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谕札

黄体芳集(全2册) 作者:潘德宝 增订,温州市图书馆 整理,俞天舒 编


卷二 谕札

童试正场次日举行提复之法谕

为童试正场之次日挂牌提复,合先晓谕事。

照得入学为进身之始,去取不得不严。江苏人文济济,各州县应试童生素禀父兄之教,自不致有冒名顶替等弊。惟才有优劣,文有真赝,或倩人捉刀,或抄袭旧作,均所不免。复试之日,遇有文理不符者例应斥革另补。本院再四思维,与其除名于榜后,使被黜者无颜,且补进之卷仍须严加复核,不如举行提复之法,可以拔取真才。

兹特多延数位幕宾,每逢童试正场,克期分校,本院即于是夜亲自复阅。每学官挑数十名,次早按卷面坐号列写牌上悬挂辕门,先行招复一次。自扃门发题以至收齐诸卷开门放行,总以两个时辰为度,本院当堂点定,再将正场文字一一核对,择其优者如额取进,立即出图。其文理通顺以额满见遗者,酌取佾生注册存记。

为此预饬各学教官,谕知各学廪保,谆嘱所保各童生,入场后记明自己坐号,出场后各留本寓,毋得远离,候次日黎明赴辕看牌,如坐号列入牌上者,即携笔砚入场,不准夹带片纸只字,发题后,不准彼此交谈。按牌上名次之前后首末,尚无一定位置,全以此次面试为凭。该童等切勿预设成心,自甘草率了事。其提复试卷由本院预备,其原牌所有该童坐号,著各学门斗迅速编造一册以备点名。至挂牌之后,各学廪保务须认明自己所保本童,即时带领入场,不许一名迟到。

本院为剔伪求真起见,前在山东学政任内业经奏明办理在案,除此次另行奏闻外,合行出示晓谕,该童等共各凛遵,幸毋自误!特示。

光绪六年十月十三日。

黜华崇实以敦品学谕

为黜华崇实防流弊以敦品学事。

照得士首四民,品学兼重,朝廷遣督学使者分巡各行省,非第以考校文艺、广多士进身之途而已,将以培士风、振儒术也。江苏襟带江湖,人才渊薮,名臣硕儒,代难更仆。迩更兵燹,甫逾十年,而弦诵复盛,聪颖秀异之士济济如林,文风甲于天下。惟质多高明,习尚文饰,窃恐偏胜滋弊。涉世则矜尚才华,而未必砥砺名节;为学则投合时好,而鲜知讨究本原。不善用其长,而转助成其短,非本院所望于诸生也。

本院赋性迂拙,生爱读书论人,偶及浮伪邪刻卑劣之徒,深恶痛绝不能姑容;一遇孝友廉正之士,则私心钦慕惟恐不及。诸生身在庠序,诵法圣贤,若品行不讲,何论文艺?岁科两试,各学例送优生,除谕饬学师据实保送、不得冒滥隐蔽外,本院仍随时加意访求。如有内行纯懿、素履端方者,必当特予奖异,以为士林表率。

至于文学之道,亦有本末。国朝儒林,昆山称首,迨乾嘉间,嘉定、仪征、高邮、江都、阳湖诸老师接踵而起,经术词章各臻极轨,迄今途径俱存,宗风未沫。但学者必须深知大义,实力讲求,方为有益,不得涉猎剽窃,依附影响,弋取声华。以制艺而论,圆和朗畅,自是应试之体,资质英敏者谅所优为。然先哲名家指不胜屈,岂有不能审切理法、镕铸经史,便称能文者哉!

