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地下的鸽子》地下的鸽子(19)

地下的鸽子 作者:(日)西加奈子


她爱笑,温柔,朋友也很多。进入青春期后,美纱儿开始不那么需要父母的爱了,她松了一口气。她开始从心底里体验到大家都需要她的快感。但是,突然一个瞬间,她觉得背离了真正的自己,有一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那种奇怪的疏离感。鼓起的胸部、突然开始的初潮更是加剧了这种疏离感。她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这个开朗地逗大家笑、开心地笑着的自己是装出来的。这种怀疑不论多么微弱,而且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出现,但是它决不会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

决定性的时刻是中学二年级的那个秋天。

那时,有几个男生喜欢美纱儿,美纱儿也心仪几个男生。在班里、在年级里,她都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生。美纱儿很低调,女生也爱和她交朋友,大家经常议论她会和谁好上、她会喜欢谁。

但是,她把第一次交给了数学老师。

那个老师名叫“奥园”,眼睛有些斜视,是一个忧郁的男人。当时大概二十五六岁,但是看上去有三十岁,甚至四十岁。

学校里的朋友们都谈论着一位叫“新崎”的年轻的社会课老师或者来教学实习的年轻男老师。她们根本没把奥园放在眼里,但是奥园也不惹人讨厌。大家都公认他数学教得好,又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学生。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学生,虽然声音很小,个子又矮,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小瞧的气势,一种让人不敢开口、阴冷而隐约的威严。

但是,这些年幼的中学生们没有精力放在奥园身上。在她们仰慕的学长和帅气的新崎面前,默默无闻地教着数学的奥园彻底地不会进入她们的视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美纱儿迷上了他。

不管是和男生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看着自己喜欢的歌星的相片的时候,都不如想起奥园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情愫很淫猥,很内疚,当然这是美纱儿从前没有体验过的情愫。

平凡的四口之家,自己被爱着,应该是的。朋友也很多,在学校也很快乐。但是,有时涌上心头的那个脏兮兮黑乎乎的沉渣似的东西、还有看到沾在内裤上的血时些微却又深深的绝望是怎么回事呢?

对奥园的思念,对美纱儿而言是一种恐惧。

所以,美纱儿把这种心情告诉了朋友。无论是什么事情,美纱儿都会毫无顾虑地告诉朋友,她觉得什么事情都应该公开才对。她以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从苦闷的内疚中解放出来,还是像从前那样朝气蓬勃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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