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女生开口，男生又径自补充道：“不过你喊的那些话，实在是……”

“哈啊？”

浅笑终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大笑：“张下雨，卤蛋泡面……哈、哈哈……”几乎笑得弯下了腰，从女生的角度看，松松垮垮的衬衫里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皮肤，顺着锁骨一路隐去，霎时让女生的脸红得像熟虾。

“那个，申明几点。”

“诶？”几乎像变成了只会说语气词的傻瓜。

“我叫章夏理……”迟疑了一下，“还有，我从来不吃卤蛋泡面。”然后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递过一罐草莓味汽水：“本来是想回来还你汽水的，没想到听到这么好笑的……哈。”

直到此刻，路茧才真正意识到。

他是笑着的，善意的，温暖的，又有些孩子气的。

女生接过汽水罐，上面还残留着从自动贩卖机里滚落出时候的凉气，那凉意一路从指尖蔓延。路茧看着男生充满笑意的脸庞，有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口干舌燥的女生当场把汽水罐用指甲掰开。

“嘭——”

想也知道，结果悲剧了。

这罐子一路滚了多少路程，打开时汽水就喷涌得有多激烈。女生呆呆得看着半空的汽水罐子，舔了舔嘴角，甜的。汽水便从脸颊上滚落而下，胸口湿了大半。

“不好意思，刚刚似乎忘记提醒你。”男生笑得愈发灿烂，“这汽水恐怕不能喝了。”

马后炮。女生扁嘴，接过男生递来的纸巾，恨恨道，“你赔我汽水。”

男生自然是不可能推辞的。

于是又回到自动贩卖机旁，男生负责投币，女生眼疾手快摁下两罐猕猴桃汽水，迅速取出后一脸讨好地递给男生一罐：“喏，我请你喝的。”

倒弄得章夏理哭笑不得：“喂，我投的钱啊。”

“所以不用跟我客气啊。”路茧渐渐进入了牙尖嘴利的状态，“快喝，你要向我赔礼的。”

男生投降，就着罐子喝了一口，清秀的五官立马挤成一团：“好酸。”顺手侧过罐子特意确认了一下，“明明是猕猴桃口味的啊，这种饮料究竟谁要喝啊？”

“有哦。”路茧神秘一笑，来回摆了摆食指，忽然用一种阴森的口吻说：“从前有一个人，他很喜欢喝这种饮料。”

“嗯，然后？”

“然后他就酸死了。”

对话寂静了三秒，男生才出声：“……冷笑话么？”

“不是啊。”女生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绿色罐子，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商标，忽然觉得有些怀念，“我小时候其实就很喜欢喝这种饮料。可惜……”

“可惜你被酸死了——的冷笑话么？”

女生猛然瞥过去一眼：“刚刚才好不容易有点伤感抒情的氛围好吧，被你搅合了。”接着长舒一口气后忽然把自己手里那罐塞到男生怀里，“这罐也赏你了。不用太感谢我哦。”

夏理这回才明白得罪女生的后果，想起那些使小性子的对话，忽然又觉得有些有趣。

巧遇的开始不知不觉转化为“一起回家”的结果。夏理亦步亦趋跟在女生身后，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对话。

“还没问你叫什么？”

“不是叫‘喂’么？”

“……你还没消停啊。”

“路茧。”说完又解释道，“路边的路，化茧成蝶的茧。”

蝉声依旧，从地狱坡的那头一直延伸到远处。整个世界被沙沙的树声和细微的呼吸声填满。落日的余晖温柔亲吻着彼此的脸庞，让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朦胧而虚幻。

“化茧成蝶么……”晚风忽起，驱散了最后的炎热，“真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