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焦太史编辑国朝献征录卷之十六

国朝献征录 作者:明·焦竑


  内阁五

  ◆内阁五

  张文忠公孚敬传(王世贞)
  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桂公蕚传
  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致仕赠太傅谥文襄桂公蕚墓表(胡松)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襄方公献夫神道碑铭(吕本)
  方公献夫传(弇州别记)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康李公时行状(赵永)
  李时(弇州别记)
  大学士夏公言传(王世贞)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康顾公鼎臣神道碑(严嵩)
  大学士严公嵩传(王世贞)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赠少师谥文简许公赞神道碑
  荣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简张公璧神道碑
  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毅张公治传(雷礼)
  太傅吕文安公本传(汪道昆)
  大学士徐公阶传(王世贞)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极殿大学士赠少师谥文荣袁公炜墓志铭(吕本)
  明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太学 士赠少保谥文靖严公讷墓志铭(申时行)
  太师李文定公春芳傅(王锡爵)
  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简东野郭公朴墓志(陈于陛)

  ○张文忠公孚敬传(王世贞)

  王世贞
  公浙之永嘉人貌魁杰有大志二十四而举于乡数上礼部不利归而聚徒教授姚溪山中扁其读书所曰罗峰书院人或谓公去诸生何几而书院公笑曰诸生不当书院耶我胡以不当故自若而其所持论慷慨中窽即游于监司守相间毋能难之矣遂诸生祭酒葢又二十二年而中礼部试时 天子方南巡狩其明年 世宗皇帝即位始临轩策进士公得第二甲隶事大理时 上以兴世子入继大统下廷臣议所以尊崇 献皇帝后者久之不决公上书大略言 上既以兴世子入继 武宗□帝统非继 武宗嗣也今以后 武宗则弟以后 孝宗孝宗自有子柰何舍 献帝弗考而考孝宗使 献帝有子而无子 上有父而无父哉时 上心是之而迫于辅臣礼官议报闻公亦去南京刑部主事乃下议议尊 孝宗曰 皇考献帝曰本生父而公复上书争之曰是二本也 考宗法得称皇伯考不得称考献帝得称考不得称本生因上所草或问二篇于是桂文襄公蕚疏亦上具如公指而中外士大夫侧目而视公且齮之矣然 天子益巳心动而方公献夫霍公韬辈益推缘公说而进之 天子用以连柱辅臣礼官口凡三下 诏始定召公与桂公超拜翰林院学士公虽以骤显重然犹不能容公卿间而益侃侃自发舒亡所避 天子愈器之明年进詹事经筵讲官又明年迁兵部右侍郎俄转左其学士侍经筵如故公数与尚书持论事即执政筴边事欲 屈其尚书公复尚书持之至抗疏辨 上辄伸其指然谀者遂欲 宗献帝入太庙公力诋其不可乃巳御史录按山西有所□张寅以即故妖人李福达也而侯勋居间御史即劾勋诏下三法司狱狱成上独疑三法司党御史而倾侯勋以属公与桂公方公反其狱公遂领都察院赐二品服金带遂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辅政仍领都察院赐 勑谕约束中外御史所以褒奖殊至赐玉带公念以书主片言当人主意非久取相位思有所报効大要以破人臣之私交而离其党一意奉公守法即怨谪弗恤也寻赐银记二一曰忠良贞一一曰绳愆紏缪得密疏言事明年加太子太保公以 上未有太子官不当设乃改授少保 上享太庙回公候道左数目属之赋诗以赐曰予喜荷天眷赉贤作邦珍再赐玉带及蟒服 上既以尊崇 献皇帝后录前后诸臣议而取衷于公书成名之曰明伦大典进公少傅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予四代诰官一子是时杨文襄公一清居首揆以才受 上知然不能如公深而 上所密问公月以十数时时称公别号及字时桂公亦入辅名宠俱当公亚所言事不能无相左以故稍不平恶语交关上前杨公得因是以间公诏暂归俟用而桂公削保傅以免公归至天津而 上念之诏行人召复相公入而杨公霍公所论逐矣 上怒杨公甚欲置诏狱逮公力宽 得免 上尝谕公留都天下首地而事皆中贵人专之何悖也择宗室一人留守便公言 高帝以亲王领宗正不久而罢之宗室不预政久矣臣不敢奉诏自是乃数数言中贵人暴横状 上悉裁革镇守监枪市舶之类后先殆尽公所疏审几微专委任惜人才求氏隐诸条 上嘉纳之是时 上日事经筵讲求圣学作敬一箴及宋儒五箴注皆发之公天下欣欣望太平而公又自言礼起 上以明圣述作任事取公裁定若分祭天地北郊寻坛于东西朝日夕月正先师号易象而主帝后行耕蚕礼皆其大者公初名璁字秉用至是以 上嫌名请 上易名孚敬字茂恭手书赐之居第成以 献皇帝书含春堂及金币羊酒贺而所读书姚溪山中者书院下有司新之赐名曰贞义其堂额曰抱忠时夏文愍公亦以言礼贵骤当上意于公不能尽合而会雷震午门西序有言公横者乃乞休比行 上赐公服牙笏以识意归无何召复位进兼太子太师再乞休再召进少师时 昭圣皇太后于 上有推立恩而上所生章圣皇太后日重 昭圣犹以故事裁之不下 上不怿而昭圣之弟昌国公鹤龄建昌侯延龄者早幸横燕中所多不法既微知 上指恐惴甚而燕中少年亡赖蜂起争持胁其金帛毋算后稍稍不能酬乃上变言其沮魇怨望大逆杀人事下狱按皆诬罔独延龄杀人颇有状昭圣迫乃因上后宫有他庆以延龄请□□益怒遂欲坐延龄反族其家公固以延龄杀人抵偿当而坐之反族不可夫延龄财虏耳何以能反凡数诘问具对如初乃论延龄杀人罪□□尽当论公复与其僚□□□疏谓 昭圣太后春秋高卒闻延龄死能不内伤痛乎万一不食有□故何以慰 敬皇帝在天之灵上恚谓公自古强臣令君非一若今爱死囚令我矣当自悔不从廷和耶廷和者初持考敬皇帝相也 上故重语欲以愒止公公持不巳乃下诏悉缓诸当论者而终公与 太后世延龄得长系矣公相务以明天子尊信国威重辅臣体而其初潞州盗陈卿据青羊山杀官吏中外颇务姑息抚安计而公独破之卒捕诛卿大同叛杀其将公益自信荐刘源清欲永大师以必得贼主而所荐颇不任帅贼挟虏以重仅购其党自相残得一二主谋者夏公以抚之说进而公稍屈□公有子中书舍人逊志贤而夭哭之成疾乞归 上谓公胡忍舍朕耶得无以言故邑邑幸宽之谓夏公也公抗辩不置然自是乞归益力而 上益厚公至手调药以赐曰古有剪须和药者吾手调亦庶几焉其专精神加飱自爱以辅朕忠之大公感泣疾益甚以死誓归 上知公不可夺乃许致仕岁给八驺月奉米八石所以优崇礼加于他相公归之明年 上使锦衣缇骑帅视公疾且促还朝公强起至处州疾作归再起至金华疾复作归葢又三年而卒春秋六十有五上时幸承太闻讣哀恸下书褒扬甚至赠太师谥文忠公在公交车最久而其成进士仅六载而拜相 天子之所以礼信之者自 明兴无两焉凡所创革典制虽 上自信以天启而得之公者深矣公博洽典籍所撰对班班可据其所以合非偶然也天下迫于议礼而口非公者十之九忌公贵而剌之者十之九久而称公是非公者半公殁而思之者更十九矣当公殁未几居第侵风雨力不能饬子孙多假贷于人以食呜呼此不可以观公哉公别号罗峰所名书院者也最后上呼之罗山因更称罗山 赞曰公相而中涓之势绌至于今垂五十年士大夫得信其志于朝而黔首得安寝于里者谁力也夫礼失而求之心而巳矣后主所是令未有悖也考而不巳则宗宗则入太庙入太庙则有祧公在难乎其免矣王子曰凡言礼而贵者其人材皆磊磊即不言礼亦有以自见者哉

  又张孚敬传

  张孚敬字茂恭永嘉人也初名璁字秉用少擢乡荐读书负伟人志而性褊迫与物多忤乡里贱之凡八举始进士第时 上初即位雅欲尊兴献王及太妃而迫于杨廷和等议未决孚敬探知之乃上疏言 上故兴王子 武宗弟也于法继 武宗统继兴王嗣宜称 孝宗皇伯考 武宗皇兄兴王皇考尊称亚二帝不报然上巳心动而璁授南京刑部主事于是刑部郎桂蕚复上疏推璁说及上侍郎席书议 上大悦杨廷和引疾乞休而继之者益固执不肯降服璁复作大礼或问奏之 上手促诏孚敬蕚抵京议而中外大臣庶僚汹汹咸欲尸二人矣左右之者吏部员外郎方献夫兵部主事霍韬给事中熊浃都察院经历黄绾盐运使黄宗明既至上乃伸孚敬蕚说拜翰林院学士余越格超迁有差亡何重进庙议庙街议迁詹事府詹事兼学士改兵部左侍郎璁始上疏时众咻之至不复能投刺燕见客恚甚既得志乃颇导上以诛斥快其忿而会妖民李福达者改姓名曰张寅投武定侯第修炼房中孳术累赀产千金有二子俱鬻武阶会事发山西下司寇御史台廷尉逮问反状当族而上内入武定侯语疑之改命孚敬蕚献夫则悉取三法司大臣考讯易其辞特出福达而中外株累大学士尚书以下数十百人斥戍有差以功进禄赐金带一品袭衣三擢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还理都察院再赐银记二曰忠良贞一曰绳愆弼违得密启奏事赐玉带明伦大典成加孚敬少保先是中贵人横出镇者实翼而噬孚敬请于 上悉裁革之又夺司礼柄归内阁还戚里第舍田土于民一时肃然振矣再赐玉带金蟒衣筑第山中亡何加少傅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时杨一清当首揆渐逼恶之孚敬蕚又多所凌侮一清因计巧中而会给事中陆粲孙文奎论其事而上亦心厌二人太横因勑孚敬归创省待用而革蕚散官致仕榜其状朝堂孚敬至天津复召归宠益甚乃请避上二名讳上乃大书今名字填以金赐之又赐银印其文曰永嘉张茂恭寻雷震午门篲星见都给事中魏良弼论之听策免一岁复召还加太子太师再罢归复起加少师给四代诰及银印二命有司造楼于永嘉赐额曰宝纶以藏 上御书及勑也卧病乃恳乞归诏驰驿续舆廪遣太医行人护还乡后一载复召过岭肩舆折乃还卒年六十五赠太师谥文忠孚敬当国日儿视其僚好嫚骂所拟调任喜怒不复反顾其家居自尊大郡邑守令伏谒长跪土木之功冠江南而实廉卒也亡羡赀足遗云

  ○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桂公蕚传

  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桂蕚以嘉靖十年八月卒遗表谢恩有曰臣闻受命于天寿夭难逃定数遇知于主存亡敢易中心顾兹永隔之期益切衔恩之感伏念臣家世田业性资木野少无适俗之韵长乏趋时之方筮仕县司养疴泉壑幸值 圣作物覩之会复当议礼考文之期且学资父事君故志愿奋忠忘死遂以蒭荛之见误辱兼收乃承鼎铉之求荐膺重寄实过生平之愿极布衣之荣臣用是感激殊恩冀纾末效直行巳志屡致人言伏蒙 皇上保全于风波摇荡之中矜察于贝锦嚣詉之际无能名德自誓捐躯乃葵藿之忱未伸而蒲柳之姿先瘁承恩予告幸遂首丘舆疾出门益增恋枥臣强亲医药静处乡园冀缓死于须臾庶瞻颜于咫尺不意疾势弥留大数将至葢棺有日觐阙无时敢以将死之言用布尚存之悃伏愿 皇上清心寡欲致敬存诚颐精保神虚怀纳谏凡臣平昔之所论述肯于燕间而赐览观则臣死有余荣殁且不朽矣 上览而悲曰蕚病既笃犹遗疏効忠朕心实切伤□特用省览以慰不忘爱君至意遂赠蕚太傅□□襄赐祭九坛命工部遣官营葬蕚江西安仁县人正德六年进士授丹徒知县被论调青田不赴后以言者荐补武康嘉靖癸未稍迁南京刑部主事时议大礼张璁方献夫霍韬席书等咸执人后之说非是□上心欲从之格于庭议蕚因抗疏极论累累千余言 上遂召五臣还京竟定大礼由是宠异之升翰林学士詹事礼吏部侍郎俄迁尚书加太子太傅少保己丑遂改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蕚精悍狷隘以学术经济自任既受 上特达之遇遂直躬而行无所顾忌然其志远才疏诸所规画多迂滞不适于用方议礼时五臣同心排异议相得驩甚而蕚与璁尤密比末年二人者亦遂相失蕚既殁 上念议礼功录其子舆尚宝司丞辐中书舍人

  ○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保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致仕赠太傅谥文襄桂公蕚墓表(胡松)

  胡松
  余行部往来安仁过故相桂文襄公里问其遗言往事参以他日暏记葢泫然悲焉嗟乎世人贵耳贱目智既不足以知人而情又蔽于先入亦何惑乎贤哲之蒙猜诋也公平生大节在读书好古笃志躬行孝友介特甘贫尚志以贤圣行业巳任迹其执礼守正不謟不同三令尹至遭谗积忤数被折辱而曾弗有所悔易此岂章句立儒伈伈然以冠缨组绶性命者哉惟其志不苟合故释褐至十五年仕纔廑廑南京刑部主事尔至于遭被知遇致身思报日夜敷纳罄竭忠虑其大者如专圣学明圣敬与其希天之学之疏若皇极训解修明学政公之学忱识其远且大矣葢公少与其兄古山先生师事康斋吴聘君门人张先生方在布衣即有匡济天下之志故其在家在邦论议蹈迪事依于古而深探天人之蕴此其渊源所自来远矣余尝诵读公集其言无非天下国家大计若明伦大礼诸疏论定久矣姑置不论即如舆地图叙论一书其于兵枢民政戎索海防鹾法储要备殚心力有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日兴夜寐洒扫廷内之义使当时百执事有味其言交相修饬屡省力行于岩廊之上而施及朔易炎海之壖岂至使 主上忧劳南北赤子若此其亟耶葢公巳逆睹豫策于三十年之前矣世徒见公由主事不数年致位公孤遂见媢嫉哗然攻之而岂知古人自耒耜版筑间即以爰立顾胜与否尔矧公其时登第且二十载而其材与德又恢恢寔有余地耶今之世固有官太宰身都上相而野无百之腴家乏百金之积萧然敝宅澹然不异令尹时耶或又谓公尝排王先生伯安之学殆于媢忌余窃以谓不然葢阳明两广之役寔由公荐其谓一时天下之才无出阳明右者田州之事非斯人不足以济是心也天下之公心也乃其后或被诃禁操切自其并时在位意见识趣之不同人所误则有之所谓晏婴不知仲尼命也然晏婴虽不知仲尼而其节俭正直能以其君显于天下后世要无损其贤也可以一生月病大闲耶矧加诬增饰其乡人固有说也葢孟子曰人有不也而后可以有陆敬舆曰吾上不负天子中不负所学下不负斯民公实兼而有之其必名臣贤弼而不俗吏陋儒无疑余恐后世距公日远不尽知公行事爰语长史君请掇其大都表诸隧焉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襄方公献夫神道碑铭(吕本)

