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郁浩瑞已经揽着小烟转过身去，使得她谄媚的笑尴尬地僵在了嘴角。

何兮低头，熟练地关掉电磁炉，把水壶提下来。揭开壶盖，水蒸气把她的眼睛蒸得湿漉漉的，可是她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放茶包，准备八只精巧的玻璃杯子，放果酱，倒果汁，斟茶，再在每杯茶水上小心地放入两朵白色野菊。清爽茶汤，配上优雅的菊花，水果茶喝的不仅是建康，还有一份情趣。

她特意在卫南的杯子里多添了了两滴蜂蜜，做完这些，她还迅速收拾了一下料理台上的垃圾，再冲洗了一下手，才准备把茶端出去。

至于那个伤口，何兮从小就知道，伤口这种东西，你在意它它才会疼痛，她照常做事，被烫伤的那个地方除了冒了个水泡，其他的并没什么影响。

郁浩瑞不知道为什么又进来了，他直接走到何兮身边，食指一曲钩起何兮的下巴。何兮顺势抬起头来，却耷拉着眼帘没去看他。

“在跟我闹脾气？”

何兮两手还凑在水龙头下，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微微一使劲儿，右手中指上的那个水泡便破在水流里。她甩甩手上的水珠，丝毫没有迟疑，软糯糯如动情时那般呢喃道：“没有。”

“没有？我不信！”郁浩瑞的手指下滑，指尖沿着她的下巴，到她的脖子，再停在她的锁骨上。何兮强迫自己放松全身的肌肉，只等他的下一步动作，来决定是靠上去，还是假假地嗔责。

“真的没有。”

何兮把自己的呼吸放得很缓慢，抬起眼睛，尽量做出神态自若的表情来，抬起眼睛。她的眼中还氤氲着水汽，本就卷翘的睫毛精心刷过睫毛膏，如轻晃的扇面，张合间都是迷离。

她涂了唇膏，明知道郁浩瑞讨厌唇膏的味道，但还是涂了唇膏。

郁浩瑞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定定地看了约有两秒，忽地钩起嘴角，露出挟着几丝冷讽的笑。

何兮心里蓦地一抖，似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的眼下早就袒露无疑。

每每这种时候，何兮总觉得自己把握不住应付的度。再熟练的技巧，在他的注视下，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她重又掩下眼帘，把被动的姿态做得更加明显。

片刻的沉寂，比一天更加漫长。良久，郁浩瑞的手指突然一钩，另一只手也抬了上来，何兮呆愣间，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领口飞舞，很快帮她扣好了盘扣。

有那么一瞬，何兮感觉自己的心脏鼓点般猛烈地跳动着，使得她连呼吸都失去了频率。

在他们之间，静默从来都是折磨，这一刻，静默却让她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触。

“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轻易解开纽扣……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郁浩瑞垂下双手，温柔得很不是时候。

何兮摸着脖颈前由他扣上的扣子，眩晕却又沉静地开口：“你的女伴还在外面。”

或许只有彼此灵犀相通了才会这样答非所问，何兮第一次小心地、胆战地、带着试探性地挪出了一小步。她抬头看向郁浩瑞，可惜头一抬她的心旋即沉入深潭！

郁浩瑞在笑，那种笑，就好似正冷眼旁观着鱼儿在鱼缸里东游西窜。鱼儿以为游过了假山石就是大海，于是不停地游、奋力地游，可这边那边、上边下边，游得再远，游得再认真，也还在主人的掌控之下。

可惜，说出的话收不回来，何兮挺直了脊背，让身体的重心斜斜落在料理台上，垂下眼眸徒劳无功地弥补道：“他们还在等着喝茶。”

“何兮，你爱上我了？”郁浩瑞的手指再次抚上了何兮的脸颊，嘲讽更胜过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