总之,大江南北,高才必多,不患无华,但患不实,此乃自来文人通弊。近今世风浇薄,时事艰难,虽欲救正维持,不免乏才为虑。推原本始,职此之由:国朝善制行者宗宋学,善读书者宗汉学,宋学要领曰躬行实践,汉学要领曰实事求是。理本相通,道本一贯,不务实而能成才,必无之事也。

本院行谊才能,无足称述,但愿尔诸生等各就质性所近,范围曲成,异日立朝莅政,凡所表现,殊绝凡庸,即使不求闻达,亦足矜式乡闾,造就来学。语虽迂阔,取效实大,为此剀切详谕,俾尔诸生等知本院区区期望之意,互相劝勉,无负苦衷,本院实有厚幸焉!特示。

光绪六年十月十四日。

严申烟禁谕

为严申烟禁事。

照得吸食鸦片一节,为祸最烈。凡读书种子,志存上进,尤不可耽一时之嗜好,隳毕世之身名。其中无限毒害,前任夏学使已剀切言之。该士子服教有年,必能防微杜渐,拔本塞源,似无待于谆谆训诫。第恐老成已逝,尔等或疑新旧法异,遂致先后情迁,初犯者误视为逢场作戏,而浸入迷途;已戒者托辞于闭户养疴,而复萌故态。良法中弛,咎归替人。

本院到任以后,亟应遵守成规,申明前禁。阖署中自戚友以至家丁,无一人沾染此习者。为此严行晓谕尔等,务须曲体此意。父兄以纠其子弟,师傅以儆其生徒,先绝其鸩毒之怀,方能培养其志气,振作精神,以勉为远到大成之器。

自谕之后,如有犯而不戒、戒而复犯者,一经查出,教官督率无方,从重记过,廪、增、附分别降革,童生不准应试,馀悉按照夏前院所定章程办理,有严无宽。该士子共各凛遵,慎毋以为老生常谈,漠不加省也。特示。

光绪六年十月十五日。

严密关防札

为严密关防札饬晓谕事。

本院儒素传家,廉隅自励。兹承恩命,督学江苏,惟有矢勤矢慎,严密关防,以期无负重任。因思本院籍隶浙江,与江苏接壤,相通一水,往来非远,诚恐有无耻匪徒,假托亲族交游,或称门生幕友,在外招摇撞骗,最为试事之害,合亟札饬。

札到府州厅,即出示晓谕各属生童知悉。本院事必躬亲,破除情面,家乡亲族朋友,不准一人在外逗留;至署内巡捕、家人、书差各役,每日稽查弹压,约束惟严。倘有不法棍徒,妄称署内人等与有素□可以暗通关节者,许该生童等扭禀提调,或径赴本署首告,本院必量加优奖。该生童亦宜义命自安,慎勿为其所惑,是所厚望也。特札。

右札江宁、镇江两府各府州考前照行。

光绪六年十月廿五日。

访拿捏造本院书函不肖棍徒札

为密行访拿事。

照得本署关防最为紧要,欲杜招摇撞骗之弊,总由本署中先自认真约束,不容一切闲杂人等出入往来,至家乡所有族属姻戚,尤不宜听其陆续赴辕,致滋物议。本院素性褊急,不敢瞻顾私情,自奉恩命后,即寄家书谆嘱戚族,毋得不速而来,伊等亦尚知曲体。但江浙毗连密迩,由温州航海至此指日可达,难保无不肖之徒因便图利,诡称本院亲丁,在外造言生事。除经通饬各属,所有上项情弊,立即驱逐出境,若敢饰词抗拒,务当按律惩办。本院断不至于稍涉徇庇,该地方官亦不得迁就姑容外。

兹据震泽县令姚宝仪、新阳县令李福沂各禀称,有本院函荐胡少莲馆事,是以备送干敬程仪等情到院,殊为骇异。本院向不闻有胡少莲其人,更无轻易函荐之事,显系不肖棍徒捏造本院书函希图糊口,情节已极可恶。因思此等愍不畏法之徒,行踪诡秘,难保不随地变更姓名,所有一切招摇撞骗等事,可以无所不为,关系尤非浅鲜。若非该令等禀明本院,何由知悉?更恐假冒射影之徒不止胡少莲一人,除本院按临各属,专饬提调严拿此等棍徒尽法惩办外,合亟飞札密饬严拿。札到,即速飞饬各属随地密访,如有自称胡少莲及有似此棍徒逗留射影者,务即一并立予拿获,按律从重究办,毋得疏纵,致干未便,切切。特札。

右札江苏藩司。排单五百里。

光绪七年六月廿八日。

剀切晓谕院试提复并答《申报》

为剀切晓谕事。

去腊二十四日阅《申报》,中列有《论院试提复》一则,信口讥评,显系童试被黜之家布散流言,希图泄忿,而该馆受其嘱托,为之推波助澜。事关文风士习,不得不为该馆详悉言之。

