正文

卷三百一十二 兵部四十三

太平御览 作者:宋·李昉


决战中
《後汉书》曰:贾复与五校战於真定,大破之。复伤疮甚。光武大惊曰:“我所以不令贾复别将者,为其轻敌。果然,失吾名将。闻其妇在孕,生女耶,我子娶之!生男耶,我女嫁之,不令其忧妻子也。”复病寻愈,追及光武於蓟,相见甚欢。
又曰:铫期从击王郎将宏刘、奉於钜鹿下,(,五奚反。)期先登陷阵,手杀五十馀人,被疮中额,摄愤复战,(摄犹正也。)遂大破之。
又曰:祭遵与景丹诸将南击弘农、厌新、柏华蛮中贼。(《东观记》曰:柏华,聚名。)弩中遵口,洞出血流。众见遵伤,稍引退,遵呼叱止之,士卒战皆自倍,遂大破之。
又曰:帝在鲁,闻耿为张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曰:“剧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曰:“乘舆且到,臣子当击牛酾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贼虏遗君父耶?”乃出兵大战,自旦及昏,复大破之,杀伤无数,城中沟堑皆满。
又曰:岑彭征公孙述,乃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授上赏。于是偏将军鲁奇应募而前。时大风狂急,彭、奇船还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攒柱钩而不能去。(《续汉书》曰:时天东风,其攒柱有反把钩,奇船不得去。)奇等乘势殊死战,因飞炬焚之,风急火盛,桥楼崩烧。彭复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
又曰:张步攻耿营,与刘歆等战。升王宫瑰台望之,(临淄本齐国所都,即齐王宫中有环台也。《东观记》作瑰台。)视歆等锋交,乃引精兵以横突步阵于东城下,大破之。飞矢中股,以佩刀截之,左右无知者。
又曰:袁绍使曲安攻公孙瓒,绍在後十数里,闻瓒已破,发鞍息马,惟卫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许人。瓒散兵二千馀骑卒至,围绍数重,射矢雨下。田丰扶绍,使却入空垣。绍脱兜鍪抵地,曰:“大丈夫当前斗死,而返逃垣墙间耶?”促使诸弩并发,多伤瓒骑。众不知是绍,颇稍引却。会曲义来迎,骑乃散退。
又曰:邓禹还长安,张宗夜将锐士入城袭赤眉,中矛贯胛。(胛,背上两腋间。)又转攻诸营堡,为流矢所激,皆几至于死。
又曰:贾复从上击青犊於射犬,大战至日中,贼阵坚不却。光武传召复曰:“吏士皆饥,可但朝饭。”复曰:“先破之,然後食耳。”於是被羽先登,(被,犹负也。折羽为旌。将军先所执。先登,先敌也。)所向皆靡,贼乃败走。诸将咸服其勇。
又曰:陈俊字子昭,拜强弩将军,所向皆破。世祖曰:“战将尽如此,岂有忧乎?”
《魏志》曰:母丘俭字仲恭,有策,为幽州刺史、度辽将军。俭以高句骊数侵叛,督诸军出玄菟,从道滑讨之。句骊王宫将步骑逆军沸水上,大战,宫连破走。俭遂束马悬车,登九都山,屠高丽,所斩获首虏以千数。使玄菟太守王颀追,过沃沮千馀里,至肃慎界,刻石纪功,刊九都之山,铭不耐之城。
又曰:代郡乌桓反,以任城王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临发,太祖诫彰曰:“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诫之。”彰北征入涿郡界,叛胡数千骑卒至,时兵马未集,惟有步卒千人,骑数百匹,用田豫计,固守要隙,虏乃散退。彰追之,身自战射,胡骑应弦而倒者,前後相属。战过半日,彰铠中数箭,意气益广,乘胜逐北,至於乘乾,(臣松之案:乘乾,县名,属代郡,今北虏居之,号为乘乾郡。)去代二百馀里。长史诸将皆以为新涉远,士马疲,又受节度不得过代,不可深进,遗令轻敌。彰曰:“率师专行,惟利所在,何节度乎?胡走未远,追之必破,从令纵敌,非良将也。”遂上马,令军中後出者,斩。一日一夜与虏相及,击,大破之,斩首获生以千数。彰乃倍常科大赐将士,将士无不悦喜。时鲜卑大人轲比能将数万骑观望强弱,见彰力战,所向皆破,乃请服,北方悉平。时太祖在长安召彰,彰自代过邺。太子谓彰曰:“卿新有功,今西见上,勿宜自伐。”彰到,如太子言,归功诸将。太祖喜,持彰须曰:“黄须儿竟大可用。”
