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用宝丽来相机为她和她年龄各异的八个孩子拍几张照片，并送几张给这一家人。她把最小的一个孩子拉了过去，让我们等一下。然后，就像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一位母亲一样，她帮这个孩子梳了头，换了一件衣服，然后才让他站好拍照。千万别信别人所谓的人性相异论。第二件衣服比第一件稍微干净一点。她想留下他最好的模样。这样的母亲可以出现在蒙古草原上，同样也可能出现在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

我们到达乌兰巴托时，奔驰车行刚刚开张。德国人劳伦斯·梅尔切斯合和来自洛杉矶的律师戴维·赖纳合伙开了这家车行。梅尔切斯几年前曾同父亲一起来蒙古做过生意。那时他便注意到了我们现在注意到的现象：在我们自东向西穿越西伯利亚的路上，看到的奔驰车越来越多。但凡留心的人，都能看出这些车多数——几乎是全部——都是偷来的。世界各地大量失窃的豪车——部分是宝马，多数是奔驰——被卖到了俄罗斯和蒙古。自苏联开始解体以来，这种蓬勃而起的非法生意便一直在进行。

这位年轻的德国人去到奔驰公司，告诉对方他想在蒙古开车行。显然，他并不指望马上就能卖掉大量的新车。他怎么可能同黑手党竞争呢？但以已经出现在该城市的奔驰车数量判断，会有成千上万的老化车型无法更换零件或得不到维修服务，而且据他预计，会有大量外交官进入市场购买新车。于是他便劝服奔驰公司将经销权出售给他。他的设备预计将于我们见他后的第二周送达。

我们在俄罗斯逗留期间，俄罗斯的奔驰车数量据估计为十万辆，多数都是从国外盗窃而来的。两年后，我们在巴西南部时，那里的奔驰经销商告诉我们有一辆在里约热内卢失窃的车出现在了西伯利亚。这辆车被带到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奔驰车行那里，他将车辆的序列号输入了电脑，这是寻找匹配零件的常规手段。根据电脑上出现的报告，这辆车于四周前在里约被盗，在短短的四周时间里从巴西南部漂洋过海来到了西伯利亚，这效率堪比电脑数据了。

共产党垮台后，奔驰车才开始在俄罗斯大量出现。在共产党的统治下，没有人有钱购买这种豪车。在西伯利亚州最大城市新西伯利亚，我见到了当地的奔驰经销商奥列格·艾迪诺夫。他在这个行业里相对来讲还是新手。在他店面的后院里停着一辆顶级的S600，车主是一位“新俄罗斯人”，即新型黑手党的自称。他们以及其他机会主义者搜刮着旧经济体制的残余价值。我们所提到的这位黑帮成员对车的保养丝毫不上心，甚至连油都懒得检查。他一直把这辆车开到引擎报废。他将这辆车交给这位经销商，说，“这辆车坏掉了，给我再找一辆来。”他从这位经销商手中买下了一辆新的S600，还付了钱让经销商为这辆报废的车换一部新引擎，但他却一直懒得来开走。

在“旁门左道的资本家”的新世界里，金钱就是在以如此见不得人的方式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