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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窗口,成了老两口生死诀别的十里长亭 1

我们把守护忘记了 作者:王金钢


母亲去世的消息是在两天以后才敢告诉父亲的。

父亲这年已经87岁了。除了砣大身沉,走路不太灵便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器质性病变。当然,这也只是泛泛一说,哪能真没病呢?比如:

1. 心力衰竭。2000年因腿部严重浮肿住了半个月的院,诊断为老年性心衰。出院后,隔几天就得去医院抽一次血,化验血脂血糖。好在后来没再出现明显的症状;

2. 前列腺增生。几年前第一次发作时,整整一个下午滴尿不出,憋得疼痛难当,死去活来。叫救护车送到医院,说是“尿潴留”,当即插管导尿,才算逃过一劫。从此以后老是尿急、尿不净,寒天腊月裤子也总是湿湿的,像小孩子一样老得在裆下围个褯子;

3. 腿上的丹毒动辄流脓水几个月。父亲年轻时,医生曾考虑给他截肢,一气之下父亲说“不治了”,就没再正规治过。试过用祖传秘方配药往腿上敷,居然奇迹般地保住了腿。只是隔段时间会犯一次,犯一次熬一回药。

4. 都说“牙疼不是病”,父亲的一槽假牙长久以来却成了他的心病。大夫说,换一槽可以,得先拔掉残留的牙根。但以他这把年纪,又有心脏病,没有哪个医院敢冒这个风险。最后决定还是先凑合吧,这一凑合就是几年,吃嘛嘛不香——咬不动。

望九之人了,有几个不是成天以药当饭这么顶着。这些病其实都还不算什么。要紧的是,父亲的精神方面呈现出越来越糟糕的迹象,这几年尤其变得不可理喻,浑不讲理。

起先家人都以为这是“老糊涂”了,没当回事。后来我开始留意各种报刊和网上的资料,分析证实:父亲患了“老年痴呆症”,而且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阶段。

母亲从长达几年的失眠、强哭强闹,到去世前两周的水米不进,昏昏欲睡,整个人一下子塌陷下去。对于老伴儿的这种变化,日夜守在她身边的父亲竟浑然不觉,依然故我地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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