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

史记卷四十五 韩世家第十五

史记新注 作者:(汉)司马迁原著


  史记卷四十五韩世家第十五 谢孝苹注译 韩之先与周同姓,〔1〕姓姬氏。其后苗裔事晋,得封于韩原,〔2〕曰韩武子。〔3〕武子后三世有韩厥,〔4〕从封姓为韩氏。

  【注释】〔1〕“韩之先与周同姓”,僖公二十四年《左传》:“邗、晋、应、韩,武之穆也。”杜《注》:“四国皆武王子。”〔2〕“韩原”,在今山西芮城县境,或云在荣城、万荣二县之间。〔3〕“韩武子”,宣公十二年《左传》孔《疏》:“《史记》所谓武子,盖韩万也。”〔4〕“武子后三世有韩厥”,《索隐》:“《系本》云:万生赇伯,赇伯生定伯简,简生舆,舆生献子厥。”《正义》:“《世本》云:桓叔生子万,万生伯胜,伯胜生定伯简,简生舆,舆生献子厥。”“三世”,当是四世。

  韩厥,〔1〕晋景公之三年,〔2〕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3〕诛灵公之贼赵盾。〔4〕赵盾已死矣,欲诛其子赵朔。〔5〕韩厥止贾,贾不听。厥告赵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绝赵祀,〔6〕死不恨矣。”韩厥许之。及贾诛赵氏,厥称疾不出。程婴、公孙杵臼之藏赵孤赵武也,〔7〕厥知之。

  【注释】〔1〕“韩厥”,史家多以此二字为衍文。按:二字非衍。“晋景公之三年”以下所述皆韩厥事。标出“韩厥”二字,不嫌与上文重。同在晋景公三年,史公述赵朔事,亦标出“赵朔”二字,见《赵世家》。可见此乃史公行文体例,非衍文。〔2〕“晋景公”,成公之子,名据,《春秋》作獳,公元前五九九年至前五八一年在位。〔3〕“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司寇”,职主刑杀。《晋世家》不记屠岸贾事。《赵世家》作“大夫屠岸贾”。按:屠岸贾攻赵氏于下宫以及敷衍而成之赵氏孤儿故事,考之《左氏传》,均属子虚。说详《赵世家》注文。〔4〕“诛灵公之贼赵盾”,“灵公”,襄公之子,名夷皋,公元前六二○年至前六○七年在位。“赵盾”,赵衰之子,于晋襄公七年(公元前六二一年)为晋执政。灵公十四年(公元前六○七年),赵穿杀灵公而立成公。赵盾亡不出境,返不讨贼。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故曰:“诛灵公之贼赵盾。”〔5〕赵朔,赵盾子,晋景公时嗣位。朔妻为成公之姊。《左传》称朔妻为“赵庄姬”。“庄”是赵朔谥。故下宫作难时,赵朔已前死。〔6〕“必”,若。〔7〕“程婴”,赵朔之友。“公孙杵臼”,朔之门客。“赵武”,朔子。即赵文子。公元前五四八年至前五四一年为晋执政。

  景公十一年,厥与郤克将兵八百乘伐齐,〔1〕败齐顷公于鞍,〔2〕获逢丑父。〔3〕于是晋作六卿,〔4〕而韩厥在一卿之位,〔5〕号为献子。〔6〕【注释】〔1〕“郤克”,即郤献子,景公时曾为晋之执政。韩厥于伐齐之役,据《齐世家》为小将。据成公二年《左传》,则为司马。“郤”,音xì。〔2〕“齐顷公”,惠公之子,名无野。公元前五九八年至前五八二年在位。“鞍”,在今山东平阴县。〔3〕“获逢丑父”,逢丑父为顷公车右。战中逢丑父与顷公易位换服,顷公脱走。逢丑父被俘。洪亮吉曰:《春秋繁露·竹林篇》云:“获晋顷公,斮(音zhu#,斩。)逢丑父。”〔4〕“六卿”,即六军。晋作六军在景公十二年十二月甲戌。周制,天子方能作六军。“晋作六卿”是僭越的行为。〔5〕“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六卿的名次是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韩厥居首,故曰“一卿之位”。一卿实际上是晋国的执政。〔6〕“号为献子”,“献子”是谥法,以为生号,误。

  晋景公十七年,病,〔1〕卜,大业之不遂者为祟。〔2〕韩厥称赵成季之功,〔3〕今后无祀,〔4〕以感景公。景公问曰:“尚有世乎?”〔5〕厥于是言赵武,〔6〕而复与故赵氏田邑,续赵氏祀。

  【注释】〔1〕“晋景公十七年,病”,据《左传》及《晋世家》,晋景公病在十九年。此云“十七年”,误。说在《赵世家》。〔2〕“大业之不遂者为祟”,“大业之”下,脱“后”字,应依《赵世家》补。大业为赵之远祖,赵氏在晋绝祀,故为祟。〔3〕“赵成季”,赵盾之父赵衰谥曰“成季”。〔4〕“今后无祀”,古钞本、枫山、三条本“后”下有“绝”字。〔5〕“世”,继也。〔6〕“厥于是言赵武”,成公八年《左传》云:“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勋,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晋悼公之十年,〔1〕韩献子老。〔2〕献子卒,子宣子代。〔3〕宣子徙居州。〔4〕【注释】〔1〕“晋悼公之十年”,“晋悼公”,名周,公元前五七二年至前五五八年在位。梁玉绳曰:“十乃七之讹。”〔2〕“韩献子老”,襄公七年《左传》:“冬十月,晋韩献子告老。”“老”,告老致仕。〔3〕“子宣子代”,“宣子”,名起。献子长子穆子有疾,将立之际,穆子辞让,请立弟起。弟起嗣位,是为宣子。〔4〕“州”,本周地,后属晋,在今河南沁阳县东南五十里。

  晋平公十四年,〔1〕吴季札使晋,〔2〕曰:“晋国之政卒归于韩、魏、赵矣。”〔3〕晋顷公十二年,〔4〕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5〕晋定公十五年,〔6〕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7〕宣子卒,〔8〕子贞子代立。〔9〕贞子徙居平阳。〔10〕【注释】〔1〕“晋平公”,悼公之子,名彪。公元前五五七年至前五三二年在位。〔2〕“季札”,吴王寿梦之第四子。季札贤,寿梦欲立之,札辞让。后吴人又欲立之,札仍拒不受。札封于延陵(今江苏常州)、州来(今安徽凤台),故称札为延陵季子或延州来季子。事具《吴世家》及《左传》。〔3〕“晋国之政卒归于韩、魏、赵矣”,襄公二十九年《左传》:季札“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族乎!”《注》:“言晋国之政,将集于三家。萃,在醉反,集也。”本文“卒”,乃“萃”之省,亦集义。〔4〕“晋顷公”,昭公之子,名去疾。公元前五二五年至前五一二年在位。〔5〕“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昭公二十八年《左传》:“秋,韩宣子卒,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氏之田以为三县。”三家分田时,韩宣子已死,执政魏献子(魏舒)主其事。〔6〕“晋定公”,顷公之子,名午。公元前五一一年至前四七五年在位。“十五年”,梁玉绳曰:“此误十六年为‘十五年’。”〔7〕“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梁玉绳曰:“定十六年与赵简子伐范、中行者,韩简子不佞也。是时宣子已卒十九年矣。《左传》及《晋》、《赵世家》可证。”按“赵简子”,名鞅,赵武之孙。公元前四九七年至前四七六年为晋执政。“范”,范吉射,即范献子,士鞅之子。“中行”,中行寅,荀偃之孙。〔8〕“宣子卒”,韩宣子起卒在晋顷公十二年。〔9〕“贞子”,《索隐》引《系本》作“平子”,名须。〔10〕“平阳”,在今山西临汾市。

