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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圣地亚哥(2)

急电:北方四岛的呼叫 作者:(日)佐佐木让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套西装,暗灰色和斜纹花呢质料各一套,两套西装都是由不适合在圣地亚哥穿着的厚重布料加工剪裁而成。在日本那个四季分明的国度,夏天应该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吧。这两套西装看起来,似乎都有点陈旧,虽然应该是新衣服,但或许是有意为之的缘故,上面充满了没有去除的折痕。其他还有几件衬衫,一条换洗长裤,一双黑色皮鞋,还有一双像是建筑工人穿的坚固长靴。另外还有顶鸭舌帽,但没见到领带。

贤一郎说:“看样子,你们这是打算让我化装成银行职员啊!”

面对贤一郎的讽刺,泰勒少校不带笑容地点点头说:

“你是在新西海岸海运工作的职员。这是美国护照,用肯尼斯·斋藤的名字发行的,等一下把名字签上。”

收下皮革封面的护照后,贤一郎瞥了照片一眼。上面贴着前不久才刚拍好的照片,那是一张头发侧分,嘴角正努力试着消去平时嘲讽微笑的正面照片。他翻看了里面几页,盖着出境戳的地方连一个戳记都没有。看样子,肯尼斯·斋藤是个生活在小的世界里,非常朴实的人。

泰勒少校递来了另一份文件。

“这里有你的履历表,要好好地牢记。从出生到出外工作为止,上面几乎都是按照你实际的经历写成,这样,就算你突然被质问,也应该不太会出漏洞。”

“海运公司的职员到日本去做什么?”

“拜访日本的亲戚。这封信就是你亲戚寄给你的。”

贤一郎看了一眼信封上寄件人地址。虽然是不易辨识的文字,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从大阪寄出来的。至于邮戳的部分则因为受潮,所以完全无法辨认。

“这个叫斋藤辨治郎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是,只是借用某个已经去世的日本人姓名而已。这样一来,日本的警察也无法从这个寄信人那里查出任何事情。”

“真是考虑得周到啊!”

“我们虽说是海军,可也算是官方机构之一,像这类搜集资料的工作,对我们来说可是驾轻就熟的。”

“但潜入日本之后,我这美国籍的日侨身份还通用吗?”

“不,只有一开始入境管理时使用。进入东京后,我们基本上会需要你成为日本人。在那里,你要购买那种被称为‘国民服’,就是类似于制服的服装。不过,如果美国护照派得上用场的话,你就使用它也无妨。”

“什么时候会用上它?”

“什么状况都有,比方说在饭店餐厅用餐时,身为外国人的话,可以吃到没有分配给日本人的食物。”

“吃别人没在吃的东西,反而更加显眼吧!”

“所以说要视时间和场合来定。”

手提箱里还塞满了洗漱用品和内衣裤,不过没有望远镜和手枪,当然也没有无线电。

“为什么?”当贤一郎这样问泰勒时,少校回答:“总不能让你背上贴着‘间谍’的标签入境吧?那些东西,等到了日本全都会给你的。”

“作为替代品……”泰勒少佐用手指着手提箱的口袋说,“这里装有五枚二十块美金的金币,遇到麻烦时,它可能比手枪还要管用。

这时,贤一郎的眼神停留在西装口袋中的怀表与戒指。

“好像是高级品,戒指也是纯金的?

“这也是发生意外的时候,让你用来换现金用的。

“不用带密码本吗?

“那也会在东京交给你。”

贤一郎在泰勒的指示下试穿了两套西装,尺寸都很合身,完全不需要修改。禁闭室里虽然没有全身镜,但是单凭感觉就觉得应该很合适。贤一郎要扮演的是第一次出国旅行,心情有点紧张,却又把事情看得非常重要的工人,同时也是个努力盛装打扮,远赴重洋来到祖国的美国二等公民。贤一郎认为,自己所要演出的,应该就是承载这样背景的一个人。

贤一郎戴上帽子后问道:

“就这样直接出发吗?

泰勒少佐摇摇头。

“不行,先把衣服收进行李箱,换上这边的裤子和衬衫,我们得先到比这里更南边的地方去。”

“哪里?”

“夏威夷。”

“你的意思是搭乘中途会经过夏威夷的船吗?”

“搭运输机去,在那里会有人交给你第一项任务。”

“代我向沃特夫人问好。”

“我会转达的。顺便告诉你,她是沃特‘小姐’,不是沃特夫人。”

“那真是失礼了,我一直以为她是沃特夫人,她从来没有纠正过我。”

“回到她原本的工作岗位时,人家都称呼她为‘沃特教授’。你应该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

“一开始你就应该告诉我的。”

“等你在夏威夷的任务完美结束后,我要你飞到马尼拉,再从马尼拉搭船进入横滨港。”

贤一郎和少校一起搭上了涂装成白色的海军宪兵队用车,这天仍然有两名士兵从两侧边夹住贤一郎,虽然贤一郎并没有被戴上手铐,但他身为“监视下的囚犯”这个身份,直到这天仍没有改变。

大门口的卫兵检查了一下车子内部,贤一郎礼节性地向卫兵敬了个礼。虽然贤一郎在圣地亚哥度过了七个星期,但自从被带到这里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大门。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基地了,自己也不想再回来了。大门口的拦车栅栏升起,宪兵队的专用车驶出了基地。贤一郎在座位上换了换姿势,将脚稍微伸直一下。

车子一驶出基地,马上就到达紧邻军港的水上飞机飞行基地。

基地附近海面上,一架马丁①螺旋桨水上飞机正在准备起飞。虽然是民营航空公司持有的飞机,但是机体与尾翼上都画有美国航空运输司令部的识别图案,大概是被征收的吧。飞机的四组引擎都已经启动,好像在等候贤一郎等人的到达。贤一郎与泰勒少校搭上汽艇,往那架运输机的方向前进。足有鲸鱼那么大的巨大银色水上飞机,机体不停地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在机内的座位上,已经有二十名左右的乘客先行上机了。前方坐着军官,后方座位则是水兵们。看样子,大概是去夏威夷太平洋舰队基地赴任的军人们吧!在机舱的更深处堆放着筒状的帆布袋,并用网子覆盖着。有几个人向身着便服的东方人投以明显好奇的目光,不过贤一郎和泰勒对此都视若无睹。机门迅速地关上了,运输机开始往海上移动。

刚进入滑行水面时,运输机又停了下来,机舱内响个不停的引擎声,也随之减弱了下来。

一名机组人员从驾驶舱走出来,向泰勒少校大声报告:

“少校,刚才通信所那边好像收到了华盛顿最新的密电译文,请您在此等候相关的信息送达。”

五分钟后,水上飞机机腹的舱门打开了,一名通信队的水兵飞快地登上飞机。水兵将文件夹交给泰勒少校后,用贤一郎都听得见的音量说:“是由情报部长发出的。”

当水兵离去,舱门再度关上后,运输机终于离开水面,引擎的响声也急剧变大了起来。

没等到进入水平飞行状态,泰勒少校便已经开始阅读文件夹了。

少校读了密电开头的几行后,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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