  吕本
  今上御极之十三年有辅臣方公者以得谢归十年而卒既葬又逾二十年其仲子蕖以公荫来判宁波一日过予曰孤幸得备员先生邻郡而先公神道碑文久虚愿以请也予念公在位时本厕馆僚辱公与进颇多不可谓不知也其何敢辞按状公讳献夫字叔贤别号西樵其先莆人七世祖宦南海因家焉祖用中号秋亭愽学笃行乡邦所推重生公之考遂领乡荐就某州学正卒于官四七日始生公公自幼颖敏举止端庄如成人秋亭奇之每语之曰学非圣贤道不明位非卿相道不行我端有望于汝公曰此吾志也六七岁即勤苦力学不间寒暑弘治甲子弱冠魁于乡乙丑登进士第与选翰林院庶吉士乞归迎养母黄夫人濒行夫人卒终丧起复授礼部祠祭司主事寻改吏部验封司历文选诸司主事员外郎正德壬申养病乞归杜门十载 圣天子中兴以荐起嘉靖癸未春复除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调文选司时大礼议兴公与张文忠公孚敬桂文襄公蕚席文襄公书霍文敏公韬议同恊力赞决竟辅成圣孝其论列之详语在明伦大典中圣心嘉悦用是宠眷日隆甲申夏擢翰林院侍讲学士乙酉冬大礼书成擢詹事府少詹事仍兼经筵日讲丁亥夏署掌大理寺时当谳大狱根连株系者无虑数十人署刑部都察院二公将坐以奸党公力争出袖中疏欲弃官二公不得巳从公改议末减是冬擢礼部右侍郎又转吏部左侍郎拜礼部尚书戊子夏加太子太保己丑春改吏部尚书前后五转皆兼学士公每迁秩心不自安必恳辞庚寅夏以病力求去 上特准驰驿归未□又□行人蔡叆起于家圣念不巳也壬辰夏至京即奉勑兼武英殿大学士办事内阁公控辞不获既而历一品俸三年考满加光禄大夫柱国公感恩思报夙夜匪懈而致疾益甚乃三疏乞骸骨得旨许暂归调理公受上知志在康济斯世惟阨于多病故□□秩辞者四病辞者十因灾自陈因事引避者九 上温旨慰留先后凡二十有三赐银章曰忠诚直谅赐御札银帛无算葢得君之深三代以下不多见也公日归西樵医药之余读书谈道而上下之意尤惓惓不置凡称贺奉慰忠爱溢于奏词可知也□□每问公疾痊否日以起公念无何荧惑入斗后三夕公逝矣讣闻 上震悼辍朝一日赠太保谥文襄加荫一子尚宝司丞遣藩臣谕祭九坛司空奏遣中书舍人刘凤营葬事公平生论奏如大礼之议不顾利害大狱之谳以去就争应诏陈言眚灾自劾等疏悉关系世教至于敬陈洪范一疏则发明圣学心法之传其功尤大所著易经约说学解诸说程子语大学中庸二原已梓行于世

  ○方公献夫传(弇州别记)

  弇州别记
  方献夫字叔贤初名献科南海人也弱冠举进士吏部主事迁员外郎王守仁时起自谪所主事官阶亚于献夫而讲学能文章有时誉一日献夫与语称服忻然即前拜献夫愿受弟子职时人贤献夫能师人又贤守仁能见师人未几引疾归卧西樵将十余年而今皇帝即位献夫自家上疏垂万言力劝上追崇先帝后召抵京擢翰林院侍讲学士时上乍喜其说甚德献夫等不爱华秩优之而献夫等自诡谓可理天下如发蒙耳进少詹事寻迁礼部侍郎大典完进尚书学士如故加太子太保复引疾归西樵起补原职不应乃进兼武英殿大学士于是人人訾笑献夫取舍朝廷官而献夫家居日又多受三民馈田宅把挟郡守相及监司恣奸利佥事龚大稔讦献夫□累十百帋献夫条辨上乃逮大稔罢其官而御史冯恩复极论献夫奸邪不宜污太位献夫雅自负恬退名既连被劾中恧虽执政气厌厌不自振请归进少保赐勑续舆廪时年仅五十归十余年而卒赠太保谥文襄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康李公时行状(赵永)

  赵永
  公讳时字宗易号序庵世出陇西始祖荣刚明勇略善骑射洪武初授百夫长永乐间迁居河间之任丘遂家焉荣生溥中宣德壬子乡试授四川顺庆府教授溥生楘即公父也登成化戊戌进士历官山东莱州府知府进阶右参政致仕自曾祖而下累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葢殿大学士曾祖母魏氏祖母刘氏母边氏累赠一品夫人公幼沉静简默甫冠游邑庠弘治乙卯领顺天乡荐登壬戌进士改翰林庶吉士甲子授编修乙丑充 孝庙实录纂修官戊辰同考会试寻补内府教书官己巳 孝庙实录成会以少傅翁婴疾乞归归即翁卒壬申服除补经筵讲官甲戌再同考会试乙亥升侍读以纂修恩加俸一级丙子进右春坊右谕德兼侍讲丁丑主考武举己卯主南京乡试赐麟服公藻鉴精彻时称得人辛巳 今上入继大统首命充日讲官凡进讲寓规谏荷白金文绮冠带靴韈之赐修 武宗实录充纂修官寻升侍读学士甲申升吏部右侍郎仍充日讲官是年修 恭穆献皇帝实录充副总裁既而太夫人边氏违养 上念启沃有年命乘传以归特赐葬祭仍给少傅翁祭诰戊子服阕除户部再改礼部己丑升本部尚书辞弗获甫履任首以风化务京师节日城西诸剎假以礼佛邀致男妇出游公以狎昵薄俗奏止之时肇举耕籍大礼与五推九推之列赐大红云鹤纻丝建设四郊公请下廷议久之始定因命督视坛墠考定礼乐器数以备一代之制九月纂修祀仪成命监修官辛卯二月 上嘉其赞议郊庙诸礼特赐玉带并银章一俾自陈封事其文曰忠敏安慎葢以着其素履也久而失之具疏请罪旋命内局范金赐之七月督工有劳加太子太保九月四郊工完赐手勑加太子太傅进武英殿大学士内阁办事公于文华殿致辞面谢 上委以事天安民修身讲学诸政用以上翊圣治即命充祀仪成典大明会典总裁官无□殿成上始御兹殿命坐讲周书无逸篇历陈稼穑之艰难 上敛容听之十二月朝见 章圣皇大后赐白金文绮壬辰公虑前星未耀请祈圣嗣于天寿山嘉其忠于体国特赐白金用备路费五月改吏部尚书八月彗星再见条陈三事曰务安静惜人才慎刑罚且拳拳以大礼大狱谴谪诸臣言婺源汪公鋐初任太宰给事中魏良弼遽劾之 上欲置良弼于法公委曲解纾遂从末减御史冯恩论在朝诸臣互有毁誉 上怒其挟诈取媚欲坐以上言大臣德政之律公抗疏极谏谓言官耳目近臣果如圣裁则法掩乎恩恐失众望得全首领癸巳三月驾幸太学充分献官次日召见重华殿赐五彩飞鱼纱一端召游西苑赐诗扇花果聚禽图及锦囊诸物公赋诗以彰恩赐五月祀方泽充分献官八月代祀先师孔子适皇子诞生召至文华殿顿首称贺天颜悦怿玉音亹亹移时始出甲午册立中宫充副使降勑褒谕加少保公弼亮有年蒙赐御制诸作至盈几案请中舍录以成帙 上亲洒宸翰赐之又以在阁谋议诸大礼及军国重务累蒙宸翰欲自建一亭尊奉请赐亭额以重其事上颜其额曰珍谟命工部给之仍命有司督理 皇上敬天法祖仪文周至累朝训录巳奉安禁内复命重录以示尊崇公总视经理官适一品考最赐勋阶柱国及宝镪羊酒八月南京太庙灾自陈策免温旨褒答时大同军士谋逆屡建筹策旋底于平给男妇二人以酬其劳乙未二月厘建庙制知建造事四月赐麒麟服少师罗峰张公累疏给假上谓此人不可无但欠容量耳公曰世无全材圣谕所云特气质之偏勿廑睿念也六月辽东巡抚都御史吕君经性严毅御军士以威众衔之因鼓众侵犯备极窘辱一镇骚然廷议欲命将剿除公曰斯葢不逞之徒自造弗靖非叛也歼厥渠魁余即丧气矣既而果然丙申吏部尚书缺员遴选惟谨会边务孔棘众以忧公曰丑虏患修饬边务自绝侵犯若冢宰重任治忽系焉可久虚其位乎三月上修复谒陵旧典赐蟒衣凡途次帐幕笔札之类出自尚方朝夕参乘以备顾问礼成回銮奉圣母泛舟西湖二三辅臣鼓楫前驱龙旌凤节照耀洲渚金鼓管钥声彻霄汉寔上古君臣同乐之意也次日上御文华殿赐御制诸作越数日复诣天寿山修饬诸陵及剏造寿宫两宫各赐银币上驻跸沙河诸辅臣行幕已备且密迩御幄葢便于召对也是夜面语累朝训录时巳二鼓慰劳甚至曰卿等侍从颇劳后或久语可立对公顿首辞上体悉眷注之恩类如此午日命勋戚及公辈泛舟西苑曰今日之晏一以赏节一以酬山行之劳亟命促浆相近既登岸宴无逸殿侍坐荣宠莫加焉先时大同□变诏命宣府总兵官郄永会剿至是巡按御史劾其滥杀无辜及诸不法事刑部拟正典刑公曰叛逆之徒尚恃强自横若罪及大将愈骄其气矣得不死上谓太祖文集乃经世大典因命重加编次公分门归类皎如日星七月皇史宬工完加太子太傅九月进累朝训录宴谨身殿荷彩币罗衣鞍马之赐加少傅进谨身殿大学士十二月九庙工完加太子大师荫子圻正千户具疏恳辞改尚宝少卿未几长子光禄少卿坦卒于任丘乞假营葬优旨勉留仍赐赙金以慰其心是月特降手勑进华葢殿大学士丁酉二月扈从山陵春祭朝见圣母于行殿再奉圣母泛舟西湖仍命随侍 皇上体天抚世每闻谳狱即止行刑公尝奉勑录囚仰体 圣意恒存矜恤六月 上欲奉圣母往居旧邸岁时朝谒公曰 皇上大孝格天夷夏共仰况圣母时欠康豫正问膳视药之日即有不讳遣官奉祔 显陵车驾岂宜轻出葢社稷有重于孝也后 圣谕往复竟执前议是月一品两考赐宝镪羊酒兼支大学士俸荫孙鐄中书舍人 上视工山陵从幸九龙池有民妇号讼邑宰上欲寘宰于法公曰此健讼余流也不惩必纵宜以犯跸之罪罪之宰亦不可轻贷上可其奏往岁皇嗣未育尝祈祷天寿山至是天潢衍泒命往谢时元子诞育巳久未正储位乃具疏曰元子天下之主器宜早颁显号培植国本事葢有不可缓者 上命举行公素强健累随侍山陵奔走过劳饮食不时致伤脾胃肤腴渐削犹力疾视事九月举明堂大礼代视牲牷甫复命遂卧病不能兴遣医调治仍命中使诊视颁赐羊酒蔬米公泣谓中使曰 圣恩如天不能图报万一行将永诀柰之何哉越三月卒于正寝讣闻 上震悼不巳辍朝一日赠太傅谥文康

  ○李时(弇州别记)

  弇州别记
  李时字宗易任丘人长七尺余丰体庞厚寡言笑斤斤如也三十余始举进士翰林庶吉士授编修九年满考迁侍读久之进左春坊左谕德嘉靖初 上开经筵充日讲官迁翰林院学士擢礼部左侍郎进尚书时 上神圣多裁定新礼而时奉行不敢后亦不敢有所开端至诸贵人或争执厥是者两具之使上自择而巳 上久亦知其敦固颇遇之厚亲蚕礼成加太子太保寻进兼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时张孚敬居首多独裁取旨而时袖手从旁观噤不复发一语进少保其得久遇不替亦孚敬安之故而外议颇刺评时麋却长安米寻知南郊建造充大礼使进少傅太子太傅华葢殿大学士夏言入内阁位时下然时巽之不复专决也而言又安时时相将十年上礼敬非能如孚敬言然少所责辱终始不替卒年七十余赠太师谥文康

  ○大学士夏公言传(王世贞)

