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侧面之八：炒房子

美国金融危机的另一个起源毫无疑问是炒房子造成的。美国人均住房非常宽裕，因为美国理想的生活方式是独立的房子，基本上中产阶级都是住一家一幢的房子。住房历来都非常宽裕。2000年之后，在信用卡借贷飞涨的同时，美国的金融机构使用的一个新的策略就是大量地给过去买不起房子的人贷款，鼓励他们买房子；大量地给有房子的人重新贷款，鼓励他们装修或扩大房子；大量地给想买第二个房子的人贷款，鼓励他们买第二座或第三座房子。结果有三：第一，突然，美国人一下子就实现了68％的家庭有房子的梦想，创造美国历史上有独立住房家庭最多的历史记录。第二，巨大的房屋突然代替了中等的房屋。2001年911之后，巨大的房子突然如雨后的蘑菇，遍布美国，美国房子的面积比五十年代大了两倍，虽然美国家庭的人口比过去也缩小了。第三，美国的房屋建设是这八年来发展最快的行业。凡是搞房地产开发的，都暴富起来。

有房子的人多起来，这似乎看起来是好事，可是隐含着巨大的危机：危机就是很多人本来不够获得贷款的资格，也获得了贷款，也买到了房子。这些人中有的人因为对贷款方式不太懂，对协议里的很多条款并不是十分清楚，加上贷款人急于把款贷给他们，就签定了贷款协议。结果是给自己套上了绞索。当经济不景气，这些人丢掉了工作，付不起每个月的贷款，结果只好把房子当抵押还给银行。最近的金融危机中所谓次贷危机就是这样的造成的。当很多人付不起每月的贷款，银行收不回来钱，银行的钱本身也是借来的，层层借款，结果是层层都收不回钱，导致最后借的债大于收回来的钱。美国的很多金融机构目前都陷于这种状态。

买卖房屋，比买卖什么都赚钱赚得快。上十年，美国基本没有进行国家建设，没有建造新的工厂，没有建设新的道路，但是通过建设新的房屋，美国的经济从各种指标上看起来还是在发展，实际上却不然。大量的工厂外迁到第三世界国家，很多传统工业工人失去了工作。但是这样的现实都被炒房子炒得盖住了。你买我的房子，我修修转手卖出去，赚一大笔钱。人人都觉得买房子卖房子赚钱赚得快。最快的就是互相买卖房子，通过房子的买卖，经济似乎红红火火，很多人一夜之间就赚了大钱。房价也越买越高。1998年10万块美元的房子，2003年能买到20万左右，一年坐在那里不动，就赚两万块钱。钱都像飞来的似的。结果是房价继续上涨，直到2007年房价才平衡下来，2008年以来房价下跌，但是跌的幅度远没有涨的那么快。我记得2005年我喜欢的专栏作家茉莉·埃文斯就说，我们不制造什么东西，我们只通过买卖彼此的房子成为富翁，早晚有一天这个买卖会过来伤害我们。埃文斯已经去逝，她的话不幸成为今日的现实了。她九泉之下有知，会说什么呢？

美国的巨大的房屋看起来好像是生活水平提高的标志，实际上是很大的浪费，加重了对资源，特别是石油的需求，导致油价的上涨，进一步导致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美国现在很多家庭现在似乎不是住在房子里，而是住在豪宅里。1950年美国平均房子的面积是98.3平方米，美国现在平均房子面积是244 平方米。过去只有有钱的人才能住得起的豪宅，现在是家常便饭一样到处都是。我的一个学生告诉我，他的家只有父母两个人了，孩子们都长大了，结果这老两口决定改建房子。新的房子五百多平方米。我问，两个老人住，也太大了，光收拾就要花很多时间。他说，是，但是他的父母希望过节的时候孩子们都回来的时候有地方住。我听到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去美国没有这么多大房子。这样大的房子是这五六年的产物。美国的地平线因为这些大房子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大房子不考虑世界的环境和资源，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自我娇惯的姿态，是美国这几年最突出的自我形象。

炒房子炒到了房子成了泡沫的地步。泡沫现在正在爆破呢，欲知后事如何，我们只能袖手旁观，等待泡沫破了后再看形势再说了。

（20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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