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城塔之窗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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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

鼠灰色的阴云覆盖着天空，遮住了朝阳。空气中残存着夜晚的湿气。

凉爽的风从敞开的百叶窗吹入，吹乱了站在窗边的我和兰子的头发。亲眼目睹奇迹的我们，内心备受冲击，肢体也几乎无法做出动作。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我们从未见过的奇异光景。

两道令人炫目的万丈悬崖在大地上划开了一个幽深的溪谷。向对岸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暴露在强风劲雪下的粗糙岩面。如同两只脚一般垂直而立的岩壁几乎深不见底。色彩浓郁的森林往两侧延伸开来，龟裂的溪谷尽头就湮没在茂密的丛林深处。远处隐约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高耸山峰。断崖上的密林中央——我们的正对面——矗立着一座庄严的城堡。

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狼城”。

正确来说，应该是双子城中的另一座。

那儿就是提欧多尔·雷瑟所讲述的恐怖故事的舞台——银狼城。

几百年来，那座古城就这样矗立于远离尘世、鲜为人知的深山之中。饱受风吹雨打的城墙布满青苔。古朴的风貌，整体上呈现的暗灰色，正是城堡之名的由来。

矗立于绝壁上的城堡外形十分单调，可以说是毫无装饰。面向青狼城的墙面十分平整，与万丈深渊旁的崖壁连成一线。正四方形的城堡上排列着许多如孔般的小窗，两侧直刺天空的方塔是其唯一醒目的特征。雷瑟从城门看时，觉得银狼城整体上像一张狼脸；而我们从这边看过去时，也同样联想到狼脸。不用多说，左右两座方塔很像狼的耳朵。

我和兰子一大早就醒了。为了从展望室眺望外面的光景，便登上了青狼城的东北城塔。一看到位于另一侧断崖上的银狼城时，我们的心就被彻彻底底地震撼了。

青狼城与银狼城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如前所述，这两座城堡被险峻的峡谷分隔开来。峡谷的宽度，断崖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百米，谷底大概有三十米左右。

沿着流过谷底的溪流便能到达法德两国的国境线。传言有一条连接两座城堡的密道，但鉴于溪谷的存在，这一说法实在让人无法采信。地理位置与地形上的诸多因素，令这座城堡长时间地隐身在人们的记忆与历史的洪流之外。

我再次远眺位于山谷另一边的银狼城。那里的窗子没有亮光，也不见半个人影，展望室的百叶窗也是关上的，一切都犹如死亡般静寂、毫无生气，整座城堡浸染在一股深沉而颓废的气氛中。

“可是，这个……该怎么说呢，兰子？”因为太过惊讶与激动，我感到口干舌燥。

“就是啊。真的存在呢！双子城……人狼城……”兰子也是以一副感动莫名的声音回应。

兰子专注地凝视窗外，我和她之间隔着一个被称为“弩炮”的大型古投掷器，也就是大型的弓箭发射器。有个女佣—— 一点都不亲切的中年妇女——站在我们身后，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虽然我们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不过为求谨慎，我们还是选择用日语交谈。

“那陡峭的断崖就像非洲的维多利亚瀑布呢！”兰子将身子探出窗外，一边眺望一边抒发感想。我也点头回应。我记得曾在某本摄影集上看过那个瀑布的壮美景色——两者确实有点像。

休贝尔老先生因为昨天的疲惫，现在还睡着呢；鲁登道夫主任和斯特拉斯堡警察局的警官们也一样。况且他们昨天都已经来过城塔了，所以我们就自己上来了。

“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我梦呓般地喃喃自语，“一切真的如雷瑟和罗兰德律师所述……”

山风吹过溪谷，发出一阵阵呼啸声，乌云卷起阴气逼人的旋涡。包围着对面城堡的森林也呼应着风，沙沙地蠢动着。即使开着窗户，展望室里依旧非常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