  贞子卒,子简子代。〔1〕简子卒,子庄子代。〔2〕庄子卒,子康子代。〔3〕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4〕分其地,地益大,大于诸侯。〔5〕【注释】〔1〕“子简子代”,《系本》简子名不信。《赵世家》名不佞。〔2〕“子庄子代”,《系本》庄子名庚。梁玉绳曰:徐广谓《史记》多无简子、庄子,《人表》亦同。清张文虎以为徐广所见之《史记》作“贞子生康子”,而无简子、庄子两代。今本《史记》有此两代,当是后人所增。〔3〕“康子”,名虎。〔4〕“赵襄子”,赵简子鞅之子,名无恤。公元前四五七年至前四二五年在位。“魏桓子”,魏襄子侈之孙。《世本》以为侈之子。“知伯”,名瑶。知氏和中行氏皆荀氏裔,知伯瑶亦称荀瑶。〔5〕“于”,犹如。《淮阴侯列传》:“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于”,亦如义。

  康子卒,子武子代。〔1〕武子二年,伐郑,杀其君幽公。〔2〕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3〕【注释】〔1〕“武子”,名启章。公元前四二四年至前四○九年在位。《水经注》六引《竹书纪年》:“晋烈公元年,韩武子都平阳。”〔2〕“幽公”,郑共公之子,名己。公元前四二三年在位。幽公元年,韩武子伐郑,杀幽公。〔3〕“子景侯立”,《竹书纪年》及《系本》皆作“景子”,名处,是景子时尚未称侯之证。韩景子公元前四○八年至前四○○年在位。

  景侯虔元年,〔1〕伐郑,取雍丘。〔2〕二年,郑败我负黍。〔3〕【注释】〔1〕“景侯虔元年”,景侯名处,名虔者非。《吕览·任数》注谓武子都宜阳,景侯徙阳翟。宜阳,在今河南宜阳县。阳翟,在今河南禹县。〔2〕“雍丘”,在今河南杞县。〔3〕“负黍”,在今河南登封县西南。

  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1〕【注释】〔1〕“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关于三晋始侯的年代,《史记》记载多紊乱,至少有三个不同的年代,即楚简王八年,公元前四二四年,楚声王五年,公元前四○三年,燕釐公立岁,公元前四○二年。钱穆曰:“三晋之侯,魏最先,赵次之,韩又次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特赵人始侯之年。前二十二年,魏已称侯,其后十六年,韩始侯。此三晋称侯之始末也。”(见《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依钱说,韩景侯虔六年,韩尚未称侯。韩称侯在文侯元年,是其君称侯改元之年。时在周安王十六年,公元前三八六年。

  九年,郑围我阳翟。〔1〕景侯卒,子列侯取立。〔2〕【注释】〔1〕“阳翟”,春秋时郑栎邑地,战国属韩,改称阳翟。在今河南禹县。〔2〕“列侯取”,《世本》有武侯取,无列侯。《六国年表》作“烈侯”。

  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1〕九年,秦伐我宜阳,〔2〕取六邑。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3〕是岁魏文侯卒。〔4〕【注释】〔1〕“聂政”,轵深井里人。政父为韩王治剑,过时不成,韩王杀之,故刺杀韩王以报父仇。或云严仲子与韩相侠累有隙,求政刺侠累。“侠累”,《战国策》作韩傀,《韩非子》作韩廆。《艺文类聚》作韩傫,皆一人。后二十六年,本书又记韩严弑其君哀侯事。自来载籍多将二事混同,其说綦乱。〔2〕“宜阳”,在今河南宜阳。〔3〕“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梁玉绳、钱穆二家俱以为“文侯”应无其人。梁以文侯、哀侯是一人。钱以列侯、文侯是一人。〔4〕“是岁,魏文侯卒”,依钱穆说,魏文侯卒年应在周安王五年,公元前三九七年。说详《魏世家》注。

  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1〕伐宋,到彭城,〔2〕执宋君。〔3〕七年,伐齐,至桑丘。〔4〕郑反晋。〔5〕九年,伐齐,至灵丘。〔6〕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7〕【注释】〔1〕“阳城”,在今河南登封县东南之城山岭。〔2〕“彭城”,在今江苏徐州市。〔3〕“宋君”,宋休公,名田。〔4〕“桑丘”,在今河北徐水县西南。〔5〕“郑反晋”,《六国年表》作“郑败晋”。〔6〕“灵丘”,在今山东高唐县。〔7〕“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索隐》云:“《纪年》无文侯,《系本》无列侯。”本书列侯与文侯即《系本》之武侯。哀侯应是武侯之子。

  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1〕二年,灭郑,因徙都郑。〔2〕【注释】〔1〕“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哀侯元年”当赵敬侯十一年,魏武侯十一年。《赵世家》有“分其地”语;《魏世家》有“分晋地,灭其后”语。此为公元前三七六年事。哀侯与赵、魏分晋国,似与迁桓公于屯留为一事。〔2〕“灭郑,因徙都郑”,韩本都平阳,中间徙都阳翟。韩既灭郑,徙都郑之新郑。

  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1〕而子懿侯立。〔2〕【注释】〔1〕“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通鉴·周纪一》:“哀侯以韩廆为相而爱严遂,二人甚相害也。严遂令人刺韩廆于朝,廆走哀侯,哀侯抱之,人刺韩廆,兼及哀侯。”〔2〕“懿侯”,名若,《六国年表》作“庄侯”。据《纪年》,哀侯之后有懿侯、共侯,实为一人。懿侯元年,与赵成侯迁晋桓公于屯留。