照得《学政全书》所载,童试发案日再行复试,笔迹虽同而文理不通者不准入学。本院再四思维,与其榜下除名,彰彰耳目,不如先行提复以定去取,然后遵例堂复,较为近情。江苏素称文薮,兵燹以后良楛不齐,果系真才,将为百炼钢,将为万选钱,其次焉者,亦自具规模,何忧面试?本院立法之始,诚恐羡数太少,复卷或不敷剔取,且黜落者未免向隅,于是溢取十人或二十人有零,使额中之卷尚可充数,而额外之人亦有以自遣。又恐稽延时日,考费既倍,诸弊丛生。于是定为当夜子正起阅幕宾所取卷,卯正悬牌,午后出图之法。又恐校阅太促,佳卷见遗,于是多延幕友并子侄辈共十人,当日未申之交阅至子刻,前后陆续分荐,以便本院总阅。又恐该童等多受辛苦,特不课以全篇。原报中所云“止作小讲”,乃是初试江、镇时间或有之。而诸卷之中,多有开口便错者,谓一讲未足见真才,而真不才者固可立见也。此后均以两长比为率,至少一百六十馀字,多者二三百字,至命题则择其略有点染者,以窥见其人胸中之书卷、笔下之性灵。夫以两长比之文,而题目又不深不浅,尚不足以鉴别真赝乎?此盲人语耳。

至于提牌名次,大约异常出色及通体妥帖者居首选,其居中之若干名,率系通行文字,其作法尚合,文气颇清,而时有疵颣类者姑置末后。复卷劣者虽牌首必黜,复卷优者虽牌尾必升,其正场已属将就溢取,而复卷无大纰缪者,酌予佾生注册,馀则实无可爱字句,何所谓“割爱”?实系应行黜落,何所谓“横遭”?且本院岂不愿废提复以节劳瘁哉?废提复则堂复必加严,阖属新进中必有试卷文理不符者,不符则必扣除,扣除之后,外间必播扬,本童必拼命,其家人必羞愤痛恨,情节之难堪,有倍蓰于提复者。何则?彼犹在未定之天,而此则已成之局也;彼犹有同病之人,而此则独尝之苦也。此本院所为熟思审处,顾他人性命而不惜自己精神也。

年来历试各属,提牌首选以复卷大谬被黜者约共三十馀人。此三十馀人者,若无此提复一场,将专凭正场乎,则大干功令也;将因堂复不符随进随革乎,则真害人性命也。旁观者其何说之辞?据称“百馀年来联科直上者,及勋高望重德名并永者,并不从提复来”云云,无论乾嘉以来名士名臣,断非今日恶劣之文童所能藉口于万一,即今提复之设,正使恶劣者无从侥幸耳,谁谓勋望德名必从此出哉?若以勋望得名论,则国初诸名公有不从科第来者矣,有不从时文来者矣,更何论乎提复不提复哉?执此以辨,何见之陋也。

据又称“认真则正场便可截弊,否则十复亦无益”云云,其说似也。试思不认真,固多试多弊,果其认真,独不愈试愈真乎!校士者孰不自谓认真,其真能认真者,正复不少。必如所云,则县府试可不烦初复、二复、末复矣,乡会试复试之例更可以废矣。且正场截弊之法,谈何容易,堂号及东西号多则千馀人,少亦数百人,顾此遗彼,安能明察秋毫?本院于搜检毕扃门之后,不准差役落号滋扰,惟严督文武巡捕及亲信家丁等,于各号口捘巡,毋许彼此接谈,毋许出号观望,不可谓不认真也,然不敢谓能截弊也。惟截弊甚难,故以正场可取之卷较多,未尽可信,特先提堂面试,何尝忽宽而忽严也?而竟公然云“已属非是”,此系何等语气?可谓狂悖谬妄之极。至其节节痛诋,以雉经大狱为恫喝,以浙省大水案为揶揄,以随手抽卷之主司为比例,更不足辩矣。昔宝应朱文定公视学吾浙,枷责夹带与重犯同,出榜之后,除复卷不符立即扣名外,发落新生往往当堂掌责,其时亦有愧不欲生者,而士林公论畏其严而卒服其公。本院诸事从宽,而面试被黜者乃至飞言如雨,何风气刁悍一至于此!无怪按临之处,凡有词讼动辄投水制人也。