  王世贞
  夏言字公谨广信之贵溪人性警敏能属文尤长于笔札自其在公交车则巳奕奕有儶声举进士授行人司行人擢兵科给事中奉 诏核斥锦衣冒滥官属三千二百出按皇庄侵占农地二万余顷糺中贵人赵彬建昌侯张延龄前后七疏皆报可转右给事中同考会试疏请杜内臣传乞救知府郭九皋等缇逮及请慎出入以严政体及论邢福海等不当以传奉升皆谔谔人所传诵丁母忧归服除守故官寻转礼科左遂进兵科都给事中时山西剧盗陈卿糺众据青羊山乱 朝廷大发诸镇兵讨平之而所遣将臣以下久争功不决且有因利者言发其事遂命往覆勘次第功罪皆当还朝考武举试时兵部廷推左都御史王宪出行边御虏宪有难色言即劾罢之而 上实心器言会吏科缺都给事中故事当以左序迁特旨移言长吏科言以是益自负时 上方贵辅臣张孚敬等相与推明宗祀礼乐之事言谓农桑天下本令人主既亲耕行籍田礼而后不亲蚕非所以昭阴教示妇职也因上皇后亲蚕疏 上大悦报旨称美而南北郊之议起□高皇帝初即位圜丘于南郊以祀天方泽于北郊以祀地行之未□而合之恒以元正之后三日致祭因大享羣臣葢颇用汉唐故事云 上与辅臣孚敬密议之不以善也孚敬微泄之言乃上疏谓当以冬至祭天于南郊之圆丘以夏至祭地于北郊之方泽而引周礼及 高皇帝初即位 诏据而谓汉唐以不足法 上益大悦下礼官会羣臣议有谓以 高帝二百年之定制不当轻易者有谓工巨而财诎不当轻举者有谓夏至前而冬至后于天尊地卑不称者十之七八 上乃召言见便殿赐玺书褒奖与四品服欲以风厉羣臣而卒莫之应詹事霍韬辩论益切至贻书切责言指以奸邪言恚缴其书上之因遂劾韬五罪 上怒甚械韬下之御史台狱辅臣孚敬力请不听久之乃释还职 上不欲 太宗与 太祖并配天与孚敬议以 太祖配天而 太宗祀大享殿如古明堂以配上帝孚敬意难之下羣臣议亦莫之应而言复伸 上指考古礼以请 上益大悦以祀典成进翰林院侍读学士仍兼都给事中侍经筵日讲赐金饰花犀带视尚书言尝荐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守□圭以右副都御史出赈济陜西于是佥都御吏缺廷惟言与右谕德彭泽 上迟徊久之而御史熊爵谓言出如圭以巳地言亦辞 上乃勉慰言俾食四品俸泽以孚敬力复超太常卿言楚士也恨孚敬不巳荐而右彭泽衔之切骨且觇 上意雅不欲大臣太专乃露章论孚敬与吏部尚书方献夫有所好恶彭泽奸邪不当骤迁 上虽两解而孚敬与泽亦遂恶言矣 上以四时祀太庙奉 太祖始祖居中而 太宗以下皆东西相向至大祫则以 太祖之四世祖 德祖居中而 懿熙仁三世皆合而 太祖屈居五至是欲举禘祭大雩秋报之礼下羣臣议言以禘者膏也谓禘其所自出之帝也 德祖既 太祖之始祖岂可复 始祖所自出之帝乎请虚其位而加隆称焉仍以 太祖配中允廖道南则谓朱氏颛顷裔宜禘颛顼辅臣孚敬会羣僚议东阁倡言曰请虚位者失之无尊颛顼者失之远宜仍禘 德祖便言复上书诤之 上虽意未决而心是言旋特进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言眉目疏朗美须髯大音声不操楚语 上故巳材言至进讲愈目属之既显与孚敬异孚敬恨乃因行人司正薛侃之疏用彭泽计而倾之卒不胜言出狱之月余遂进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上掌院事未几命礼部尚书李时入阁而言代之与时并召对所以褒勉独有加时荐绅大夫尚与孚敬雠敌谓言能抗之而言既以开敏结 上知又折节下士时有御史喻希礼上疏谓祈雪求祀不在祠醮而在行仁政因请宥大礼大狱得罪诸臣御史石金亦言之且谓人才用舍政事张弛一切付之 廷论而 陛下恭默凝神提挈纲领使其精内蕴根本固则螽斯之庆自集 上疑其有所讥讽大怒下书数百言苛责之命言参究母得党护言谓希礼金所奏内称宥罪可迓天休是祖常情福利之说养心不贵勤察则启人君怠逸之渐论事迂疏罪实难逭第原共本意似亦无他乞俯优容或加饬治 上益怒下旨谓遭此曹仇君怨 上意在报复奸巧欺誖罪不可逭因责言位列大臣朕所简拔专务狥私不图报 主先巳戒其党护奏上参劾肆怠不恭责其具状以对而逮希礼金于 诏狱贬谪荒徼及言谢罪疏闻亦弗罪也以是言益得公卿间声御史冯恩尝有疏品第三公九卿长佐多所不满而独称言救时宰相 上既以制作礼乐自任于故典多所更易其事在春官而言之长所建白多当 上意 上亦欲□□之其委寄与阁臣埒多出六卿 上尝赐银记一曰学博才优俾得密封言事未满考以督南郊特加太子太保寻进加少保加俸一级督建 皇史宬加兼太子太傅重书 宝训实录成进少傅再以监建 宗庙工成加兼太子太师前后锡赉 御书绣蟒飞鱼麒麟服色玉带兼金上尊珍馔时鲜之类无虚月之释其先军伍有所陈乞亡不立得而是时霍韬起家吏部左侍郎以旧郄思中言莫能间也而会顺天府尹刘淑相与言之狎戚费完不相善坐奸人所中下狱疑言之庇其客而主之因上事讦言罪 上怒不听言□疑韬主之谓淑相与韬谒陵归纵饮九龙池不敬而韬时巳转南京礼部尚书矣乃上书论言以朦胧故少师费宏请谥得文宪且灭紧关情节当死言亦讦韬大罪十余条几于讼师巷口上两不之辨而鑴韬俸一秩以谢言韬至南京复攻之 上亦不深责而言气稍稍骄郎中张元孝李遂坐小忤即参谪之皇子生言入对 上喜甚手簪花于帽侑以白金文币甚渥遂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是时李时华葢殿大学士以年老朴诚居首转而 上所以委寄之不能如言重一切礼文之事皆以属言赏亦称是言气益骄渐孺视八座尝从 上谒陵驻沙河言庖中火延武定侯勋及大学士时行帐毁而 上别授言廷臣六疏亦从毁言与二臣合辞请罪 上俱弗问而独责言当特疏而今者不特疏属 不敬言皇恐乞休 上留而勉励之时 献皇帝巳崇 皇考别庙矣通州同知丰坊小人也上疏请复古礼建明堂加尊 献皇帝庙号称宗以配上帝下礼部议部臣嵩议以功则 太宗亲则 献宗以配帝惟 上裁而不敢任称宗 上不悦令再议户部左侍郎唐冑争之力辨乏强 上虎其官于是部臣嵩惧而如命 献宗遂称 睿宗入 太庙言亦莫能持也寻以满六年考录一子中书舍人兼支大学士俸俄李时卒言居首寻以祗荐 皇天上帝奉册劳言加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师余如故上柱国于人臣未有加者加之自言始其自拟也人颇以异时顾鼎臣亦加少保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鼎臣苏之昆山人举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累迁至今官鼎臣于言先达长且十岁言躐而贵至师傅先大拜踰二岁而鼎臣继之意不肯相下事有所可否言内不能善也寻上以章圣皇太后祔葬承天之显陵躬行谒视言与太师翊国公郭勋俱扈从而鼎臣同留守其委寄特重因赐言勋鼎臣蟒服玉带白金彩币郭勋者故武定侯也而善张孚敬孚敬左右之得幸 上至贵重封上公数上书论劾大臣无不立应与言争宠而妬 上至承天谒陵毕礼部臣嵩请率羣臣表贺 上问之言谓宜俟回銮至京而后举上乃报罢殊不悦嵩得其指乃固请贺上荅 诏以贺非卿等诚言所谓方是第礼乐自 上出贺亦可也言数与所亲厚大臣宴游竟日 上间有宣谕独勋在赏赉稍厚于言以是益骄恣数侵言言亦强应之言既小失 上指而会 上幸大峪山阅视 永陵工言进居守勑而迟 上怒责言自小官因孚敬议郊礼进乃每每怠肆不恭因悉勒令上其前后所赐银记玺书手札惧谢罪固请 上银记 玺书手札而 上愈疑其有所毁损削其勋阶少师等官令以少保尚书大学士致仕言乃检十年中 玺书手札四百余通并银记上之 上怒解会言朝辞巳发而遣中贵人止之随谕吏部复少傅太子太傅仍故官言即入朝具疏谢 上报览奏卿巳赴阁宜益励初忠尽心匡辅秉公持正不惟副朕简任亦免众怨也卿其思之言拟所云众怨者郭勋辈也复疏谢谓自处不敢后于他人唯一志孤立众所忌 上不悦随诘责之并乙其疏中洗改字言乃皇恐引罪报闻而御史有论擿顾鼎臣留守偏狥事 上不听或以言实嗾之也亡何奉先殿雷震召言与鼎往视震俱缓不时至 上复不悦命礼部糺之言等复请罪 上曰朕所以数宽言非言左右谊重也言乃滋惰成性蔑不知警何以表率百僚鼎臣亦相效尤耶念其知罪姑宥之尚书霍韬入掌詹事府数面诘言而郭勋喜其得帮助横时有训导萧时芳者疏言三臣皆中兴元佐同功一体而外议沸腾心迹未白非国家福宜赐之坐以杯酒释其心御史舒鹏翼亦有言 上俱不听而训导罢民御史坐谪言又上疏乞骸骨谓位高则怨尤易集官久则过失自多咎积而不悟则谤日闻身危而不避则过将大今臣年近六旬精力衰谢宗支零落孑然一身不能朝夕自存凡世人所利者臣复何心恋慕 上勉以勿负朕心而巳久之还言所锡银记及玺书手札会陜西三边大捷推功言复勋阶及少师太子太师仍进吏部尚书华葢殿太学士□淮寇平复推功言赐白金彩币赐 玺书褒奖□□之与边功正德中一再见而巳明年以北边谧再赐 玺书褒奖时 九庙灾言方以疾在告乞休不允霍韬死而言与郭勋仇益甚言既数以病请急然实不病而以无子故多拥诸姬妾欢 慈寿皇太后崩 上传示太子服制议言报疏有讹笔 上遂切责令陈状言引罪因乞还归治疾 上怒尽削其勋阶散官以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致仕言始闻 上之怒之乃上备虏事宜冀以解上曰若既□忠谋何自爱而欲去朕耶姑不问是时 上方治斋醮其青词及他文独言与尚书严嵩称旨内阁仅翟銮在非 上所急也而言且陛辞因诣西苑斋宫叩首 上闻而怜之特赐酒馔俾还私第调理以俟后命而郭勋转恣横其于督工治兵掊克盗敛以数十万计 上微觉其事前是春时给事御史请勑□与提督大臣会泒役卒勋弗便也内阁撰勑且数月而勋弗肯领寻与言俱引疾在告京山侯崔元害勋宠久 上以元荐景神殿新得独对从容问言勋皆吾股肱也而相妬者何也元不敢对 上复曰言疾欲归果否归当在何时元乃曰俟 圣诞后始敢请□又问勋何病元曰勋实不病言归即出耳 上首颔久之而给事御史伺 上有留言而恶勋意因劾勋故不领 勑作奸植党以骫国法奏辩有臣奸何事党何人又有何必更劳赐 勑等语多不逊 上大怒于是削同事者尚书王廷相官夺伯陈鏸俸而给事中高时者言所厚也因尽列勋贪纵不法数十余条 上下之诏狱移三法司覆谳论斩夺封爵诰券狱成而疏留中不下寻复言少傅太子太师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俾疾愈而后之任言虽以疾在外然阁事多所取决而于穷治勋狱指授枇根无所不极 上犹心念勋疑其中言构也久之言一品满九年考 上遣中使赐金币宝钞肥羜上尊尽复其阶勋官职赐勑褒谕锡宴礼部前是言与少保礼部尚书严嵩同乡称晚进而言以议礼骤贵不之下而嵩事之甚谨言之入内阁嵩遂越顾鼎臣而代长礼部言有力焉嵩奉行唯恐不当意言亦以门客畜之会言坐失 上旨当罢呼嵩与谋而嵩巳造 上所幸秉一人第谋犄言而代其位言觉之嵩既数给事御史所攻乃益恭谨以媚 上上是时巳□爱□甚于言言乃日嗾所善给事御史益攻嵩 上益怜之 上居西苑斋宫许入直诸贵人得乘马言独制小腰舆以乘 上闻之不善也人主故所御翼善冠 上不御而御道士冠因命尚方仿而雕沈水香五冠以赐言及成国公希忠京山侯元大学士銮尚书嵩言独密疏谓非人臣法服不敢当 上大怒时 昭圣章圣太后故御慈庆慈宁会皆 晏驾郭勋故请改其一宫皇子太子宫言与 上意合不许而至是 上卒问皇太子宫当何建言偶忘之念兴作工役费重仓卒对曰今两宫皆虚可改其一以居皇太子 上愈怒令五臣皆出直特召成国公等入对罢言不召尚书嵩乃故冠香冠而冒轻纱帽其上使 上见之 上果悦因令成国公等三人出而留嵩慰谕甚至嵩顿首雨泣诉言之见陵陷 上使悉言罪乃得甚口少顷 上遂 手勑都察院数言三罪又谓郭勋既以不领勑下狱矣犹复千罗百织不巳与太监高忠交关共谋朕不早朝言亦不入阁军国重事私家裁之王言要密视等戏具且言官朝廷耳目一犬不如专一听受主使逆君沾誉□人取位以奉所悦戕人一家以代报复卿等其布此谕俾中外知之 上葢欲言官论劾言而尚疑言之且复用相顾莫敢发亦不敢请罪者十六日而 上忽宣言入拜 皇考讳忌仍直西苑候 圣诞礼成言乃谢恩因乞骸骨欲以尝 上疏上之八日而始奉 御批令革职闲住时日有食之既 上谕礼部以臣子欺逼君外阴侵犯内阳之咎言以臣欺 君上作威作福不下郭勋念与卿等累年供事免死去之失刑于是给事御史乃敢合疏论言且请罪 上益怒命部院尽覆核之谪降十余人余留者亦夺半岁俸而高时独改谪边远葢以其尝论郭勋故也亡何勋病死刑部狱 上以恚因他事夺尚书吴山职余镌俸有差而还勋子孙侯爵葢实惜之云言久贵用事家富厚高甍雕题广囿曲池之胜媵侍便辟及音声人部皆选服御膳羞如王公其始海内搢绅意其且复用问遗踵接而最后渐不召则渐亦希间而监司守令间不能尽酬荅言居恒邑邑不乐遇元正 圣寿必上表贺称草土臣上亦报闻而巳□而渐怜之复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仍致仕是时代言首者翟銮得罪去代銮者嵩最得上意而同事大臣许赞张璧以老病或罢或徙嵩独相 上微□其专特召言自家复任既陛见尽复其阶勋职秩时严嵩巳少傅兼太子太师矣则亦加少师以示并重而言愈骄直陵之出其上凡有所拟 旨行意而巳不复顾问嵩嵩亦默默不能吐一语而心恨之甚故事阁臣日给酒选当会食言与嵩对案不食所给而自携庖甚丰亦不以食嵩始嵩信其子世蕃黩贿报复睚眦海内咸恨之谓言能夺嵩而制其命深以快未久言复恣御史陈九德论劾文选司郎中高简下诏狱而都给事中杨上林左给事中徐良傅复劾之言有所不悦于简及上林等拟杖简于廷戍之而以上林等不早奏罢民以尚书唐龙与嵩善亦罢民都御史孙继鲁何鳌王学益言官所论糺即遣缇骑捕逮之非居间不解继鲁至盆死狱中吏部尚书闻渊老臣也不能淟涊事言会其部左侍郎缺当以翰林臣补而礼部左右侍郎许成名崔桐皆欲得之吏部初拟成名而桐有力遂推桐给事中言之语有连少詹事黄佐王用宾遂悉勒致仕而夺渊俸半年下文选郎中于狱抵罪渊自是气夺不复抗矣给事中马锡承言意劾户部尚书王杲受贿嘱运司事 上怒下杲狱而都给事中厉汝进遂推劾严嵩子世蕃及大仓尚书王暐皆有请嘱言欲借以摇嵩嵩辨疏上 上即杖汝进等几死而远谪之暐斥民呆坐戍言亦不能救也御史陈其学以盐法事论京山侯崔元都督同知陆炳言拟旨令陈状皆造言请死有所进槖炳至长跪而解以是皆与嵩此而谋构言言殊不自悟 上左右小珰来谒言者言奴觋之其诣嵩嵩必执手延坐欵欵密持黄金置其袖以是争好嵩而恶言 上或使夜瞰言嵩寓直何状言时巳酣就枕嵩知之故□灯坐视其词草言初以是得幸老而倦思听客具藁亦不复检阅多旧所进者 上每掷之地而弃之左右无报言言亦不复顾嵩闻而益精专其事以是 上益爱之而河套之议起始言繇书生以片言合 上意骤起鼎贵欲建立奇功名以自显固居恒谓 高皇帝制文臣非出将入相不得封公侯非谓文臣不得封公侯也文臣不得丞相非谓不得三公也以故于议抚大同讨安南平汝寇皆自显露其荚不复托之代言而犹未慊其志曾铣者故亦功名士也以御史平辽阳叛卒显累官总督陜西三边念河套肥饶地久弃之边与虏共之虏得乘间入巢窟其中畜牧水草于犯秦陇甚易欲以十万众逐之因故地筑城增戍填其中其全陕计甚备闻于言言见以名美大悦而有苏夫人者继妻也有才色言嬖而畏之其父纲颇交通关节恣其奸利铣故纲同乡雅善之亦有所结纳纲亟言称铣才言益自信以功必可成亟下兵部会廷臣议铣所请大司农金钱以数十万计调由东河南良家子亦不下万余皆心知其难不敢决而言意小沮会铣疏复请给誓剑得专僇节帅以下 上心恶之始下谕言等套虏之患久矣今以征逐名不知师出果有名否兵果有余力食果有余积成功可必否一铣何足言祇恐百姓受无辜之僇耳言惧不敢决请 上裁 上乃以前谕下司礼监印发兵部及预议诸臣严嵩既以窥 上指乃上疏极称虏之不易胜河套之必不可复师既无名费复不浅而谓在廷之臣无不知其非者第有所畏耳因引咎乞罢 上始报嵩以言私荐曾铣任事之忠不顾国安危民生死唯狗铣残欲耳而不允嵩辞言惧上疏谢罪且谓嵩于计议之际了无异词而今忽先臣具奏不过诿臣以自解耳 上不悦责言之专狥私情强君胁众令吏礼二部都察院参着嵩遂具疏力诋言之擅权谓机事大小毫发不复关同言亦力辨而 上怒不可回矣兵部会议上遂罢河套之役而使缇骑捕铣吏礼部都察院参劾言于是尚书渊等论言事任意迹涉强君 上责其奉旨议奏犹谓迹涉此非媚即畏是何臣体姑不究因尽夺言余宫俾以尚书致仕言出国门而难作矣始咸宁仇鸾侯填甘肃愎而桀骜数违总督进步铣论紏其罪状数十言拟 旨令官校逮捕矣严嵩既得志与侯元都督炳谋欲深言罪乃代鸾具草谓尝辟曾铣复套议故铣恨而中之又虏入延安杀掠吏民数万轻出定边营损卒复数千惧而遣其子曾淳以五千金贿苏纲俾转以二万金贿言故之解而戒使复套以功时曾淳以冑子在太学 上遂捕淳与苏纲下诏狱都督炳极意煅炼而侯元行金于中贵人实其事狱上论纲边戍且追所受金遂藉而使缇骑捕言言始覩鸾辩谓彼方就逮发疏时 上下论不两日何以知 上语而敷演文又何知嵩疏而附丽若此葢嵩与崔元辈之也其辞甚明晰而 上方怒甚弗省也铣就逮以小缓期罪缇骑长夺其官法司当铣比守边将帅守备不设律斩 上不许令更拟于是取嵩指以交结近侍官员紊乱朝政律斩妻子流二千里铣性果锐有机略其死不当罪天下闻而□之又十二日而言亦至时于车中闻铣所坐惊堕事曰噫吾死矣复具疏以辨其辞甚苦而刑部尚书喻茂坚都察院左都御史屠侨大理卿朱廷立等据曾铣律以请而谓言实当八议所谓议贵议能者 上怒切责茂坚等阿附其语犹及言前不戴香冠事而言妻苏氏发广西从子礼部主事夏克承从孙尚宝司丞朝庆皆夺职编氓言至秋竟坐弃市年六十有七言虽以骄蹇得 上恶然亦颇能持争 上尝谕之欲退处西内使太子监国言时年六十荅谕云臣全数巳尽万死不敢奉诏上之止其后所深恨言者挫郭勋与不肯戴道士冠而天下方怨勋之横与严嵩之奸贪谓言能裁之以是多惜言者隆庆初其家上书白冤状复吏部尚书巳再尽复其官赐谥文愍予祭葬言始有妾孕七月而苏氏妬之嫁民国生一子后言死而苏氏知之迎置家其貌甚类言且得官矣而卒病死言竟无后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康顾公鼎臣神道碑(严嵩)

