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盗梦好莱坞》《盗梦空间》(6)

盗梦好莱坞 作者:郝建


而在《黑客帝国》中,激进的怀疑论色彩占了上风,尼欧迷惑不解地问莫婓斯:“你怎么知道梦世界和真实世界之间的不同呢?”它所表达的信息非常清楚。尼欧没有办法确切地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不是真实的。

在这方面,《盗梦空间》与《黑客帝国》大异其趣。我们看到,导演诺兰在故事中多次讨论梦境与现实的差异,这首先是营造了一种有技术含量的台词,同时也在哲学思辨上回避了那种以不可知论为诡辩包装的犬儒主义。哲学家伯纳德·威廉斯认为:“我们能够辨别梦里和醒着时候的经历本身这个事实就预设了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两种经历以及它们之间的差别。我们可以很明显地谈论两者之间的差别正是因为它们之间确有不同。”“正如威廉斯所写到的那样,只有‘从醒着的角度而言,我们才可以解释梦’。因而,只有当有时我们真正醒着的时候,在醒着和梦里本身的差别才显得有意义,而且,既然我们能够区别这两种经历,那么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我们没有重大的理由担心我们的生活可能完全是由永无休止的梦所构成的。”本片唯一的逻辑矛盾也出现在这里,既然莫尔认为她和丈夫都处在梦中世界,那她拉着丈夫一起自杀就应该可以苏醒,为什么还要设那个遗书陷阱来逼迫柯布呢?作者写这一笔是为了设计全片的那个大困境:柯布因为被控杀妻而不能合法回美国去跟儿女团聚。

遗憾的是,在中国大陆许多人将《盗梦空间》的伦理主题给屏蔽了,这或许是因为受到在大陆过分时髦的冒牌后现代思潮的浸润,那就是躲避一切善恶判断,否认人道主义和普世伦理在艺术中的存在和张扬。例如,《南方娱乐周刊》有文章就认为本片是“科学运算”而无关人性情感。这篇“完全解析手册”这样读解本片:“你看《盗梦空间》会发现,这是一部纯粹而没有半点人类文明味道的科学运算,草稿纸上也不见任何所谓的人性痕迹。逻辑的乐趣,想象力的游戏,让《盗梦空间》成了一部‘无视’现实世界的科幻作品。如果不是想象力,这等故事我们即便在新闻中找到,也无法想象出这里竟然有一种美的存在。”这是目前中国大陆十分时髦的思潮,还时常被当作先锋和独立的说法,这种时髦说辞是一种混乱的反语言冲动,把反共同价值观当作一种后现代时髦,其实是回避或者躲避对当下社会的某种现实认定和普世价值的认定。正如笔者在上文所分析的,本片主人公有着强烈的动机,这个动机是建立在个人主义理念基石之上的,他念兹在兹的是他的梦中亲人,本片这个对家庭、爱人的至上动机设置是通篇影响叙事的,是贯穿全剧的核心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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