总之,此事已经奏闻,非奉旨停止,断不为蜚语所握。该馆平日议论,公私参半,于中朝大政且有所是非,于廷臣直言且有所臧否,何有于学使?本院虽单寒出身,视一官如寄,焚香清夜,览上质旁,心苟无瑕,即使群不逞者聚而诅咒之,强有力者随而挤排之,亦所不顾,何有于该馆执笔之徒?惟素性酷爱人才,乐闻己过,该馆既明目张胆,何避隐姓埋名?如另有剔伪求真之良法,实在有利无弊,至公无私,自应降心采择。至各学书斗与本署丁役人等,果有从中索诈,如所称曩年童生鲍某一事,可据实指斥,以开本院之耳目。除讯明惩治外,心感无既,万万不至于护前。若专斥提复为非法,指被黜为皆冤,诬慎重为害人,袒横议为近理,藏头露尾,自居于匿名揭帖之列,此端一开,必至失意各生童纷纷私嘱仗执笔者以媒孽官长,簧鼓士林,风俗人心受害不浅,本院当移咨本省各大宪,转饬地方官按律惩办,毋谓有恃不恐也。

光绪八年正月 日。

司铎箴言

教官之设,由来旧矣。江南学校,至宋而大昌,元祐元年诏徐、庐、宿、常等州各置教授,自是列郡多有教官。元丰间,行荐举学官法,从常州胡完夫议也。前明苏州杨孟载教授松江,与扬州邱克庄、上海全希贤,俱以州里上选应有司聘,厥后并至大官。国初文治称极盛,而学校教养之法以及乡国尊师之礼,太仓陆氏极言之,昆山顾氏又申述之。此数先生皆吴中人杰,而其学行言论皆有造于士林。然则是邦之任是职者,濡染典型可以兴矣。

夫郡邑良有司非不足以化民成俗也,然而亲士之日少;督学使者采风访善,校艺抡才,非不与士相容接矣,然而时地所限,闻见未周。未若教官之于是邦,师也,父兄也,其视黉舍诸生徒子弟而朋友也,其于有司则羽翼也,其于学使则耳目也,责望顾不重哉!且教官之术业,将惟是辨难解惑,诱掖士类已乎?其必返而为自课之修,抑惟是矩步绳趋,墨守古训已乎?其必扩而为经世之用。

壮年官此者,或掇高第,或膺卓荐,上而华国,下而泽民,毕生所为,操守气节、识量经济,胥于是乎裕之。若夫穷年笃学,神明不衰,最书于朝,弗就征辟,则与学校之事相始终,陶成所及,景从响应,士之有声于时者,皆曰某学师之教也,虽以视胡安定之教授苏、湖,杨文靖之讲学东林,何多让焉!由此观之,求志达道惟力所为,而顾可以妄自菲薄乎哉!世俗辄谓广文为冷官,乃其事简虑深,问以雁行夔立者,贤愚勤惰,泊然于己无所与,则诚冷矣。及至较脡脯之节,急身家之图,往往有所薰灼于中而不能自克,是何故耶?

使者视学是邦,两阅寒暑,求所谓经明行修、足式庠序者固不乏材。而特恐习俗移人,间有立志不坚、计功谋利之心倍蓰于正谊明道者,为士林所诟病,表率之无方,考核之不审,使者其何罪之辞?爰就教职要指,胪为十条,用附规勉之谊,名之曰《司铎箴言》。义不厌严,辞不厌详,所冀惇师老德鉴谅微悃,汲汲焉以正身律物之道,交相切劘,俾使者得以昕夕承教,为益大矣。而如曰为是说者其殆责躬薄而厚责人也,则岂相规之本意哉!