  严嵩
  国家设科取士得人盛然登廷魁至宰辅者凡七人若文康顾公其一也闻诸故老言 孝宗敬皇帝乙丑试士日于宫中焚香祝天愿得才是年得顾公进士第一公仪状瓌奇风格峻伟观者谓公辅器公讳鼎臣字九和苏之昆山人也授翰林修选未几 孝庙上宾以修实录成升侍讲再转春坊谕德历十余岁 今上即位首被知遇简侍经筵日讲进学士上懋崇圣学日亲儒臣讨论经史公因进讲宋儒范浚心箴敷陈剀切 上注听嘉悦谕辅臣曰鼎臣解说心箴朕思味其意甚正心之助 上乃亲洒宸翰自注释心箴又注视听言动四箴及制敬一箴勑翰林院国子监及天下学校建亭立碑镌刻五箴以示学者寔公之讲心箴启之也 上又曰洪范一书于帝王治之大经大法实亲切令鼎臣分计日从容论说必使尽其所言以务学求治之助复虑词训繁多命公撰次节略以进旧例每寒月免讲 上以洪范未终篇乃不辍讲诏免公常参专直讲读 上奉先圣先师位祀于文华殿东室而数御西室召公等十臣冷敷奏经义公撰中庸首章讲义以进推言人君致治期臻圣神功化之极不可安于小康 上称善 上于西苑作无逸殿成命辅臣及公坐讲周书无逸篇升詹事府詹事仍兼学士赐一品金织仙鹤衣 上亲耕籍田特命与九推廷臣莫不动色悚叹谓 上宠异儒臣如此自是晋吏部侍郎拜礼部尚书俱掌詹府事两被旨教庶吉士于翰林故事用官二员独受简命自公始公虽职在文翰数奉召对预密议简在圣心既久执政有不乐公者数沮其进用戊戌八月始勑公以太子太保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赞机务眷遇弥隆被赐宸翰经籍银币玉带麟蟒飞鱼之服多不可悉纪己亥二月加少保兼太子太傅进武英殿太学士车驾将幸承天勑公居守京师公条奏军国重计七事上悉从其请赐印记一其文曰经帏首选 上曰卿讲幄旧臣久怀经济朕兹重寄宜钦承之公翌辅 皇储持挈□□京师肃然以驭下过严致有烦言再疏乞休荷温□□□明年感疾久不瘥 上屡遣中官赍 手札赐问以太医往视赐药剂牲米诸物疾革陈遗疏劝 上亲贤图治颐养圣躬词诚恳笃降诏褒答而公竟卒享年六十有八讣闻 上轸悼赐祭葬如制赠太保谥文康遣行人护丧还公杰特有大志留心经世随事献纳多见采用尝请访求曾子之后以奉其祀大同军变请诛止渠魁以安人心四方郡县多奏水灾疏陈生民困穷之状请遣使赈恤而公生长东南见财赋日蠧民力日屈则三举奏焉晚岁履政府将大有然仅二载卒于位时论惜之云曾祖讳大本祖讳良考讳恂三世皆累赠如公官妣皆一品夫人配朱氏累封一品夫人四子长履方举乡荐履祥履贞履吉

  ○大学士严公嵩传(王世贞)

