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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若无其事 第四部分 8

你的天堂 我的地狱 作者:无处可逃


始作俑者是柏林的一个属下,此刻怔怔地看着,几乎已经吓呆了。有人将顶灯打开了,光亮顷刻间泼溅下来,沙发上、桌面上到处是斑斑血迹。

“马上去医院——”柏林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被倒翻了。

他回头一看,陈绥宁随手将冰桶里的冰倒在湿巾上,抓起来放在佳南鼻骨上方,沉声说:“自己拿着。”

佳南被冰块激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冷战,接着身子一轻,已经被人腾空抱了起来。陈绥宁抱着她往门口走去,一边沉声说:“捏住鼻子,不要抬头。”

佳南用力抓紧了冰块,敷在鼻子上,听到他又问了一句,“左边还是右边?”

柏林微微一怔,却听到佳南瓮声瓮气地说:“右边。”

陈绥宁皱了皱眉,冷声说:“我们马上去医院。”他并没有顾忌周围的目光,抱着她大步走到门口,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门口,拉开了后座车门。

陈绥宁想将她放在后座,偏偏她的小腿却横亘在门边,试了两次都没放进去。他有些急躁,顺手扯掉了她脚上蹬着的高跟鞋,将她的膝盖一曲,塞了进去。自己转身走到车子另一侧,对柏林说:“我会送她去医院。”

车门砰的一声甩上了。陈绥宁坐在佳南身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拨开她的手,替她摁压住鼻子两侧。

冰镇和挤压并没有让血流的速度放缓,佳南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襟,米色的上衣已经沾满血迹,她听到他的声音,“别怕,马上就能止住。”

时光倏然静止了。

那时他们去青海湖看漫天遍野的油菜花,她却因为高原反应,鼻血怎么也止不住。陈绥宁半夜抱着她,坐在120急救车上,一路赶到医院。

那一次她足足流了小半脸盆的血,只觉得浑身无力,软软靠在他身边,忍不住想哭。他替她摁压着鼻子,低声说:“别怕,马上就能止住。”

那一晚急诊科的医生因为找不到出血点,只能往她鼻子里塞棉团。一层一层压实了塞进去,佳南痛得狠狠掐他的手臂。他一直默不作声,等到血真正止住的时候,她才看到他的手臂上一块块全是掐破的皮肉。

医生郑重地说:“下次如果再出血,可能要动个手术了。”

幸好在医院观察了一整天,并没有再出血,从此以后,佳南便再也不敢去高原了。即使她那么想去西藏,最终也还是放弃了。

佳南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迷惘,也有些迷离。

陈绥宁的手一直不曾放开,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脸上的妆都花了,加上满脸的鲜血,头发纠结,狼狈不堪。可唯有一双眼睛,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盈盈水水,叫人怜爱。心脏似是微微收缩了一下,陈绥宁很快转开了眼神,侧脸望向车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速极快,赶到最近的医院,不过十多分钟,已经有医生在门口等着了。

陈绥宁已经放手,靠在椅背上,理智渐渐恢复,他看着她有些艰难地推开车门,并没有伸手帮忙。最后是有经验的护工一把将她抱上了了急救床,推到急诊室去了。

急诊室外,护士手中拿着表格走过来说:“家属吗?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医院的灯光惨白惨白的,他的身形挺拔,靠在雪白的墙上,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没有接过那张纸,只对护士说:“她两年前发作过一次,是在高原上。那时医生说再出血的话,一定要找到出血点,再动手术。”

护士一一记下来,又说:“在这里签个字。”

陈绥宁却在不经意间退开半步,微微侧头说:“我不是家属。”

恰好急诊室里有人探头,说了一声,“准备下,马上做个小手术。”

护士抬头看了看他:“那你去联系家属。”

陈绥宁下颌朝一个方向轻轻一扬,淡漠地说:“来了。”

沈容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陈绥宁,停下脚步,打招呼说:“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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