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孤独者自白

永远热泪盈眶——致所有不妥协于世俗的年轻人 作者:翩翩


习惯在夜间为自己写点东西,是一场倾心的私己交谈。

有时会觉得孤独。但因深知孤独无药可医,所以也不想对谁说,孤独是海水,时间吸着吸着,就吸走了。

这个世界眼花缭乱,每天,都有事情像烟花在我们身边噼噼啪啪炸开,有些人被炸伤,有些人跑得快,而我是默默站在灰烬里, 想要打扫一地落寞的人。

从小就知自己和他人有点不一样,不是很喜欢站到一堆乱嚷嚷的人群里,为了多讨两口面包,而尽量挤出笑容。我不喜欢摆在脸上的犹如工具的笑容,也不喜欢被一群人像看屏风一样观赏自己的眼泪。委屈也好,骄傲也好,都藏在心里。文字是我的衣兜,它把我的种种情绪装到里面,在我需要时治愈自己,所以,我不会离开文字,若离开也不知还会有谁能陪伴我那么久。

一个人的夜晚,我喜欢无所事事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大抵的路线也就不过是从卫生间、厨房,到卧室。会备上很多的零食,灌到胃里。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会比较童真,而童真的人,就爱做些理想主义者的梦:梦里有花园、有爱偷豆子的土拨鼠、有埋在海水里像地壳层拱起一样探出头的海豚,还有可以把雨水串成珠子的亮闪闪的项链……我喜欢做梦,这是我最宝贵的爱好,在梦里,你可以毫无压力地挺直身体,就像把所有的委屈、无助都展开一样,安眠睡去。现实生活里的我,睡觉的时候,总是紧攒着拳头。有一次,前男友掰开我的手心,把我的五根指头一一捋平,他说你睡觉总是那么紧张,睡觉是个很轻松的事儿。来,学学我。他在我面前,就像把翅膀展开的海鸥一样展直了身体,你会以为,有一个可以升到天堂的竹藤,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长出来,似乎睡着了,就会有弹着竖琴的天使,拥你入怀。

可事实是,“事实”这个词太过残忍,而我又不能不直视事实,人在活着的路上,要跟一个个事实相撞,有些事实会割伤你的脸颊。我们分开了,分开得很凄凉,凄凉得就像一株还未长大就开败了的植物。

人若是能像个植物人躺在床上,光能听见这个世界发生的斗转星移的变化,但不做任何反应,也是件颇幸福的事情。人要有反应, 就会痛苦,因为要抉择,要想朝左走,朝右走。最哀伤的不是你走错了方向,而是你走着走着,一回头,原本跟着你的那些说要一辈子守候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我无疑吃过很多次大亏,因为直言,或者因为忤逆,吃了一次次哑巴亏。我又不喜欢狡辩,受伤了也最多当一句玩笑话左耳进右耳出。可有时候,积郁的悲伤,就会像关在抽屉里的风,露出一个角,然后漫天地,在你的心里哭号起来。我不喜欢咀嚼苦痛, 亦不喜欢绝对乐观,哪里有绝对的乐观啊,人活在世上,必然要受伤,而这伤,不论谁发了多少誓言,都得要自己一针一线,才能缝补好。

好在还有黑夜,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内心黑暗的人,也可以短时间和世界融为一体。在黑夜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我在黑夜里,常常蜷缩了身子,就像被逼到死角的流浪儿童,表情却是僵死般的凝滞,带着兽的机警和秃鹫的蛮狠,好像要和把自己抓走的怪东西对峙一样,可手指,不过是寂寞地在黑夜里扑了空……

人孤独的时候,哪怕周围充满了笑容,待在热闹的红艳艳的KTV房里,也觉得孤独。孤独就像倒灌的海水,把眼泪倒灌进你的瞳孔里,很多人不想哭,只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宁愿决绝得把眼泪抹去,我的很多眼泪,都是在风里风干的,或者就由空气的温度,一节节的冷下去,把眼泪冻成冰渍。

在人前哭泣是小孩子的权利,我已不需要用眼泪来证明是坚强或软弱。哭也不过就是生理功能上解释的——一次对多余水分的宣泄而已。

人长大就是好事,比如,你可以证明,一段爱情的完结,是因为彼此荷尔蒙的耗尽。一个人的死去,也依然有旧物旧景围绕在世的人。那么,分手的人,就会原谅爱情的遗憾。健在的人,也就意以为已故者仍在周围。

黑夜里赶路的人,总是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冷漠,但是又充满了温暖,很容易向一个陌生的人靠近。人有时候真的很怪,既想人接近,又小心翼翼地要推开,怕一旦心里的窗户打开了,就会有人偷了你的心,绞碎你的肠。所以很多赶路的人,会眼神绵柔姿势抗拒。一个闺蜜,在很黑的夜晚,声音很软地讲她和一个不够爱的男人做爱,就像被浇了过凉或过热的水,内心虽知不是自己想要的温度,但因为太过干涸,太过干涸,才需要有什么感情,兜头地泼下来,把自己浇醒,或灌醉。

深夜里,紧紧贴近一个人,就像融入对方身体里。虽然深知白天就要分别,可还是喜欢这一刻。需要有个人,摘掉你白天防备的层层面具,然后坦露伤疾,袒露寂寞,坦露需要,袒露动摇,坦露你对一个人,一副身体,一颗心的渴求。

听广播,电台广播里的女孩,声音甜美地激励着听众,可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拔掉听筒的夜晚,在一个人赶路的街道拐角,忽然慌张地想哭泣?路边的小贩,满面红光地数着一屉零钱,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动摇了用青春赚这些钱的意义?还有那些背着包,在火车站,一个,又一个,来到这冰凉而热闹的大城市的漂泊族,他们又会不会在冰冷的床板上,弓着背,忽然想回到出发的前夕?

谁也无法预料我们这一刻的抉择是对,是错,只有时间,荒谬而理智地砍掉一茬茬情感,冻住一滴滴软弱,送走一批批人,然后把你双手奉送到霓虹灯照耀的明天去……明天,又是个灯火闪烁的夜晚了,可有谁知道,在这样的夜晚,道晚安的人,是否真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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