  王世贞
  严嵩字惟中江西之分宜人父藩司吏其妇方媷而有光起廨舍巳生嵩藩使奇之赍醪糒钱布以赠嵩长身疏瘦如削疏眉目大音声二十二举于□二十六进士高第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数移疾告归读书钤山中嵩好诗清雅有态然弱而不能沈雄之思文亦类之其治家纤啬近小慧时人莫之□也尝奉使至广西道谒乡人李遂遂故御史司其省试而得嵩者当晏鹿鸣日诸生前寿时嵩貌羸鹑衣遂不复盻接至是投刺见而讲钧礼遂出叵测漫应之次日始修门人礼布币再拜而曰某非敢薄公也以公向厌之恐终弃之耳其狷隘急睚眦如此久之进侍读领南京翰林院事召国子监祭酒嵩于资薄不当祭酒辅臣费宏其乡人私之既去位言官有及嵩者疏辨得留进礼部右侍郎给事中陆粲等论糺辅臣桂蕚所私复及嵩嵩奏辨复得留寻迁左侍郎转吏部左侍郎久之进南京礼部尚书改南京吏部尚书其在南京踰五载不召以 万寿贺表至京师时议重修宋史方至局经理嵩谋于辆臣时以少保夏言在礼部日奉行诸祀典而尚书顾鼎巨教习庶吉士皆不暇兼职言亦从臾之遂请留□以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专司董理逾岁间言入内阁鼎臣当次长礼部而嵩复私于言躐得之自是始谬共谨以迎合 上意而是时御史桑乔以灾异列嵩等罪嵩辨之强给事中胡汝霖复紏之有诏大臣被劾宜省巳勿得强辨于是嵩惧益共谨而其子世蕃繇荫叙授都督府幕巳恣行诸曹居间有所贿纳矣时 上入谀臣言欲祀 献皇帝以明堂以配 上帝嵩不敢违巳又欲 献皇帝称宗而入太庙嵩与羣臣廷议皆难之 上不悦着明堂或问以见志嵩皇恐尽变前说所以条画礼仪良备遂尊献皇帝曰 睿宗祔 武庙上礼成而赐嵩白金百两彩币四有副钞四千贯上 皇天上帝尊号册宝寻加上 高皇帝尊谥圣号以配嵩奏庆云见 上悦受羣臣贺嵩庆云赋及大礼告成颂 上嘉之付史馆明年加太子太保巳从幸承天赏赐优渥与辅臣埒嵩归益骄于藩国请恤乞封所挟受贿积訾且巨万而南北给事御史以大察交章论贪污大臣皆首嵩而 上皆勉留之嵩奏辨而中谓人臣于 人主将必使孤立自劳而身观望祸福乃得□ 上摘其语称之于是御史谢瑜复论嵩强辨请斥之不听嵩恚甚乃因员外郎卫元确复命迟归罪于吏科都给事中丁湛宽予之限以市恩参论之俱坐谪巳复参其郎中熊过等谪之边方欲以自张且快意是时大学士夏言有所不悦于嵩御史叶经疏称交城王诸孙辅国将军表木田谋袭爵永寿王庶子怀燱与嫡长孙怀熺争国封嵩俱纳其重贿之请勘乞斥嵩以戒贪墨言乃拟 旨下台勘而他多右经语嵩急归诚于 上上悯之弗罪也时边警告迫 上以嵩非所职而咨询之既条对平平耳 上必之激赏欲以风止言者嵩既巳倾夏言而斥之愈益宠幸所供醮祀青词额对独嵩居最乃以 圣诞恩进武英殿大学士入直文渊阁仍掌礼部事免其奏事承旨时嵩年巳六十三而神采溢发如壮时于是吏科都给事中沈良才等首论嵩污佞不当干大位不听而南京给事中玉烨御史陈经等复论嵩并及其子世蕃饕贿助焰实迹下所司嵩疏辨且乞休 优诏慰留之嵩意不决复上疏谓占语曰朝廷轻重系大臣臣今动遭诋目奸恶海内流传损伤 国体一宜去言官论事乃其职然或听指使或代报复如昨岁羣奸构谋呈稿首臣然后封进今不即退转相伤害益烦 圣心二宜去 上果温谕百余言荅之且谓攻击不休故违 君命须罪以无 君之律嵩乃出视事时宫婢构逆旋复诛嵩请 诏告天下人谓宫阃而秘密悉扬之其国体伤于论大臣多□寻代嵩礼部者张璧至自南京嵩请解部事许之赐御馔金币羊酒且谕曰比以异礼劳卿卿以赤诚匡朕可也前是巳赐嵩银记曰忠勤敏达至是复赐其家藏 玺书之楼曰琼翰流辉奉玄之阁曰延恩堂曰忠弼嵩以吏部尚书许赞等讦其请托事不胜益横前是考察御史谢瑜不及当调嵩特拟 旨用贪酷例黜之而御史叶经监山东试嵩乃摘其录语以狂悖不道俾礼部参论逮至京杖死 阙下藩臬预试事者皆边邑尉中外愈侧目嵩矣时尚书许赞以一品六年满加兼太子太傅未几 上特加嵩官视赞时辅臣翟銮特以资序在嵩上 上待之不能如嵩每有所咨问及赍予时时首嵩而不及銮其厌銮久特以其旧臣不忍去之而銮不悟也其二子俱进士高第嵩乃授风旨于给事中王交辈俾发其事銮与二子俱削职民嵩得益发舒 上一□用之矣而吏部尚书许赞遂兼文渊阁大学上礼部尚书张璧兼文渊阁大学士同嵩预机务然不获入直应 制嵩事取独断不复相关白墨墨而巳赞至自叹曰何必夺我吏部使我傍睨人寻进嵩兼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亡何复以六年满加少傅兼食大学士俸一子中书舍人给四代诰命嵩乃上言每独蒙宣召于心未安思往岁夏言恶与郭勋同列以致生隙夫臣子比肩事主当恊恭同心岂宜有此嫌异今臣希忠臣元臣赞臣璧凡有宣召乞与臣同如祖宗朝蹇夏三杨故事嵩葢欲示厚希忠等且见言妬也报闻时 上方好言长生而都御史盛端明右参议顾可学家居久各自诡有不死术嵩进可学所治饵而荐盛端明 上悉召用之巡按福建御史何杂栢条时事而中论劾嵩甚切 上怒逮治之维栢在道久嵩不测 上意乃请宽维栢狱 上霁威杖而夺其职时诸曹皆受嵩及世蕃请属如外府独吏部尚书熊浃持不肯行莫能难也会浃以罪去则无所不靡俄而 太庙工告成加兼太子太师赐金币渥时上微觉嵩横而许赞老罢张璧死乃思用夏言时礼部尚书费寀故善言而不能得嵩意探得之因疏留郎中周珫高简而谓大理评事孙学□假嵩名求出使而臣执不与学思嵩私人也多机警好以萋菲中臣臣以孤危而失此二臣助愈难自立矣因乞休其言颇散漫不根 上以其托指攻讦切责之然不浃日而召言之命下嵩以是恨费寀言既至尽复原官遂复据嵩上 上加嵩少师以慰安之言既以衔嵩则颇斥逐其党与嵩唯唯而巳不敢救时世蕃巳用恩泽累迁至太常寺少卿掌尚宝司事横行燕中嵩乃上疏遣世蕃归省墓以避言 上犹使之驰驿还往嵩以万寿加特进又以九年考满加华葢殿大学士 玺书褒谕仍赐晏礼部言寻用复河套失 上指嵩及崔元陆炳构伏法嵩遂独相 上益安之而费寀亦自以撰斋词得 上幸嵩度无可报乃坐其子以不当使事谪之而寀亦自恨病死于是南京吏部尚书张治国子祭酒李本以疏远擢共事不敢与可否久之恳于嵩始得入直治不任烦竟郁郁以卒时宣大督臣翁万达将臣周尚文拒却虏而嵩复录一子中书舍人赐金币 上以罪人王联讦而信之捕故都御史胡缵宗及株连新旧朝士数十皆欲寘之重典嵩与人陶仲文颇救解得释 上以嵩对制平狱可嘉令兼支学士俸而仲文遂封伯然意殊不乐嵩乃与仲文疏辞俱报许而仍以 万寿节封仲文伯爵加嵩上柱国嵩乃力辞谓人臣无上引郭子仪不敢当尚书令比且欲以示谦而见夏言悖 上悦进世蕃太常寺卿仍行尚宝司事亡何虏大入寇掠三辅旋薄京师右中允赵贞吉叩嵩直所问计嵩以撰斋词辞不见而义子右通政赵文华自其室胁肩出贞吉见而詈斥之俄而礼部尚书徐阶以虏嫚书请和会廷臣议贞吉厉声言虏在城下何可和但请 皇上御奉天门赦沈束旌周尚文士气当百倍而贞吉又自具疏请遣羣臣有才识辩博者诣行营宣谕诸将得一贼首予百金敢战者损卒亦赏逗遛者全军亦罚 上虽壮之而内不悦也嵩因请即命贞吉往往而骤至仇銮军卒不得要领还嵩乃激 上怒杖贞吉而谪之荒徼以自快兵部尚书丁汝夔虽以调度失宜然人洁廉杨守谦守土臣也倍道勤王 上怒其不能破贼诛之嵩皆不能救而巡抚王汝孝总兵罗希韩逮稍缓世蕃尽罗其贿与嵩计伺 上喜而解之卒以免仇銮故以嵩去言而脱其罪深德嵩约结父子复起大同师师其众入援无功而大言耸 上听嵩从臾之遂总京营兵进太保仍督诸路兵马入二万金谢嵩嵩亦受之虏退始上疏请发粟赈中虏者并掩胔骼及他选将练兵碌碌纸上语而巳于是中外怨嵩父子刺骨而刑部郎中徐学诗历指其误国无状凡数十事且谓其威权足以假手下石机械足以先发制人财势足以广交自固乘机构隙足以示威刼众文词辩给足以饰非强辨精神警敏揣摩精巧足以趋避利害而弥缝阙失私交密惠令色脂言足以结纳权路而缄杜人口故诸凡论嵩者即不能显祸于正言直指之顷亦必抵事假人阴中之于迁除考察之际臣不能悉记即如先任给事中王烨陈垲御史谢瑜董汉臣等于时幸蒙宽宥而今安在哉故天下之人视嵩父子如鬼如蜮不可测识宁是痛心疾首敢怒而不敢言何者诚畏其阴中之也 上乃捕学诗下诏狱斥民而温旨慰留嵩嵩不自安请遣世藩归里不许令给假随任侍亲而巳学诗疏虽不见用然天下传诵以名言仇鸾始虽由嵩入既挟虏得 上重而骄嵩犹欲以儿子畜之不应遂凌嵩出其上嵩恚数以密疏言之沮止万状皆不听而诸部臣言官有抗触鸾者立碎鸾之捕虏□□以大功要重爵赏而嵩子世蕃亦缘而进工部右侍郎予一子锦衣卫千户鸾以是益恨嵩而侮之其所诋谮嵩 上亦必动至宣召亦稀矣时陆炳掌锦衣缇骑与鸾争宠妬嵩乃厚收炳以腹心使詷伺鸾鸾亦之备然其所从卒不如能缇骑獧狡鸾自是堕炳穽中然炳阳推重鸾以中山定兴之流亚鸾不疑也既虏势日迫而鸾病甚 上闻收其大将军印鸾暴死炳乃谋于嵩怵鸾之义子迯之虏而道执之尽得其交通状诛其妻子嵩以是益亲信父子贪亦益甚南京广东道御史王宗茂复疏其贪黩数十事事皆有实 上复之镌宗茂二秩补外以安嵩而给事中袁洪愈劾去其所善客翰林检讨梁绍儒亦弗敢救也前是兵部员外郎杨继盛以尝论与虏市马非策忤仇鸾下狱谪边邑倅鸾既败继盛得累迁复官嵩欲以名收之继盛不应复抗疏极论其十六罪五奸中外传诵以破的中窽可以必胜而 上独怒之摘其中有召问 二王语以诈传亲王令旨律坐绞而复杖之百复以 手札谕留高嵩乞休 上报以羣邪党比谓逆贼勾虏其本在卿葢指摘赞直玄修不阻朕耳朕非内色外禽者崇事上玄又与宋徽梁武不同人臣邀誉卖直卿以此乞休堕邪孽计宜安心供职奉顺天休时嵩有义孙鹄未十六而冒两广功级得锦衣千户继盛及之下兵部尚书聂豹皆曲之讳而郎中周冕独发之亦坐夺职当是时云贵清军御史赵锦亦有疏论嵩谓嵩窥伺逢迎之巧似于忠勤谄谀侧媚之态似于恭顺能引植私人布列要地以探诸臣之动静先发而制之故不败露又善以厚赂结 陛下左右之人凡深宫起居意向无不先得故多称旨或候 圣旨所发因而行之以成其私或因事机所会从而执之以肆其毒使 陛下思之则其端本发于 朝廷使天下指之则其事不由于内阁幸而洞察于 圣心则诸司代嵩受其罚不幸而遂传于后世则 陛下代嵩任其咎锦工于中嵩恶而他语尤剀至 上亦使缇骑捕之两月而至怒小解斥民亡何嵩之义子赵文华重文华者故无赖小人也数经吏部察嵩强而□之至通政使乃以百花酒进 上嵩以跪而詈数之矣会吏部尚书万镗者嵩同年相善坐言事废田间赖嵩以起至吏部数与嵩崖异不甚用其言至是复推文华督抚郧阳以远嵩而给事中朱伯辰上疏劾文华邪媚奔竞宠赂日章不宜玷台宪有 □再推文华迫则谋于世蕃乃教之使劾镗前右都御史中以侍郎起用而并二品通考以臣欲糺之故出臣于外不巳而嗾伯辰论臣欲以钳众口嵩内主激 上怒悉夺镗伯辰官俱民而文华愈横矣嵩以满十五载考赐金币御馔肥羜上尊录一子中书舍人仍赐勑褒谕再以京师外城完嵩与有阅视劳迁世蕃工部左侍郎仍侍亲而不夺俸寻以 万寿节推恩令世蕃出理部事嵩辞许之再以却虏推恩录一子尚宝司丞嵩辞 上谕以尽诚赞玄实忠首往往与陶仲文并论嵩不耻也江南连岁倭大作南京兵部尚书张经总督讨之久未平而赵文华乃疏陈用兵七事首以祀海神言人皆笑其诞而 上独然之切责兵部复议上 上以问嵩嵩言江南奏报多失实宜遣大臣往祭海即令察视贼情求可以区处长策具实奏闻所使即文华亦可 上乃命文华文华行而大簸威福所挟持将吏金宝无算时总督张经自恃其位高而望隆不肯折节文华诸发兵守便宜又不与计会有流言闻于 上上怒文华伺得其指露章劾之 上发缇骑逮□□经则巳大破贼俘斩千计捷闻 上怒亦不释经迫则行五千金贿世蕃世蕃与嵩谋欲 上解不解则姑温言欵经至死方悟因詈嵩父子于市而李默者骨鲠士也少有文数更显宦至浙江左布政使尝候嵩嵩谓其貌类我援之入国子祭酒累荐于 上得躐拜吏部尚书乃稍稍自持见不能雠其意嵩更谮于 上得罪去而陆炳繇武科默门生乘 上之思默使所厚中人称之遂得复官寻以撰斋词入直幸矣念不自嵩起动与抗世蕃威无所不加独不能得之吏部而会文华归复命 上以御馔劳之问倭事何时可息肩文华对残寇行且灭不足忧 上之悦而文华行珍宝直万金于嵩夫妇及世蕃至入内室叩首嵩夫人夫人劳苦文华谓尚不能郎君易腰带我相公责也而兵部尚书杨博以忧去文华几得之默所推绝不及其见默欲有陈默厉色待之怏怏而退乃刺得默试士策问以诽谤 上汉武唐宪又所推东南督臣不用胡宗宪而用王诰葢欲败东南事其乡人张经报雠 上大怒下默诏狱论死寻属辅臣李本行部事品第羣臣九□而下及言官悉以次去嵩所恶而荐其客吴鹏代默而亟称文华于人上遂进工部尚书躐加太子太保罢王诰不用用胡宗宪中外大权一归于嵩矣文华又以都督陆炳尝荐嵩复刺得其阴事将劾之炳愳重贿世蕃挟以谒文华始解既而知其谋出自世蕃遂并恨世蕃而徐阶以次辅日重羣望所属炳乃委腹阶以自固嵩父子亦稍稍觉之倭复大张诏遣兵部侍郎沈良才讨之嵩知 上意以文华昔对残寇且平不实惧而使文华自以督师请 上悦许之与宗宪合而诱降寇首徐海等因揜击平之文华加少保宗宪右都御史而嵩等皆赐金币嵩又以十八年满官一子中书舍人赐宴及 玺书褒谕自文华等之有功推迁及罢职尚宝卿史际通政吕希周等而世蕃所纳贿复以巨万计文华乃上疏归功嵩以嵩实授之成算而嵩亦荐文华有学行宜供撰斋词其后文华以骄蹇忤 旨逐嵩不之救 上亦不以咎嵩而宗宪自是益倾江南库藏世蕃馈所需古法书名画种种宗宪皆索之富人世家豪兑欠巧猎靡所不极而他抚臣监司相习成风不以讳其所献鼎彝尊罍之类或发冢剽攻他宝翫多起大狱而后得之世蕃犹汲汲无巳寻以 万寿节加嵩兼食尚书俸仍免廷谢自是凡有旌锡皆免谢至一切祭祀救护日月无嵩迹矣前是虏人犯边锦衣卫经历沈炼抗疏论嵩父子奸恶 召以炼诋诬大臣自名廷榜之适编岭外之保安炼悻悻不得志乃招四方游士以讲学名多及时政得失或驰马至居庸关下戟手詈嵩父子或草人象而射之事稍稍闻嵩恶之使世蕃授指宣大总督杨顺图炼顺故嵩客时边事多损败方籍嵩父子屏蔽即响应而与廵按御史路楷谋世蕃复以入内五品啖楷乃因妖人阎浩等通勇事发捕炼窜名其中而张大之兵部尚书许论不敢执遂斩炼并戍其一子庾死者复二人迁赏顺楷以下如初约天下闻而痛之于是给事中吴时来极论杨顺糜费边饷纵虏出入而以重贿纳路楷相率蒙蔽致危困尚书许论昏酣不能有裨庙□ 上以问嵩嵩曲顺楷掩覆且谓言官风闻论人不可尽信 上不听趣捕顺楷下锦衣狱而夺尚书论职时来遂谓嵩可胜也亟上疏极论嵩世蕃罪恶而刑部主事张翀董传策亦言之前是辅臣徐阶礼部时虏入寇数有所建白触嵩忌讳以是百方阻其进不得而阶洁廉又时时人语时□辄叹息流涕稍稍闻于嵩至是以时来翀皆阶所取士也而传策又其乡人乃密奏三人同日而构臣必有使之者且时来巳奉命使琉球疑其悔行欲借口自脱自封进时来翀试录 上乃下之 诏狱令追究主使久人以闻而时时自语曰阶固贤虽然嵩老矣□不小需岁月而忍若是阶危且甚而时来等既下狱考掠穷五毒竟不言主使者第曰 高庙神灵教臣耳而亦会都督炳心向阶以是坐翀传策相主使时来避远役狱上各发戍烟瘴卫所而慰留嵩嵩以是益恨阶并及炳矣其后顺楷就逮至诏狱嵩复之宽解顺仅坐戍而楷谪外当是时 上坐深宫中欲以威福远摄连率大臣时时有所逮讯若阮鹗吴嘉会章焕等多从重典虽甚亲礼嵩而不尽信之间一取独断或故示异同欲以杀离其势而嵩与世蕃能得其窽欲有救解则必顺 上意极詈之而微婉曲解释以中 上所不忍其欲有排陷必先称其长微露若与彼亲者而以冷语中之或触 上所耻与讳 上更之怒以是卒不能脱其笼络而威福益广时吏部兵部与文选职□郎号文武库吏而尚书吴鹏欧阳必进许论郎万寀方祥尤着必进有嵩内亲也数以贿通嵩得出入卧内会 大庙灾议兴工而必进自刑部调工部 上老之以问嵩嵩盛称其精力□识遂以工娄就骤迁至少保而倦于事嵩复之改都察院 上弗悦也于辞疏旨曰必进巳之任矣何更辞嵩谓必进母再辞但履任居两月而吏部尚书缺嵩复勒廷推必进众莫应嵩怒慢骂之不得巳而以必进名上 上投之地嵩密疏曰必进内亲也臣老矣非必进无可以慰臣者乃以必进吏部尚书仅三月而假他事去之世蕃犹夸于人谓用必进 上无若我何弃必进我亦无若 上何前是 上以嵩直舍隘别辍小殿材营室于侧多莳花木其隙以娱之复发中金百制什器朝夕割御膳法酒使中贵人调而赐嵩嵩老尚健饕始听腰舆出入禁苑矣巳而嘉其年满八十特赐肩舆且令支伯爵俸嵩复以京师居第之中堂请额 上名之曰忠正又名其南昌居第之中堂曰耆德楼曰宝翰嵩故有居第在宜春分宜并京师南昌而四皆宏敞壮丽分辇金宝以实之犹不足而纵世蕃之罗取益甚初 皇太子薨 裕王以序当立礼部数请期而 上意嫌代巳娄报寝嵩念 上独所信任迫众情时时亦请而与陶仲文比而阿 上意 上亦自知之时裕景二王并居外邸礼服无异外论汹汹谓莫知适从而故左中允郭希颜失职家居欲以危钓奇乃具疏谓自攻嵩者有问二王之说而得罪恐不相安幸各召而面谕之使二王母疑嵩嵩母自疑且请出景王于外以安 裕王疏既上嵩虽恨希颜而叵测 上旨请下礼部详 上乃露怒希颜意嵩始得发舒 上命御史即家僇希颜传首海内世蕃念以多树敌恐嵩一旦老死不易支而谓 上意摇或可因而更树乃多行金左右谋立景王庶几异日代嵩执政而 上一日忽谕礼部令景王之国世蕃犹令嵩与礼部尚书吴山言 上意未必尔或欲因以试物情山不可乃具仪上景王卒之国而世蕃之谋益解俄以世蕃三品满九载加服俸视尚书再以 万寿节加嵩岁禄二百石而世蕃亦兼支尚宝司卿俸寻嵩夫人欧阳氏卒时世蕃方恋权不欲归而嵩无次子可以扶柩者嵩请于 上谓年巳老耄不可无世蕃侍 诏听留共养如故嵩故以警敏得 上意亦善自卑屈至士大夫入谒人人慰劳务得其欢心□标故所忆记以示聪明晚节知天下之怨之□□旧郄而收录知名士若故编修唐顺之中允赵贞言等皆以沦落感不自觉入其彀至显庸因而有称之者然其阴贼发于心而动于机械不自觉也世蕃尤险悍慓猾每谓天下才唯巳与陆炳杨博而三然与炳晚节相妬炳暴死世蕃称快颇亦能习国家典故晓畅时务嵩既老 上时有所问而不能答谋之其客皆不称 旨属世蕃草辄报美嵩以是心益仗世蕃而心爱之诸曹请事者辄问曾以质儿子否至云东楼谓何东楼者世蕃别号也世蕃以是益骄横九卿台谏至浃日不得见或停使至暮而遣之或有嵩许而世蕃不许者卒弗许也嵩在直或累月不出世蕃日与其所狎客纵倡乐豪饮益拓居第连三四坊堰水以方塘踰数十亩傍植奇树异卉乘舆张褐葢游行其中若辅臣阶与李本其父执也成国公朱希忠元勋也虐之酒不潦倒不巳性尤强记于中外官职饶瘠险易亡不闇熟其责贿多寡毫发不能匿后 上亦稍稍闻之而世蕃以衰服不能入之嵩直所嵩所报札渐不如 上旨而斋词亦稍倦时 上所居万寿宫火而 大朝殿工方急嵩以烦费难之欲请上还大内则不敢乃请暂徙南城之 离□南城 英宗故称 太上皇时所居也 上乃以问阶阶规画营万寿宫甚详且费省而力易 上大悦宫既成而所以褒擢阶至厚嵩仅加禄百石不能敌矣自是 上有顾问不及嵩即及嵩不过斋祠事而巳嵩故与阶郄惧而置酒要阶入内使子孙家人罗拜之举觞属曰嵩旦夕死矣此曹唯公哺乳阶谢不敢当而是时方士篮道行以乩得幸 上上故有所问密封使中官至乩所焚之不能答则咎中官秽不能格仙中官乃与方士谋启示而后焚之则所答具如□□□□□□□□□□中官所□者□焚而匿其迹以伪封应 上一日问今天下何以不治对曰贤不竟用不肖不退耳则问谁贤不肖曰贤者辅臣阶尚书博不肖者嵩父子 上复问吾亦知嵩父子贪念其奉玄久且彼诚不肖上胡以不□□殛之答曰上殛之则益用之者咎故弗殛也而以属汝既答报袖以示御史邹应龙会嵩等请考庶吉士而诸进士中有贷金于司礼监中贵锦者锦密以闻 上即日罢考应龙乃抗疏论嵩父子贪好误 国诸大罪十余条 上以名捕世蕃及舞法行贿者皆下之诏狱而犹谓嵩小心忠慎寿 君爱国人所嫉恶其致仕去仍驰驿岁给禄米百石嵩犹世蕃求解 上谓念若忠勤巳加优处又何以凶儿渎救嵩乃不敢复言狱上世蕃及其子鹄皆坐戍烟瘴卫所家奴及隶人永年等坐绞当世蕃之用事吏部郎贿最重御史次之给事中又次之所以先御史者其巡按得尽收赎锾鬻卿寺缺而给事中独不能至吏部郎之始巳三千金而后遂至万二千若项治元者竟就逮庾死诏狱其家亦破天下笑之世蕃迫则行十余万金于诸幸姬家犹能胁诇篮道行阴事下刑部狱侍郎叶镗鄢懋卿诱使诬伏前伪状而引徐阶道行不听论死而后得释应龙以敢谏进通政司参议 上犹悔之且追思嵩赞玄勤诚欲退居西内专祈长生以示辅臣阶等极言不可 上乃勒阶等必赞玄如嵩乃可而谓嵩巳退其子巳伏罪敢有再言者同应龙俱斩中外汹汹虞嵩且复用而久之阶益见信乃巳于是嵩之党镗懋卿万寀何迁张雨唐汝楫王材及其壻袁应枢先后以白简革职而胡宗宪自浙直总督被逮寻释之宗宪既得志首以书尽贿嵩父子金玉珍翫相继半入其槖江南公私之一空奢淫纵恣靡复风纪而其歼徐海执直功亦有足当者 上以其娄进白鹿白龟不忍罪也伊庶人之王也以残暴娄见糺台使者迫则行十万余金于嵩得小缓至是使其校卒十余辈造嵩家胁偿金嵩置酒欵之而好谓曰所云金十万则无之仅得半耳而又半费请以二万金偿因尽以 上所赐金有印识者予之既去而闻于郡曰有江盗刧吾家二万金去矣速掩之可获也郡发卒追得金悉捕校卒下狱论死而世蕃之自戍所私归益广拓第舍又用金多盗窥乃召募伎勇材力之士合数百人日夜击刁斗自卫郡邑颇疑其迹而嵩故所养舍人子出外非者推官郭谏臣受民间讼牒满百帋辄封以与嵩嵩怒而却之他台使监司小有违言嵩辄呼具舟我且入京面奏以时恦喝而会前有贺 万寿表得 温旨及赏赉谓 上且当见怜因恳疏请移世蕃便地共养 上不许而报曰严嵩有一子侍巳恩待矣谏臣乃疏以闻巡江御史林润遂露章劾世蕃与罗龙文表里相约多招纳亡命有叛心龙文故世蕃客通贿与同戍者也 诏即委润捕世蕃龙文既至京润因尽发其罪状下三法司比拟俱依子骂父律斩 上不怿令更拟乃拟谋叛律而犹未及嵩 上令即弃之市而谓嵩畏子欺君大负恩眷并其诸孙见任文武职俱夺编氓拘役籍其家黄金可三十万余两白金二百万余两他宝玉重器服翫所直又数百万而知者尚恨其以缓故散匿不少台臣乃益论戍万寀鄢懋卿追其受寄金钱垂二十年不尽寀由选部郎至大理卿懋卿至刑部右侍郎皆世蕃腹心寀贪而懋卿尤恣横其以都御史出核鹾所经行两畿齐晋河洛吴楚几天下半皆挟世蕃父子叱咤风生守令而下膝行蒲伏上食惟谨至以文锦被厕床白金溺器妻妾随行者锦五彩舆以民妇十二舁之即赵文华胡宗宪不能过也嵩死时寄食墓舍不能具棺椁亦无吊者时年八十有六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赠少师谥文简许公赞神道碑

