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近代前编(下册)

第二节走“变今”维新的道路

中国通史 作者:白寿彝总主编;王桧林,郭大钧,鲁振祥卷主编


  第二节走“变今”维新的道路 光绪五年五月(1879年6月),严复以各科考试成绩“屡列优等”毕业回国,被聘为福州船政学堂后学堂教习。光绪六年(1880),李鸿章创办天津水师学堂(或称北洋水师学堂),严复被调任水师学堂的总教习(教务长)。光绪十五年(1889)升为会办(副校长)。次年任总办(校长)。严复出于爱国热情,到天津水师学堂后,一心想把学校办好,多培养人才,建设强大的海军,使中国独立富强起来。但官场的腐朽,使他感到办理海军教育无法施展政治抱负,有意退出海军界,另谋发展。他在中法战争至甲午战争前10年间,曾捐监生,参加举人考试,先后于光绪十一年(1885)、光绪十四年、光绪十五年、光绪十九年4次参加乡试,但都未考中。

  中日甲午战争后,中国面临严重的民族危机,严峻的现实,令严复清醒,他决然放弃追求个人前途的科举仕途,走上了“变今”维新的道路。光绪二十一年(1895),他在天津《直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评论历史,针砭时事,宣传维新变法思想;光绪二十二年,赞助梁启超、汪康年在上海创办《时务报》;光绪二十三年十月(1897年11月),同王修植、夏曾佑在天津创办《国闻报》和《国闻汇编》,竭力鼓吹学习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和“西学”,以解救民族危机。在严复的一系列文章中,较重要的有《论世变之亟》、《原强》、《救亡决论》、《辟韩》四篇政论文。严复在这些政论文中传播了西方资产阶级学术文化思想和社会政治观点,猛烈地抨击中国两千年来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提倡资产阶级民主,提倡新学,主张变法救亡。在《辟韩》中,他抨击封建君主专制说:“夫自秦以来,为中国之君者,皆其尤强梗者也,最能欺夺者也。”“秦以来之为君,正所谓大盗窃国者耳。”他还进一步揭露这伙“最能欺夺”的“大盗”,是“坏民之才,散民之力,漓民之德”③,有力地鞭挞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君权,揭露了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的罪恶。在批判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的同时,鼓吹“尊民叛君,尊今叛古”,提倡资产阶级民主。他说:君主不是天生的“圣人”,天然的统治者,“斯民也,固斯天下之真主也”①。只是由于人民终日从事耕、织、工、贾“相生相养”的事,才“择其公且贤者”②,立之为君。君主既然是共举出来的,也就有权废除他。他主张“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的君主立宪制度。怎样才能获得民主?他认为“设议院于京师,而令天下郡县各公举其守宰”③。这样可以使“君与民皆有权”,君与民“共治”,国家就能独立富强,民族危机就可以解救。他还抨击科举制度“牢笼天下”,“民智因之以日窳,民力因之以日衰”④,批评八股取士制度有“锢智慧”、“坏心术”、“滋游手”三大害处,主张废八股,倡西学。他认为中学“好古而忽今”,西学“力今以胜古”⑤。讲西学之后,就可知“中国从来政教之少是而多非”,提出要救亡,要富强,“则不容不通知外国事,欲通知外国事,自不容不以西学为要图”,并且断言“救亡之道在此,自强之谋亦在此”,大声疾呼:“早一日变计,早一日转机,若尚因循,行将无及。”⑥严复用西方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学说来反对封建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在这一点上超过了康有为。他在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鲜明地把资产阶级的新文化同封建主义的旧文化对立起来,要求人们不要再走老路,必须改弦易辙,另走新路。这就从思想上武装了进步的知识分子,为他们提供了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武器,使爱国救亡运动有了新的理论基础。

  严复除积极宣传变法维新主张外,还积极参与创办新式学校。光绪二十二年(1896),他担任了新成立的俄文馆总办,亲拟课程,延聘教师。他主持的这所学校,成为我国最早的俄语学校。与此同时,他还协助张元济在北京创办通艺学堂,“专讲泰西诸学”⑦,培养维新人才。

