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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桦:所有拆迁都要跟幸福有关(7)

同胞,请淡定 作者:许骥


许: 介绍一下你的经验。

邓: 好。一开始的时候,突然知道这个码头就要拆了,大家本来就是接受,因为香港人很容易接受一些事情。因为这个码头其实不是属于任何个人的,没人想过要保卫它。后来在网上,慢慢发现很多人很喜欢那个码头。于是,有一些艺术家就长期去那里做一些行为艺术,把那里当成一个表达的空间。然后,大家发现其实可以停止这些拆迁工程,我们有这个力量组织它,可以停止它。所以有一天,一群年轻人,也包括我,就走进了天星码头的工地,蹬上推土机——这也涉及一些政府的“文明条例”,只要有人一蹬上推土机,那个推土机就不能够再运作,因为不符合“安全条例”,那个工程就停止了。当时我们一下子发现,原来这个行动是很有效的。有效的意思是说,过了一晚之后,有很多人都走出来说:“其实我也不愿意天星码头被拆掉!”于是,一股力量就形成了。那个行动,后来就被我们誉为一个“可能性”的行动,告诉大家“这样做是有可能性的”。在很短的时间里,聚集了很大的民意。这就是“保卫天星码头”的故事。但最后,天星码头还是强拆了,但是为了强拆,政府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许: 付出什么代价?

邓: 就是舆论的代价,民望的代价。政府的形象破坏得很厉害,我们这些“反对派”相反得到了很多的支持。这件事之后是“保卫皇后码头”,规模更大,时间更长。皇后码头后来聚集了一些人在那里露宿,把那里当家,把它变成了一个很自由的公共空间。你知道在香港,比如我们现在要在这个商场里席地而坐,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会有无数人来阻止你;如果你要在街上和人站下来谈话,也是很困难的,因为整个城市不让你停留。但是当时他们在码头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讲座、读书、喝酒、玩音乐……把那里变成一个停留的地方。这些我们平时觉得应该在家里做的事情,在一个公共、开放的空间做,这个实践意义很大。那个时候他们在码头差不多住了两三个月,最后是被警察清场抬出来的。我们之前还有许多演练,比如说,如果你要来抬我,我要怎么让你抬不走,那个课程还是我带领的。然后在知识层面上,我们在回顾历史,重新思考什么叫殖民制度、什么叫回忆、什么叫公共空间……皇后码头事件的意义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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