  懿侯二年,魏败我马陵。〔1〕五年,与魏惠王会宅阳。〔2〕九年,魏败我浍。〔3〕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4〕【注释】〔1〕“马陵”,在今河北大名县东南。〔2〕“五年,与魏惠王会宅阳”,“宅阳”,地望不详。韩懿侯五年,梁尚未称王,此云“魏惠王”,乃后人追叙之称。〔3〕“浍”,今称浍河,源出山西翼城县东,西流经曲沃、侯马市注入汾河。〔4〕“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钱穆曰:“懿侯自哀侯被弑之翌年纪元,至惠成王八年,凡十二年而卒,是年昭侯立。”依钱说,昭侯立在周显王六年,公元前三六三年。按:“昭侯”,《纪年》作“郑釐侯”。哀侯灭郑而徙都之,改号曰郑。

  昭侯元年,秦败我西山。〔1〕二年,宋取我黄池。〔2〕魏取朱。〔3〕六年,伐东周,〔4〕取陵观、邢丘。〔5〕【注释】〔1〕“西山”,胡三省曰:“自宜阳熊耳东连嵩高,南至鲁阳,皆韩之西山。”〔2〕“黄池”,在今河南封丘县南。〔3〕“魏取朱”,《六国年表》云:“魏取我朱。”朱盖韩地,所在不详。〔4〕“东周”,周考王封周桓公孙惠公于巩,号东周,故战国有东、西周。〔5〕“邢丘”,《六国年表》作“廪丘”。胡三省曰:“陵观、廪丘皆当时邑聚之名,史无所考。”按:邢丘,在今河南温县东北。

  八年,申不害相韩,〔1〕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

  【注释】〔1〕《通鉴·周纪二》:“申不害者,郑之贱臣也。学黄、老刑名,以干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

  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1〕十一年,昭侯如秦。二十二年,申不害死。二十四年,秦来拔我宜阳。〔2〕【注释】〔1〕“韩姬”,《竹书纪年》作“韩玘”。韩姬是韩大夫。钱穆曰:“考《韩世家》:‘昭侯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是年正赵肃侯元年,疑悼公乃晋君。前十年韩取屯留而迁端氏,今赵取端氏而复迁屯留,韩大夫遂弑之也。然则晋自桓公后尚有悼公,或即《晋世家》所谓静公矣。”〔2〕“秦来拔我宜阳”,“宜阳”在今河南宜阳县东。梁玉绳曰:“甘茂拔宜阳在秦武王四年,此时安得先拔之,疑拔乃攻之误。”按:昭侯二十五年,屈宜臼有“往年秦拔宜阳”语。“拔”字不误。

  二十五年,旱,作高门。屈宜臼曰:〔1〕“昭侯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2〕人固有利不利时。昭侯尝利矣,不作高门。往年秦拔宜阳,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3〕此谓‘时绌举赢’。”〔4〕二十六年,高门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门。子宣惠王立。〔5〕【注释】〔1〕许慎曰:“屈宜臼,楚大夫,时在韩。”〔2〕“时日”,犹吉日。古时以卜筮定日之吉凶。王充《论衡·讥日篇》谈到一些有关时日禁忌的具体情况。〔3〕“顾”,反而。〔4〕“时绌举赢”,“绌”,《通鉴》作“诎”。徐广曰:“时衰耗而作奢侈,言国家多难而势诎,此时宜恤民之急,而举事反若有赢余者,失其所以为国之道矣。”“时绌举赢”盖古语,犹今语穷日子当富日子过。〔5〕“子宣惠王立”,韩宣惠王即韩威侯,说详钱穆《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一○二。

  宣惠王五年,张仪相秦。〔1〕八年,魏败我将韩举。〔2〕十一年,君号为王。〔3〕与赵会区鼠。〔4〕十四年,秦伐败我鄢。〔5〕【注释】〔1〕“张仪”,战国魏人,相传与苏秦同师事鬼谷子。苏秦倡六国合纵抗秦,张仪则举连横之策,引合六国事秦。张仪相秦在秦惠文王十年。〔2〕“魏败我将韩举”,《索隐》:“韩举则是韩将不疑。而《纪年》云韩举赵将,盖举先为赵将,后入韩。”按:韩举是赵将,非韩将,钱穆先生有说。详具《先秦诸子系年考辨》一○二。〔3〕“十一年,君号为王”,韩称王,《六国年表》在十年。五国相王在梁惠成王后元十二年,即赵武灵王三年。《楚世家》书于怀王六年,《通鉴》书于显王四十六年,均当韩宣惠王十年,与《表》合。《秦本纪》在惠文君十三年四月,当韩宣惠王八年。〔4〕“区鼠”,今地不详。《正义》曰:“在河北。”〔5〕“鄢”,鄢陵,郑邑,后归韩,在今河南鄢陵县北。

  十六年,秦败我脩鱼,〔1〕虏得韩将■、申差于浊泽。〔2〕韩氏急,公仲谓韩王曰:〔3〕“与国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张仪为和于秦,赂以一名都,〔4〕具甲,〔5〕与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6〕韩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7〕将西购于秦。〔8〕楚王闻之大恐,召陈轸告之。〔9〕陈轸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而伐楚,此秦所祷祀而求也。〔10〕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警四境之内,起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11〕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己也。纵韩不能听我,韩必德王也,必不为雁行以来,〔12〕是秦韩不和也,兵虽至,楚不大病也。为能听我,〔13〕绝和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韩。韩之南交楚,必轻秦。〔14〕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因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兴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不穀国虽小,〔15〕已悉发之矣。愿大国遂肆志于秦,不穀将以楚殉韩。”〔16〕韩王闻之大说,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实伐我者秦也,〔17〕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轻绝强秦之敌,王必为天下大笑。〔18〕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19〕已有伐形,因发兵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已使人报于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轻欺强秦而信楚之谋臣,恐王必悔之。”韩王不听,遂绝于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韩,大战,楚救不至韩。十九年,大破我岸门。〔20〕太子仓质于秦以和。〔21〕【注释】〔1〕“脩鱼”,今地不详。《大事记》:“韩与赵、魏伐秦,秦使庶长樗里疾与战脩鱼,虏韩将申差。”《解题》:“浊泽即脩鱼之战。”〔2〕“■”,音s#u,亦作“鲠”。“■”、“申差”,二韩将。“浊泽”,乃魏地,非韩地。《正义》谓“浊泽当作观泽”。按:作“观泽”者,疑涉《六国年表》“齐败我观泽”而误。马王堆战国帛书作“秦韩战于蜀潢”,蜀,浊之省,潢通■,《说文》:“■,小津也。”蜀潢,当即浊泽传写之讹。浊泽战国时有二,一在河南长葛县,一在山西运城盐池。观泽在今河南浚县东。秦、韩交战之浊泽应在河南长葛县境。〔3〕“公仲”,韩相国,名侈。《韩非子·十过》作公仲朋。鲍本《战国策》同。又名韩冯。《汉书·古今人表》作公仲用。钱大昕云:“用是朋之讹。”《韩策三》之韩侈,自是别一人。〔4〕“都”,即县。“名都”,大县。战国帛书正作“名县”。〔5〕“甲”,甲士。“具甲”,谓附以一都之甲士和武器装备。按:《韩策》、《韩非子·十过》、战国帛书于此处均无“具甲”二字,疑涉下文陈轸言而衍。〔6〕“此以一易二之计也”,意谓把秦国一国攻韩,转变为秦、韩二国攻楚。战国帛书“以一易二”作“以一为二”。〔7〕“警”,警戒”,准备。《韩策》作“儆”。儆,犹戒。〔8〕“将西购于秦”,“购”,《韩策》、战国帛并书作“西讲于秦”。《韩非子》作“将西和秦”。按:“讲”、“购”为正假字,“讲”犹和也。《说文》:“讲,和解也。”〔9〕“陈轸”,《田齐世家》作田轸。轸为战国时期有名的游说之士,历仕秦、楚、魏、齐诸国。〔10〕“祷祀”,《韩非子》、《韩策》并作“庙祠”。“祠”、“祀”古通。〔11〕“命战车满道路”,战国帛书作“名战车,盈夏路”。“夏路”是楚国通向北方的大道。〔12〕“必不为雁行以来”,言韩既德楚,必不与秦同心旅进,若雁行有序以伐楚。战国帛书作“必不为逆以来”。〔13〕“为”,如。〔14〕“因”,《韩策》、战国帛书并作“困”。〔15〕“不穀”,国君自谦之称。〔16〕“殉”,景祐本、黄善夫本、殿本并作“徇”。二字通。《贾生列传》:“贪夫徇财兮,烈士徇名。”《集解》:“瓒曰:以身从物曰徇。”“以楚徇韩”,犹言以楚从韩。战国帛书作“以楚隼韩”,“隼”、“殉”音同通假。〔17〕“伐”,战国帛书作“苦”。《韩策》、《韩非子·十过》作“告”。“以实告我”,犹言以实示我。《荀子·礼论篇》:“舆藏而马反,告不用也。”杨倞注:“告,示也。”〔18〕“王必为天下大笑”,《韩策》无“王”字。战国帛书作“天下必芯(笑)王”。〔19〕“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战国帛书作“又非素谋伐秦也”。〔20〕“岸门”,在今河南许昌北。〔21〕“太子仓质于秦以和”,《秦本纪》于秦惠文王后十年书“韩太子苍来质”。按:太子来质在破岸门后,当在秦惠文王后十一年。《秦本纪》误前一年。

