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同学送的。”萧君小声地回答。

“同学为什么无端端地送你一块橡皮？”我继续问。

萧君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回答：“就是……同学送的。”

萧君果然是我最懂事的女儿，从小到大，连说谎都不会，一眼就能被我看穿，当然继续问下去也没有结果，我决定让她来个现场对质：“好，既然是你同学送的，你现在给同学打个电话，我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萧君显然是害怕了，我心中难免得意了一下：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她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的老爸吗？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萧君，跟随着萧君来到电话旁。

“按免提！”我严厉地说。这是为了防止萧君和同学“串供”。萧君无奈地开始拨同学家的号码。萧尧和两个妹妹也围绕了过来，大有一副随时大义凛然保护萧君的姿势。我心中忍不住感叹，孩子们真是要反了，要开始反我的政治了吗？

电话拨通了，萧君怯生生地说：“你……今天是送了我一块橡皮是吧？”

“橡皮？不是你在跳蚤市场买的吗？”不明就里的同学脱口而出。

听着女儿和同学的对话，我看着萧君的目光越来越严厉。萧君知道不可能再瞒下去了，挂了电话，低头看着地。

“萧君，你这次真的错了，不要骗爸爸了，快说吧。”萧尧还是懂事的，关键时刻懂得明辨黑白，站在了我这一边。

“好。”我站起身，“过来客厅说。你们也过来。”

萧君像文革中挨批斗一样，站到了客厅中央，一五一十开始说起事情经过：“今天学校里组织了一次跳蚤市场活动，许多同学都把自己珍藏的好玩好看的小玩意拿出来做二手贩卖。放学的时候，我和一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跳蚤市场里看热闹。就看到了这个橡皮，我看到它是水果形状的，透明的，特别可爱……我们家的橡皮一向都是最简单的那种，我还没见过橡皮这么好看的，所以就在那里看了又看，然后我的同学说‘要是喜欢你就买’，就把她的钱给我，这样我就能买了。我其实不想拿她的钱的，爸爸！但是，这橡皮真的太好看了……我就……”

听着听着，我的无名火蹭地一声就往上蹿，对我来说，这个一向最乖的女儿此次犯下的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不仅违反了家规私自购买东西，拿了同学的钱，更犯下了撒谎的弥天大罪。我那么多年来辛苦的儒学教育是为了什么？让孩子从小背诵三字经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知天下事，通圣人礼”！如今，萧君的所作所为却让我无比失望。今天可以拿同学区区几元钱，那将来呢？是否也会贪一些小利益，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拿人手短，要是将来别人利益诱惑，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越想越气，拿着藤条狠狠地往她的小腿抽去（萧君要弹钢琴，手当然是不能打的）。

“爸爸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萧君哭着说。

“好了，不哭了，今后不要再犯了，过来，上药吧。”妻子又在恰当的时候出来为孩子打了圆场。

我叹口气，放下了藤条。

“明天立刻把钱还给同学！听见了吗？”

“知道了，我会还的。”萧君低着头说。

年幼的萧君，因为喜欢一块橡皮却无钱购买，结果得到了严厉的惩罚，听起来似乎严苛了一些，但我坚信，唯有严苛的管理，才能让孩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避免成为同一代的“崇尚金钱”之流。考上北大后拿到的奖金可以买一个文具店的萧君永远不会忘记那块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