  嘉靖戊申七月二十五日前少傅大学士许公卒于家先是乙巳冬公遘疾乞骸骨甚切 上慰留亦甚切乃连疏恳辞 上不悦曰少傅轻去朕耶其夺秩令归公行而病增剧既还里复延三载竟用旧患弗起又四载嗣子与起复来京师乃始上疏告讣叙公病归颠末 上嗟悼曰少傅果非负朕者乃悉复公官仍赠少师赐祭葬谥文简恩礼备厚葢至是而公不获巳之情 皇上眷不忍释之意益章焉公讳赞字廷美河南灵宝人也先世曰威者仕元兵马元帅西征过灵宝爱其土风家焉八传至教谕众生太子少保吏部尚书谥襄毅曰进襄毅娶于张继娶于高生公性警悟博学弘治乙卯以戴礼魁于乡明年登进士授大名府推官召监察御史襄毅位冢宰公例当避台秩乃改翰林编修时逆瑾擅政怒襄毅不巳附诬以他事矫诏罢之而并出公临淄知县□襄毅忧服阕升浙江按察佥事升副使理海道改山西督学政至则先德行而后文艺士习丕变历升四川参政按察使浙江左右布政使召光禄卿转刑部侍郎拜尚书是岁议郊礼分合公上疏曰分祀者致严辨之道也合祀者通功用之玅也昭格天地不在礼文而在渊德请慎兹大典先是杨州商袁英者 武庙南狩锦衣指挥施恭怙权珰势矫诏籍其家至是英妻诉闻属公讯理权者日侦伺鼓衅动竟寘恭重典当是时复有薛侃迎亲藩之议詹启讦铨部之词张绅之荐劾朝绅刘永昌之诬诋省阁皆事关国纪连及大寮甚众诸司恐慑失措公从容裁决持法甚平务存大体 上悉从之而缙绅赖以安改户部尚书河南军饷旧兑于大名府小滩有奏改他镇者公曰利不百不变法乃今增役创署劳费且十倍勿改便又有议令有司积榖备荒以多寡殿最者公曰预备既有仓今舍此而别积榖徒增苛敛勿从便兵部议兴甘肃屯田发银三十万两公曰兵弱虏强士不得耕徒损国储非计凡所规措务循旧则数报罢新议曰母徒狥名贻害也以盐法久滞疏陈诸弊列通事宜皆经久可行闻高太夫人病疏乞终养不允令给驿归省高卒哀毁踰礼时吏部缺□书廷推数人 上皆不许诏特起公俟服阕莅事既至乃首疏决壅滞公荐举复久任停无故改调之途抑奔竞滥升之习 上皆嘉纳六载考绩加太子太保己亥册大礼成功少保扈从 圣驾南巡疏节程途以保圣躬 上褒答劳锡之辛丑庙灾引咎乞罢词甚切诏许致仕给驿归 上虽从公请而意不释吏部复缺尚书廷推数人又不许仍起公莅事至则条奏诸弊政及上安边方略数千言以一品六载考绩加太子太傅寻命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乙巳太庙成加少傅无何疾作乞休遂有赐归之命归出赐金遍惠乡族曰吾不忍自私也又助修孔庙山川坛岁旦暨 圣节必扶掖北向稽首祝贺不少废疾革则谓诸子弟曰吾父子兄弟俱列上卿吾以凉德受主上宠甚渥知甚深故数履危机卒赖保全今巳矣尔辈有官守者当思图报遂卒距生成化癸巳七月四日得年七十有六公历官五十余年晚荷隆遇凡大典礼多遣命将事其锡予飞鱼之服银瓢彩带及白金绮币不可胜记公兄弟八人兄诰南户部尚书弟论兵部侍郎余并登仕籍配李氏累赠一品夫人先卒夫人生子二长俌早卒次与承荫历官知府未任改礼部员外郎以四品服办中书舍人事公德性温粹意气凝定坦夷康乐而泾渭不淆直率径尽而应变无穷莅官翼翼小心以不欺不怠工在吏部前后凡十年每铨注必论才高下与地繁简兼风土南北而剂量之核诸司公而恕或疵以细故飞语悉置不行以是人德之好著述老而不倦所著有松皋集续集读史诗论五经臆说三曹奏议若干卷

