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不是宗教

我好多次听人说到“儒教”“道教”，对于儒家是不是宗教这个问题，好像很早以前就有人疑惑过，也很早就有人解答过，不知道是解释得不够令人满意呢，还是现在的人读书不用心，仍然在说儒家是宗教。

最近看梁漱溟的《朝话》，《道德为人生艺术》一文中有说，他与泰戈尔见面时，正值泰与杨丙辰先生谈宗教问题，杨认为儒家是宗教，而泰却认为不是。

为什么泰说儒家不是宗教呢？梁先生说：“他以为宗教是在人类生命的深处有其根据的，所以能够影响人。尤其是伟大的宗教，其根于人类生命者愈深不可拔，其影响更大，空间上传播得很广，时间上亦传得很久远，不会被推倒。然而他看儒家似不是这样。仿佛孔子在人伦的方面和人生的各项事情上，讲究得很妥当周到。如父应慈，子应孝，朋友应有信义，以及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等等，好像一部法典规定得很完全。这些规定，自然都很妥当，都四平八稳；可是不免离生命就远了。因为这些规定，要照顾各方，要得乎其中；顾外则遗内，求中则离根。因此泰戈尔判定儒家不是宗教。”但是泰戈尔却很奇怪儒家为什么能在人类社会上有与其他宗教同样长久的“伟大的势力”。

梁漱溟先生说“孔子不是宗教是对的”。但孔子的道理却不尽都在伦理纲常中，这只是社会的一面，他也有生活的一面，如：“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还有就是孔子也不一定四平八稳，得乎其中。如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梁先生说孔孟学派的真精神真态度与泰戈尔所想的儒家相差多远啊。

他们说的都是各自对儒家的理解，泰戈尔是他国人，了解儒家之道行一定会没有梁先生深，说了那么多，的确也是深奥，也没有说不是宗教后儒家是什么。

看了台湾傅佩荣先生的《孔子的生活智慧》一书，他倒是一句话就说得明白了，他说：“佛教与基督教是宗教，而儒家是哲学。宗教可以超越人的经验领域，哲学则无法超越。宗教所说的是人生命的解脱，重视的是死亡之后的解脱世界；哲学重视的是死亡之前的生活世界。所以，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无论是否接受宗教信仰，还是要以儒家为基础最为稳当。”

配合泰戈尔和梁漱溟以上的话来看，我是既明白了儒家的本质，又明白了为什么儒家不是宗教，更是知道了宗教与哲学的区别。看来我这种木虫还是喜欢简单明白的表述，不长进好像也是必然哈。

二零零六年六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