又曰:庞德与曹仁讨关羽。德屯樊北十里,会天霖雨十馀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德与诸将避水上堤。羽乘船攻之,以大船四面射堤上。德披甲荷弓,箭不虚发。将军董冲、部曲将董超等欲降,德皆收斩之。自平旦力战至日过中,羽攻益急。德谓督将成何曰:”吾闻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战益怒,气愈壮,而水浸盛,吏士皆降。德与麾下将一人,伍伯二人,弯弓傅矢,登小船欲还仁营。水盛船覆,失弓矢,独抱船覆水中,为羽所得,立而不跪。羽谓曰:“卿兄在汉中,我欲以卿为将,不早降何为?”德骂羽曰:“竖子,何谓降也!魏王带甲百万,威振天下。汝刘备庸才耳,岂能敌耶!我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遂为羽所杀。
《吴志》曰:孙权讨黄祖,祖横两蒙冲挟守沔口,以并榈大绁系石为磴,上有千人,以弩交射,飞矢雨下,军不得前。董袭与陵统俱为前部,各将敢死百人,被两铠乘大舸船突入蒙冲,裹身以刀斫两绁,蒙冲横流,大兵遂进,祖便开门走,兵追斩之。明日大会,权举觞属袭曰:“今日之,断绁之功。”
《晋书》曰:刘毅等诛桓玄,兵至竹里,玄使其将皇甫敷、吴甫之拒毅军,遇之於江乘,临阵斩甫之,进至罗洛桥,又斩敷首。玄大惧,使桓谦、何澹之屯覆舟山。毅等军至蒋山,裕使羸弱登山,多张旗帜,玄不之测,益以危惧。谦等士卒多北府人,素惧伏裕,莫敢出斗。裕与毅等分为数队,进突谦陈,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时东北风急,毅军放火,烟尘张天,鼓噪之音震骇京邑,谦等诸军一时奔散。
又曰:周处攻齐万年於六陌。将战,处军人未食,齐王肜促命速进,而绝其後继。处知必败,赋诗曰:“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粱黍,期之克命终。”言毕而战,自旦及暮,斩首万计。弦绝矢尽。左右劝退,处案剑曰:“此是吾效节授命之日,何退之为!且古者良将受命,凿凶门以出,盖有进无退也。今诸军负信,势必不振。我为大臣,以身殉国,不亦可乎!”遂力战而殁。
又曰:明威将军朱伺随陶侃讨杜有殊功。石勒夏口之战,伺用铁面自卫,以弩的射贼大帅数人,皆杀之。贼挽船上岸,於水边作阵。伺逐水上下以邀之,箭中其胫,气色不变。诸军寻至,贼溃,追击之,皆弃船投水,死者太半。贼夜还长沙,伺追至蒲圻,不及而反。加威远将军,赤幢曲盖。
又曰:朱伺、刘浚与郑攀战杨口垒。伺常所调弩忽噤不发,伺甚恶之。及贼攻陷北门,伺退入船。初,浚开诸船底,以木掩之,名为船械。伺既入,贼举铤レ伺,伺逆接铤,反以レ贼。贼走上船屋,大唤云:“贼帅在北!”伺从船底沉行五十步,乃免。
又《载记》曰:刘曜使其将军平先、丘中伯率劲骑追陈安。安与壮士十馀骑於陕中格战,安左手奋七尺大刀,右手执丈八蛇矛,近交则刀矛俱发,辄害五六人;远则带双,左右驰射而走。平先亦壮健绝人,勇捷如飞,与安搏战,三交,夺其蛇矛而退。会日暮,雨甚,安弃马,与左右五六人步逾山岭,匿于溪涧。翌日寻之,遂不知所在。会连雨始霁,辄振威呼延青寻其径迹,斩安于涧曲。陇上歌之曰:“陇上壮士有陈安,丈八蛇矛左右。战始三交失蛇矛,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刘曜命乐府歌。
又曰:秃亻辱檀追赫连勃勃。遣善射者射之,中勃勃左臂。勃勃乃勒众逆击。败之,追奔八十馀里,杀伤万计,斩其大将十馀人,以为京观,号“髑髅台”,还于岭北。
