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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网络》主演杰西也是作家,他说写作让人快乐

杰西艾森伯格“口?”杰西艾森伯格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指着纽扣说:“扣?对吗?”在被问到此次上海之行有没有学会什么中文词汇的时候,杰西用他标志性的萌萌神态对澎湃新闻记者展示了他刚学会的中文单词。六月

杰西·艾森伯格

“口?”杰西·艾森伯格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指着纽扣说:“扣?对吗?”在被问到此次上海之行有没有学会什么中文词汇的时候,杰西用他标志性的萌萌神态对澎湃新闻记者展示了他刚学会的中文单词。

六月下旬,美国演员、剧作家杰西·艾森伯格来到上海,此行主要是受邀参加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以及宣传他的短篇小说集《吃鲷鱼让我打嗝》(Bream Gives Me Hiccups)的中文版,因此,杰西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幽默小说家。

杰西为《吃鲷鱼让我打嗝》中文版专门写了一篇致中国读者的序言,标题叫“发现肉”,这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标题源自2005年他45天的中国之行中学会的第一句中文:没有肉。在那次旅行中,杰西去了重庆、昆明、丽江、大理、桂林等城市,作为一个素食者,他尝试用“没有肉”热情地和当地人沟通,但他无奈地发现,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那次旅行快结束的时候,杰西参加了一个中文口语班,学习了中文的四声。

十多年过去,杰西对于中文四声的掌握似乎没完全荒废,因为他的“口”和“扣”基本声调准确,但杰西还是感叹说:“让我意识到,你们的脑子一定比我们的更复杂,才能转化那么这么多的字,这么多的意思。”

讲到对上海的感受时,杰西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城市有那么多庞大的市中心。拿纽约来说,中心是时报广场,以它为中心,纽约的其它部分向四周延伸。但是上海有好多个中心,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上海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还有一点就是上海有很多地方比美国任何地方都古老,比纽约历史久,但有的地方又像纽约一样发达、后工业化。”

杰西·艾森伯格以《社交网络》中的脸书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一角为全球观众熟知,除了拍电影、写剧本之外,他还长期给《纽约客》《麦克斯韦尼》等文学刊物供稿,而这本《吃鲷鱼让我打嗝》是他首部短篇小说集。虽然叫短篇小说集,但其实集子里的多数篇目并不像我们一般认识的短篇小说,而更像是幽默故事,许多篇章还采用了书信体、短信、邮件体等形式。

借着杰西来沪宣传新书的机会,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对他进行了专访,聊了聊这本透着杰西风格的短篇小说集。

《吃鲷鱼让我打嗝》(Bream Gives Me Hiccups)中文版

对话:

不在意是不是有人会读我的东西

澎湃新闻:第五章里,你处理了所谓后性别主义这个问题,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后性别主义的人吗?

杰西:我很热衷于成为一个所谓的后性别主义的人,因为我不是。对我来说,后性别主义的男人意味着拒绝那些很大男子主义的刻板印象,可能我会把自己称作是后性别主义的中间路线。因为我生来没有这些特质,所以我很想有这些特质,所以我会退回到原初的性别规范。

澎湃新闻:这是你希望向你的粉丝们呈现的风格和形象吗?

杰西:不是,是呈现给我自己看的风格,然后最后的效果就是弱弱的。

澎湃新闻:你经常给《纽约客》等文学杂志撰稿,文学创作对你来说完全出于玩票还是你有某种文学上的抱负?

杰西:我不把写作当成我谋生的一个职业,我觉得我非写不可的时候就会写。我也不认为这是某种雄心,我也不觉得写作很难。就好像昨天晚上我花了两个小时把过去一周的感想写下来,我会写是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活不下去。我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读我的东西,我写就是因为写作让我快乐。

澎湃新闻:平时拍戏那么忙,你是怎么有那么多时间来写作的?

