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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婚主义”者遇到胡适

民国红颜:那些奇女子的美丽与哀伤 作者:李安安 著


当“不婚主义”者遇到胡适

在民国的爱情故事中,陈衡哲和胡适的爱情故事,广为传颂,成为民国三大爱情故事之一(其余是徐志摩和陆小曼,盛爱颐和宋子文)。

那么,这位中国的第一女教授,和有“近代文化圣人”之称的胡适之间,究竟有没有爱情?抑或是绯闻,还是友谊?

留学美国的陈衡哲,正值妙龄,才貌双全,加之个性率真,直言快语,是很多留美的中国男生追求的对象。

这些人中,追得最热烈的是胡适的朋友赵元任,再一个,就是任鸿隽,另外还有一个,就是胡适,但陈大才女当时自称是“不婚主义者”,所以这些人只能欣赏,不敢轻易亲近。于是,大学都以朋友相交。

据说,陈大才女虽自称不婚,但对于风度翩翩的胡大才子,却是情有独钟。但当时胡适已有母亲包办的妻子江冬秀,母命难违。这令陈衡哲十分痛苦,据说为此大哭一场,最后架不住任鸿隽的痴情追求,嫁给了他。但对胡适却终生难忘,并保持长期的友谊。她把胡适的照片放大挂在客厅,而胡适也为女儿取名“素斐”,取陈衡哲笔名“莎菲”的英文名谐音。陈衡哲说胡适是她一生的朋友,并用小说《洛绮思的问题》来纪念二人的这段感情故事,而胡适只说“她是我的一个最早的女同志”,对于感情事讳莫如深。

姑且不论这些是否是捕风捉影,但两人及两个家庭维持一生的友谊,却是文坛佳事。

时光流过已近一个世纪,回想当年,在那个新文化运动的世纪之交,两人互通书信,谈论新文学,诗文唱和,鸿雁传情,也是羡煞了人。

在美国时,胡适提倡白话文创作,呼吁文学革命,但他的主张叫好不叫座,回应不多,就连他的朋友任鸿隽(后来成为陈衡哲的丈夫)、梅光迪等也不支持他。满心期待着“同志”共同参与文学革命的胡适感到孤寂、苦闷,写下了著名的《蝴蝶》: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又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而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对他热烈响应,她就是陈衡哲。难怪胡适称她为新文学“最早的同志”,这里的同志,更有一番知己的意味。

这年应该是1916年。开始两人以书信往来,讨论新文学,并未谋面。

唐德刚是胡适的同乡和学生,晚年他写作《胡适杂忆》时,还幽默地回忆往事:

陈衡哲“豆蔻年华,藏在深闺”,“惊鸿一瞥地在绮色佳出现”,“与诸名士游湖借伞之时,适之却远在二百英里之外,服务无由,而挟伞于后、尾追不舍的却是胡氏最好的朋友任叔永。”

1916年10月,陈衡哲开始与胡适通信,近半年之久后,才于1917年4月7日由任叔永(任鸿隽)介绍,两人得见第一面。胡适在《藏晖室札记》中记道:

4月7日与叔永去普济布施村(Poughkeepsie)访陈衡哲女士,吾于去年10月始与女士通信,五月以来,论文论学之书以及游戏酬答之片,盖不下四十余件。在不曾见面之朋友中,亦可谓不常见也。此次叔永邀余同往访女士,始得见之。

这也是他们在美国的唯一一次见面,相见恨晚。好在经过鸿雁传书,彼此都已了解,感情早胜过一般的朋友了。在这5个月之内,胡适寄给陈衡哲的书信有“四十余件”,差不多每月十件。其中那些“游戏酬答之片”,谐趣横生,两人的亲密由此可见一斑。

当年,他们为了一个称呼问题,玩起文字游戏斗智,你来我往,十分有趣。

先是胡适于1916年11月1日“寄陈衡哲女士”云:

你若“先生”我,我也“先生”你。不如两免了,省得多少事。

两天后,陈衡哲的回信:

所谓“先生”者,“密斯特”云也。不称你“先生”,又称你什么?不过若照了,名从主人理,我亦不应该,勉强“先生”你。但我亦不该,就呼你大名。还请寄信人,下次寄信时,申明要何称?

胡适喜幽默,觉这个女子很可爱,心上喜欢,但又觉得这样玩下去浪费时间,不如“收兵”,于是答云:

先生好辩才,驳我使我有口不能开。仔细想起来,呼牛呼马,阿猫阿狗,有何分别哉?我戏言,本不该。下次写信,请你不用再疑猜:随你称什么,我一一答应响如雷,决不再驳回。

两人之间的这些“游戏酬答之片”,说不上情书,但毕生的友谊从此开始了。

当时两人都风华正茂,才貌双全。那么,胡适眼里,究竟有没有陈衡哲?当事人不肯明说,但我们揣测,至少是有喜欢的。胡适虽是新文化运动的战士,但他又是个遵循传统道德的人,更不会违背家里给他包办的婚姻。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朋友赵元任和任鸿隽正在追求陈衡哲,所谓“朋友之‘友’不可友”,人家追求在先,胡适是不可能去插足当“第三者”的。而陈衡哲虽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但声称“不婚主义者”,胡适也不会轻易放下面子,去碰这个钉子。

当时任鸿隽与胡适共同编辑《留美学生季报》,任鸿隽正在追求陈衡哲,他赠诗《对月》,陈衡哲就和了两首《风》、《月》诗:

初月曳轻云,笑隐寒林里;

不知好容光,已映清溪水。

夜间闻敲窗,起视月如水;

万叶正乱飞,鸣飙落松子。

任鸿隽兴奋之余把诗拿给胡适看,要他猜测是何人所和。胡适回信:

两诗绝妙!《风》诗吾三人(任、杨及我)用气力尚能为之;《月》诗绝非我辈寻常蹊径。……足下有此情思,无此聪明;杏佛有此聪明,无此细腻……以适之逻辑度之,此新诗人其陈女士乎?

一语中的,可见两人之心灵相通。“风月”乃男女之情,胡适一看便知,他也真慧眼识“货”,陈衡哲出身书香世家,其祖父、父亲都是清末知名学者诗人,祖母、母亲为当时著名女画家。她自小受此熏陶,其诗有王维的风格。陈衡哲得知后,更感荣幸,视胡适为平生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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