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自己是要去看一看陆雅高中的真面目么？

但所谓的“真面目”并不像夸张的斗殴高校题材的日剧里拍出的那样——比如被画满挑衅涂鸦的墙面又或是到处可见的断桌残椅。

归结而言，还是普通正常的高中。四点半的光景，校门口有些熙熙攘攘，穿得花枝招展的男女生像潮水般涌了出来。

路茧在人潮中失去了方向感，只能默默地随着人群慢慢退到角落。

与自己的预料相反。先看到的不是嘉木，反而是某个嚣张到近乎刺眼的男生。顶着一头染黄的金发，破破烂烂的书包随意甩在背后，所到之地人潮无不有隐隐退开的趋势。而挪了挪视线后，才注意到嘉木——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一群奇装异服的人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路茧忽然就定住不动了。

——那个嚣张的男生正漫不经心地把手臂搭在嘉木的肩膀上。

——嘉木使劲扭动却被男生拍了一下后脑勺。

这些动作在女生的世界里，忽然被拖长延迟成了镜头感十足的慢动作。面前的人潮就仿佛河流般隔开了对面的世界。

嘉木不耐的表情。皱起的眉。咬得发白的嘴唇。

明明是这样清晰。

波澜不惊的心底寰宇恰好崩溃。

“沈——嘉——木——”

你明明说过的，你会好好的。

“沈——嘉——木——！”

嘉木倏然抬头。

她看见了她。

路茧不知哪来的勇气，朝着嘉木的方向疯狂地奔跑起来。风吹得校裙鼓了起来，气流一直扑腾着直冲脸颊。这股俯冲的力道一直到了嘉木跟前也没刹住车，女生便干脆借着惯性狠狠地撞了那黄发的不良少年一下，然后又猛地推开了旁边伸出手来阻止的男生，拉起嘉木的手便跑。

“妈的，那个小妞！”

“靠，撞得我手痛死了！”

后面嘈杂的喊叫声连绵到了耳膜，又被呼呼的风声淹没。

只有手心握着的微微潮湿的手是真实的。

女生们的世界里，连时间沉重的牢笼也变得稀薄而消失不见。仿佛凝滞住的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稀薄的云安静地投下它的影子。无尽的世界里只有无休止的奔跑和轻轻的喘息声。

“阿茧——阿茧！够了——”

巨大的拉扯力让两个人都猛地缓冲下来。

“他们没有追来了……”顿了顿，依旧是夹杂着剧烈运动后的频繁喘息，“对不起阿茧。我没事的……”

“嘉木……”女生开了口，却发现哑口无言。

“相信我阿茧，真的没事。”嘉木忽然拥住她，“那个人叫安橘，是我男朋友。没事的，我们今天吵了一架，还没和好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什么被不良少年骚扰。

“真的没事？”

“嗯。”

“真的？”

“……你防卫心过重了。笨蛋。”

“没有骗我？”

“真的！”

“你保证？”

“嗯。我保证。”嘉木用力点头，“安橘也就只是外表夸张一点了，脾气有时候也臭了一点。早跟你报备过，陆雅高中就是这样的学校。真的没事。”

“那怎么办？”路茧突然握住嘉木的手，“啊啊啊我这个笨蛋！我撞了你男朋友诶！”

“好啦没事了，我等一下跟他解释就行。”

事态会变成这样，路茧很懊恼。与嘉木找了家饮品店坐定后，还在不停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有时脑会残掉……”

嘉木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小子欠抽很久了，你撞他，我只心疼你。”

女生趴到：“你嘴好甜，臭嘉木，我爱死你了。”

“哼，臭你还爱？老娘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