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达漯水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新近刚开的烤鸭店，路师傅把车停在了路边，游客争先恐后地下车买烤鸭。

达珠、舒淇、贺强和好几位游客没下车，烤鸭店的一个小工把香喷喷黄灿灿冒着热气的烤鸭放在餐盘上送上车来，吆喝着：“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正宗的泸沽湖野鸭！没有走过婚的光棍鸭！九十八元一只！”

婷婷买了一只烤鸭津津有味地啃起来，还撕下鸭腿往舒淇嘴里塞，舒淇急忙背过脸去躲避。外地小工又对着达珠吆喝：“正宗泸沽湖野鸭啊！没有走过婚的光棍鸭啊！滋阴壮阳补肾益气啊！”在达珠铜铃般的目光怒视下，小工怯怯地走下车去。

鸭店老板用五星级标准的服务态度给年轻老实的路师傅送来一只烤鸭，路师傅也不说谢谢，毫不客气地抓过来就啃，鸭店老板下车时还给路师傅鞠了三个躬。路师傅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张着流油的嘴巴对老板吆喝：“再来一只小的。”

车下的人啃着鸭子陆续上了车。阿D在罗美丽的谄媚下很快忘记了不愉快，车上两个人伸开油光光的手指划起了流氓拳，两个有四川情结的浙江人却是用阴阳怪气的四川话猜拳。罗美丽同时伸出小指和拇指，“楼上高高楼下好打牌（六）”，阿D五指捏拢，“捏斗耍耍，再耍再耍（五）”，没有输赢，罗美丽再喊：“搂斗你的细腰杆（六）”，她出的是两个指头，阿D喊：“抱斗你亲个嘴（八）”，他出了三个指头，还是没有输赢。车上的人起哄怪叫喊加油的，一团乱糟糟。

记忆像是被掀开了树叶和沙石堵塞的溪流，汩汩地往外流淌。

达珠回忆起二十二年前四月的某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的上午，十四岁的达珠和娜姆再一次相约，他们各走一半的路程到泸沽湖边的山上打猪草。山峦还不是那么翠绿，绿色中间夹杂着枯树和枯草，但山间百鸟啁啾、山花遍野，猪草也算得上是茂盛。不一会儿工夫，每人都打满了三背兜。像往常一样，他们把冒尖的猪草用绳子牢牢地绑住。达珠出了很多汗，娜姆也是香汗淋淋。但是今天的娜姆没像以往一样拖着达珠的手就往湖边跑，就往湖水里跳，而是独自跑到湖边，对着清澈的湖水梳起了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