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欠东风(4)

我与诸葛孔明 作者:深水城


月如钩,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秋海棠开的正盛,一瓣瓣,淡淡的紫,忧郁得让人心疼。舞起的阵阵清风,将花瓣卷起,抛下,再卷起,再抛下,漫天的花瓣似永不停歇的轻盈飞舞着。

凌看得如痴如醉,一时竟忘了唱词,直到孔明轻唤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轻启双唇,款款唱道:风把漫长来时路吹断再回首情还在人已散我恨苍天无语总闭上眼睛不听不问不看任凭深情任凭真心随风离散让我痴狂让她伤感日夜背负着相思的重担让英雄气短就唯有爱假如半生奔走最后留不住红颜知己为伴就算手握无边江山也有憾逞好强纵有泪不轻弹酒一干满怀苦心已酸世间最难为铁胆柔情男儿汉难为男儿汉(歌手:巫奇歌名:难为男儿汉)

凌的声线向来比女子的低些,虽不如男子般低沉,但唱起这首歌,倒也浑厚自然,毫无突兀之音。

一曲终了,小乔与周瑜缓缓靠近,紧紧相拥,两人的眼里仿佛只有彼此,再无旁人。

是了,三国时,周瑜被视作男人的骄傲,风姿特秀,恢弘大度,不记人恶,天生一个大丈夫。而命运安排小乔用一生等待这个缀满传奇的人物来临。他们两人的感情定是情比金坚,日月可鉴。

凌正想着,孔明轻扯下她的衣袖,她立时会意,悄悄退到一边坐下了。

“凌。”鲁肃招呼道:“来,我们喝酒。”

“子敬,凌不会饮酒。”孔明皱眉道。

“哦,凌性情如此豪爽,不输男子,竟不会饮酒?”鲁肃斟满一杯酒,递给凌。

凌也不答话,接过仰首便喝干了,鲁肃遂又帮她斟满了。

“凌,”孔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劝阻道,“你伤势还未痊愈,不能饮酒。”

“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凌微微一笑,又将杯中的酒喝干了。

罢了,早知道这丫头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动,且这几日她困在营帐中,想来也闷得发慌,让她发泄下也好。想着,孔明也不再阻拦,只是静静在旁看着。

刚开始凌与鲁肃喝得还有些拘谨,渐渐地也就自然了,放开了。鲁肃平时少言寡语,随着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

喝着,喝着,鲁肃有些醉意,说起话来舌头有些大了,可却越说越有劲。

凌也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今晚月色正好,趁着酒兴正浓,你我再干一杯!”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周瑜送小乔回帐,回身再来看众人。

鲁肃早喝得不省人事,倒卧在长椅上。

凌已是醉眼惺忪,正软软地半躺半靠在椅背上。

“凌也喝多了?”周瑜皱了皱眉。

孔明脱下长袍,轻轻盖在凌身上:“这丫头酒量并不好,但就是争强好胜,不肯认输。”

“唉……”周瑜叹道,“醉了也好,我正有些事情想和孔明说。”

“哦?公瑾有话请直说。”孔明在周瑜对面坐下。

周瑜挑了挑眉:“凌留在江东,你当真无任何异议?”

“你既是凌的大哥,她留下为你治病,理所应当,我并无反对的理由。”孔明保持着一贯淡然的笑容。

“呵……”周瑜扬起莫测的笑容,“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你我皆是可为国事和军务废寝忘食之人,但人非草木,焉能无情?”

孔明眸光闪动,但仍微抿薄唇,一言不发。

“人生短促,富贵浮云,”周瑜端起桌案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大丈夫身逢乱世,血雨腥风视若无物,唯一私情却紧紧放在心中,我已有小乔陪伴,此生足矣。而你呢?”

孔明轻抚着手中的酒杯,是笑也是叹:“公瑾言下之意,我已明了。”

周瑜从袍袖中掏出一条银色缎带,递给孔明:“早前我曾说若孔明造箭成功,便以此物做为酬劳。”

“多谢了。”孔明伸手接过,“那日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想公瑾竟记挂至今。”

“凌已是我的妹子,我定会爱护她,绝不让她受苦,孔明大可放心。”周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凌在江东的日子,便拜托公瑾多加照料了。”孔明仰首也喝干杯中的酒,“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回身将缎带轻轻绑在凌的手腕上,用长袍轻掩住她的身躯,将她拦腰抱起。

“孔明,记住我所说的话。”周瑜不忘嘱咐道。

“恩。”孔明轻应道,抱着凌,大步去了。

开花的时节已快褪去,只落得一地缤纷,尤剩几朵残瓣飘落,月光带著微风轻拂时,漫天飘散的花瓣,绝代的风情惹人遐想。

“呃……”一阵凉风吹过,在孔明怀中的凌有些清醒,迷糊地睁开双眼,“这是哪里?”

“你醒了?”孔明醇厚的嗓音轻撩着她额前的乱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孔明的怀抱十分温暖,且他的话语犹如催眠一般,恍惚中,凌缓缓抬起头凝视着他。

他薄荷般清凉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脸颊,浩荡而绵长,如同一团非凡的火焰,被她的遐想滤尽了所有危险的本质,只呈现出他耀眼的明亮,凌甚至开始想象他嘴唇柔软而灼热的感觉……

停!停!停!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凌立时酒醒,手忙脚乱地推开孔明,急急地跳离他宽厚的怀抱,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心脏就像被乱绳绑住了,好难过,这是种什么感觉?像有晨雾笼罩般迷惘,心口郁闷的几乎要爆开了。如此烦人的感觉,是什么?

“凌,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看凌表情痛苦,孔明也跟着慌乱起来。

“没有。”凌摇摇头,她的伤已痊愈,不可能再痛了。微微作痛的是心脏,除了细微的疼痛,似乎还隐隐浮动着一丝甜蜜。

凌轻拍着额头,她这是怎么了?酒喝多了?否则怎会有如此荒谬的念头?

“我们,我们回去吧。”半天,凌挤出这句,说罢,拔腿便往营帐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早已失去了温度,空气中飘荡着深重的寒意。

孔明看看手中的长袍,浮起一抹浅笑,快步上前,将长袍轻轻罩在凌身上。

凌一怔,但没有推拒。

两人一路无语地走回营帐,重重的凉意在月亮的周围形成一圈美丽的彩景,浮动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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