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圣杯

直到最近，还有传说声称，达到军事精度要求的可互换性最早是在18和19世纪之交时由一个名叫伊莱·惠特尼的榨棉机商人第一个实现的。但是，这个故事是由惠特尼和他的后代说出来的，肯定含有一定的水分。虽然惠特尼最后也成为了河谷地区一个伟大的制造商，但他却从未实现达到可互换标准的机器制造。消息的起源是这样的：惠特尼当时因为在他的榨棉机专利的管理上出现失误而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危机，所以他曾经承诺要实现可互换性制造以赢得军方的合同。而且，当时惠特尼的制造经历还很有限，更没有任何制造来复枪的经验。除了没有能够实现承诺的可互换性以外，他的供货也晚了好几年；而且，他还因为货物的质量而纠纷不断。再后来，塞缪尔·考特也声称他的手枪是用具备可互换性的零件组装成的，就像赛勒斯·麦考密克的收割机和艾萨克·辛格的缝纫机一样——尽管他们都没有真正达到精密的标准。(有一次，在一群英国人的追问下，考特收回了他先前发表的声明——说他已经实现了“近似的”可互换性。)

事实证明，无论是对法国的军事改革者还是对美国负责军火的官员来说，在大批量生产实践中实现稳定的可互换性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对实际的方法的改进经历了很多年，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工作是由一个叫约翰·霍尔的人完成的。它是缅因州波特兰市的一个造枪工匠，“霍尔卡宾枪”的发明人，但后来却因为“黑幕发掘者”们深入挖掘年轻的皮尔蓬与内战中武器采购当局所做的交易而连带着声名狼藉。

在美国独立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约翰·霍尔在一个中产阶层中的上层家庭中降生了。从他所写的信函来判断，他所受的教育要比布兰查德好得多。在他所在的州举行的一次民兵活动中，他开始迷上了枪械。1811年，也就是他30岁那年，他发明了一种后膛装弹式来复枪并申请了专利。其他的枪每次装填子弹时都要把子弹从枪口推下，而他这种枪则省去了这一笨拙的过程，正如霍尔在1816年的一本小册子里所写的那样：

这种专利来复枪的装弹和开火速度……是一般的步枪的两倍以上……；另外，它几乎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换弹匣，而且操作起来也非常简单……因为美国军人……轻武器部队要胜过别人……那么武器就要能够快速组装，移动速度要快……这些枪是最适合他们使用的枪支。

布兰查德能够很容易地从一种产品或者技术转移到另外一种，而霍尔则正好与他相反，只专注于他着迷的东西。他在研究制造来复枪上花费了30年时间，其间遭受了一次又一次残酷的命运转折。虽然他的研究成果几乎影响到内战后发生的制造业革命的几乎所有方面，但在他去世的时候，也只能被公正地认为是一个失败者。他从来没有挣到过很多钱，还得省吃俭用教育他的孩子。除去获得了一些赞誉以外，他的来复枪从未被广泛使用过，而且随着他的去世也逐渐被人淡忘了。他在机械制造方面的伟大创新所应得到的荣誉都给了惠特尼等人。

申请专利的时候，霍尔的坎坷道路上的第一个先兆就来临了。专利局的总监威廉·桑顿[11]写信通知霍尔说有人已经先申请了他的专利。申请人是谁？霍尔怀疑地问道。是我！桑顿回答说。紧接着，桑顿又向霍尔保证说他打算与他分享这个专利。

桑顿是杰斐逊的一个朋友，出身于一个富足的美国家庭，在欧洲受的教育，是一个医学博士。他在费城的文化艺术圈里很有名气，同时还是一个科学爱好者。1788年，在对约翰·费奇[12]的先进的汽船进行投资之后，他坚持认为费奇的公司只是对他自己的设计做了一些“改进”，而这些改进都不起作用。这让费奇非常恼火。桑顿曾参加过总统官邸和国会大厦的建筑设计竞赛并且获胜，因此而被总统杰裴逊的圈子所接纳。但是，他最后只能与另外一个专业的建筑师分享设计大奖，因为他的设计虽然好，但却无法付诸实施。但是，杰裴逊和华盛顿对他设计的建筑物外观都非常喜欢，现在的白宫和国会大厦也保留了他的原始设计方案中的许多元素。标准的传记作家都把桑顿描述为一个多才多艺的发明者，因为他“在改进汽船、蒸馏设备和武器方面都拥有专利。”我们可以想像他是怎样获得这些专利的。

收到桑顿的信件之后，霍尔在华盛顿和桑顿见了一面，他是这样写的：

我到那儿以后，他拿出一支枪来给我看。那支枪的枪管后部非常宽，大得能容纳一块金属……足以装下满满一筒火药和弹丸。在我看来，这样的一种发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与我的发明有着极大的差异。在交谈中，他说……他已经想出了一个计划，将仿造我的枪，并且已经下令制造了，但是（除了那些图纸以外）实际上却没有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