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混搭 5

混搭 作者:朱冰 戴军 李静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团队。似乎每个人都是杂家,十八般武艺样样敢耍。最早的四五年里,几乎所有的节目配音全是导演自己上。主要是当时盛行的“晚会腔”和“港台腔”,都不大匹配节目的气质。他们也曾找过专业的配音演员来做,可每次李静的哈哈大笑之后立马接一个稳重浑厚的男中音,怎么听怎么诡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时间太紧张。“超访”的粗剪片基本上都是晚上10点进行审编,然后一审就到半夜,第二天就要交成片,上哪儿去抓配音呢?只能把当班的导演给刨出来了。

除了配音,“超访”的员工也要会演戏。为了呈现“不一样的惊喜,不一样的感动”,节目经常会将嘉宾的某些“光荣事迹”拍成一支故事TV。这些故事TV中的情景再现往往带有一些夸张的演绎,从而留给现场嘉宾一个解释的余地。而就在嘉宾和主持人就某个事实争辩的时候,节目本身的张力和趣味就出来了。于是,为了成全“超访”的幽默,以及那种“招手就演,出门就拍”的行事风格,大批员工做出“牺牲”,成为了打酱油小分队的一员。公司里的一个司机,是“爸爸专业户”,永远在TV中扮演嘉宾的爸爸。还有一个制片主任,经常在小片里客串门童。

所以说“超访”是生动的。它如一匹脱缰的黑马,跑离了访谈节目的大群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态。而最重要的是,它只用了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就实现了对传统访谈范式的破坏。

在《小鸡捉老鹰》时期,主持人和嘉宾是坐在一起的。环形的舞台中央摆着茶几,人都围着茶几坐,典型的“客厅情境”。可俩人总感觉不对劲,老是要侧着脸去看嘉宾。李静说:“我想要和嘉宾面对面。”可在当时的录影棚,两组人要是围着茶几面对面,镜头非常不好给,所以导演组就尝试着让主持人和嘉宾之间稍微拉开距离。后来这种形式得到了戏剧性的演化。“超访”第一次录影那天,道具给尹相杰借的椅子稍微有点矮,李静、戴军的椅子又稍微有点高,这一高一矮差出20公分。再加上录影棚本身的场地设计,使得主持人与嘉宾之间隔出了相当一段距离。于是等到节目开场后两边一落座,李静、戴军把手往桌子上一放,立马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对面的尹相杰则是多了几分“受审的郁闷”。如此,阴差阳错的座位安排导致了出乎意料的采访效果,导演们开心死了,决定将这种“对峙而坐”的状态保持下去。之后,“超访”经过了几次换景,主持人与嘉宾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但这一对话形态几乎没变。那最初的20公分,以及椅子间的距离,也成就了“超访”游刃于犀利与亲切之间的独家手法。

很多人说,“超访”的人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这就像是在说,没人知道这帮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其实,标新并不是为了立异,他们的大部分路数都是很合理的,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不按常理出牌:要么他们太清楚自己拿了一副怎样的牌;要么,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拿了一副怎样的牌。

何炅是“超访”2001年第5期的嘉宾。在正式录影的前几天,艳艳按照惯例对他进行前期采访。那一天正好赶上何炅在西单做新书签售,艳艳就和他约在那里聊天。下午,当艳艳和摄像大哥来到西单图书大厦的门口时,惊呆了。只见人山人海,把整个书店门口的空地都占满了,还哪里找得到门进去。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排队等着见何炅的粉丝,有的人一大早就来了,已经在外面站了好几个小时。可保安对他们说,人这么多根本没办法进行签售。艳艳看看表,已经2点过10分,看这架势签售会恐怕要取消。就在这时,从人群中的一个角落传来一个声音:“何炅!”瞬间,现场炸开了锅,人流不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涌,艳艳高举着话筒,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前推去,再一回头,就根本走不出来了。她听到远处传来哭声,有粉丝大叫道:“根本不是何炅!我们要见何炅!”一时,呐喊声四起,人群的激动情绪飙升到极点。就在这时,艳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对着身边人说:“我们过两天要录何炅的节目,你们要是真想见他就把联系方式给我吧。”这话一出,一大群人“唰”地都把脸转了过来,开始朝她这挤。“我要去!我要去!”艳艳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得脚尖离地了,摄像大哥也早已被挤得不知去向。这种反应艳艳始料未及,她现在想起来还会背后冒汗,“我是性情中人,看到他们一群小粉丝挺不容易的,就觉得可以帮帮他们,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事要搁现在我是打死也不敢干。”远处的摄像大哥高举着机器,把这混乱的一幕全都拍了下来。粉丝们在艳艳面前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嘶吼着,哭诉着,直到保安无奈地把艳艳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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