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予回到办公室，撕掉伪装，脸上露出真实而淋漓的愤怒：这位市长秘书真是冥顽不化，他真以为陆虎城是一只不倒的老虎？就算他能够暂时逃过眼前这一劫，将来也肯定比不上他这位副市长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如果罗四维足够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拒绝他的好意，但是，偏偏这位目光短浅的市长秘书拒绝了他，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甚至羞辱。很多人可以承受心目中对手的挑衅和侮辱，安之若素，但是无法容忍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人的不敬，关小予就是这样。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息自己的情绪，然后决定断然出击。罗四维的挫折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他的冒险失败，很有可能会引起陆虎城的注意和防范，既然这样，那就索性大干一场。或者，当他迈出第一步——对陆虎城产生某种怨恨情绪时，就注定了他们的战争，无法回头。

他拨打施明德的电话，但办公室没人接听，他在政府机关通讯录上查了他的手机，然后拨打过去。“施主任，很悠闲嘛，又在什么地方钓鱼？”他冷冷地问。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才嚅嗫着问：“请问，您是……”

“关小予。施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我的办公室号码了？”关小予提高了声音，显示自己的愤怒。但是他这句话有些欲加之罪的味道，公积金并非他分管的口，施明德也跟他很少工作往来，私交更谈不上。当然，施明德肯定不敢反斥这种荒唐的批评。

“关市长啊！你看我……哪里敢忘您的电话，我把手机拿出来就接，没有看来电显示，关市长有什么吩咐，我正在去财政局的路上，准备跟老肖扯点儿事。”这位公积金主任显示了丰富的表演才能和机警的应变。因为醒悟到打电话的人可能已经到他的办公室查过岗了，所以他立刻找了一个巧妙的理由应付，如果他说在某个确定的地点，遇上一位固执的领导，很容易穿帮，而“在路上”这是一个谁也抓不着破绽的回答，哪怕是使用GPS卫星定位仪也无法对他进行监控。但是，这位副市长刚才话中的“钓鱼”二字又该做何解释？难道……施明德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前天锦绣园区庆典，你这施大主任居然不参加，跑去钓鱼，是不是该给你记个旷工？”关小予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在电话中听不出是真的批评还是在调侃，但是话的内容已经大大地震动了施明德：关小予真的知道这件事！这位副市长是怎么知道的？他过问这事想做什么？一瞬间他的脑中转了无数的念头，理不出所以然，先打了个哈哈，笑着敷衍：“我该死，我悔过，要打要罚，权在您领导手中。但是您也知道，有时候钓鱼也是工作……”

“那你告诉我，你这钓鱼是如何开展工作的？你是和哪些人一起去开展这种钓鱼工作？”关小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乘胜追击。

施明德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搪塞欲盖弥彰，弄巧成拙，支吾着：“呵呵，几个朋友……”

“请您不要敷衍或者欺骗一位正在跟你谈工作的副市长，请你说出他们是谁，哪个单位的。”关小予的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