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两步秘棋”
她不知道的是,远处的那架宿命引擎已经在迟缓、沉重地朝她驶来。在大陆另一端的加州,露西·鲍尔和戴西·阿?兹间的婚姻及合伙关系正在破裂。艾琳在报纸杂志上看过报道,并对这位红发女演员倍感同情,但过一阵自然就全忘了。
一天,她巧遇《里奇菲尔德周报》的编辑兼发行人卡尔·纳什。纳什说,他正为自己的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不够幽默犯愁。艾琳呢,除了婚前短暂的新闻事业之外,就再没写过什么文字,遇见纳什之前也没想过要重操旧业。现在想起来,她相信是上帝有意让她去见这位发行人的。当晚回家后她琢磨了一下纳什的话,几天后又去找他,他提议由她来写个每周一篇的幽默专栏,主题就写镇上的人和事。纳什看了她写的样稿,很喜欢,便开出5美元一周的稿费,让她接着往下写。“钱不算多,”她说,“但以当时的经济状况,有工作就不能不接。”专栏的标题叫《周四那点事》(The Thursday Thing),一连登了几个月。可是接着,纳什就接到几个本地大人物的投诉,专栏里拿他们寻开心,他们觉得不高兴了,于是《周四那点事》就停了。
上帝的下两步秘棋是在当地图书馆下的。一天艾琳跑去还书,半路遇上个熟人,是个艺术家。他说《周四那点事》写得很好,停了可惜,还建议汇编成书。艾琳道了谢,但觉得这个建议不大明智。到了图书馆,她进去还书。那本书的作者是个女的,号称幽默作品,可艾琳不觉得好玩。她把感想对图书管理员说了,还加了句“我写的都比她好玩呢”,而作为图书管理员,常会听见“我都写得比他好”这种评论,通常也就是礼貌地点点头,心里嘀咕几句而已。可这位管理员那天心情显然不佳,她毫不客气地叫艾琳闭上嘴巴,她说:“写书这事说起来容易,来这儿的人每周都有这么说的。可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说完之后果真动笔的人,哪怕一个也好。”
刚被艺术家夸过,没想到不出几分钟就被管理员涮了,两者相加形成了巨大的动力,艾琳体内的齿轮开始咬合。当晚,她就写起了两个离婚女人带着孩子同住的经历。接下来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她一有空就写上几笔,不赶进度,也不知道写完了怎么处理。“连为什么写都不清楚,”她说,“多少算个爱好吧,写着写着就想不到烦心的事了。出版的梦肯定是做过的,但没想过真的能行。当时就是一味地往下一页写,别的什么都不想。那种冲动很好玩……当时没法解释,但现在我觉得它是从外面来的,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周密计划的另一个元素,是在纽约的一次看似意外的碰面。“当时正要赶火车回家,正巧遇上一个几年没见的老朋友,是个电视编剧。没遇上他我的生活就不会有转机。这次会面是整个拼图关键的一块。他给我买了杯酒。我跟他说了说近况,把当时还没写完的书给了他一册,他拿去给一个电视编剧看了。他们觉得还得改改,提了几条修改意见,尤其是结构上的。接下来几个月,我就在书稿上修修补补,重新组织。”
要让上帝的计划继续下去,还得让这本改过结构的书在下一阶段的一开始就登场。而当演员西里尔·理查德搬到里奇菲尔德,并与艾琳相识,下一阶段就开始了。在理查德家的一次周末聚会上,艾琳遇到了个好莱坞编剧。“我告诉他,‘我在写东西,算是本书吧’。如果说书还在写,他就不会有那么大兴趣了,但当时已经有了手稿,他就客气地说想拜读。”
他读了很喜欢,又去拿给20世纪福克斯的编辑看。后者也觉得不错,但拿不定主意,于是建议把稿子寄给她在纽约认识的一个出版代理人。
如果这稿件是个默默无闻的乡下女人投来的,这位代理人大概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既然是著名编辑推荐的,他就读了一下,读完觉得有前景,就转交给了一家出版社。出版社也觉得喜欢,于是预支了作者1000美元,外加一份标准版税的合约。
“我高兴坏了,”艾琳说,“当时1000美元对我来说是笔大钱。有人愿出版就很高兴了,还有预付稿酬可领——简直太好了!”
但代理人可没她那么兴奋:预付1000美元算是相当小气的,出这个价就等于在说书卖不了几本。主要为了挣个面子,代理人要求对合约稍做修改,增加一条:书的任何部分一经售出电视版权,收益尽归作者所有。出版社大方应允,但心里想必对代理人的妄想暗暗好笑。“那个时候,幻想拍成电视绝对是可笑的,”艾琳说,“老实说,我自己都乐了。”
就在这时,远在加州的露西·鲍尔和戴西·阿纳兹不欢而散。这位有些怨气的女演员正在寻觅电视界所谓的“新载体”。她和朋友薇薇安·范丝想找个没有主要男性角色的情景喜剧。她们已经物色了三年,已经快绝望了。
一天,露西·鲍尔的经纪人捧起一本艾琳的书。结果《乔治不在的日子》连演了七年,至今仍在重播。
像任何好运故事一样,艾琳的经历也有不止一种解释。我们完全可以从随机论、星相学、超心理能力或其他理论的角度重新叙述。这一点她自己也承认——只是偶尔,还很勉强。但对她来说,宗教的解释和她的经历本身一样不容置疑。
诸位可能各有各的解释,或许对自己的结论确信无疑,或许你真是对的。这很好。但请不要浪费时间向别人兜售你的解释。但凡听得下去的,都是已经和你有共同信仰的。人们一旦对何为运气得出结论——即便是模糊的结论——就不太会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