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看医生,害的相思病也该看看(3)

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作者:(英)罗伯特·罗兰·史密斯


你让医生往耳朵里滴药水,或者让医生来检查你的椎骨,在这些过程之中,你或许会感到奇怪,因为我们需要借助额外的一双眼睛才能够看到自己。有这样一种说法:身体不仅仅是自身的媒介―用两条腿来负担我们,用两只胳膊来取到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除了心智之外,身体就构成了我们每个人的自身。但因为我们不能够在没有帮助的条件之下恰当地看清楚自己的身体,所以这也意味着我们不能够恰当地看待我们自身。这是隐藏在我们身上并躲避着我们自我意识的一种阴影,而这种阴影将会横亘在双方原本透明且令双方都很享受的关系上。与医生的见面过程不仅能说明我们病情的存在,而且我们一开始就需要向医生请教的这个事实也证明:当谈到我们对于自身的认识时,我们的确生活在一种“部分无知”的状态中。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假如人们总是能够看到其全部自身的话,那我们也许将陷入对于自己身体疑神疑鬼的困境之中了。所以,少许的无意识或许能够促使我们更加大胆地进入这个世界。

但是,和这种对于自身的“部分视而不见”比较起来显得更加奇怪的则是对于疾病本身的视而不见。在一本综合了文学、心理学和医学的名为《痛苦中的身体》(TheBodyinPain)一书中,卓越的美国学者伊莱恩?斯凯瑞(ElaineScarry)就采用这样的方式阐述这种“视而不见”:当一个人听说其他人身体上的痛苦时,人们也许会稍稍被触动,但这件事情毕竟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内部,而这样一些表层之下的深层次现实也看似有些遥不可及,因而无法对当下产生直接影响。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凶兆,这种情况都显得不够真实具体,因为疾病还没有在可见的表面把自己显露出来。

即便是我们具备了很高层次的同情心,也无助于缓解另外一个人的痛苦。这看起来跟我们在电视上所看到的痛苦同样的抽象―例如,在电视上一次一次看到洪水受害者的图像,使得我们对于痛苦也日益麻木了。“他人的痛苦”是一种抽象之物,或者因为看不见而变成一种难以理解的东西。同样的,在我们自己身处痛苦或者忍受疾病折磨时,这种情形也适用于我们自身。医生做出的诊断,无论是证实或是推翻你自己的“自我诊断”,都不仅仅会增强医生的权威性,而且还更让你显得无足轻重。即便是此时病情还没有彻底清楚,但跟你刚到医院时相比,你的病情已变得更加明朗了一些。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医生将借助于现代医学科技所提供的科学器材―激光、扫描设备、DNA抽样、探针、显微镜照相机、计算机分析、3D造影、资料库、机器人―准确地指认出那些入侵你身体的特殊细菌、那些你体内已遭破坏的细胞,以及那类你所缺乏的特定染色体。最终,她将说出你身体所出现问题的名称:散光、心跳过缓、弓形体病、黑素瘤、肝炎―这些名称代替了所有的疾病总和。假如这种疾病仍然没有被包含在治疗措施和诊断结论之内的话,那么这种疾病也就被分隔在理性之外了。一旦出现了一种模糊不清的威胁,那这种威胁就会被转换成为一种科学的研究目标,而知识自身的存在就能够为病痛带来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假如这些针对疾病的科学描述有所遗漏的话,将会出现什么状况?假如那些让我们感到不舒服、染上疾病的原因,恰好并非是科学性的、技术性的或者是理性的,而且也不能够被科学、技术、理性地描述出来的话,将会出现什么状况?假如这种疾病与科学正好相悖,又将会出现什么状况?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