  二十一年,与秦共攻楚,〔1〕败楚将屈丐,〔2〕斩首八万于丹阳。〔3〕是岁,宣惠王卒,太子仓立,是为襄王。〔4〕【注释】〔1〕“二十一年,与秦共攻楚”,《集解》引徐广曰:“周赧王之三年也。”又曰:“围景痤也。”按:《六国年表》:“秦助我攻楚,围景座。”“座”乃“痤”之省。〔2〕“丐”,《秦本纪》、《通鉴》并作“■”。“■”、“丐”正俗字。〔3〕“斩首八万于丹阳”,《通鉴·周纪三》:“春,秦师及楚战于丹阳,楚师大败,斩甲士六万,虏屈■及列侯、执珪七十余人,遂取汉中郡。”胡三省谓此丹阳,既非枝江之丹阳,亦非秭归之丹阳。此丹阳谓丹水之阳,盖在弘农丹水、析两县之间,武关之外。楚师既败,秦师乘胜取上庸路西入以收汉中,其势较易。〔4〕“襄王”,黄式三曰:“韩宣惠王之子谥襄哀王,见《留侯传》。”按:韩襄王,公元前三一一年至前二九六年在位。

  襄王四年,与秦武王会临晋。〔1〕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阳。〔2〕五年,秦拔我宜阳,斩首六万。秦武王卒。六年,秦复与我武遂。〔3〕九年,秦复取我武遂。〔4〕十年,太子婴朝秦而归。〔5〕十一年,秦伐我,取穰。〔6〕与秦伐楚,败楚将唐眜。〔7〕【注释】〔1〕“秦武王”,名荡,秦惠文王子。公元前三一○至前三○七年在位。“临晋”,在今山西临猗县临晋镇。〔2〕“甘茂”,下蔡(今安徽凤台)人,秦武王时为左丞相,后离秦去齐、楚等国,卒于魏。本书有传。“宜阳”,在今河南宜阳县。〔3〕“武遂”,在今山西垣曲东南。《索隐》谓“韩之平阳,秦之武遂,并当在宜阳左右”。按:平阳、武遂皆在河东,宜阳则在河外。《索隐》说误。〔4〕“秦复取我武遂”,秦复取武遂,在秦昭襄王四年。〔5〕“太子婴朝秦而归”,《六国年表》:“太子婴与秦王会临晋,因至咸阳而归。〔6〕“穰”,在今河南邓县。〔7〕“与秦伐楚,败楚将唐眜”,《楚世家》:“二十八年,秦乃与齐、韩、魏共攻楚,杀楚将唐眜,取我重丘而去。”按:“眜”字从目从末,作“眛”、“昧”者非。《吕氏春秋·处方篇》、《荀子·议兵篇》均作唐蔑。《赵策》作唐明。

  十二年,太子婴死。公子咎、公子虮虱争为太子。〔1〕时虮虱质于楚。〔2〕苏代谓韩咎曰:〔3〕“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余万在方城之外,〔4〕公何不令楚王筑万室之都雍氏之旁,〔5〕韩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将矣。公因以韩楚之兵奉虮虱而内之,其听公必矣,〔6〕必以楚、韩封公也。”〔7〕韩咎从其计。

  【注释】〔1〕“虮虱”,《战国策》作“几瑟”。〔2〕“时虮虱质于楚”,虮虱乃亡在楚,非质于楚。崔适曰:“‘时虮虱质于楚’,至‘于是虮虱竟不得归’,此多脱文,无从校订。”〔3〕“苏代谓韩咎曰”,《韩策二》作“冷向谓韩咎曰”。韩咎自应是韩公子咎。公子咎正与虮虱争为太子,断无内虮虱之理。冷向之言,或是为韩相公仲而发。〔4〕“方城”,楚之长城,古代为我国九塞之一。其城由今之河南方城县,北至邓县。〔5〕“雍氏”,在今河南禹县。〔6〕“其听公必矣”,《韩策》作“虮虱得入而德公”,“听”为“德”之讹。〔7〕“必以楚、韩封公也”,《韩策》作“必以韩、楚奉公矣”。

