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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都爱干净，所以喜欢洗澡。延伸到了车子，就是勤洗车。

廖梦洁每天晚上都有洗车的习惯，学校北门和别墅区当中的那条马路上，一到夜里就有洗车摊沿街而立，但数量极少，15元钱洗一次。她总爱去靠东的那个摊子，那户人家是个女人带着她儿子，干活手脚轻，却擦得干净，而且细心，人也和善。她和程让一起开出别墅区，路过洗车摊时靠边停了下来，程让继续前行。之前下楼的时候，她还问过他要不要也洗一下车，程让说不必了，他明天去市区的洗车店。

从廖家出来之前，他去过一次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和廖梦洁借镜接吻的时候，他吸进了不少她的香水味道。他对香水没有研究，但这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反倒比那些味道强烈的香水更加可怕——它好像不是进入人的嗅觉细胞，而是直接进入了你的记忆皮层深处。根据“香水有毒”的教诲，他必须要用冷水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刚才那种逢场作戏，从走出这个房子的这扇门开始，就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感谢这捧冷水，他开车时很清醒，五官功能运转正常。和廖梦洁分开后还没开出100米，刚过一个路口，程让就听到后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叫喊声，并伴随着金属的敲击。他下意识一个急刹车，还好这个时段路面僻静，没有后来者和他追尾，只是害得自己大头超前一冲，险些磕在方向盘上。

后视镜里，几个人正在用棍子之类的东西砸车。但路灯光线太暗，距离又远，他便下车。然后看到他们正在狠砸廖梦洁的马6，乒乒乓乓的声音刺痛了他的神经。看样子对方有三四个人，并且有备而来。

程让猛地一头扎回驾驶座，换档，油门，打盘掉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他很冒险地就这样在路面上转了向。隔在他和他们之间的那个路口还是红灯，他也不管是否有摄像头和车子，左右扫一眼便闯，正好贴着一辆小货卡的屁股开了过去。货卡司机脾气暴躁，急刹车之后正要下去找那个冒失鬼算账，却看到闯了红灯的蓝色马6开足了车前灯，像发疯似的一边鸣着喇叭一边冲向路边的洗车摊。

程让看似气势惊人，其实目的明确、头脑清晰。在快开到洗车摊的时候，忽然前轮急刹车做了一个横向大甩尾，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凄厉至极，好像要划破所有人的耳膜，在地上画了两道黝黑的弧线痕迹，同时也打断了那几个人的破坏，并将廖梦洁车子右侧的男子吓得滚到了一边。程让没有丝毫停歇，急速换档倒车，把一个从他车尾包抄过来的男人逼得退了回去，并摔倒在地；然后马6再度往前压，先前被他带倒的男子并未受伤，神志清醒，见他压了过来，连忙一个翻滚躲过；但马6不依不饶，朝着另一个男子逼去，把他逼到了马路边的栏杆旁边，最后不得不翻身躲到栏杆后面。

程让这种不要命的举动吓傻了那个货卡司机，更有力地喝阻了那几个暴徒，他们见对方杀气腾腾、来势汹涌，便很识相地逃窜到马路对面，原来那里有一辆普桑在接应。程让当然没有罢休，不可沽名学霸王，继续扮演那杀红了眼的角色，一直追着普桑过了两个路口，确信他们不会回来，方才转头回去。

洗车摊此刻一片狼藉，廖梦洁的车窗全部被砸碎，车门、引擎盖和后备箱上凹坑无数，车灯也碎了一半以上。洗车摊的老板娘和她儿子惊魂未定，躲得远远的。马6的女主人本身倒没有遭受袭击，大概一开始就被人拉到了一边。但是飞起的玻璃碎屑却贻害无穷，程让看到廖梦洁的额角上有两道很细的伤口，血正慢慢渗出，但没有流下来，却被她惨白的脸色映衬得极为明显。

“那帮人是谁？”他问她，“他们的车牌号被蒙住了。”

廖梦洁没说话，她看了眼对方消失的方向，缓缓道：“谢谢你。”

此时洗车摊的母子都回来了，看着面目惨遭毁容的汽车不知如何是好，问她要不要报警。廖梦洁摆摆手阻止了他们，掏出10元钱，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性质的酬劳。然后问程让：“能帮我开下车么？”

马6虽然外形被毁，但基本功能完好，轮胎也没损伤。程让向老板娘借了块抹布，擦掉驾驶座和仪表板上的碎玻璃碴，小心翼翼地启动了车子。廖梦洁则换作驾驶程让的马6开在前头，并跟别墅区门口的保安先打了招呼，免得他看到后面的车子一惊一乍。程让帮她在别墅院子里停好车，却没急着下来，而是等到廖梦洁走到车窗边上，才幽幽地问了刚才不方便问的问题：“干吗不报警？”

廖梦洁没有俯身，所以他只能看到她的手臂，发现那上面也有一些划伤。

“你之前有看到路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奥迪TT么？”

“没有，怎么？”他之前只顾着赶走那群暴徒，根本没注意看闯过的那个十字路口。

“那是他老婆的车子，你刚把那群人赶跑，它也悄悄开走了……”女子的语气中带着无奈，“显然她查到我的住所了。”

程让倒吸一口凉气，从内插袋里掏出香烟。他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