光绪八年十月,督学使者瑞安黄体芳识于江阴试署之崇素堂。

立品箴

士为民首,坊表攸资。皦如白璧,慎哉素丝。矧衣逢掖,独坐皋比。循名责实,范世矩时。德行道艺,言动威仪。有一不检,为众所訾。忠怀郭宪,孝仰孙期。清操华岳,高节吴差。龟山硕望,鹿洞严规。炳在坛席,尊逾鼎彝。圣朝重道,太学垂碑。楷模谁任,砥砺谁司?干立枝附,形端景随。进修津寄,风教纲维。一登计典,即荷恩施。成己成物,念兹在兹。

课士箴

广文一官,功在诱掖。博平讲《书》,伊川授《易》。董春鼓徵,乐详杖画。聚沙雨深,立门雪尺。晚近风微,师生谊隔。问字辞车,谈经避席。偶尔登堂,膜如过客。郑醉诚狂,边眠亦癖。名场既开,深庐斯辟。几盈簿书,户填履屐。买水持钱,《元史》尚野云:学未有得,徒事华藻,若买水持钱,所取有限。索涂擿埴。传习无恒,暴寒何益。申明度程,研贯经籍。成章是裁,疑义与析。如诲子弟,靡间昕夕。良工勉旃,琢磨圭璧。

守职箴

教学之道,体用相须。安定治事,广州政书。志原兼善,职有分途。循分为正,侵官则污。森森国宪,煌煌圣谟。未闻民社,遽责师儒。时局递变,官常寖渝。或筹保甲,或董捐输。下徇民望,上承郡符。辞不获命,义当勉图。自非奉檄,岂甘滥竽?韩门自重,偃室毋趋。畔惩思越,闲戒德逾。膏兰忌炫,瓜李防诬。屏除尘鞅,巩固经郛。匪耽清静,是勖廉隅。

养廉箴

贫乃士常,廉为官计。毋卑冷曹,实超俗吏。廪给虽微,天家所赐。佐以笔耕,足充羹食。斯文不古,以儒为戏。鲑菜人嘲,豨苓自愧。坐以忧贫,忘其素位。画诺居奇,束脩求备。察及田庐,嚣如市肆。显己亵尊,隐难充类。欲峻防闲,先明义利。疏水亦乐,缊袍不忮。耻乞酒钱,雅登文贽。横舍冰清,讲堂月霁。羊瘦有名,蝶飞无事。风示胶庠,庶几正谊。

驭下箴

宦无大小,剔蠹为先。奸弊攸伏,冷斋亦然。佣书小吏,抱牍穷年。亦有斯役,是职传宣。谁非谋食,能不言钱?风成泄泄,漏乃涓涓。生徒麇集,册籍蝉联。暂多假手,久乃侵权。发声警铎,约法寒毡。毋纵横索,毋任迁延。比领孔壁,负郛颜田。出入租税,春秋豆笾。躬自督率,众皆洁蠲。立如植木,胡文定谒谢上蔡,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肃然起敬,遂禀学焉。饮共廉泉。清斯弊绝,勤乃权专。纪纲既肃,士望归焉。

宣讲箴

六乡读法,《周官》创始。三老道民,汉治称美。逮我皇朝,益恢前轨。谕训万言,智愚一视。近自城厢,远周镇市。律条并颁,朔望无弛。分布约正,取材耆士。教让惩欺,劝勤儆靡。师长惠临,士民益喜。蔼若父兄,肃如监史。讲生宜亲,翼吾杖履。塾课宜稽,引人砥矢。野叟村童,里魁亭子。类有薰莸,分皆桑梓。首饬彝伦,旁搜方技。宣德通情,翼臻上理。

举优箴

古者贤能,乡老是兴。今之茂秀,学官以升。明经并举,独行同征。凤虽文耀,骥以德称。使车所历,温卷难凭。是资绛帐,夙契青冰。渊源言氏,俎豆延陵。职在司训,谊应得朋。玉成春煦,鉴别秋澄。严麾竿牍,一秉规绳。华而不实,劝必兼惩。莫夸庶子,致薄家丞。范知富弼,郭赏庾乘。针由磁引,榱与栋承。王荆公赠胡安定诗云:“先收先生作栋梁,以次收拾榱与桷。”上斋月积,初路云登。校无遗彦,文治蒸蒸。

