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木叠起两只胳膊。

“那样的话，这个重要人物相貌如何？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仓木的声音里出现了少有的焦虑。美希也感到手心在冒汗。

“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穿米黄色的风衣和灰色裤子。手提一个小型的旅行包。中等身材，比较瘦。目光尖锐，鼻梁较高，很英俊的一个男子。”

美希不再说了，认真倾听水的声音，那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日本海惊涛骇浪的声音。仓木的肩膀慢慢地上下动着，就像是在深呼吸一样。

“你觉得这个相貌像谁呢？”仓木问。

“我明白您说的意思，但是我不愿相信。”

“为什么？新谷说不定还活着，我认为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美希垂下手，用手帕擦着汗。问题被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越发觉得那是不合现实的问题。

“弟弟新谷宏美在棱德会医院死掉了，这是没有疑问的。警视您说的是哥哥新谷和彦吧？”

“是的，根据弟弟的话，新谷和彦在能登半岛的孤狼岬被丰明兴业的家伙踹到海底去了。但是当时并没有尸体浮上来的报告。既然没有发现尸体，就可以说新谷有活着的可能性。”

“但是他和北边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呢？”

“孤狼岬的周边是北边将间谍密送入境最理想的地形，是极为陡峭的断崖，令人触目惊心。在那附近工作船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如果从崖上掉下的新谷并没有死，而是被冲入较远的洋面，正好遇到了工作船，你说会怎么样？”

“您是说工作船将他救起来了吧？那么也可能把他带到北边去了呢？”

“对他们来说，日本人无论怎样都是有用的。可以让他们做间谍，也可以让他们做间谍学校的老师。如果洗脑不成，或者拒绝合作的日本人，只要处理了就行了。既然有了那样的猎物，是不会不带回国去的。”

美希静静地吐了口气。

“也就是说新谷和彦被绑架到朝鲜，被用作间谍了？”

仓木用力地点了点头。

“前一段时间我想过这个问题，结论就是这样。那家伙肯定是成为朝鲜的间谍了，并且乘着那个有问题的工作船又回到了日本。死了的男子梦呓般说着Shingai一事，也可以由此得到解释。而且最有说服力的是，刚才的相貌描述分明就是新谷的特征。”

美希开始困惑了。从这四个词仓木竟然组织出那样的情节，美希对他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感到害怕。

“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无论你信不信，情况就是这样。”

对于仓木坚定的说话方式，美希感到抗拒。

“但是警视您为什么那样关心新谷的生死呢？”

仓木的嘴角浮出一丝浅笑。“当然了，如果新谷还活着，我们就可以将重要的证人弄到手了。”

署长室的门开了。

大杉良太退到一旁，为从里面出来的男子让路。那是刑事课长代理——穗波警部。

擦肩而过时穗波用恶狠狠的眼神怒视着大杉。

大杉进去之后，见署长池泽繁夫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天花板一角，或者说在装作看天花板一角。

“您叫我？”大杉说。

大杉问了以后，池泽才像刚注意到他一样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经验丰富的警官，三十出头，把头发分成三七开，金丝边框的眼镜，像个模特一样的男子。这是警视，也是署长。

池泽摘了眼镜，吐了一口气，用制服的袖子擦着眼镜上的水汽，用像是在闲聊一样的口气说道：“刑事课长代理的职务突然发生了变化。”

语气倒还是挺客气。

“您是说穗波警部吗？”大杉问。

“是啊，调到金町署去了，让他做刑事课盗窃犯的股长。”

大杉努力忍住没笑。

“这不是升官吗？”

“嗯，说得明白一点儿是降职。”

“他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吗？”

池泽把眼镜片擦得发亮，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戴上。那动作就像是能乐演员在戴面具一样。

“你不是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吗？”

“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穗波代理平时没什么交往。”

池泽站起身来，背对着大杉，向着窗户说：“你来到这里快一年了吧，自从你调来以后，在大久保署，包括干部阶层在内，署员的变动突然频繁了很多。”

“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不久说不定我也会被调走。”

“署长您不会被调走的。”

署长猛地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