  ○荣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简张公璧神道碑

  嘉靖乙巳八月十九日太子太保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南郡张公卒于位讣闻 上深轸悼命礼部谕祭工曹营葬遣行人护丧归其乡赠少保谥文简公讳璧字崇象世家南郡石首曾大父必顺大父之言少举天顺庚辰进士历官广西按察佥事父维举乡荐历官山西参政俱累赠如公官曾大母王氏大母吕氏王氏俱累赠夫人公蚤擢省闱屡试南宫不利则益肆力问学昼夜探索侨寓京邸起居服食人所难堪时学士刘五清汪石潭有声词垣公皆师友切磨二公尝谓人曰是当鸣世才也辛未举进士选翰林庶吉士授编修文望益起甲戌干清宫灾公上修德勤政讲学三事壬午 今上龙飞首开经筵公与进讲器貌端肃仪矩伟然敷陈古训明鬯剀切时司寇林见素以事待罪公讲君使臣以礼有耆德旧臣当加敬礼之语 上之改容乙酉被命以宫谕出典南畿文衡一时髦俊多在甄□戊子大参公忧恤典加厚命给驿还初公之入翰林也大参公时宦出西因入贺万寿即谢政归田公每图归省翁遣书止之曰勉事职业勿以吾念故公雍容馆□扬历□华纂御文司纶诰主考礼闱劳绩懋焉庚子南京大宗伯员缺诏下廷推至再凡得四人以请 上特授公公廉谨自持于凡宿弊剪除而振饬之癸卯召还北部通议建太庙羣论纷纷公酌议以对制遂定钦天太医监院率多冗员顺天乡试旧多冒籍公奏核去五十余人宿弊一清会内阁缺员公与河南许公一时并用人望翕然顷之公病疟不能视事 上遣御医胗视中使赍赐粥米牲豚诸物存问疾竟弗巳卒于宣武里第享龄七十有一惟公荆衡标望裴廸旧耆德性醇厚器宇凝重恂恂与物无竞天下称长者而期其大用以弼成休养惇大之治而溘然以逝士论惜焉自讲筵迄于拜相其间白金文绮银瓢锦袋及经籍之赐多弗可悉纪累荷遣祭分献代拜陪祀之命而赐见皇太子于临保室尤异典云

  ○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毅张公治传(雷礼)

  雷礼
  少保名治字文邦湖广茶陵人也其先出江右永新自公高祖播徙今茶陵月江里历公父伯诚并以淳朴称初公之未娠也母谭□人梦大鸟戞云下朱颅玄吭缟羽止其庭忽缩化人袵巳而惊寤伯诚曰此鹤祥也将不有征乎踰年公生神采异特机撄慧动不可制甫七岁挥墨成巨字稍长偶辞属对应声谐捷多非人思构所及者知州董豫大奇之径白督学官补充校弟子员学官示以经书大旨即晓析旁及诸史百氏靡不综贯发文蔚如也及□张文定督学试之见其文愕曰兹非刘李匹耶葢指茶先辈坦斋西涯二先生云正德丙子举于乡遭父丧守制庚辰举南宫第一先是州有龙化湖茶长老数言故有龙湖坼榜元出之谶公尝憩而乐之因寓号及计偕北上湖忽暵涸龟裂果符应是年 毅皇帝南狩明年 今上即位始第进士入翰林庶吉士居一岁念谭淑人春秋高力引疾告归屏交息营充养益盛五年起授翰林编修会兵部主事霍韬奏称两京堂上官及翰林台谏□任半年各举一人自代公以知人圣哲所难请改官便养且曰道苟可行则乘田委吏不约道苟不行则高官大爵不丰识者知其志存经济不徒以文章致身也七年纂修大典成擢左春坊左赞善公在史局未满考遽迁二亲之封格于例即乞辞升秩愿以旧职供事待封其亲疏入 上嘉其情特封弗听辞秩葢异数焉其冬奉册使荣藩归拜太淑人堂下不数日太淑人猝疾不起人谓天佑公至孝不使有贻悔云是时诸贵幸用事多不法公制终数年矣有超然之志至十三年缙绅先生以大义劝之乃起寻命主南畿试南士沿江左余风并崇雕琢日入于弊公崇浑黜浮时称得人明年同考会试又明年重书宝训成进右春坊右谕德十七年秋命主考武举会试是冬安南国人以篡臣运命绝译贡乞师征讨□上下廷议佥言简近臣具文武才略者令宣谕 圣朝威德因得擅制置不烦兵制可乃擢公翰林学士以往公喜盘错自别乃跃然应诏曰丈夫志在万瑞安南如履堂奥耳讵株守一职章句儒耶未行有言小夷非兵不□者遂止十九年秋命复主南畿试南士益知所宗不迷□趋明年拜南京吏部右侍郎又明年召改吏部右侍郎公趋事斤斤自信敢断决锐然以辨正邪明升黜大务及大计吏治贵人嫉忤巳者欲挤之持不可竟不能夺恶人趋竞有京朝官鲜服行持所业文求正门下且甘词申欵公正色戒之曰国家造士以明经致用乃至矩唐污人之诗耶其人愧沮性峻方不与世瓦合于持正自立世摈斥者虽疏远必欲延致之屡荐于太宰不以嫌常荐一二谪官太宰拟常调公曰凡居官者悉以资深超用而谪者以浅资拘常调是佞者常伸而忠常屈也何以劝后太宰悦从之时直隶诸差好持权责吏苛切岁劾罢不下十余疏少能以一眚全者公言于太宰曰九州岛设官均一体而畿辅多中差时时考察非所以惜人才安民生也议上 天子可之着令二年改吏部左侍郎兼学士掌院事二十六年春命主会试公见士习举业类拟应试活套以徼一捷不知经史何物于身心了无所得特率诸房考精别严汰必词合经旨及援引有根据者录之故所取多学行士萎习之少变未几奉 诏教庶吉士每喻以立身大节其学期稽古识世务不落尘荃有一二浮靡不自振濯对众指摘不少恕故诸吉士多知省改明年拜南京吏部尚书往未及朞 上以元辅介溪严公屡请增置辅臣 诏廷推五六人乃改公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同南渠李公入阁预机务夏四月至阙 上又命公与南渠公及大宗伯少湖徐公咸直禁中未几赐飞鱼服白金文绮尚方诸珍物亡算公遭际 圣明日夜亹亹思纳善道以兴太平誓不营私不奸法不可权贵有狥俗以贽通及以幸径干者严词峻拒不假色逊自是诸司弗饬者惴惴焉缩其纵承平日久中外战士离落车马刓弱又连年调兵筑垒未干公囊巳虚公对当事者愤而言曰今兵老民棘祸旦夕及肺腑诸公不历算周思以宿谋而酿成疽根其可久乎及见士风澜倒如水决防而天下干耗经费无纪辄愀然叹曰噫哉士习靡则元气漓矣民财竭则精血罄矣其将何所底止乎至二十九年奉 命复主考会试发策命意多剀切时弊葢纳牗无由而所以儆庶位者深矣卒之虏犯京师而一镞莫施始服公非过虑云公自夏在直婴暑毒忽疾大作上疏请告 上遣中使偕御医往视赐内膳醪米 温谕降问少间公曰时方多事吾安得以疾自养乃强出供直八月以 大庆恩加太子太保辞不允然自是疲于承事疾加剧不可完摄矣乃再疏 请告及虏入犯畿甸公伏枕惋泣力疾草疏欲堰白河水以遏虏涉会惫弗支不及上十月九日严公偕李公过问公疾不可神志犹哻哻语不及一私十四日竟卒长安西第先是公疾未作夜忽梦乘鹤游戏飘飘若出九阂觉而占之曰斯吾始娠之祥也殆将反化以归乎巳兆之矣讣闻 上震悼令有司治祭葬赠少保谥文毅公磊落有大志欲以功业行寔光明于时虽博极羣书以文学下科雅不嗜尚间着于文若诗多切隐忧览之令人省奋尝奉 诏修续会典公病前书沿革徒存本末失次往往取吏胥故牒并条例芜积不提纲要甚或赋役之征用无纪内府之职制弗明与夫省藩外地军士牧屯盐政苑马今昔殊纪漫不可核与礼夜分商确欲以事始纲后之举废目昭 圣制于上附臣下建明载其节略以备一代明良之迹而又详稽往制备载议原既汰复沿义将何取中更复定始自何时其它如稽员数辨岁供考虗实之类毅然以身肩之竟多尼格不果会三边多警欲改一官自效又不果日取西北事宜谛究往失而精来鉴思注措之未尝顷刻忘边计也立朝持正论侃侃无顾忌意有未当词气激切众莫能屈然胷中无畛域不善逆意又不宿怨有犯而不校之风平生引荐善类如嗜饴然拯厄雪诬虽忤时忌有所不避晚年列枢筦中外想望其风采而所多与愿违至年仅六十有三不及究蕴蓄以没惜哉平生奉制及应酬诸作信口肆笔未尝不出乎正脱腐远俗归古典则其子仪制君元孝博雅不羣克世家学收辑存稿若干卷梓行于世亦可以镜其槩云论曰公之不起也岂非天乎礼初入铨部公属吏见公议论天下大计如江河之不穷而劲节直气不少挠阻视时事有戾于成宪者慨然喟叹至欲裁定会典权衡百度使狐鼠不得缘以奸充斯志也岂在富贤豪间耶遭际 圣明柄用日侍宥密使久于其位必有以振肃百僚而善类日进泰运可回矣乃一疾弗起岂刚直难近天固□之耶中世道升降之□者可以惕然惧矣
  治博闻强识性□爽□□□言论侃侃临事不阿是时 土崇尚□修□□□□玄撰治殊不自得遂邑邑□及□□□□□□□□以中谥隆庆改元乃更□□□

  ○太傅吕文安公本传(汪道昆)

  汪道昆
  世祖总揽万几倚办二三执政执政至东瓯愈重至上饶愈尊彼挟先资以亿命中幸而遇合其获丘陵次藉先容庶几巷遇次则循资旅进有若贯鱼傥然得之雄距高跱由前则难后由后则难前其相依也若辅车其相竭也若寒暑夫何以故患失则然乃若失得不入于心始终不渝其度则吕文安公一人而巳矣公故吕姓出营丘唐御史大夫延之礼部侍郎渭右仆射温殿中侍御史恭晋中书令琦宋太师端博士荀中丞诲太守由诚评事亿皆其本支由青齐徙越新昌则自亿始历六世鎌别祖始迁余姚之新河历三世而生公琼公珍公珍生懋公琼后公王父也懋生改以行义祀瞽宗是公父及公以一品再考公琼公珍懋改俱赠少保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曾王母蔡氏潘氏王母胡氏俱赠一品夫人封母杨太夫人由青齐历五百年而兴乃得名世弘治甲子六月朔太夫人楼居梦日卓午烁庭中赤光光四表既寤公乃生其后命曰端日楼则贵征也太公故善谢文正则以负剑见公文正奇之斯其殷帝之首服也稍长执博士业文正益多公文夫夫国工异日者当出吾上馆之家塾□其子学士丕程督之学士入朝载之俱北绍介而见之费文宪亦以公辅器之戊子与计偕壬辰举进士其年选庶吉士覆试得公 太上问庶吉士若而人谁可属大事李文康密以公对业巳志之心甲午第相材授国史检讨丁酉校 列圣御制文集充经筵展书官既上程书出就南国子司业岁久则以右中允摄南京翰林院转左中允摄左春坊丙午主试京师揭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首义录呈称 旨简在帝心戊申递升两京国子监祭酒己酉上命增置夹辅枚卜者六臣末疏公名留十日不下阴属耳目迹六臣者何如人既下则惟南太宰及大司成公以少詹事入阁办事续修 大明会典充总裁寻 召入直庐庚戌升吏部右侍郎东阁大学士癸丑 上修辅臣功大学士本升礼部尚书命禁中乘船乘马甲寅进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丙辰奉 旨摄吏部事考察部寺督抚诸大臣台省诸郎寻加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丁巳历一品考进阶光禄大夫勋柱国兼太子太傅庚申历六年考兼支大学士俸加少傅 上明如日月威如雷霆百官受成莫不凛凛分宜耄矣冑子无良华亭肩随深中重发公以赤心□结 明主断断无他犹之清庙銮刀和而后断庚戊秋八月虏薄郊关 上御永寿宫召入直诸臣问方略臣本奏曰诸臣民仰望天颜久矣请亟出视朝安中外心既则以郊保僵口疮痍就死请亟下令掩骼埋胔发赈蠲租京营故多糜军请亟更张以善后疏再入悉然纳之咸宁侯鸾螫都御史商大节乃坐推避律比失机臣本上言此比附律也即罪在推避宜与临敌殊科不听既又言鸾调边兵入卫以其习战足当虏锋今奏自部营兵以距前茅分发边兵于边外以断后殿臣所未喻其意去何且督饷都御史随地饷军不不预鸾复要户部载糒从征甚则秣马许掠田禾誖之誖者也边臣请互市廷臣持之 太上问辅臣云何臣本极言不可往虏猝入不及谋第一市以缓之固将集兵力大创之耳乃今兵力方集籍令虏入正宜张天讨以振国威犬羊无厌何示之弱也 上曰善悉罢市议母开端鸾败诛奉 旨再议戎政发丑徐邳大溢饥民轻邪 上用公言命漕河二都御史并力疏浚发徐淮仓粮四万石两淮余盐银五万两遣刑部侍郎吴鹏出赈之既而河□游请遣祭川岳之神水乃就道省臣建议请筑□城则以时诎举赢第自南关首事即以一面经费三面可以类推 上数问辅臣不四面非王制也于时诸执政及当事诸臣胥命工所公言城南民物蕃庑或生戎心城之便今既裁南面衡万雉有奇自东西北析而属都城传诸堞计二十六里而近工可计日而成余三面工胥后命天寿山水患冲啮诸陵神路石桥有差 上遣公视之特旨问状对曰二水交冲故多溃决河势环抱法中堪舆形胜不当更工费不当惜第浚河深广下如建瓴可无患矣 诏选民间子弟尚长公主待命者三人时中宫久虚命辅臣代选公首举李和以进从之丙辰 上命公主会试丁巳 殿门灾先筑大朝门请减材围径差小即旧石毁第追琢新之其年大同岁丰一缗几得一石请发度支银十五万预籴以佐军兴较之年终可省三倍职方郎唐顺之言边事 上问边兵入卫起自何时臣本对曰 祖宗四征不庭皆发京库以往正德中江彬拥边方扈南狩蚤见者以不然自是边兵果骄遂有大同之噪鸾受兵柄岁征边兵入卫京陵属蓟兵入关督臣始奏留二军防守因循未彻遂以常 清问及之计深远矣光禄寺岁多冒破命举较著者以闻臣本上言光禄故额二十四万岁赢其半或以佐司空乃今官掖撙节有常岁费至三十六万要之出入无艺其弊四端一传取之弊一关支之弊一门禁之弊一磁器之弊请复旧制月遣一御史科察而籍奏之尚方所需必授符必登籍以待岁会且法行自近臣等备员近臣常禄有供大官有糈复以在直日饕三饭请罢之 上悉用其言日损再饭先是己酉 庄敬太子立无何薨 上讳言储言者见坐辛亥礼臣疏请公奉 旨陈言自古帝王莫不蚤建太子将以正国本系人心 祖宗以来太子诸王年十五以上则冠婚出合第本支异礼必先正名且天授元良不可以往事槩论不纳壬子春 谷王□冠命大学士本赞冠明年请 二王就宫中婚 上问故对曰名分未正不宜并出而婚耦则上疑轧则下贰且先朝同在宫禁有 太后有 中宫有 东宫今 陛下骨肉亲惟 二王耳悉出居外独柰何自轻卒不纳明年复请寝如初庚申故左中允郭希颜上书谬以建帝立储发语 上大怒傅上刑臣本上言小臣妄言建帝罪当死但 二王同居分邸寓内莫测渊衷其在天伦则 圣心密定久矣徒以己酉鉴笃爱元良诚如所言一留京一之国人心自定宁讵以人废言 上心然之即谕辅臣景王当遵□社制令之国卒之翊 穆考开太平公诚社稷臣也辛酉五月太夫人以天年终 上下恤典并从优遣行人护送驰驿扶衬归葬公具疏谢以哀毁闻洛河入舟 上下手札问疾赐冢子元告扶侍加意惓惓公自通籍以及居丧凡三十稔都文学侍从者十有七都相位者十有三奉命一同考会试一主乡试四读卷四分献南郊再献北郊六祭帝社稷七遣祭先师雅言避名避利避权三者唯恐其不去巳端行却步后其身而身先李文康故急公不欲出公司业次当出者亿东宫且立睥睨宫僚诡云汝立逝将将母而南南所愿也文康问公状公佯诺之司业业巳当南面师惧不任耳于本何择居七年不调由由自如 上卜相始得公下内合议授秩分宜密遣家监以告犒之十缗家监嗛之改少詹事秩视大司成等庚戌举进士赐宴南宫礼官则以辅臣贵重而品在三以位次请分宜拟居三品之上弗从既则拟以品差 上径命之居二品末得上坐华亭入相后公者四年公引身下之遂躐公上其后 上孳孳求旧拥格亦犹分宜司隶拥公孤诸柄具在肺腑公独多息竟谢之及司隶暴亡周亲内却公无所预槩诸唐虞之揖让不然乎哉先是岛夷弄兵诸郡县尽城守县故城江北公绍介所部请夹江而城有如通州淮安临清犄角相守均之赤子宁讵置之度外邪佻者以哗不用命公谢曰吾未奉 君命而兴大役哗固当属江南诸有位者上书下司空议既得请则胡督府董成迄告成功民不知役于是人人颂公功德祠事龙山公既家食察民间大不便者言之有司请履亩请均粮既则征徭银罢优免由是租庸有调民力以纾直指使以其状上之絜令 穆考即位公请吕姓反本以志不忘属冢子谱大宗躬修新昌万十二公庚五公二墓凡诸祖墓各置祭田葺别祖祠改树王父墓门人递以省方至公筑馆西郊乃延东越二大方家聚徒讲学公金口木舌壹禀于躬行季年构斋居则以期斋自命葢亦以先民自期耳宁讵以百年期哉 今上嗣历十有一年公登大耋命监大夫部使者以礼存问里中岁给夫月给米皆异数丙戌公丧一品夫人夏寓书不佞道昆之立传既得恤典遣行人造坟丁亥诸子姓以初度称觞公乃大欢家庆无两六之日忽不豫邻里闻室中乐声公正考终春秋八十有四 今上□讣之彻朝赐祭九坛遣行人开圹合葬赠太傅谥文安□一孙中书舍人 国恩厚矣公息子六任中书舍人者四长元进祠部郎次允又次兑进膳部郎叔子兖任成均历二千石五子觉入太学六子魁授光禄署丞中女字谢用模文正孙也年十五与计偕中道殇女以烈殉冢孙胤昌天下土也故尝北面不佞今守天官当书郎凡诸子姓婚姻具在碑志祠部当室复以公传属道昆作者则少师少傅少宰三公述之详矣道昆不佞恶能赞一辞往郎三家鼎立公独恢然相度休休有容并以文事受知惟公相视莫逆卒之递及难老三耋作朋要以分宜凶终华亭滋大惟公声实纯粹即有口者无后言借曰让名名归之矣利权亡论也有莘以阿衡相罔以宠利居成功往公由密勿而摄端揆则阿衡事有莘不得专美矣