又曰:前秦苻坚为姚苌所攻。苻坚率兵攻姚苌,皆刻锋铠为死休字,示以战死为志。每战以长槊钩刃,为方圆大阵,知有厚薄,从中分配,故人自为战,所向无前。
又曰:後赵再闵之乱,石琨及张举、王朗率众七万伐邺。石闵帅骑千馀拒之城北,闵执两刃矛驰骑击之,皆应锋摧溃,斩级三千。琨等大败,归于冀州。
又曰:朱伺善战,人或问之。伺答:“诸人以舌击贼,伺惟以刀耳。”又问曰:“将军前後击贼,何以每得胜耶?”伺曰:“两敌共对,惟当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胜耳。”
又曰:周访讨江沔间贼杜曾。访有众八千,进至张阳。曾锐气甚盛,访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善谋也。”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高张旗帜。曾果先攻左右甄。曾勇冠三军,访甚恶之,自於阵後射雉以安众心。令小将赵胤领其父馀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胤驰马告急,访怒,叱令更进。胤号哭,还战,自辰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鼓音乃进。贼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馀人。遂定汉沔。
又曰:刘裕举兵伐後秦姚泓,王镇恶为前锋,军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镇恶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时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安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生之计耶?惟宜死战可以立大功,不然,则无遗类矣。”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踊争先。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
崔鸿《十六国春秋》曰:前秦苻坚将王猛讨前燕慕容。遣将慕容评屯於潞川以拒之。猛与评相持,遣裨将郭庆以锐卒五千,夜从间道出评营後,傍山起火,烧其辎重。惧,遣使让评,催之遣战。猛知评卖水鬻薪,不抚将士,有可乘之会。评又求战,乃陈于潞原,而誓众曰: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宜各勉进,不可退也。愿戮力行间以报恩,愿受爵明君之朝,庆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众皆勇奋,破釜弃粮,大呼竞进。猛睹评师之众也,恶之。谓邓羌曰:“今日之事,非将军莫可以捷,将军其勉之。”羌曰:“若以司隶见与者,公无以为忧。”猛曰:“此非吾之所及,必以本郡太守万户侯相处。”羌不悦而退。俄而,兵交,猛召之,羌寝而弗应,猛驰就许之。羌於是大饮帐中,与张蚝、徐成等(蚝,七吏切。)跨马运矛,驰入评军。出入数四,傍若无人,搴旗斩将,(搴,居辇反。)杀伤甚众。战及日中,评众大败,俘斩五万。
裴子野《宋略》曰:左将军刘康祖闻虏寇寿阳,自虎牢率七千人来赴。虏至者八万骑。康祖令军中曰:“顾望者斩首,转步者斩足。”士皆用命,贼死者万余,血流没踝,流矢贯颈,堕马死。
《宋书□邓琬传》曰:殷孝祖屯军鹊洲。沈冲之谓陶亮曰:“昔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孝祖与贼合战,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人相谓曰:‘殷统兵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显,欲不毙得乎?”
