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滴烈酒》(40)

一滴烈酒 作者:(美)劳伦斯·布洛克


他说:“马修,我遇到一个道德困境。我能问问你现在进行到第几步吗?”

“我正在专心进行第一步,”我说,“也在考虑第二和第三步。”

“还没有正式进入第四步。”

“我的保证人让我不要操之过急。他说正常情况应该是一年一步。我现在是第一年,所以重心应该放在第一步。”

“这是一个流派的想法,”他说,“一年一步的原则也有些道理,因为需要一年才能使一个步骤真正地发挥作用。不过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戒酒运动刚刚兴起的时候,他们是直接把酒徒从病床上拎起来,逼他们跪下,说自己对酒精无能为力,说自己相信上帝,如此种种。那些可怜虫甚至还在发抖,他们也不管。他们是最早的步骤纳粹。几十年之后才有人想出这个词儿来。”

“你不是第一个。”

“恐怕不是。而且,我也说过,不是每个人都想找我这样的保证人。但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的保证人做得比我还彻底,我也不可能戒酒这么长时间。他要求我把每件事都记录下来,对此我深恶痛绝。他要求我跪下来祈祷,我觉得非常屈辱,与我和上帝一直以来保持的君子之交格格不入。君子之交就是指,两个讲道理的人在平等的前提下解决问题。天哪,那会儿我可真够狂妄自大的!”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直到杰克死的那天,”他接着说,“我都觉得我是他最合适的保证人。我们俩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他比我大将近二十岁,生活道路比我坎坷得多,他是异性恋,甚至还有点儿讨厌同性恋。可他想像我一样戒酒,而且觉得我传达的理念可行。我也看得出来,他要想戒酒,唯一的办法就是按部就班地执行所有步骤。每天早晨祈祷,每天晚上祈祷,每天至少参加一场聚会,按顺序执行每一个步骤,而且什么都要记下来。你能体会我的困境吗?”

“他把什么都记下来了。”

“他告诉我的每句话,以及他写下来的每个字,都应该绝对保密。我不是牧师,在法庭上,忏悔如铅封的原则保护不了我。但不管法律是如何规定的,我一直把这些视为忏悔词。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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