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阿尔茨海默病：还原论还是整体论？

在通向未来的每一个十字路口，每一位怀有进步思想的人都会遇到千名守旧卫道士的堵截。

——莫里斯·梅特林克

医学实践领域还从未面临如此割裂的局面——医界对于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理念两极分化严重，还原论者与整体论者各执一词，相互争执不休。

还原论[1]，这一哲学思想应用在医学领域时，其主旨是“通过极力探明疾病发生、发展的机制，并制订实施相应的干预治疗措施以治愈该疾患”。人类已将疾病发生、发展机制的探究，深化且细化到分子细胞学水平；同时，各种精准的干预治疗措施也陆续问世。毫无疑问，还原论是当今医学发展的主流。还原论拥趸们大力推崇勒内·笛卡儿，这位16世纪的法国哲学家正是还原论的思想鼻祖。笛卡儿在其传世名作《方法论》的第五部分中说道，世界不过是一座上紧了发条的精密钟表，只需将个中零件全数探查清楚，便可完全了解世界。显然，医学在历史上和当今的里程碑式的深刻进展，都可以视为对这种方法的奉献。

无论我们是说范·列文虎克用单透镜显微镜发现了微生物，还是对人类基因组的测序，西方医学都持续将此作为基础，即对组成部分越来越深入的研究，最终将建立治疗疾病方法的知识体系。

值得肯定的是，显微镜等的发明运用，引领了病理生理学的发展浪潮，并大幅提升了医学科学的发展水平，成效卓然。但一味地迷信医学还原论，化整为零的哲学原则必然导致“钻牛角尖”等现象的产生，不可避免地会造就出一大批单纯以检查结果为中心的疗法。简而言之，医学还原论支持单一疗法的思想，即认为现代医学研究的目标就是开发设计出一款针对单作用靶点、单一发病机制的特效“魔弹”。

对此，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安德鲁·安恩博士在一篇论文中探讨了医学还原论的局限性：

还原主义左右着医学发展史，并影响我们对于疾病预防诊疗方式。尽管医学还原论在现代医学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我们必须清晰意识到还原论的局限性，我们必须寻求一种新的思想方法来补充它。

就当下来看，AD（阿尔茨海默病）的困境最能折射出医学还原论的局限与短板——人类花了数十年时间，深入研究该病的方方面面，花费了好几亿美元。在还原论指导下也确实发现或探明了许多重要机制，这些重要机制介导或参与了这一疾病的发生，影响了50万美国人。但问题也偏偏出在这里，任何针对单一发病机制的药物治疗，都无法扭转AD的病程发展。

为了维护制药行业的“面子”，某些药物打出了“治愈”AD的招牌，强行向美国人推广销售，乃至推向全球。这些药物可能会略微缓解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表面症状，但患者却无法获得实际上的治疗收益。正如施耐德-贝里博士最近在知名期刊Neurology上发表的论调：“尽管我们为探寻AD的治疗方法做出了巨大的科学努力，但至今仍然只有5种药物获准上市，且它们对症状的改善效果相当有限，无法扭转病程的发展。”

就在最近，一篇发表于《美国医学协会期刊》（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的研究报告再次引起了人们对于“现有药物可能无效”的担忧。该论文不仅指出现有的AD常用药缺乏有效性，还发现这些药物的使用可能与认知功能的加速衰退有联系。

与还原论相反，整体论[2]更注重探索“整片森林”，不是其中的一棵树木。有一点必须厘清：整体论思想指导下的医学体系，对包含着深层次的科学探求依据，但在如何运用科学原理解决实际疾病方面，与还原论有着根本性差异。还原论者是在寻找一个“本垒打”式的解决方法（只是寻找一味特效药）；整体论者则认为，只要能起到积极作用，任何可用的选项都可以实施采纳。

通过阅读后续正文，你很快就能发现，这套由布来得森博士创设的全球首套AD个性化干预程序的确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疗法，这套个性化程序正是基于整体观念。AD是一种多因素致病的复杂性疾病，正是因为其复杂性，更需要多方位、多靶点、多措施的综合干预疗法，这也是个性化程序的优势所在。

“一遍又一遍地做着相同的事情，并期望能够取得不同的结果，这种行为被称为精神错乱。”虽然对这句话并不完全苟同，但还是让人联想到了那些固执地追求单一药物治愈阿尔茨海默病的人们。而布来得森博士对于现状的颠覆性创举，完全有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终结阿尔茨海默病”。理性，终会崛起。

2019年1月，作于佛罗里达州那不勒斯

注释

1.还原论又称简化论，是一种哲学思想，认为复杂的系统、事物、现象可以通过将其化解为各部分之组合的方法，加以理解和描述。——译者注

2.整体论与还原论相反，整体论反对将系统性问题打碎，对其中的最基本构件进行理解和描述；体论主张以整体观点来探察事物，认为复杂系统、事物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不是基本构件的机械组合或简单相加；构件之间相互关联，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如果将构件从系统整体中单独抽离出来，对事物的描述就会变化失真。我国中医学中就蕴含了整体观念。——译者注

本文选自《终结阿尔茨海默病》作者戴尔·E.布来得森的新作《终结阿尔茨海默病实操手册》，是医学博士、《谷物大脑》作者大卫·帕尔马特为该书所作的序言。

《终结阿尔茨海默病实操手册》，【美】戴尔·E.布来得森/著 何裕民/主审 邹晓东/主译，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21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