报劣箴

学以化民,患其逾矩。教无异同,材有良窳。嬉乃业荒,拙须勤补。病在轻儇,酿成狂瞽。国课抗延,民词阴主。投刺蝇钻,呼卢蜂聚。败节如,横财豪取。志惑邪途,势凌编户。凡此浇风,大乖化雨。牒至门墙,威之夏楚。不变移郊,非徒鸣鼓。王章可畏,圣言敢侮。勿徇私请,庇诸仁宇。勿挟宿嫌,激为怨府。核实密闻,改行毋拒。针愚砭顽,风声斯树。

戒嗜箴

堂堂黉序,规约宜谙。居严端坐,出禁游谈。汉仇览语。起常戒晏,食不求甘。咄哉烟癖,毒于酒鸩。少年枕葄,名士咀含。鸦涂可丑,鲍臭相参。突焚危燕,茧缚枯蚕。为殃孔巨,胡利而贪。颇闻函丈,间有沉酣。昼寝贻诮,冬烘等惭。煤嗤帐墨,汁误袍蓝。传灯若此,亲炙何堪?痼疾须起,膏肓必针。返迷觉路,濯垢澄潭。诗肠落落,书味醰醰。愿偕同学,申令再三。

量力箴

儒官之荣,齿德皆具。及其既衰,幡然有悟。近闻钱宰,明国子监博士钱宰,年满七十,奉敕致仕。远推疏傅。林泉自娱,斗山同慕。我惜时贤,颇多晚遇。戴席方温,冯年易度。豆塞耳雷,花迷目雾。寸晷欠伸,尺阶窘步。例有甄条,代遵圣谕。非关法严,良忧职误。漏尽夜行,途穷日暮。晚节之难,昔人所惧。矧属清资,尤珍末路。苜宿何甘,桑榆善护。朝旌郑乡,家传谷库。知止不殆,保吾儒素。

核实举报优劣以彰劝惩札

为严饬核实举报优劣以彰劝惩事。

照得本部院莅任之初,曾经札饬各该学教官,查取文武生员优劣在案。迄今首尾三年,车遍历。前届岁试各学举优密单,其中名实相符者固多,而冒滥遗漏者亦复不少,转瞬又届岁试,不得不再为各教官剀切言之。

近世考试之法,多系暗中摸索,惟举优一途颇存古意。各学所呈密单,向系八字评语,其大旨率言文行兼优。乃岁科试时,竟有照单核校而文实不优者,则所谓行优又安敢深信乎?复有文实秀出屡试不爽者,及访察其为人,亦自循循矩矱,无戾乡评,何以密单未报乎?教官与诸生素相习,邑有佳士,断无不知。最忌平日漠视士林,遇事又挟持私见,甚至需索规费,习为固然。遂使庸材充选,寒畯向隅。试问各教官,有□□□□,方望其上进之不遑,横被隐抑,岂所甘心,顾于所属诸生,乃苟且徇私若此乎!

为此,札到,仰各该府州厅即便转行各该学,于诸生中之行谊纯笃、学问优长者,务须加意周咨,秉公密保。其品学出众、知之最深者,仰遵照填注事实之例。凡孝悌廉正,有何实绩,治何经史,精何学业,于考语后一一叙明。其文行有偏至者,不妨专举所长,以凭考核。若该属岁试时未经密保,后始察知,准其续行补报,但不得延至科试期内,致难达部。总期循名责实,无滥无遗。至于极劣之例,所以惩一儆百,原不宜过于劾核,亦何可相率姑容?若该学中实无窳材,固属甚善,若有之而徇庇隐纵,岂不为害地方,有伤风教乎!仰各学教官悉心访察,如有劣衿学霸持符妄为者,即著注明款迹,据实详报,以凭分别黜戒。

总之,本部院落见闻有限,全赖各教官扩其聪明,若皆虚应故事,甚且自便私图,士习何由而敦,文风何由而振?查《学政全书》载“教官举报优劣,或有隐蔽袒护,及受贿滥举、挟仇妄劾诸弊,经学臣察出,题参议处”。嗣后按试所至,如有文学冠场,及平时访闻有品谊表著、过恶昭彰者,该学教官始终不行举报,及别有滥举妄劾情弊,重则参处,轻则记过,决不敢因循迁就,上挠国法,下拂舆情。如果实力奉行,鉴别公允,亦当循照定例于计典内声明列荐。《传》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本部院将即以各教官举劾之当否,验其人心术之邪正,学识之浅深焉,慎无以□□见之也。特札。