又曰:傅弘之,字仲度,凉伪太子。赫连瑰率从袭长安,弘之领步骑五千大破之。瑰又抄渭南,弘之又于寡妇渡破瑰,获贼二百。及义真东归,赫连佛佛倾国追蹑,于青泥大战,弘之射贯甲胄,气冠三军。阵败陷没,佛佛逼令降,弘之不为屈也。
又《高祖记》曰:于时北师始还,伤痍未复,战士才数千,贼众十余万,舳舻亘千里。孟昶、诸葛长仁惧,欲拥天子过江。帝曰:“今兵士虽少,犹足一战,若其克济,臣主同休,如其不然,不复能草间求活,吾计决矣。”
又曰:薛安都北征至陕下,魏多纵突骑,众军患之。安都怒甚,乃脱兜鍪,解所带铠,惟着绛衲两裆衫,马亦去具装,驰入贼阵,猛气咆勃,所向无敌。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如是数四,每入,众无不披靡。
又曰:高祖义军进至覆舟山东,张疑兵以油帔冠株,布满山谷。帝先驰之,将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呼声动天地,因风纵火,烟焰张天,谦等大败。
《齐书》曰:薛安都讨鲁爽。及沈庆之济江,安都望见爽,便跃马大呼,直往刺之,应手而倒。左右范双斩爽首。爽世枭猛,咸云万人敌。安都单骑直入,斩之而返,时人皆云:关羽斩颜良,不足过也。
《梁书》曰:大同初,魏军复围南郑,杜怀瑶命第三子嶷帅二百人与魏前锋战于光道寺溪。矢中其目,失马。敌人交槊将至,嶷斩其一骑,跃而上,驰以归。嶷旅力绝人,便马善射,一日战七八合,所佩霜明朱弓,四石馀力,班丝缠矛肖,长二丈五,同心敢死士百七十人,每出,杀伤数百人。敌人惮之,号为杜彪。
又曰:侯景围王僧辨於巴陵。元帝乃引僧於狱,拜为假武节猛将军,封新市县侯,令援僧辨。将行,泣下,谓其子曰:“汝可开朱白二门,吾不捷则死。吉则由朱,凶则由白也。”元帝闻而壮之。
又曰:蔡道班为吴阳戍主,攻蛮锡城,反为蛮困。冯根年十六,救之,匹马交战,提双剑左右奋击,杀伤甚多。道班以免,由是知名。
又曰:武帝师次秣陵东,昏遣大将王珍国盛兵朱雀门,众号二十万。及战,梁武军引却,王茂匹马单刀直前。外生韦欣庆,勇力绝人,执铁缠槊,翼茂而进,故大破之。茂勋第一,欣庆力也。
《陈书》曰:武帝入援建邺,杜僧明为前锋,与蔡路养战於南野。僧明马被伤,武帝驰救之,以所乘马援僧明,明上马复进,杀数十人。因而乘之,遂败路养。
《南史》曰:陈将萧摩诃随都督吴明彻济江攻秦郡。时齐遣大将尉破胡等率众十万来援,其前队有苍头犀角大力之号,皆身长八尺,膂力绝伦,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人,妙於弓矢,弦无虚发,众军尤惮之。及将战,明彻谓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有关、张之名,可斩颜良矣。”摩诃曰:“愿得识其形状。”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云:“胡着绛衣华皮,装弓两端骨弭。”明彻遣人觇伺,知胡在阵,仍自酌酒饮摩诃,摩诃饮讫,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阵前十馀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钅见,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於是齐师退走。
《後魏书》曰:吕罗汉父温佐秦州,罗汉随侍。陇右氐杨难当率众数万寇上□,秦人多应之。镇将元意头知罗汉善射,共登西城楼,令罗汉射,难当队将及兵二十三人应弦而殪。贼众转盛,罗汉进计曰:“今又不出战,示敌以弱,众情携贰,大事去矣。”意头善之,即简千馀骑令罗汉出战。罗汉与诸骑策马大呼,直冲难当军,众皆披靡。杀难当左右队骑八人,难当大惊。
又曰:宇文延字庆寿,体貌魁岸,眉目疏朗。永平中,释褐奉朝请,直後、员外散骑常侍。以父福老,诏听随侍在瀛州。属大乘妖党突入州城,延率奴客战,死者数人,身被重疮,贼乃少退,而纵火烧斋阁。福时在内,延突火而入,抱福出外,支体灼烂,尽为烬。於是勒众与贼苦战,贼乃散走。以此见称。
又曰:赵遐为荥阳太守。时萧衍将马仙卑率众攻围的城,戍主傅文骥婴城固守。以遐为别将,与刘思祖等救之。次於鲍口,去朐城五十里,夏雨频降,厉涉长驱,将至的城。仙卑见遐营垒未就,径来逆战,思祖率彭沛之众,望阵奔退。遐孤军奋击,独破仙卑,斩其直阁将军、军主李鲁生。仙卑先分军於朐城之西,阻水列栅,以围固城。遐身自潜行,观水深浅,结草为筏,衔枚夜进,破其六栅,遂解假固城之围。进救朐城,都督卢昶率大军继之。未几而文骥力竭,以城降贼,众军大崩。昶弃其节传,轻骑而走,惟遐独握节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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