  楚围庸氏,〔1〕韩求救于秦。〔2〕秦未为发,使公孙昧入韩。〔3〕公仲曰:〔4〕“子以秦为且救韩乎?”〔5〕对曰:“秦王之言曰‘请道南郑、蓝田,〔6〕出兵于楚以待公’,殆不合矣。”〔7〕公仲曰:“子以为果乎?”〔8〕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9〕张仪谓秦王曰:〔10〕‘与楚攻魏,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11〕是秦孤也。不如出兵以到之,〔12〕魏楚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13〕今其状阳言与韩,其实阴善楚。公待秦而到,〔14〕必轻与楚战。楚阴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与公相支也。〔15〕公战而胜楚,遂与公乘楚,〔16〕施三川而归。〔17〕公战不胜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窃为公患之。司马庚三反于郢,〔18〕甘茂与昭鱼遇于商於,〔19〕其言收玺,实类有约也。”〔20〕公仲恐,曰:“然则奈何?”曰:“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21〕公不如亟以国合于齐楚,齐楚必委国于公。〔22〕公之所恶者张仪也,〔23〕其实犹不无秦也。”〔24〕于是楚解雍氏围。

  【注释】〔1〕“楚围雍氏”,楚怀王时多次围韩雍氏,此次围雍应非韩襄王十二年事。是年当楚怀王二十九年,楚屡败于秦,处在困境中,恐亦无力兴师伐韩。〔2〕“韩求救于秦”,《韩策二》作“韩令冷向借救于秦”。〔3〕“公孙昧”,亦作公子昧。鲍彪曰:“昧,当音莫葛反。”按:“昧”,自当作“昧”,今本皆讹作“昧”。〔4〕“公仲”,韩相,名侈。〔5〕“且”,将也。〔6〕“道”,从,经由。“南郑”,在今陕西南郑,一说在今河南新郑。“蓝田”,在今陕西蓝田。〔7〕“殆不合矣”,言绕楚北境以待韩使,而东救雍氏,如此迟缓,不能救韩之困,不符合韩国的希望,无济于事。〔8〕“果”,诚,信义。〔9〕“楚威王”,熊商,公元前三三九年至三二九年在位。楚威王攻梁事,本书缺载,《秦策一》有记。〔10〕“秦王”,秦惠文王。〔11〕“韩固其与国也”,韩与魏为与国。〔12〕“不如出兵以到之”,《秦策一》作“不如与魏以劲之”,姚本注:“劲,强也。”《韩策二》作“故不如出兵以劲魏”,鲍彪曰:“阳为助魏,实欲其与楚战。”“到”乃“劲”之讹。〔13〕“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以上引张仪故事,见于《秦策》。“西河之外”,即河西。在今陕西大荔、宜川境。〔14〕“公待秦而到”,《韩策》作“公恃秦而劲”。〔15〕“必易与公相支也”,言楚阴知秦不为公用,亦必在与韩交战时轻敌。〔16〕“乘”,因势以取之。〔17〕“施三川而归”,“施”,《韩策》作“易”。“三川”,周室。言韩、秦胜楚,声威及于周室。〔18〕“司马庚”,秦人,《韩策》作“司马康”。“庚”,《集解》引徐广曰:“一作唐。”“郢”,楚都,在今湖北江陵。〔19〕“昭鱼”,楚相。“商於”,在今陕西商南县、河南淅川县、内乡县一带。〔20〕“其言收玺,实类有约也”,鲍彪曰:“玺,军符,收之者,言欲止楚之攻韩。‘实类有约’者,疑秦、楚约攻韩。”〔21〕“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先韩”者,急图其国;“后秦”者,不望其救。“先身”者,善己之谋;“后仪”者,不堕人之诈。〔22〕“齐楚必委国于公”,《韩策》作“秦必委国于公以解伐”。〔23〕“公之所恶者张仪也”,公孙昧言公仲所恶者乃张仪劲魏之计。〔24〕“其实犹不无秦也”,《韩策》作“其实犹之不失秦也”。句意谓其实并无疏离秦廷的打算。

  苏代又谓秦太后弟芈戎曰:〔1〕“公叔伯婴恐秦楚之内虮虱也,〔2〕公何不为韩求质子于楚?〔3〕楚王听入质子于韩,〔4〕则公叔伯婴知秦楚之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秦楚挟韩以窘魏,〔5〕魏氏不敢合于齐,是齐孤也。公又为秦求质子于楚,〔6〕楚不听,怨结于韩。韩挟齐魏以围楚,〔7〕楚必重公。〔8〕公挟秦楚之重以积德于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待公。”于是虮虱竟不得归韩。韩立咎为太子。齐、魏王来。〔9〕【注释】〔1〕“苏代”,洛阳人,《史记》称苏秦之弟。近人研究,认为苏代游说诸侯较早,在公元前四世纪末期,已往来于楚、魏、燕、齐各国,而苏秦事迹要晚得多,疑苏代是苏秦之兄。一九七三年长沙马王堆战国帛书的发现,为苏代是苏秦之兄提供了新证。“秦太后”,秦昭襄王母,楚人,姓芈(音mǐ),号宣太后。“芈戎”,宣太后弟,号华阳君,又号新城君。《韩策二》不言苏代,作“谓新城君曰”。〔2〕“公叔伯婴”、“虮虱”,与公子咎(亦作韩咎)皆韩哀襄王子。伯婴即太子婴,早死。伯婴未立之先,虮虱与之争立。既死,又与公子咎争立。〔3〕“公何不为韩求质子于楚”,“为”,犹使也。《韩策》“为秦”作“令秦”,令亦使也。《索隐》:“令韩求楚,更以别人为质,以替虮虱。”按:虮虱乃亡入楚,非质子。〔4〕“楚王听入质子于韩”,梁玉绳曰:“《正义》谓楚王下脱不字,是。”〔5〕“窘”,困迫,为难。〔6〕“公又为秦求质子于楚”,令芈戎使秦索韩所送质子于楚,令之入秦。〔7〕“围”,《韩策二》作“盻”。“盻”,睥睨,恨视。〔8〕“楚必重公”,芈戎贵于秦,楚窘于韩、魏、齐,欲借秦援摆脱孤立,故重新城君。〔9〕“齐、魏王来”,《六国年表》:“十三年,齐、魏王来。”

  十四年,与齐、魏王共击秦,至函谷而军焉。〔1〕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2〕襄王卒,太子咎立,是为釐王。〔3〕【注释】〔1〕“函谷”,秦关,在今河南灵宝县南,是秦的东关。〔2〕“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梁玉绳曰:“事在十四年,‘河外及’三字衍。”按:“武遂”在今山西垣曲东南。韩襄王六年,秦与韩武遂。襄王九年秦复取韩武遂。〔3〕“太子咎立,是釐王”,韩釐王公元前二九五年至前二七三年在位。

