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部 交心与依恋

给得不到的恋人的十部情书:爱欲修道院 作者:李欣频


046爱欲修道院--与得不到的恋人之间,十部情书我先接到你的电话,你问我要吃什么,然后我在寒风中很凄凉地等你的车。

我忘记我等了多少时间,忘了数过多少部车多少个行人,但我很开心见到你,我们很久不见,很陌生的喜悦感。我们的语言尚未调成同一频率,所以你讲你的我说我的,或许我们都急于让对方知道我们琐碎的现况,但我们都没提及曾碰撞过的深层心事,所以感觉现实却不真实。电影说,遇到自己爱的人不一定会快乐,尤其是遇到不该再见面的人,那会让你爱到心慌。

空气凝着,我呆望着眼前一直变幻的风景,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是深夜电视节目演完了还留着嘈杂的白。我忘了自己当时还有没有在呼吸。

开过台北大街小巷,从南到东到北,来来回回,我感觉却还在原地等你的车。

在Party之前,你帮我采买很多东西,你很用心买齐我刁钻难搞、光怪陆离的饮食癖好,你很努力迎合我的口味,你在纵容我爱吃却不该吃的高胆固第四部 > 交心与依恋047醇。我每次点菜都有一堆戒律:冷饮料不加冰、荷包蛋不要熟、酸辣汤不加辣和胡椒……我的食物清淡恒温,我的爱情却是辛辣炽烈,冰火共存。在繁复的采买路径中,你有意拖延我们该到的约定时间,沿途讨好我、护持我、看守我、取悦我,一如我是你唯一的小女儿般,这让我想起了童年予取予求的父爱,但实际上我们做了几小时在酒窖买酒、在餐厅买外卖的现代夫妻,没有性爱只有柴米油盐的那种。

然后开车门,我在车内接手你大包小包甜蜜的负荷。恋爱就是这么简单,拿好你交给我的东西。

很生活式的邂逅。把憧憬一下拉到生活面。

车开很久,沿途上桥过河到了滨水畔的房子。我很高兴在这里找到昏暗的边世,可以放松,隔壁没人,我很放心。打开渔船繁灯点点的落地窗,我坐在上风处,一如施法般让吹得狂野的海风带你我过这几小时原始的爱与生活,然后记一辈子不灭。

048爱欲修道院--与得不到的恋人之间,十部情书你在厨房忙,我独自在烛光下看着食物、酒,听着南欧的音乐,觉得一点也不真实。很虚无。很恍惚。只有你在厨房你还在人间,相对于你犹如我已魂飞魄散离身离世,我一点也不饿。我其实已经不需要食物了,你却在做无谓的努力想把我拉回需要衣食饱暖的现实。你不知道那些你努力料理的食物形同供养无法开口的神,我只能精神领受我一口也吃不成。我真的觉得与你阴阳相隔,我看你好近也好远,你恐怕也是看我如此。

在你身上找到一个可以照料我的角色。

我和你在人群的欢乐之中对桌吃饭,说的是亮丽的言不及义,心里翻转的却是黑暗的勾引企图。欲望涨潮退潮的时间表全受制于你,你饱暖思淫欲的愚民政策生效。

房子近水所以很阴,让我不自主地在植物边虚弱地喘息,命若游丝。

你在观察我的神情,身边的人都见着了你对我的无微不至。又如何?我跟你的距离比河的两岸还远。酒足饭饱之后,你在我的音乐中熟睡。看见你睡着的背影,很想起身从你后方轻轻地吻你,然后抱你入眠。我却没有,第四部 > 交心与依恋049只是为你披上我的大衣,怕你着凉。我并不困,想守你守到你满足地醒来。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很幸福的安眠,很神圣,很想让人保护你的身体。我们都疲累了,就好好睡吧,能在对方面前安心入睡,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幸福。

河岸微醒的灯光,其实入夜已深。安谧的时刻最容易诱人遐想。我很想抄进你家,在你的怀里安眠,让我们互为对方守护着孤冷长夜。

我对你的疼惜大过我爱你。爱只会让我冲动,疼惜可以让我正视你的温柔存在。我真的在想,如果我和你有了小孩,他会如你般安静而贴心吗?

可惜眼前我只能不切实际地把你当成我们的小孩来幻想。别无他法。

你的魅力在你即使离开多日之后,都还有余情供我好几天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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