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枕木上的中国(2)

谋国者 作者:林东林


之后,她对刘铭传的折子端详良久,裁示说修铁路“系为自强起见”,令李鸿章等人“悉心筹商,妥议具奏”。得到这一消息,李鸿章大喜过望,随即陈上《妥筹铁路事宜折》,与刘铭传的折子相互呼应,但是他的折子一递上去,顽固派便鼓噪而动,说“观该二臣筹划措置之迹,似为外国谋非为我朝谋也”,这几乎等于指责二人是汉奸。

但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的李鸿章,决定要借着回应他们给满朝好好上一课。

顽固派说,修铁路会使市镇繁华,民众富裕,更加刺激列强侵略之心。李鸿章反驳说,“洋人之要挟与否,视我国势之强弱”,我们若能国力富强,百姓富裕,“洋人愈不敢放肆其要求”,如果我们不能自强,百姓贫弱,而国势更弱,将更受外人轻辱。这话在理。

顽固派说,铁路凶悍,将使民间车马及往来行人感到不便。李鸿章便提议了两种办法,其一是搭旱桥,即今天的立交桥;其二是于铁道两边设立栅栏门,“火车将至则闭栅栏,以止行人”,这两种方法都已成今天我们习以为常的铁路交叉口,其实根源于李鸿章。

李鸿章甚至激动地表示:“时艰如此其棘,断非空谈所能有济,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奇局,自应建数千年未有之奇业,若事事必拘守成法,恐日即于危弱而终,无以自强。”

因为顽固派的势力过大,朝廷最后做出决定,说“铁路断不宜开,刘铭传所奏,着毋庸议”。一场视为转机舞台的铁路大讨论,李鸿章终于没能如愿,以算盘落空而告终。

失望之余,李鸿章能做的,就是保住已开工铺轨的唐山到胥各庄那10公里长的运煤铁路。为此他阳奉阴违,为避免朝廷非议,他特意声明这条铁路不设火车机头,而是以骡马拖载车皮前行,他相信只要铁轨在就有希望,只要火车在走,哪怕是骡马拖着,就有希望。

1881年夏天,李鸿章那马拉骡拽的10公里铁路建成了,他特意在6月9日剪彩。

而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英国火车发明人乔治?史蒂芬的百岁诞辰,中堂真可谓用心良苦。在幕僚们的陪同下,李鸿章登上了火车,面无表情地与众人合影留念,在高大的火车上,李鸿章能望到铁路的尽头,却望不到建铁路、办洋务的尽头,那一刻不知他滋味若何。

由于没有使用机车牵引,唐胥之间所修铁路几乎报废。于是李鸿章又四处活动,据理力争,终于在一年之后,这段铁路恢复使用机车牵引,李鸿章的铁路梦想终于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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