  在“百日维新”期间,光绪帝急于选拔新政人才,贵州学政严修建议,除八股取士普通科外,另设特别进士科——经济特科,作为选拔人才的途径。凡是长于内政、外交、理财、军事、科学、工程等人员,仿照博学鸿词科的成例,由大臣推荐考试。光绪帝接受了他的建议,并说:“俟咨送人数汇齐至百人以上,即可奏请定期举行特科。”严复先被顺天府尹胡燏芬推荐参加考试,后由詹事府詹事王锡蕃直接向光绪帝推荐。王锡蕃在奏折中说:“北洋水师学堂总办候选道严复,本船驾驶学生,出洋学习,于西国典章名理之学,俱能探本溯源,精心研究,中学亦通群籍,著述甚富,水师情形,尤其所熟知专习,久在北洋供差,奉公之外,闭户寡合,其立品尤为高卓”,请“量才器使”①。光绪帝命严复来京觐见。

  严复被光绪帝召见回寓后,将在当年光绪二十四年正月初六日至十四日(1月27日至2月4日)《国闻报》连载的《拟上皇帝书》加以修缮,送呈光绪帝。《拟上皇帝书》的中心思想是提出“谋国救时之道”。他说:“今日之积弱,由于外患者十之三,由于内治者十之七也。其在内治云何?法既敝而不知变也。”因而“谋国救时之道”,“不外标、本两言而已。标者,在夫理财、经武、择交、善邻之间;本者,存夫立政、养才、风俗、人心之际”。所以他主张未变法前先“治标”,变法后才“治本”。他又提出“治标”三策、“治本”四策。“治标”三策是:(一)“联各国之欢”;(二)“结百姓之心”;(三)“破把持之局”。严复认为:“不联各国之欢,则侮夺之事,纷至沓来,陛下虽变法而不暇;不结百姓之心,则民情离涣,士气衰靡,无以为御侮之资,虽联各国之欢,亦不可恃;而不破把持之局,则摇手不得,虽欲变法而不能也。”②至于“治本”四策,在《拟上皇帝书》中没有具体说明,但在光绪二十四年七月初七日(1898年8月23日)《吴汝纶致严复书》中,可知其端倪。书中说:“所示四事,皆救时要政,国势险夷,万法坐敝,条举件论,不可一二尽。又风俗不变,不惟满汉畛域不能浑化,即乡举里选,亦难免贿赂请托、党援倾轧之弊。而土著为吏,善则人地相习,不善则亲故把持,此皆得半之道。”①同年三月,康有为在北京组织保国会,号召人们于覆屋漏舟之中,合群以救之,激耻以振之,厉愤气以张之②,以保国、保种、保教。严复于四月在《国闻报》上连续发表《有如三保》、《保教余议》等论文,对保教予以批评。他说:惟于“以孔子之道律今人,乃无一事是皈依孔子,以此而云保教,恐孔子有知,不以公等为功臣也”③。“孔子虽正,而支那民智未开,与此教不合。虽国家奉此以为国教,而庶民实未归此教也。”①但是,严复的万言书还未送到光绪帝面前,慈禧太后就发动了政变。

  严复是当时著名的维新人物,政变时却免受株连,主要原因在于他只是在文字上宣传维新思想,不像康有为、梁启超那样积极从事政治活动,再加上《国闻报》背后有日本人的支持,慈禧太后、荣禄惧怕日本的干涉,不敢轻易对他下毒手。

  

  ③严璩:《侯官严先生年谱》,《严复集》第5册,第1547页。

  ①严复:《辟韩》,《严复集》第1册,第34—36页。

  ②严复:《辟韩》,《严复集》第1册,第34—36页。

  ③严复:《辟韩》,《严复集》第1册,第34—36页。

  ④严复:《原强修订稿》,《严复集》第1册,第32页。

  ⑤严复:《论世变之亟》,《严复集》第1册,第1—2页。

  ⑥严复:《论世变之亟》,《严复集》第1册,第1—2页。

  ⑦严复:《救亡决论》,《严复集》第1册,第50页。

  ①《通艺学堂章程》,铅字排印本,上海图书馆藏。

  ②王锡番:《奏保人才折》,《戊戌变法》第2册,第375页。

  ①严复:《拟上皇帝书》,《严复集》第1册,第63—77页。

  ②《严复集》第5册,第1562—1563页。

  ③康有为:《保国会序》,汤志钧编《康有为政论集》上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31页。

  ①严复:《有如三保》,《严复集》第1册,第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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