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痒》女人·献祭·打屁股(10)

作者:庄涤坤


这种悲观的理由是她实际上发现人的一种悲剧性怪圈:人为了摆脱荒芜而造文明,但被文明刺激出来的欲望又使人走向荒野。人在拼命争取自由,但总是得不到自由。他们不仅是世界的人质也是自身欲望的人质,说到底只是‘屏风上的鸟’、‘被钉死的蝴蝶’,想象中的飞翔毕竟是虚假的,唯有被囚禁和死亡才是真实的。”

人不自由,女人更不自由。张爱玲把自己囚禁起来了,在写作中几近死亡。《色·戒》写于1950年,但是到1978年,张爱玲才将它收入《惘然记》出版,已过去了近三十年。据作家沈寂说,当时胡兰成刚在台湾出版了《今生今世》。“张爱玲将自己的感情投射在这篇小说里。之前一直不发表,是她对胡兰成还抱有希望。”

我们可以想象,这近三十年间,张爱玲是在怎样的一次次写作和修改中舔着伤口。这种舔,甚至变成了咀嚼。这种咀嚼不是产生快感,而是以“痛感”为“快感”。不错,她曾经清醒地拒绝了胡兰成的回心转意,但是她不可能拒绝爱。作为女人,她需要爱。既然需要,就认了爱这种“痛”。她只能把自己献出去。这才是“色·戒”的真正涵义:男人好色,女人被“戒”;女人需要“爱”,就戴上了“戒”,就被套住了,听从了“爱”的驱使,任自己坠入痛苦的深渊。也许久而久之,这痛苦本身就是快乐了,福柯就把虐恋本身看作一种“快乐”,而不是受难。

其实,王佳芝在老吴要她坚持忍受下去时所做的申诉--“他要像蛇一样往我心里钻”,似乎就已有着警告的成分。颇有意味的是,不是钻到身体里,而是钻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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