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侧面之五：让人厌恶的忏悔

约翰·爱德华兹（John Edwards），2004年一度的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不久前才退下来的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上个周末终于承认，2006年他与他雇的专门拍摄他的摄影师有婚外恋关系。他否认那个摄影师五个月大的女儿是他的孩子，并解释说他在与摄影师有关系的时候，正是他的太太伊丽莎白的癌症被控制的阶段。言外之意，他太太的癌症发现的时候他没有婚外恋，只有当癌症得到控制他才婚外恋。他的不诚恳，几乎博得全国一致的青白眼：这个虚伪的家伙!

这是今年又一起政治家婚外恋轰动媒体的故事。这种故事在美国似乎几个月就在媒体上爆发一次，在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成为茶余饭后的谈料，给这里的生活添上一些色情的激动。几个月前是纽约州州长的嫖妓故事，再几个月前是参议员在机场的厕所里和一个便衣警察以脚传情互相挑逗的故事……为什么美国这样的故事层出不穷？过去有克林顿总统精子沾满的蓝裙子，将来还会有沾满精子的粉裙子和红裙子。凡是在这种裙子上留下痕迹的主人公，除了克林顿之外，只要出来承认，他们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显然这样的故事还会重演，以后我们还会听到。由于这些故事听多了，现在我看政治家，甚至奥巴马，我都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某处有个私生子？我为自己这样暗忖感到羞愧。我真是一个怀疑分子，我怀疑每一个说得好听说自己怎么爱自己妻子的政治家在别人没看见的时候都在做背叛妻子的事情。

美国虽然是政府和宗教完全分离的国家，老百姓却非把政府领导人看成是宗教领导人一样要求他们道德合乎宗教标准，是人民道德的生活楷模。一方面是宪法规定的政教分离，一方面是根本达不到的宗教道德标准，美国社会的虚伪就在此两极间徘徊。美国的清教徒传统把婚外性活动看成是罪恶，美国的宗教势力强调忏悔的力量，好像只要忏悔，罪行就被上帝和人民都原谅了。结果是美国这个宗教国家，70％的人口星期日上教堂的社会，人人口中都念念不忘上帝的人们，其实很多都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夜里犯罪，星期日上教堂忏悔，下星期开始新的一个轮回。爱德华兹就是一例。曾经天天在电视上表演他怎样爱妻子孩子，其实到了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就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安慰。找过安慰之后，还在电视上信誓旦旦说不爱那个女人，还爱自己的老婆，让我看电视的时候，恶心得差点没把电视关掉，不想看他，以及一切批评他的道貌岸然的人的嘴脸。

我的结论是千万别信那些在电视上镜头前说爱自己老婆的男人，这种男人多半在老婆没看见的时候滑到别的女人的裙子下面去了；就像千万别信那些张口闭口就爱国的人，那种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可以把国家出卖得底朝天。

其实有婚外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行。古今中外，哪里没有婚外恋？婚外恋在现代社会里也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行径，不像在伊朗，有了婚外恋关系的女人男人都要被石头砸死。上个月伊朗对九个人执行石头刑，八个女人，一个男人，因为婚外恋被判决石头砸死。这是美国，在这个离婚率是百分之五十的社会里，婚外恋有什么值得我们如此大惊小怪的？爱德华兹在美国历史上将什么也写不上，除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小丑之外，恐怕一年以后就没有人记得他了。让我厌恶的与其说是爱德华兹的婚外恋，不如说是他到全国电视上“忏悔”的举动。他现在既不是总统竞选人，也不再是公众人物，他到电视上向全国人民忏悔，渴望得到人们的同情还是恶心？美国媒体炒作这件事，好像爱德华兹的行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种假作的全国震惊，好像这个周末全国人人全都上教堂，除了爱德华兹，没有一个人忏悔跟不是自己的老婆上过床一样。我才不信呢。

(200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