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纽约,现在(2)

洗劫东京 作者:(美)本·梅斯里茨


“公众所不了解的情况是,”库普继续在解释,手还摇着那片泡菜,像是在加重语气,“我们和其他的投资渠道其实没有区别。很多人都在谈论我们的私密性,但是那甚至于都不是我们的选择。因为私有基金关注的对象是富有阶层,法律上不允许我们进行宣传和广告,甚至于不可以把公司的名字放在大楼名录上。”

刚才我就很奇怪为什么这家公司占据了大楼的整个顶楼,但是它的名字却居然没有出现在大楼的公司名录板上。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还知道尽管对冲基金在进行投资方面几乎不受什么限制,但是在获取生意机会方面却面临很多束缚。

“即使这种私密性不是你们选择的——”我试图插话,但是库普打断了我。

“你看,媒体的极度不满是这么来的。完全就是误解。他们认为我们保守秘密是我们想要这么做的,认为我们造成了负面影响乃至破坏。他们很多人看到了安然公司的倒闭就指责我们是邪恶的对冲基金。他们不明白的是‘安然’完全有可能接着拖上五年,并且从毫不怀疑他们的投资者手中骗走更多的钱。如果不是有我们对冲基金公司留意和提出质疑的话,还可能会有十来家‘安然’这种公司。”

我仰靠在椅背上。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每次对冲基金出现在报纸新闻里,通常都是牵涉到某个出了问题的计划或是某个公司的倒闭。再不就是关系到卖空,也就是卖出某家公司的股票,然后在该股票走低的时候获利。很多对冲基金都采用这种手段。尤其是在经济不稳定的时期,这就使得他们在别人蒙受损失的时候出现在获利的位置。

“但是事实不是这么简单的吧,”我问道,“我的意思是,有的时候有些对冲基金会专找那些存在一些问题的公司,然后让它们陷入灾难。这才是对冲基金坏名声的来源,不是吗?”

“如果不是真的有狼,那人们是不应该喊‘狼来了’的。当我们决定要卖空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出一些实际情况比外表要糟糕的公司,通过这种途径来挣钱。所以在实际情况当中,我们扮演的就是类似于证监会的一个执行管理部门的角色。你看,市场上有很多有欺诈行为的公司。而且在美国,存在这样一个阴谋,就是要把这些掩盖起来,让所有其他的安然公司都被掩盖。这个阴谋涉及范围很广,包括那些需要高股价才能再次当选的政府官员,可以从高股价中获利的经济公司和银行,还有很多可以从中挣大钱的无耻的管理人员。你甚至于还可以把华尔街日报这样的金融出版物算进去,因为他们也注意到如果揭露欺诈行为会打击投资者的信心,他们认为这对市场有负面影响,对他们的广告销售也是不利的。所以说我们对冲基金打的是一场正义战争。”

说完他又开始咬他的火鸡三明治了。我不由得联想到这么一幅画面,这个人在地中海里一艘游艇上悠闲地喝着香槟。但是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不是那种类型的富翁,他不是那种会悠闲享受的人。

“卖空只是对冲基金运作手法之一,”我说,“既然你们不受很多管制,那么几乎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我们是非常灵活的。我们并不需要每次感觉有必要采取行动的时候都去征得客户的同意。我们头一天可能还在买进日元,第二天可能又在欧洲市场交易黄金了。我甚至于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投到棒球卡上,如果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的话。”

我不由得想起了马尔科姆渴望着为卡尼找到新盈利渠道的情形,不知道如果哪天他拿着一盒棒球明星卡走进东京的办公室里会发生什么情况。我现在意识到,正是卡尼这种对冲基金的自由和灵活性使得他们看来能对别人构成威胁,不仅仅是对那些他们关注的运营不佳的公司或是其他阻碍他们的投资者,对这些交易人自己也是如此。他们不需要跟任何人做出答复,而且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提出问题。因为通常没人知道他们的客户是谁或是钱来自哪里。就像尼克·里森一样,所有的对冲基金看来都可以被X先生利用。

“那么一直到年末结算利润的时候,你们才会和把钱给你们拿来投资的人进行沟通吗?”

这时库普已经吃完了三明治,正在清理他的眼镜,双手不停用衣袖边缘擦拭着镜片。他总是在动,就像他的基金一样,从来不会静止下来。或许是我让他觉得不舒服吧,或许在他看来我代表的就是那些盯着他这个行业不放的媒体,或是想要控制住他滚滚财源的监管人员。

“不同的对冲基金汇报的方式也不同。但是年末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底线,也就是我们惟一关心的东西——利润。那也是我们的客户惟一关心的东西。”

“那么你的客户,”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纽约主要想问的问题,“他们是怎样的投资者?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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