淮安府岁科合考恢复分试札

查江苏省岁科合考,惟徐州、海州二属因路途迢远,按临非易,是以载明定例三年一举。淮安府属向系岁科分试,咸丰年间,兵荒洊至,诸生童赴考维艰,各县据情详请奎前院从权并考。迄今承年日久,每县童试多至千馀人,不得谓元气未复也。采访舆论,并未尝以合试为至便,而绅士恳请复旧者,前有叶珂等公禀,现有丁一鹏等公呈,是即愿分不愿合之实据,不得谓人情不顺也。

至谓丰歉不齐,贫富不一,自是实情。然近数年该属收成尚称中稔,若待士子等户皆素封始议分试,则即准照各县所议缓至下科,其庸有济。试问自咸丰时未经合考以前,七邑田亩果从无薄灾?各学生童果一无□□乎?考试大典,苟非大碍舆情,必应恪遵定律,前届岁试□□,本部院因到任未久,猝难复旧,留为后图。

兹据该属士绅合词呈请,当即将此次分考缘由奏明存案。该府县前次议详既请暂缓数年,现请缓至下届,显系饰词延宕,便私藐公,应不准行。听候定期札饬举办府县两试,一切章程仰饬各县妥速议定,慎毋违误,切切。此檄。

与无锡县令札

去秋,本阁部院舟过无锡时,该令自述清廉勤慎、爱士便民等语,言颇由衷,本阁部院钦佩之馀,逢人赞美。后查知该令于无锡乡间勘田失实,以荒报熟,竟至数百亩之多。经谭护院面诘,答云:“当时因病未曾亲勘,其为书役舞弊无疑。”闻之,已为骇异。

兹据昭文县附生龚福成呈称,所欠应完银米尚少五石零,拟再陆续措纳,不意总书王敬之等侵混已完之数,蒙官发押,令勇捉打,限交浮收等情;接据该令详称,该生未完之数,银至八分以下,米至六分以下,当堂开导,抗不清缴,议称革追等因,情节迥乎不同。如果该生意图拖延,捏词越控,罪有应得,例难姑容,自因如详革斥。抑或该令听信书役一面之词,纵令欺凌士类,亦所不免。

总之,催租不可不严;生员藐视国课,不可不惩;为民父母者于书役蒙耸之言,尤不可不察。除业经批饬苏州府亲提两造确审察究详办外,该县务须痛鉴前车,克日将总书王敬之、帮办石馀三、县差顾二等先行提审,有无婪收蒙混情弊,速即具复,一面奉报本府候夺。如其彻底无弊,方可以折服士林,若再如前在无锡任内,授权书役,不究根由,则是言与行违,平日官声何在?即当咨请抚部院严予处分。该令当熟思审处,勿谓本阁部院可欺以方也。

  1. 录自《黄体芳文牍稿本》,瑞安玉海楼藏,以下六篇同,不另出注。
  2. “立”,据本书原编补。
  3. “者”,据本书原编补。
  4. 录自黄群校印《敬乡楼丛书》第三辑之九《江南征书文牍》附件。作于光绪八年十月。又见瑞安县修志委员会纂《瑞安县志·诗文征》第六册《文征》卷五。
  5. 录自《黄体芳文牍稿本》。据札文:“本部院莅任之初,曾经札饬各该学教官,查取文武生员优劣在案,迄今首尾三年。”因光绪六年十月莅任江苏学政,从知该札当作于光绪八年。
  6. 录自《黄体芳文牍稿本》。据札文“三年一举”,“前届岁试□□,本部院因到任未久”,推知此札作于光绪六年到任后之第四年,即作于光绪十年。
  7. 录自《黄体芳文牍稿本》。据札内“谭护院”一语,查光绪十一年,江苏巡抚卫荣光于六月廿四日赴台湾查办,由布政使谭钧培护院,故知本札作于光绪十一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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