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洪崖暗河(4)

失踪的上清寺 作者:罗渝


我说:“对了,我想起另一件事情:心心咖啡馆那个重庆掌故中讲,徐中齐被孔二小姐打耳光,过几天就升了官,我认为背后不那么简单!孔二小姐性格直率,从不怕得罪人,职务越高,她越不在乎,打了就打了,不太可能心里抱歉,还去升徐中齐的官。”

老曾同意地点点头:“对,心心咖啡馆那个故事还有另外的版本,说是徐长得英俊帅气,被孔二小姐看上了,完全是打胡乱说(重庆方言:胡说八道),孔二小姐那个时候迷恋胡宗南,区区一个重庆警察局长,哪里能和当年春风得意的胡宗南相比呢。”

说完这些,老曾站起身来收拾桌子:“我猜想,孔家财雄势大,孔二小姐一天又喜欢四处乱逛,结交很广,她可能买到或者找到了一些重庆更早时期的藏宝资料,所以需要徐中齐这个警察头儿帮助查找。”

老曾的话,仿佛帮我拨开几十年的迷雾,让我看见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那一天发生的事:

孔二小姐打过徐中齐的耳光,心满意足地从心心咖啡馆中出来,上车时突然觉得徐局长懂事,而且是一个正好派得上用场的人,于是转身招呼他上车。受宠若惊的徐中齐,拍胸膛承诺了要帮孔二小姐一个大忙。几天后,徐中齐升任四川省警察局长,找来学过建筑的一个警察做他副官,那就是小敏的爷爷。

“这些图纸像是同一个人画的,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徐中齐或小敏爷爷画的,记录的是徐中齐在逃离重庆前留下的东西的藏匿地点;另一种是徐中齐帮助孔二小姐整理的藏宝图资料。当然,也可能两种均有。”老曾接着说。

我在心里描绘当时的情景:

1949年11月,解放军已经开进重庆城,势如破竹。国民党军队无心恋战,飞机在重庆频繁起落,把高级官员撤向成都。许多高级官员慌乱上机,在机场附近掉下大量财物、文件,而且许多人就在那天与自己的家属失散。

一个姓徐的青年副官悄悄地脱下军装,携带着徐中齐的箱子离开了混乱的机场。几个月后,在台湾,孔二小姐又打了徐中齐一个耳光。

姓徐的青年,并没有向政府交出那个箱子,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也许是人性的贪婪,也许只是不想惊扰那些尘封在地下的故事。

七手八脚收拾完饭桌,老曾在屋里点上檀香,放起音乐,搞足了气氛后,才让小敏捧出盒子来。

一张张陈旧的图纸摊开在茶几上,老曾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第二次仔细端详。

[十三]

“以前,保密文件经常会用各种隐影药水来写,然后用各种办法来显影。我虽然没有研究过,但也知道几种方法。”老曾拿出一个酒精灯架,架上放上一个盛着水的烧杯,架下点起酒精灯。

烧杯里的水开了,蒸汽冒出来,一份又一份年代久远的图纸,被老曾轻轻放到蒸汽上。

“最常用的办法之一,是水蒸汽显影,我们来试试能不能起作用,我只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损坏这些文件。”老曾小心翼翼,我们屏住呼吸。第一张没有什么变化,第二张也是,一直到了第七张,突然显出了字迹!

老曾停下手,我们兴奋地凑到一起,看那张展开的图。

这张图纸上,画的是一条弯曲的路,中间有几个标点,显影出来的是四排行草字体写的一首诗:

禹王宮下暗河悠,

洪崖洞壁印佛手,

明清川亂萬民死,

古洞藏經為誰留。

老曾摇头晃脑地读着这首诗,起来在屋里踱步:“小罗,你觉得这首诗是什么意图?”

留诗人用隐形文字,当然是不愿轻易让人知道的秘密。我说:“这首诗指示的是这张地图所在的地点,但交待的地方我不清楚,你老人家不要悬吊吊(重庆方言:故弄悬虚)的哈,不然我叫小敏拔光你头上的头发!”

小敏咯咯地笑起来。

“你显然是嫉妒我头发比你多,”老曾得意地摸摸自己六十多岁依然浓密的黑发:“这首诗提示的地方,很可能是湖广会馆和洪崖洞间连通的暗河!你来说说这每一句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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