  釐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1〕秦败我二十四万,〔2〕虏喜伊阙。〔3〕五年,秦拔我宛。〔4〕六年,与秦武遂地二百里。〔5〕十年,秦败我师于夏山。〔6〕十二年,与秦昭王会西周而佐秦攻齐。〔7〕齐败,湣王出亡。〔8〕十四年,与秦会两周间。二十一年,使暴■救魏,〔9〕为秦所败,■走开封。〔10〕【注释】〔1〕“釐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韩、魏攻秦,在秦昭王十四年。“公孙喜”,《通鉴》云韩将,惟《穰侯列传》以喜为魏将。梁玉绳《史记志疑》中《秦本纪》部分云:“喜是魏将,伊阙之役,韩为主兵,使魏之公孙喜将之,故所书不同。”梁氏疑此时之周,岂能从伐秦?《通鉴》书此不言周。〔2〕“秦败我二十四万”,《六国年表》、《楚世家》、《穰侯列传》、《白起列传》、《通鉴》“二十四万”上皆有“斩首”二字。〔3〕“伊阙”,故地在今河南洛阳市西南。〔4〕“宛”,在今河南南阳市。三家分晋时,韩得南阳,见《战国策》鲍彪注。云梦出土之《大事记》有秦昭王十六年秦攻宛的记载。〔5〕“六年,与秦武遂地二百里”,襄王十六年,秦归武遂地于韩,武遂在河东,韩祖宗庐墓在其近处,故一意得之。今又归秦,非其所愿。〔6〕“十年,秦败我师夏山”,《正义》云夏山未详。施之勉《读史记会注考证札记校补》吴熙载曰:“夏山,河南开封府禹州。”按:今禹县。〔7〕“十二年与秦昭王会西周,而佐秦攻齐”,“秦昭王”,武王弟,名则,或作稷。公元前三○六年至前二五一年在位。“秦昭王会西周”与“佐秦攻齐”是两事,《六国年表》中魏表、韩表俱分别言之。韩佐秦攻齐事,即周赧王三十一年,燕上将军乐毅佩赵相国印,将秦、魏、韩、赵之兵共伐齐,大败齐师,乐毅入临淄,齐王出走之事。〔8〕“湣王”,齐宣王子,名地,公元前三二三年至前二八四年在位。〔9〕“暴■”,韩将。“■”,音ju1n。〔10〕“开封”,云梦出土之《大事记》有秦攻启封之事。“启封”也见于战国铜戈铭文。可见“开封”本作“启封”,西汉时避景帝讳改为“开封”。故地即今河南开封市。

  二十三年,赵、魏攻我华阳。〔1〕韩告急于秦,秦不救。韩相国谓陈筮曰:〔2〕“事急,愿公虽病,〔3〕为一宿之行。”陈筮见穰侯。〔4〕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5〕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来言未急,何也?”陈筮曰:“彼韩急,〔6〕则将变而佗从,〔7〕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公无见王,请今发兵救韩。”〔8〕八日而至,败赵、魏于华阳之下。〔9〕是岁,釐王卒,子桓惠王立。〔10〕【注释】〔1〕“华阳”,在今河南新郑东南。〔2〕“相国”,为战国时百官中地位最高的官职。据战国及秦代的铜器铭刻,当时皆作“相邦”。汉代避刘邦讳,《史记》、《战国策》之言相邦者,皆被改成相国。“陈筮”,《韩策三》作“田苓”。“陈”、“田”古通。俗书“草”、“竹”不分。“巫”、“令”形近。“陈筮”即“田苓”。〔3〕“愿”,念也。〔4〕《通鉴·周纪四》“筮”下有“如秦”二字。“穰侯”,魏冉。〔5〕“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鲍彪曰:“公犹国也,言其不任。”“主使”,韩王之使。此言事未急,公何以为韩王之使乎?“可”、“何”古通。〔6〕“彼”,犹若,作“若或”解。〔7〕“佗”,同“他”。〔8〕“请今发兵救韩”,“今”,犹即。《通鉴》曰:“穰侯曰:‘请发兵矣。’乃与武安君及客卿胡阳救韩,八日而至,败魏军于华阳之下,走芒卯,虏三将,斩首十三万。武安君又与赵将贾偃战,沉其卒二万于河。”〔9〕“华阳之下”,谓华阳城下。按:本章与《韩策二》楚围雍氏五月,韩王遣张翠赴秦廷乞师救韩说同。〔10〕“桓惠王”,名缺。《留侯世家》作“悼惠王”。公元前二七二年至前二三九年在位。

  桓惠王元年,伐燕。〔1〕九年,秦拔我陉,〔2〕城汾旁。〔3〕十年,秦击我于太行,〔4〕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5〕十四年,秦拔赵上党,〔6〕杀马服子卒四十余万于长平。〔7〕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8〕二十二年,秦昭王卒。〔9〕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荥阳。〔10〕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党。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11〕【注释】〔1〕“桓惠王元年,伐燕”,燕惠王七年,韩、魏、齐共伐燕,楚救燕。〔2〕“陉”,在今山西曲沃境。〔3〕“城汾旁”,中井积德曰:“‘汾旁’二字衍,盖注文误入正文。”按:流经曲沃之水为涑水。《水经注》六云:“涑水又西南径左邑县故南城(城南),故曲沃也。”“汾旁”,疑“涑旁”形近之讹。〔4〕“十年,秦击我于太行”,云梦出土之《大事记》秦昭王四十四年“攻太行”,与本书合。〔5〕“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韩上党守冯亭以韩不能守上党,以城邑十七入于赵,惟事在桓惠王十一年。事具《赵世家》、《赵策一》。“上党”,在今山西长治一带。〔6〕“秦拔赵上党”,《正义》:“韩上党也。”按:即冯亭所守。〔7〕“杀马服子卒四十余万于长平”,“马服子”,赵括。“长平”,在今山西高平。按:长平之事,《六国年表》及《白起列传》并在秦昭王四十七年,即韩桓惠王十三年。《通鉴》在赧王五十五年,亦当桓惠王十三年。《赵世家》及《廉颇列传》并在赵孝成王七年,当桓惠王十四年,与此合。〔8〕“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阳城”,在今河南登封县东南之城山岭。“负黍”,在今河南登封县西南。云梦出土之《大事记》系此事于秦昭王五十一年,与此合。〔9〕“秦昭王”,即秦昭襄王,名则,一名稷。〔10〕“城皋”,即成皋,在今河南荥阳西北。“荥阳”,在今河南荥阳东北。〔11〕“十三城”,《六国年表》作“十二城”,《通鉴》同。《秦始皇本纪》、《蒙恬列传》并作十三城,与此同。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

  王安五年,秦攻韩,韩急,使韩非使秦,〔1〕秦留非,因杀之。

  【注释】〔1〕“韩非使秦”,《秦始皇本纪》、《六国年表》在王安六年。《通鉴》在始皇帝四年,亦当王安六年。

  九年,秦虏王安,尽入其地,为颍川郡。韩遂亡。〔1〕【注释】〔1〕“韩遂亡”,韩亡在始皇帝十七年。

  太史公曰:韩厥之感晋景公,绍赵孤之子武,〔1〕以成程婴、公孙杵臼之义,此天下之阴德也。韩氏之功,于晋未睹其大者也。然与赵、魏终为诸侯十余世,宜乎哉!

