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2)

爱的疯狂与胜利:莎士比亚导读 作者:尼古拉斯·罗伊尔


哈姆莱特杀了雷欧提斯和奥菲利娅的父亲波洛涅斯(年轻姑娘奥菲利娅爱上哈姆莱特,乔特鲁德妄想有一天让她做哈姆莱特的妻子)。奥菲利娅因父亲之死悲伤过度发了疯,溺水自杀。雷欧提斯想借比剑报仇,最后被杀,哈姆莱特也死了。旁观的乔特鲁德也中毒身亡。

《哈姆莱特》最显著的特点在于,它既是悲剧,也是对悲剧的超越。戏剧一开场,九名守夜军官之一的勃那多问道,“那边是谁?”(1.1.1)不安地把问题抛向寒气凛冽的黑夜里。《哈姆莱特》刚开幕就处于悲惨的混乱和纷扰的哀痛中,哈姆莱特的父亲老国王遇害,在死寂的夜里,已故国王变成鬼回来了,或者说,再一次回来了。我们很容易猜出国王在戏剧开场前已经出现过。“那边是谁?”问的不只是活人。“有鬼在吗?”或“你是鬼吗?”或许是另外一种问法。勃那多的问题笼罩着整部戏剧。它阴魂不散地纠缠着,直到最后一幕,乔特鲁德、克劳狄斯、雷欧提斯和哈姆莱特一一死去。鬼是什么?“跟”着死人是什么意思?我们说的是真心话吗?我们的故事会被如何讲述?下面这段出现在戏剧临近尾声处的引文,就提出了这些令人不安的难题:

哈姆莱特  这,你个乱伦杀人该死的丹麦奸王!喝干了这杯毒药;

〔逼克劳狄斯喝酒。

你那颗珍珠是在这儿吗?跟我的母亲一道去吧!

〔国王死。

雷欧提斯  他死得应该,这毒药是他亲手调下的。

尊贵的哈姆莱特,让我们互相宽恕;

我不怪你杀死我和我的父亲,你也不要怪我杀死你!(死)

哈姆莱特  愿上天赦免你的错误!我也跟着你来了。

我死了,霍拉旭。不幸的王后,别了!

你们这些看见这意外的一幕而脸白发抖的无言演员或观众,

倘不是因为死神的拘捕不给人片刻的留滞——

啊!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是随它去吧。

霍拉旭,我死了,你还活在世上;

请你把我的行事的始末根由昭告世人,解除他们的疑惑。

霍拉旭  不,

我虽然是个丹麦人,可是在精神上我却更是个古代的罗马人;

这儿还留剩着一些毒药。

哈姆莱特  你是个汉子,把那杯子给我;

放手;凭着上天起誓,你必须把它给我。

啊,上帝!霍拉旭,我一死之后,

要是世人不明白这一切事情的真相,我的名誉将要永远蒙着怎样的损伤!

你倘然爱我,请你暂时牺牲一下天堂上的幸福,

留在这一个冷酷的世间,替我传述我的故事吧。

〔内军队远处行进及鸣炮声。

这是哪儿来的战场上的声音?

〔奥斯里克上。

奥斯里克  年轻的福丁布拉斯从波兰奏凯班师,

这是他对英国来的钦使所发的礼炮。

哈姆莱特  啊!我死了,霍拉旭;

猛烈的毒药已经克服了我的精神,我不能活着听见英国来的消息。

可是我可以预言福丁布拉斯将被推戴为王,他已经得到我这临死之人的同意;

你可以把这儿所发生的一切事实告诉他。

此外惟余沉默。

〔他长叹一声,死。

霍拉旭  一颗高贵的心现在碎裂了!

晚安,亲爱的王子,愿成群的天使们用歌唱抚慰你的安息!

为什么鼓声越来越近了?

(5.2.278–314)

戏剧还有将近 40行才终结,其中大部分内容是霍拉旭和刚到场、即将成为新国王的福丁布拉斯之间的对话。这段引文之前的剧情节奏快速、情节激烈。哈姆莱特和雷欧提斯在比剑,实际上那是克劳狄斯策划的一场背信弃义的比赛。克劳狄斯想要哈姆莱特死,便和雷欧提斯密谋,在雷欧提斯与哈姆莱特比赛用的钝剑上,涂上他亲手调制的毒药。为保证万无一失,克劳狄斯还准备了一杯毒酒给哈姆莱特喝。雷欧提斯因为哈姆莱特杀了自己的父亲波洛涅斯,妹妹奥菲利娅又因父亲的死发疯自杀,出于悲痛和家族荣耀,他同意与克劳狄斯串谋。但比赛搞砸了。哈姆莱特被雷欧提斯刺伤;两人的钝剑弄混了,哈姆莱特拿了雷欧提斯的剑,反过来刺伤他。雷欧提斯因而中了那把钝剑上的毒,“我用诡计害人,反而害了自己,这也是我应得的报应”(5.2.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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