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走。”他赶紧说。

“不不不，白尔泰同志，你不用下去了。”老馆长摇摇手。

“我能行，我愿意下去，真的是既解决我吃住困难，又能解脱馆里其他同志下乡困难。”他继续表白。

“不不，你别误会，小白同志。不让你下乡，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头说的话。”

“上头？”一听上头，白尔泰心就发毛，紧张起来。

“是的，是旗长，古旗长的意思。是他来电话，叫我把你留下来。”

“古旗长？”他看了一眼身上披的旧军大衣，“是不是他要我还他的大衣？前天我给他送去了，他开会不在，还让秘书告诉我，大衣不用还了……”

“哈哈哈，也不是让你还大衣，他有别的事让你做。”老馆长看着他的木呆样子，不由得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别的事让我做？我能做什么？”他更是疑惑了。

“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就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报到。”

“唔，好好，那我这就去吧，奇怪。”他喃喃自语。

“去吧，去吧，古旗长是个好官，你不用担心。”

他有些焦急地向旗政府大院走去。心里不停地嘀咕，让我做啥事呢？不让下乡，这一冬烧什么吃什么，不能老下饭馆，老“偷”文化局的煤吧。可怜的白尔泰，又开始为过日子犯愁了。心里隐隐责怪那位多事的古旗长。这古“王爷”还真盯上我了！他心里说。

他从沟底柏油路往右侧高坡路登上去。半坡中部就坐落着旗政府大院，原先的喇嘛庙兴源寺旧址。那个上登的台阶正好是三百九十九级。

当年喇嘛教在库伦沟里至上至尊的时候，众多善男信女也顺着这个台阶，一步一步登上去朝拜庙里的泥菩萨、活佛，以及那位喇嘛王爷。不过那时，登一步磕一头，拜倒爬起来，以身体丈量着台阶往上登，不会像他现在这样轻便。进出政府大院的小车，呜呜鸣着喇叭，飞速地上坡下坡。阶梯路两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小商店、小贩摊、餐馆酒肆，一到晚上，电灯一亮，南坡北坡上一层层地亮起各色灯光，从沟底往上看煞是好看，幻若仙境，不禁以为身处大都市像重庆那般山城灯海之中。白尔泰多次夜晚出来，都会在这美妙的库伦沟夜景面前欣赏半天。

白尔泰在收发室登记。门卫老汉打电话请示，他不相信古旗长要见的人如此邋遢，像个流浪汉。秘书接电话，允许他进去。白尔泰摇摇头，冲老汉眨眨眼，嘴里嘀咕一句：“哪儿的小鬼都是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