杰西:我觉得大众有的时候夸张了演员在拍戏这个事情上花的时间,只是因为演员的工作是公共性的,你最后能看到我的工作,而我看不到你的工作。在你看来,我可能花费的精力要远远超过你,但实际上可能是相反的,你可能每天都在工作,但我可能一年里只有六个月是在拍戏。


喜欢悲喜交加式的写作和表演

澎湃新闻:《室友偷走了我的拉面》那章里你用了很多的尾注,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杰西:我读了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书之后,我觉得如果这个年轻女性用一些很高端的技巧来写一个很低端的东西的话会很有趣。她谈的是肥胖的人,是长得丑的男孩女孩,但她用的是很阳春白雪的文学技巧,这种技巧你可能只有在学术写作中会使用,或者像华莱士这种脑回路和常人两样的人会这么用。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华莱士。我是个素食者,他写过《思考龙虾》(Consider the Lobster)这本书。我喜欢他写的东西,他是那种作家们会很喜欢的作家,但对读者来说有时候读他的东西就会有点头疼。当然他死得很惨,你把世界看得这么透彻,你怎么可能不抑郁?

澎湃新闻:在这个故事里,你写到女主角因为教授让学生们阐述女性割礼的好处而觉得受到了性骚扰,但她又很矛盾地喜欢上了那个教授,如果你在Metoo运动风起云涌的今天来写这个故事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有种道德压力?

杰西:我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去写,但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写的东西是错的,只是因为说当全社会都在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你没法以其它方式来讨论这个事情。就好像当一个棒球体育馆里发生了一起枪击案的时候,那个节骨眼儿上你没法用很诙谐搞笑的方式去写一首关于棒球的歌。

我自己对于性侵这样的议题很敏感,我和我妻子以及我岳母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一直在做和家暴庇护所有关的事情。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有许多读者都说他们很喜欢第一章,就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给不同的饭馆打分,语调很幽默,但慢慢你又能读到原来男孩的妈妈其实正在为离婚所苦,你把一种趣味性和让人难过的东西混合在了一起,为什么这种混合对你很有吸引力?

杰西:我希望因为这种手法获得赞赏,但这里面有个文化因素,对于很多压迫人类的文明来说,他们都会以喜剧的方式来表演悲剧,这是一种应对机制。你会拿你悲惨的处境开玩笑,来应对它。

就像卓别林演一个流浪汉的时候,他是以喜剧的方式去表现的,我当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我觉得我喜欢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它会提醒我要以幽默的方式去面对悲剧。

如果你只是写笑话,就会显得浅薄,但你如果只写悲伤的东西,又显得像个小青年一样无病呻吟。所以我觉得这种悲喜的混搭更有创意一点吧。

澎湃新闻:你觉得最好的表演是不是也是这种悲喜交加的混合?

杰西:我喜欢的表演吗?喔,是的,我喜欢瑞奇·热维斯在《办公室》里的表演胜过马龙·白兰度的表演,他的表演非常了不起,非常有趣,但又有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悲伤。马龙·白兰度当然很棒,但只是不吸引我而已。

澎湃新闻:讲到写作和表演的关系,你在一个访谈里讲到最坏的角色也有其善良之处,而演员在演这种反面人物的时候,其实是把他们当英雄来演的,对你来说,写一个反面人物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杰西:是的,我在写一些很坏的人物的时候,我觉得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些人物吸引我的地方是他们的那种嫉妒、寂寞等情绪是我们普通人共通的,我认为除非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心理变态,大多数坏的行为都来自于一些悲伤的情感,如果我们对这个人多一些了解,或许更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我喜欢演这样的人物,就是一开始你觉得人物太可怕了,但到最后他会让你感到难过悲伤。我有一个新戏讲的是一个六十岁的女人,那是一个非常自私可怕的女人,但我希望看到最后,观众可以给这个人物一个拥抱,然后把她带回家。

我不是伍迪·艾伦的接班人

澎湃新闻:就幽默风趣的写作风格而言,你觉得你和伍迪·艾伦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杰西:我想观众看到他电影里的人物的时候,会觉得天啊,这个人真是太神经质了,但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而已。我觉得正常,别人觉得神经质,这或许是因为我跟他(伍迪·艾伦)之间有些共通之处。我会那么看待这个世界,因为我受他影响。

澎湃新闻:有很多观众会说杰西·艾森伯格是伍迪·艾伦的接班人,你自己怎么看?

杰西:我认为这不可能。因为在那个时代,他是一个先锋,那时在主流娱乐圈里,很少有像他这样的人,当然现在不同了。所以,我不可能成为某个已经存在的领域的先锋,我是他的成就和作品的受益者和接收者。我觉得我很幸运能追随他的脚步,而不是创造什么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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