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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大坪,我的家

茶之原乡:铁观音风土考察 作者:谢文哲


对本土1万多、台湾 27万的大坪籍乡亲而言,面积 76.65平方公里的大坪是他们心灵世界的永恒的坐标点。其山水生情,其鸡犬人意。我们常说“大地深情”,在由“人文”构成的地理世界里,要给情感一席之地。家乡,是大地之上与每一个个人相对应的情感载体。

家乡情怀是一种地理情怀。中国人的家乡情怀,是可歌可泣的。人们由于种种原因背井离乡时,心中便会升起一股家乡情怀,只要有机会,人们就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卷帙浩繁的中国文化宝库中,思乡恋乡之作数以亿万计,成为一种非常独特的文化现象。

大坪人从家乡走向世界,用时间地理学(行为地理学的一支)的术语说,她是大坪人人生路径的出发点,属于他们的人生地理。从文化地理学的角度说,大坪是他们的文化摇篮,遮头溪瀑布以及瀑布上方的泰安桥,迎仙埔上的青青茶园,丁字形的“小上海”老街,大坪社溪尾的集应庙,乃至这里的饮食歌风,爱恨情仇,他们都要记挂偏爱一辈子。天下的地方千千万,自然风景怎样,人文景观如何,无需看书,我们都能从容而谈,且至死不忘的,唯有自己的家乡。

1999年 9月,我开始从事新闻工作时,写的第一篇稿子就是大坪,这篇稿子后来还获得福建省对外新闻奖。这当然与“题材决定论”不无关系,因为那天采访的主题是大坪籍台湾乡亲高玉树携幼子回乡谒祖。之前的 1981年和1983年,高玉树已两次专程回乡寻祖,均无果而返。这次回乡,高玉树终于在大坪福美村赤溪找到高氏上派五房的祖庐。尽管祖庐已经倾圮荒芜,但高玉树满怀激动,不顾 87岁的高龄,三跪拜祖。

前苏联诗人叶赛宁说,找到故乡就是胜利。大坪对于像高玉树等旅外乡亲已无认知和回忆的意义,但大坪却是他们心灵世界的永恒的坐标点,即便驶离多久多远,无论天涯海角,他们都要从家乡获得重要的人生意义和行为依据。记得那天下午,站在大坪中学操场上,高玉树动情对师生说:“我玉树能有一点成绩,一是靠自己的奋斗,二是靠祖宗冥冥之中给我的帮助。”清雍乾年间,高氏二十九世祖举家浮海迁台,几经拓荒垦殖,辛勤经营,子孙绵延,至 1977年已有在台高氏乡亲 13.6万人,蔚为一方望族。

家乡是人类的精神故园,但个人与家乡之间,不总是动情的,也有失落的。一方面,社会步入现代化,青年人涌入都市,涌入市场,这是人生地理中的潮流动向。对很多青年人来说,只有离开家乡,才能实现人生理想。在这些青年人心中,市场比家乡更有吸引力,似乎现代人生就意味着对家乡的背叛。另一方面,很多家乡的人文景观也一步步在丧失,已找不到昔日的情调,水泥、塑料、不锈钢拼合起来的建筑形式,正在一步步、一片片地“蚕食”家乡,家乡记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但大坪却不是如此。大坪对于大坪人而言,永远是一方心灵家园,看老街祖屋,一望无际都是茶园,只要这些景观还在,就会山水有情,游子梦牵。而大坪以外的人们,在现代化竞争中心肠似铁、身心疲惫的人们,不经意间来到大坪,流连于大坪茶乡的山水间,寻找古人先贤的足迹,追溯两岸同胞隔不断的血脉情缘,也会从这份人类共同的家乡情怀中,回归人性,体味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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