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rie知道Nichole说的都是实情，她每个月看团队成员的time tracking（工作时间记录），对他们的状况一清二楚。“你们辛苦了！我已经向公司提交了申请，给你和team单独申请了spot bonus（即时奖金）。”

“谢谢老大，但我们不是为了这个bonus。”Nichole并没有领这个情。

“当然不是！”Carrie赶紧解释，怕Nichole误会她，“我知道你们只是想把事情做好，对客户和公司负责，bonus只是我的心意和歉意。”

“辛苦是小事，我跟team说，新客户磨合期肯定会辛苦，彼此熟悉了就会省时省力很多。等人招齐了，我们就能保证每天八点前下班。”Nichole跳过bonus，继续谈工作，“但是，让我们不能接受的是，客户方公关部成员根本不尊重我们，特别是他们的高级公关经理Rebecca！”气愤再次代替难过占据了Nichole圆圆的脸。

“客户不尊重你们？此话怎讲？”这个反馈让Carrie很意外。

“首先，客户brief工作给我们的时候非常不清晰，造成我们返工的次数非常多，有时一个方案甚至要反复改上10遍。”

“这实在太浪费时间了！”Carrie点点头表示认同，继续问道：“但是，我们有具体的方法引导客户给出清晰的brief。你这么有经验的客户经理，不会被这个难倒吧？”

“当然，那些方法我都尝试过。”Nichole没留意到，她的语速已经不自觉地加快了，“当客户的brief非常粗线条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问题列出来，请客户逐一解答，再把我记录的答案通过邮件发给客户请他确认。如果客户的brief前后有矛盾，我也不会直接指出来，而是说我对这个brief有两个不太一样的理解，我自己复述一下，请他们确认哪个理解是正确的。后来，我甚至起草了一份brief的逻辑框架发给客户，请他们在每次brief时做参考。”

“对啊，你做得很好。”Carrie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徒弟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些方法效果怎么样？”

“有一定的效果，让我们避免了不少因信息遗漏产生的返工。但是，客户也常常不耐烦地说：‘你们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啊？不会自己动脑袋想想啊？marketing（市场部）就告诉我这么多，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哦……”Carrie这时候也不禁皱了皱眉眉头，“看来，要coach（辅导）这个客户，就需要跟他们深入沟通一次，抛开某一个brief或者具体项目本身，就沟通问题聊聊。”

“我以前也这么想，但昨晚的事情让我彻底放弃了！”Nichole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Carrie意识到，一定是客户说了什么刺激到Nichole的话，变成了今天这次谈话的导火索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昨天，我们team与Rebecca开电话会议，听她对这次新品上市公关全案初稿的反馈。她刚刚与marketing部门的人开完会，可能是在会议上受了气，情绪很不好，从电话会议一开始就咄咄逼人，抱怨我们把一些重要信息又理解错了，还有项目时间计划得太长。当我试图通过问题的形式来了解marketing的反馈时，她突然大声嚷嚷：‘Nichole，你怎么还不明白！是没长脑袋还是猪脑袋！？’她的团队和我的团队这时都在电话会议上呢！”

“啊！”Carrie倒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地看着Nichole。

“老大，辛苦和压力我都不怕，但不能这样不尊重人。”Nichole的眼泪又流下来了。Carrie知道Nichole和团队成员过去3个月所有的劳累、压力、委屈、绝望现在统统交织在一起，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百感交集。看着爱徒，Carrie心里一阵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