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理想不死》序:赳赳,一个后现代和现代连体人

理想不死 作者:胡赳赳


序:赳赳,一个后现代和现代连体人

展江(著名学者,新闻与传播学教授)

认识胡赳赳,应该是多年前通过互联网交往时的事了。当时为了声援几位南方媒体人,一群“媒体人”“作家”联合起来发出了声音。当然我是既不属于现在的媒体人,也不是作家,而且年龄也老大不小的,只是承蒙大家的认可,和另一个资深记者操持了几天的事。

见面一看,在媒体和网络上活跃着的胡赳赳,果然是那种长发飘飘半仙式的年轻人(如今70后不算年轻了)。他一副火柴棍式的身材,眼神有些忧郁和迷茫,说话矜持而不失礼貌,活脱脱一个现代派诗人。

然而,当时我们共同关注的是一些现代的,甚至是前现代的问题——生命的价值、媒体的权利、法治的空间……凡此种种,往往是后现代派不承认的概念。而赳赳不但为此乐此不疲地跑龙套,频频通过电话联络各位同道,而且专门设立了网站,在媒体工作之余日夜劳碌着。

此后我们就成了忘年朋友,虽然各在京城东西,隔三差五总有些音讯互通。他所在的“中国最新锐的时事生活周刊”《新周刊》北京办事处,则不断接收我们这所小学校(*笔者当时所在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新闻系学生前去实习。学生们更会讲起杂志的资深记者胡赳赳,那种不见热情的热情,那种不露痕迹的关照。

杂志天生与作家有缘,而在互联网时代,文学杂志却几乎个个举步维艰。《新周刊》有鲜明的文学和后现代色彩,在市场上却是那样如鱼得水。缘由何在?在那里实习的同学们总是告诉我,那个杂志是何等后现代:不断策划着什么主题,制造着新名词,设置着都市议题,虽然对我们50后显得怪怪的,却紧紧抓住了中产阶层和新富阶层,也吸引着以大学生和白领为主体的年轻人,“宰制”着他们的话语权。

一如“新周刊的BLOG”所自诩的,它“是媒体同行和创意工作者眼中的‘话题发源地’,‘弱智的中国电视’‘飘一代’‘她世纪’‘第四城’‘无厘头.com’‘80年代下的蛋’‘忽然中产’‘贱客来了’‘女人生猛’……《新周刊》的众多经典专题以及一年一度的‘大盘点’‘情人节特辑’等,至今仍在不断被引用和演绎”。杂志最近又制造了中国“第56个族群:穷忙族”。

这种融麦克卢汉的隐喻手法、后现代斑斓色彩、现代性问题为一炉的风格,既是《新周刊》的特征,也是胡赳赳的招牌。请注意,加拿大传播学者麦克卢汉也是学文学出身,属于那种“死语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族”),他把“机器”和“新娘”加以组合,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著作《机器新娘》;他把媒介分为“冷”“热”两类,认为广播和电影是热媒介,他所钟爱的电视和报纸杂志则是冷媒介;他制造的“地球村”概念今天甚至成为餐馆的名字。

如果说今天的电视很难归入“冷媒”类(而麦克卢汉活着的话会把网络放进“热媒”类),那么赳赳他们则在标准的“冷媒”——杂志上不断制造新词。这种探索和风格已经脱离了现代性语境下的传统新闻学,不再遵循记录和纪实的旧规,新词(话语)——新概念(非学院派的)——新选题构成了《新周刊》的生态链,显得创造力无限,喂养了都市中希冀通过知识和运气改变命运、厌倦了传统媒体叙事和词汇的“穷忙族”。

赳赳要我为他的这本新作写序,我心里就犯了难:如何理解这位现代性关注者、现代派诗人、后现代杂志写手?于是请一位“美眉”研究生阅读赳赳的书稿,她虽然承认“它太乱,形似文集,却偏偏弄了几个略有牵强的大标题来支撑”,但她很快就剥开了赳赳的“三层皮”:媒体人、准学者和文学青年;她又揭露了赳赳的“三分骨”:传媒与谁共谋、无法返乡的一代、符号与家园。

我想,80后美眉对70后赳赳的解读是细腻而不失准确的。我没有系统读过《新周刊》,但是几乎可以肯定,《新周刊》与其写手中的灵魂人物赳赳存在着一种互构关系:与网络同时代的《新周刊》成就了赳赳们,赳赳们则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新周刊》的风格——从文体到文本。他是天生的作家,与网络和杂志结缘的写手,出书对于他而言只是一种文本的汇集和整合,而我所谓整合,在后现代派眼中可能根本不存在,没准是赳赳故意让书稿显得“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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