  【注释】〔1〕“绍赵孤之子武”,《史诠》云“孤”字当在“之”下。

   译文 韩的先世,与周同姓,姓姬氏。他的后代子孙在晋国做官,封于韩原,称为韩武子。武子传世三代,有个名叫韩厥的人,从其封邑,姓为韩氏。

  韩厥。晋景公三年,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声称要诛杀灵公的贼臣赵盾。赵盾已死,便要诛杀赵盾的儿子赵朔。韩厥阻止屠岸贾,屠岸贾不听。韩厥告诉赵朔,叫他赶快逃走。赵朔说:“你如能不让赵氏的香火断绝,我死而无憾。”韩厥答应了他。屠岸贾诛灭赵氏时,韩厥装病,不出家门。程婴、公孙杵臼藏匿赵氏孤儿赵武的事,韩厥知情。

  景公十一年,韩厥与郤克统率兵车八百乘进攻齐国,败齐顷公于鞍,俘获逢丑父。晋设置六卿的职位。韩厥身居一卿之位,号称献子。

  晋景公十七年,景公因病而卜,说是大业因绝祀而作祟。韩厥称颂赵成季对晋室的功劳,现在却断了香火,没有后代为他祭祀。韩厥用这些话来感悟景公。景公问道:“赵氏还有后代吗?”韩厥因而把赵武的情况告诉景公。景公把赵家原有的封地田邑发还给赵武,由赵武继承赵氏的祭祀。

  晋悼公七年,韩献子告老。献子去世,儿子宣子嗣位。宣子迁居到州邑。

  晋平公十四年,吴国公子季札出使晋国,他说:“晋国的政权都集中到韩、魏、赵三家手里了。”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与赵、魏共同瓜分祁氏与羊舌氏的十个县邑。晋定公十五年,宣子(宣子已卒,应为韩简子)与赵简子侵伐范氏、中行氏领地。宣子去世,儿子贞子嗣位。贞子迁徙到平阳。

  贞子去世,儿子简子嗣位。简子去世,儿子庄子嗣位。庄子去世,儿子康子嗣位。韩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同打败知伯,瓜分其封邑领地。韩的领地日益扩大,大到可与诸侯的领地相比。

  康子去世,儿子武子嗣位。武子二年,讨伐郑国,杀死郑国国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去世,儿子景侯嗣位。

  景侯虔元年,讨伐郑国,占领雍丘。二年,郑败韩于负黍。六年,韩与赵、魏同时列为诸侯。九年,郑派兵围攻韩国阳翟。景侯去世,儿子列侯取嗣位。

  列侯三年,聂政刺杀韩相侠累。九年,秦进攻韩国宜阳,占领六个城邑。十三年,列侯去世,儿子文侯嗣位。这一年,魏文侯去世。

  文侯二年,讨伐郑国,夺取阳城。讨伐宋国,到达彭城,囚执宋国国君。七年,讨伐齐国,打到桑丘。郑国打败韩国。九年,讨伐齐国,打到灵丘。十年,文侯去世,儿子哀侯嗣位。

  哀侯元年,韩与赵、魏三分晋国。二年,韩国灭郑,把都城迁到新郑。六年,韩严弑杀其君哀侯。哀侯的儿子懿侯嗣位。

  懿侯二年,魏在马陵打败韩国。五年,懿侯与魏惠王在宅阳相会。九年,魏在浍水附近打败韩国。十二年,懿侯去世,儿子昭侯嗣位。

  昭侯元年,秦国在西山打败韩军。二年,宋夺取韩国的黄池。魏夺取韩国的朱邑。六年,韩讨伐东周,占领陵观、邢丘。八年,申不害为韩国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国内政治走上轨道,诸侯不敢前来侵犯。十年,韩姬弑杀晋君悼公。十一年,昭侯赴秦聘问。二十二年,申不害死。二十四年,秦来犯,攻占宜阳。

  二十五年,韩国发生旱灾。昭侯决定修建高门。屈宜臼说:“昭侯走不出这座高门。为什么呢?是时运不济啊!我所说的时,不是‘时日’的时。人总是有走运和不走运的时候。昭侯也曾走过运(指申不害为相时),那时候却不修建高门。去年,秦攻占宜阳,今年又旱魃为灾。这种时候,昭侯不体恤老百姓的难处,反而更加奢侈,这叫做‘时绌举赢’。”二十六年,高门建成,昭侯去世。昭侯果然未能走出这座高门。昭侯的儿子宣惠王嗣位。

  宣惠王五年,张仪为秦国相。八年,魏打败韩将韩举。十一年,韩君改名号为王。韩王与赵在区鼠相会。十四年,秦在鄢陵打败韩军。

  十六年,秦在脩鱼打败韩军,俘虏韩将■和申差于浊泽。韩王着急。相国公仲侈对韩王说:“盟国靠不住。秦早就蓄谋讨伐楚国。大王何不通过张仪与秦讲和,以一个大县,并附甲士和武器装备来贿赂秦国,共同南下讨伐楚国,这是拿一个换两个的好办法呀!”韩王说:“好。”于是公仲准备出发,将西行与秦媾和。楚王听说此事,大为恐惧不安,把陈轸找来商议。陈轸说:“秦蓄谋进攻楚国很久啦!现在又得到韩国一个大县并附人员武器装备,秦、韩联合进攻楚国,是秦国梦寐以求的事,现已实现,进攻楚国是无疑的了。请大王听我的话:立即在全国实施警戒,宣布出兵援韩,援韩的战车,使之塞满道路。同使派遣使臣去韩,大批车辆满载丰盛的礼品,使韩王相信大王是在出兵援救韩国。即使韩王不能立即按照大王的意旨行事,至少感戴大王,那就不会如雁行那样,紧跟在秦的后面,进攻楚国。秦、韩因而不和。他们的兵,虽进入楚国,不会对楚构成很大的威胁。如果韩国听从我,与秦绝交,秦王必大怒,恨透韩国。韩南与楚结交,自然轻视秦国。轻视秦国,应付秦国必不周到。如此,秦、韩之兵各具戒心,楚国的祸患也就减免了。”楚王说:“很好。”于是楚在全国实施警戒,宣布出兵援韩。援韩的战车,塞满道路。同时遣使去韩,大批车辆,满载丰盛的礼品,向韩国进发。使者对韩王说:“楚国虽小,已动员全国的力量。希望贵国放心大胆和秦国打交道,楚王将以整个楚国,为支援韩国作出牺牲。”韩王听了使者的话,特别高兴,命令公仲取消秦国之行。公仲说:“不可以!你知道吗?真正进攻韩国的是秦,而虚张声势救助韩国的是楚。大王凭借楚国的虚声,就轻易与强敌秦国绝交,大王一定会被天下人耻笑。何况韩、楚并非兄弟之国,又无约在先共谋进攻秦国。只是由于有了秦、韩攻楚的迹象,楚才声称发兵援韩。这一定是陈轸出的主意。何况大王已将使者报聘的事通知秦国,现在不去,这不是欺骗秦国吗!轻易欺骗强大的秦国,而听信楚国的谋臣,大王一定要后悔的。”韩王不听,终于与秦绝交。秦王大怒,增兵讨伐韩国。秦、韩之间一场大战,而楚国并没有向韩派出援兵。宣惠王十九年,秦大破韩于岸门。太子仓为质于秦以和。

