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二十一章 风尘朝夕惊(2)

贞观长歌:大唐盛世创业史 作者:胡晓明著


  他自入长安以来,整日处在欢乐之中,极少有忧愁之时。

  除了李氏父子,大唐朝堂里,还有哪一个比他权势更大?哪一个富贵比他更盛?

  他的魏国公府中,一样是朱门绣户,佳丽成行。

  哼!你这个老贼当了皇帝还不舒心,整日唉声叹气,装模作样,那套假话听得人的耳朵都 起了茧子,还天天说个不休。当皇帝有什么苦处?若嫌苦,你让给我当算了。谅你也不想让 。其实,你就算不把皇帝让给我,我享的富贵也不比你这老贼差多少。你怕西秦兵马杀来了 , 我可不怕。西秦薛氏父子要的是你老贼的皇位,可不是我这个魏国公的爵位。反正谁当了皇 帝也离不开文武朝官,到时我只要放聪明点,自然能长保富贵。

  每逢听到李渊诉说当皇帝的苦处,裴寂总要在心里如此大发牢骚。

  朝廷中许多文武大臣,都不明白裴寂为何深受李渊宠信。

  李渊每次上朝,都要在御榻上另给裴寂安个座位。说裴老鬼年纪大了,站着太吃力。

  但朝廷大臣中比裴寂年老的长者,不知有多少,却从未获此殊恩。

  朝中若有大事争持不下时,李渊必让裴寂决断。裴寂说该怎么办,李渊就下旨让众文武大 臣依言办理。

  在朝堂上,李渊对大臣都很客气,俱称其官名。独独对裴寂,却亲昵地呼为“裴老鬼”。

  李渊还常常把裴寂带进内宫叙话,一叙就是一整天。

  更令众文武大臣羡慕的是,内宫御厨天天都要奉皇帝之命,将御赐御膳送到魏公府内。

  这样,李渊每天能吃到的山珍海味,裴寂同样能吃到。

  虽说家室殷富的大臣也能搜尽世上美味,可“御赐御膳”这几个字,却是有再多的银两也 无法买到。

  至于金宝玉帛,李渊更是每隔几天,就要赐给裴寂,赏赐之多,连裴寂自己也记不清有多 少。

  想这裴寂才能平庸,人品低下,几乎无一可取之处,偏偏有这么好的运气,当真是天意了 。众文武大臣们在心里感叹着,不得不对裴寂另眼相看,争相交好。就连宗室贵戚,也无不 以 出入魏公府为荣耀。

  只有刘文静、温大雅等极少数大臣不大理会裴寂。

  可是就连刘文静、温大雅这些最初参与义举,甚至执掌军务机密的元勋大臣,也猜不透裴 寂为何会得到皇上这等空前绝后的恩遇。

  唯有裴寂自己,才知道李渊为什么会如此宠信他。

  后宫佳丽三千,李渊最宠爱的却只是尹德妃、张婕妤二美。

  这也不仅仅是因为尹、张二美能歌善舞、娇艳动人。

  李渊永难忘记他是在晋阳宫中登上龙床的。他认为那是一种真正的瑞兆。正是有了那种瑞 兆,他才有了今日的皇帝之位。

  尹、张二美在内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渊对尹、张二美不仅是言无不从,且是话无不谈。

  而李渊的话一入尹、张二美耳中,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裴寂耳中。

  裴寂从前和李渊私交甚厚,本来就已摸透了李渊的脾气,现又得尹、张二美相助,简直就 似钻进了李渊的肚中。李渊心中所想说又不好说出的话,裴寂立刻就会为他说出。李渊 想办的事,不等说出口,裴寂立刻就会办到。李渊看哪个大臣不顺眼,裴寂马上就会找到那 个大臣的“罪状”,将其赶出朝堂,渐渐地,李渊竟是一刻也离不开裴寂。

  而裴寂愈得到李渊的恩宠,就愈受到尹、张二美的倚重。

  裴寂也就更能洞悉李渊的肺腑,更让李渊感到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此刻裴寂就很清楚李渊心底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和温大雅召进内宫。

  李渊正为两件事发愁,而这两件事分别关连着他的两个儿子。

  第一件事自然是如何抵挡西秦兵马,李渊也别无良策,仍是指望李世民挂帅出征。但是欲 要让李世民出征,必须先让李世民安下心来。李渊想请裴寂和温大雅二人先至秦王府中劝慰 李世民,然后自己以父皇之尊,屈驾前往,亲宣出征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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