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朗顿说，他现在生气了，那虚伪的谦卑语气也开始变味了，“会把录像给你的，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希斯，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

雷吉挂了电话，他也希望自己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7

那天下午雷吉离开贝克街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一场冷雨下了起来。雷吉决定还是不开自己的车，于是坐上一辆出租车。这件案子被炒得沸沸扬扬，要是自己开车，停车的时候没准会碰到大批记者的。而且他的捷豹车底盘的噪声也越来越大了。

预审地点改在了豪斯费里路上的治安法院，高调的案子都安排在这个地方，这回也是一样。在此之前，关于黑色出租车的犯罪案件，大多数报纸仅仅在靠后的版面上寥寥数行予以报道。可那些小篇幅的夸大报道如今把事情炒热了，而且谋杀美国游客实在是很惹眼。雷吉知道在法院门前会聚集着一圈记者。如果正式开庭审理，那么审判就会在中央刑事法庭举行，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会闹成伦敦法律界最大的事件了。

要是他能阻止庭审就好了。如果他的工作做得足够好，这场预审之后就没有正式审判了，他的客户也就可以回到斯特普尼的家里继续生活与工作了。

现在雷吉的车到了法院，他看到豪斯费里路所有合法和不合法的停车位上都停满了车——几乎所有的车都是黑色出租车。

怎么会有这么多黑色出租车呢？雷吉想着，他自己坐的出租车停在了另一辆车旁边，好让雷吉下车。即便这里是伦敦的中心，可是街边全满，竟然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停车。

雷吉走到法院入口，他知道自己有何打算。在穿过法院检查岗进入法院楼内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计划实在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个大错误？

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写信人是谁，也不能肯定之前所要求的录像带上能看得到什么。也许录像带上什么都没有。他想那封信也许是假情报，是朗顿自己写给他的。如果这样的话，朗顿做得就太聪明，也太不厚道了。雷吉的辩护也就完蛋了。

雷吉向警卫出示了身份证明，他看到朗顿也来了——就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朗顿推着一辆小推车，推车里高高地堆着厚厚的法律判例文献，几卷档案，还有——雷吉很高兴地发现——大概一打塑料录像带，从型号上看就是闭路电视上用的那种，它们被胡乱地用橡皮筋绑在推车上。

朗顿并没有看见雷吉，他刚要把手推车推过安检桌，这时候橡皮筋不知怎的一下子滑动了，整打录像带突然噼里啪啦散落在灰色的地板上。

“哦，亲爱的，我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呢？”朗顿显然在自言自语，周围没别人听见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