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金瓶梅》,不是因为作者给我们看到人生的黑暗——要想看人生的黑暗,生活就是了,何必读小说呢——而是为了被包容进作者的慈悲。慈悲不是怜悯:怜悯来自优越感,慈悲是看到了书中人物的人性,由此产生的广大的同情。——田晓菲 “云霞满纸”,袁宏道在写给董其昌的信里,这样称道《金瓶梅》。《金瓶梅》问世四百余年来,得到无数作家、学者的宝爱和传抄,从李渔、曹雪芹,到胡适、张爱玲……无不从《金瓶梅》中汲取营养。《金瓶梅》不仅仅是一部闺房私情之书,更是一部深微体察人性的“罪与罚”之书:书中所有人物都沉沦于欲望的苦海,被贪欲、嗔怒、嫉妒、痴情的巨浪所抛掷。《金瓶梅》作者之如椽巨笔,直入人性深不可测的部分,揭示人心的复杂而又毫无伤感与滥情;一个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健全的精神,成熟的头脑,才能够真正欣赏与理解《金瓶梅》,直面其中因为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 词话本,绣像本,《金瓶梅》流传的两大版本,哈佛学者“秋水堂主人”田晓菲从文本本身入手,逐回比对两大版本,细解小说中人物塑造、语言风格、叙事结构、象征隐喻等创作手法。两个版本的意识形态和美学原则极为不同,词话本偏重儒家教化思想,绣像本则蕴含宗教精神,是一部更彻底的文人小说。可以说,不是有一部《金瓶梅》,而是有两部《金瓶梅》。 读到最后,“竟觉得《金瓶梅》实在比《红楼梦》更好”。其结构、细节上的苦心孤诣,为“秋水堂主人”一一辨析。“虽兰陵笑笑生复活,亦不能有此四百年眼光与刻度丈量自己之著作矣。”(高晓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