  宣惠王二十一年,韩与秦共同进攻楚国,打败楚国将军屈丐。斩首八万于丹阳。这年,宣惠王去世。太子仓嗣位,是为襄王。

  襄王四年,与秦武王在临晋会见。秋天,秦派甘茂攻韩国宜阳。襄王五年,秦军攻占宜阳,斩首六万。这年,秦武王去世。襄王六年,秦再次归还武遂给韩。九年,秦又夺取韩国武遂。十年,太子婴朝见秦王回国。十一年,秦进攻韩,占领穰城。这年,韩、秦联兵伐楚,打败楚国将军唐眜。

  襄王十二年,太子去世。公子咎、公子虮虱争立为太子。时虮虱为质居留在楚。苏代对韩咎说:“虮虱流亡在楚。楚王很想护送他回国。楚兵十余万已部署在方城之外。您何不建议楚王在雍氏附近,修建可容万户人家的城邑。韩王将发兵保卫雍氏,您准会被任命为统帅。您拥韩楚之兵,护送虮虱回国。虮虱一定听你的。韩、楚两国都会给你封赏。”韩咎采纳苏代出的主意。

  楚国发兵围困雍氏,韩求救于秦。秦国救兵未发,派公孙昧来韩。公仲说:“您以为秦国会救援韩国吗?”公孙昧回答说:“秦王说‘秦将经由南郑和蓝田,兵分两路进入楚国,等待您的来到’,这恐怕与韩国的希望不符。”公仲说:“您以为秦王的话是真的吗?”对曰:“秦王袭用张仪的故技。楚威王攻梁时,张仪对秦王讲:‘如果和楚一道攻打魏国,是逼迫魏国投入楚国的怀抱。韩本就与魏为盟,秦国完全陷入孤立。不如出兵做出支援魏国的模样,等到魏、楚大战一场时,秦国乘虚略取西河之外的土地而归。’现在秦王诈称发兵救韩,晴中和楚修好。您只看到秦国救韩的假象,轻率与楚作战。楚知道秦王不会真的援救韩国,可以从容不迫地对付你们。如你们打败楚国,秦将乘楚之危,掳掠三川的财富而归。如果你们败于楚国,楚扼守三川的险要,韩也无法得到秦救。我私下为您担忧。如今司马庚三次出入郢都。秦相甘茂和楚相昭鱼私下在商於见面,说是为了回收军符,恐怕是在缔结密约呀!”公仲害怕,说:“那怎么办呢?”公孙昧说:“您要首先做好迎敌的准备,然后再求秦助。考虑自身的条件,再研究对付张仪旧计的策略。您何不立即与齐、楚结盟,齐、楚必将全力支持您。您所讨厌的只是张仪的故技,实际上仍不能轻视秦的作用。”于是楚解除对雍氏的围困。苏代又对秦国宣太后之弟芈戎说:“公叔伯婴害怕秦、楚护送虮虱回国。您何不示意韩国要求楚国送回质子。楚王如不同意将质子送回韩国,公叔伯婴就能知道秦、楚并不重视虮虱。公叔伯婴就会与秦、楚联合。秦、楚挟制韩国威胁魏国,魏就不敢和齐国结盟。齐国就孤立了。然后您又让秦国出面,要求楚国送质子虮虱来秦。楚王不听,必与韩国结怨。韩挟持齐、魏围困楚国。您就会得到楚国的尊重。凭借您在秦、楚两国的崇高声望,又积德于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家之重待您。”就这样,公子虮虱始终未能回归韩国。韩立公子咎为太子。齐王、魏王来韩国访聘。十四年,韩与齐王、魏王共同进攻秦国。军次函谷关驻扎下来。十六年,秦将河外地方及武遂归还给韩。襄王去世。太子咎嗣位,是为韩釐王。

  韩釐王三年,韩派公孙喜率领韩、魏联军进攻秦国。秦在伊阙打败韩、魏联军二十四万,虏公孙喜。五年,秦攻占韩国的宛城。六年,韩将武遂二百里地割让给秦国。十年,秦在夏山打败韩师。十二年,与秦昭王在西周相会,帮助秦国攻打齐国。齐国战败,齐湣王出亡在外。十四年,韩国与秦国在东周与西周之间相会。二十一年,韩派暴■援救魏国,被秦打败。暴■逃跑到开封。

  釐王二十三年,赵、魏联军进攻韩国华阳。韩向秦告急。秦不出兵援救。韩相国对陈筮说:“情况非常危急,您虽然有病,只有麻烦您连夜辛苦一趟。”陈筮来到秦国会见穰侯。穰侯说:“是不是情况紧急啦!才派你来。”陈筮说:“不急。”穰侯怒曰:“你这样的态度,能担当国家的特使吗?韩国使臣,一个紧接一个来秦,都说韩国情况危急,您来到却说不急,怎么回事儿!”陈筮说:“韩国要是危急,则将改变方针,另谋出路,不到您这儿来啦!因为不急,所以才再次派我来。”穰侯说:“好啦!您也无须去见秦王,马上发兵援救韩国。”八天后,援军来到韩国,败赵、魏军于华阳城下。这年,韩釐王去世,儿子桓惠王嗣位。

  桓惠王元年,韩进攻燕。九年,秦攻占韩国的陉,在汾水旁筑城。十年,秦在太行山进攻韩军。(十一年)韩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十四年,秦军占领赵上党。杀马服子及其部卒四十余万于长平。十七年,秦攻占韩国阳城、负黍。二十二年,秦昭王去世。二十四年,秦攻占韩国成皋、荥阳。二十六年,秦攻占韩全部上党地区。二十九年,秦攻占韩国十三座城池。三十四年,桓惠王去世,儿子王安嗣位。王安五年,秦攻韩,韩国危急,派韩非使秦,秦扣留韩非。不久,杀掉韩非。九年,王安被秦俘虏。秦占领韩国所有土地,设为颍川郡。韩国灭亡。太史公曰:韩厥感化晋景公,使赵氏孤儿赵武得以继承赵祀,同时也成就了程婴、公孙杵臼的义行。这真是天下的阴德啊!韩氏的功勋,在晋国还未见到比这更大的了!韩氏能与赵、魏一样,绵延十余世为诸侯,完全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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