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伯和他的“数术”

威廉·巴伯，宾夕法尼亚州公民，生于1911年4月7日。这个有人关心吗？巴伯本人自然关心；合理假设一下，他父母?是。可他生于某一天的事实本身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这个日期没有让威廉·巴伯与众不同；人人都是在某一天出生的嘛。实际上，在1911年来到世间的5000万名左右的婴儿中，有大约1/365（也就是13.7万）和威廉·巴伯同月同日生，即4/7/11。在1811年和1711年也分别出现了两拨4/7/11宝宝，回溯历史，他们反复出现。因此在这方面，宾州这位巴伯并非独一无二。让他的生日显得有趣的是他的信仰：他相信一种左右运气的奇怪方法，名叫“数术”。他还将这些分散的因素合并成了一个股市预测体系，他自称从1960年起从未失灵过，而且还让他发了财。

我又一次置身尴尬境地：以我那实用的、或许过于西方的眼光来看，这件事根本没法成立（我在前文已经尴尬过，肯定还要接着尴尬）。数术怎么可能预测股市的进程呢？连华尔街最聪明的分析师都觉得股市变幻莫测呢。肯定是胡说！可威廉·巴伯的非理性的预测体系的确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通行无碍。这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所谓的“幸运数字”难道确有其事？

“数术”自命科学，但可能配不上这个称号。它的基本观点是：数字和人事间存在神秘关联。如果数字幸运，那么相关事件也该走运；数字不幸，事件也跟着不幸。这说法有道理吗？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但我们一定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沉迷于数字，觉得它们有魔力、能预知。

我们这些20世纪后半叶的可怜虫，每天都在数字熬成的冰冷大酱汤里摸爬滚打。我们有电话号、社保号、国债、私债，还有许多别的数字，其中的一些想忘都忘不掉。此外，在我们的冒险事业里，在它们那或走运或倒霉的结果里，数字也常占有一席之地。赌局当然一概披着数字的外衣：彩票、轮盘赌、跑马、掷骰子、玩纸牌……数字不仅传达胜负的几率和程度，还常被印在游戏道具上。难怪有人一旦沉浸在这锅无处不在的数字黏汤中，就会先是注意到其中的关联与巧合，继而发展出某种同时性理论。

威廉·巴伯，高大亲切，留着白胡子，六十五六岁，沉迷于数字，对数字间的互动十分着迷，从不觉得厌烦。“我念书那会儿是数学神童，”他告诉我，“也不是比别的小孩聪明，就是下工夫学会了窍门，找到了捷径。数字是我的爱好。大约15岁时发现有几个数在我的人生中反复出现。每次遇到意外的好事——比如好运什么的——这几个数都会出现。它们就是我的生日，4、7、11，这可都是些上等的数！”

这番话是他有一次路过纽约，在一家咖啡店对我说的，记得当时他边说边喝着茶、抽着雪茄。他笑起来嘴咧得老大，脸红扑扑的，蓝色的眼珠特别明亮。他非常乐意谈这个话题，他把这三个数的有趣性质（在他看来）一一列举，还告诉我，把头两个数4和7相加，就得出第三个数11。我是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奥妙，但他显得相当得意，因为这里头显示了某种规律，某种神秘的关联。他接着指出，4、7、11三个数相加得22，2加2又得出幸运数字之一的4。另外，4、7、11相乘得308，3、0、8相加又得11。还有，如果将三个数平方再相加，得94864，五数相加得31，3加1又得4。还有……

好了，现在你懂了。反正威廉·巴伯觉得这三个数奥妙无穷，具有某种特殊性质，虽然表面上不?么有用，但对数术家来说却具有无以名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