  ○大学士徐公阶传(王世贞)

  王世贞
  徐阶字子升松江之华亭人世世受耕不仕至黼父而补邑椽史治牍无害授宣平县丞徙宁都有廉能声阶生甫周岁而女奴堕之眢井小吏之妇号而出之则绝矣后三日苏五岁从父移任道堕括苍岭百余丈衣絓于树得不死二十举应天试学士董玘识阶文于黜而异之寘高等明年对策遂第三人及第阶人短小白晢秀眉目善容止既入谒内阁辅臣杨廷和见而独异之指以语其寮曰此少年名位不下我辈寻授翰林院编修予归娶且北上道遇言礼得戍逐者邑邑不乐又念其父且老亟返棹至彭城而闻讣归服除补故官阶性颖敏读书古文辞倾身以事豪贤长者时故新建伯王守仁以讲学倾东南阶与其门人欧阳德同年而善之遂王氏学诸豪贤长者交口称誉阶故尽得搢绅间声充经筵展书预修大明会典再预修祀仪成典时 上好更定礼制欲绌孔子王号去像木主于笾豆礼乐皆有所抑损而首揆张孚敬缘 上指而发之下儒臣议相顾慑詟亡异同者阶独条其三不必五不可状甚辨疏上报闻孚敬坐朝堂召阶盛气诘之阶徐理前说且曰 高帝尽革岳渎号而独不革孔子者何也孚敬遯曰 高帝少时作何可据阶曰 高帝定天下而后议礼宁少耶果尔明公之议四郊何以力据 高帝少作孚敬颊尽赤曰尔谓塑像应古礼不阶曰塑像非古然既巳肖而师事之何忍毁也孚敬曰程氏不云乎一豪发不似吾亲可以亲名之乎阶曰有一豪发而似吾亲毁诸可乎且明公能尽必 列圣之御容无毫发不似乎哉即何以处之孚敬语塞怒曰若叛我阶正色曰叛者生于附者也阶故未尝附明公何得言叛长揖出于是 上亦缘孚敬意或问以难阶而斥之外延平府推官阶既以尊孔子首抗 天子排上相中外称之而尚意其自禁近出小官即不内鄙薄有故事可以优游养重阶独不然曰宦大小非王臣耶且盘根错节所以砺我不浅乃单车驰之郡至则连摄郡事清夙系囚三百更输银法母落猾胥手毁淫祠剏乡社学焚其所受邓析书而韵宋儒之格言以授之使诵习又画筴捕获尤溪之剧盗百二十人尽扫其窟穴三载迁黄州府同知当发乡父老吏民祖饯倾道勒去思之文于石道擢浙江按察佥事提调学校阶益勤于职岁周行郡邑必徧大要以正文体端士习先既唱诸生第人人语所以甲乙故即见斥者得自鸣而折之不得巳而施槚楚示惨然色诸生人人退自快服三载进江西按察副使乃视学政所操舍一如视浙江时而加详密以新建伯故有大功江西祠祀之而大推明其学前后两省所造成进士名臣者不可指数吏部拟荐尚宝卿国子司业太常寺少卿皆不果最后以 皇太子出阁召拜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侍讲以四品服奉居职母何丁母丧归服除即家擢国子祭酒其祭酒虽藉诸生淑慝以辞示惩劝而大指出于宽久之擢礼部右侍郎寻改吏部时年仅四十三榜戒语于堂自警故事吏部大僚鐍车门所接见庶官不能得数言以示严冷阶曰若尔何以能尽人才也乃痛折节修词色而下之见必深坐亹亹咨访边腹要害吏治民瘼错及寒暄可怜语冀以窥见其人顾见者亦自喜得少宰心愿之用阶益有缙绅间声尚书熊浃雅重阶托以肺附而阶亦之竭力相与励廉节奖恬退振淹滞抑躁竞一时翕然归贤会浃以直谏忤旨去而唐龙周用相继代其重阶则犹浃而又老多病阶数署部事所推毂宋景张岳王道欧阳德范鏓皆天下长者而最后周用卒当推代者刑部尚书闻渊名老成人非 上所急也阶首推渊渊入吏部顾自处前辈且尝历诸曹郎事取立断其重阶不能如前二三公阶意不乐求出避之得兼翰林院学士教习庶吉士明年掌院事兼会典副总裁阶之授书庶吉士尤详隶有恩义而其修会典亦能发凡定例时时出精裁又明年与推内阁不果进礼部尚书仍兼学士礼部之政者严嵩费寀皆好以法市利与吏胥共之而孙承恩则耄倦不能别可否至阶而加振刷部事颇肃时 上察阶勤又所委应制文独多称 旨召入直无逸殿庐与大学士张治李本俱撰斋词 赐飞鱼服及尚方珍馔上尊无虚日吏部阙尚书廷推阶首 上不悦曰阶方侍朕左右何外拟也阶遂请立 皇太子不报复连上疏请之又与同直四臣请之皆不报葢当继庄敬太子而立者谷王是 穆宗而景王与同齿又母妃卢得侍 上中外未测 上意所向阶恐有钓奇者故请之亟最后当冠因而及婚礼若开讲阶复请先谷而后景 上意稍不怿明年以万寿推恩加太子太保虏阑入塞遂薄都城阶手疏请释边将之在司败狱者若戴纶欧阳安等诣行营自効报可巳又请 上还大内亟召羣臣计兵事 上虽褒阶忠爱而尚难还内召见羣臣时内阁推阶督视九门阶亦慷慨请行 上倚以自安故特用其副侍郎王邦瑞而申谕意焉会有中涓陷虏归者以虏求贡书叩云不许我则进兵 上以示阶及岩嵩等且召对便殿 上谓且柰何嵩犹缓语曰饥贼耳不足患阶曰傅城而军杀人若刈菅何谓饥贼 上曰然复问虏求贡书安在嵩出诸袖曰礼部事也 上复问阶阶曰贼重且深矣不许恐激之怒许则彼逞而厚要我 上曰苟利社稷珠玉皮币何爱焉阶曰要有重于珠玉皮币者 陛下能许之否 上悚然曰卿筴之远虽然当何处阶曰请计缓之 上曰何谓缓阶曰请遣译者至虏所诘之以用中国书而无番文且征其情实实则许之贡而责其暂出边我得以益修备而援兵益集虏且走不走而击其堕归可十全 上称善者再嵩乃进曰 上幸一出视朝 上不荅阶与李本从傍臾之 上曰可尔得无骤乎阶曰虏鸱张甚中外方汹汹恃 阶下而重得一跸声若大旱之得雷霆胡骤也 上始首肯陛出而会廷臣议皆言求贡非虏本情不宜示中国弱阶因兼酌所以面请者疏上而 上果视朝申饬中外责数言事者甚厉非所望也虏寻以饱去乃下阶疏弗许贡阶因荐故按察副使聂豹都御史何栋才即召用之又陈善后数策皆报可阶所陈不能无刺讥用事者而当召对时又颇柱嵩口嵩故与夏言显雠□之死而言尝荐阶以是恨且忌之方思所以中阶者而□孝烈柎 大庙之议起初 孝烈皇后崩 上欲柎之庙而念压于先 孝洁皇后又 睿考入 太庙非中外公论恐千秋万岁后所桃主或非 仁宗而睿考遂下阶定议欲以 孝烈先祔阶合诸大臣议朝堂大约以 女后先人庙者请祀之 奉先殿时诸公相顾莫敢应独礼科都给事中杨思忠以然疏上 上大怒谓阶与思忠专之足矣何诸臣令再议阶不获巳乃小婉其辞以 太庙九室皆满若以 今上论 仁宗固在所当祧第此乃他日圣子神孙之事而仰烦 皇上身自议之臣等愈有不安于心者夫夏庙五商庙七周庙九今更递益之于 太庙奉先殿各增二室而升祔 孝烈皇后则仁宗不必祧而 孝烈可速祔 上难于增 二庙谓阶故设难以阻之愈怒促更议祧 仁宗祔 孝烈所以督责阶甚峻阶皇恐谢罪 不获终守前说而前是 上信人陶仲文言于邯郸建吕仙祠使阶往落成斋醮以祈福阶心知其非不敢辞乃以议祔 庙解既 上改议祔庙俾缓期阶遂不复请以至虏入寇 上意亦益懈乃使尚书顾可学行而内衔阶亡所发乃发之思忠于元旦摘其贺表误廷杖之百而氓之冀以怵止阶严嵩遂谓阶可孽也所以中伤阶者百方一日独召对 上与屈指论羣臣孰优至阶而嵩徐曰阶所乏不在才乃才胜耳是多二心葢以其尝靖立太子也阶危甚不知所唯益精心斋词以冀 上怜而宽之而左右亦多地道者 上怒渐解时咸宁侯仇鸾方言边事有殊宠与阶共直舍东西屋杯酒小昵嵩益恶忌阶鸾时利属国虏朵颜弱欲掩以功谓其实导虏请大发兵征之下礼兵二部议阶曰征之易耳一征而永撤我百八十年之藩篱且侯鸾所云导俺答者即得之俺答所夫焉知俺答之不利其土沃而假手我也我得其地不能戌将母虏外囿何佥事赵时春以山东募卒入卫颇精侯鸾恶而欲并之每言时春暴且怨望流言渐狎闻阶挟缇骑帅炳出犒师所以慰谕有加归以语中贵人麦福俾婉曲白之 上乃弗果并鸾自是不悦阶然方与嵩角弗暇也而会有获间功 上复下阶及兵部议鸾嵩俱获峻加且延世而仅录阶一子入监 上手注加少保寻进兼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始侯鸾自诡以必大破虏得 上要契眷宠亡两而其后言益不雠顾益纵肆要请无巳 上颇心厌之然中外犹畏其焰亡敢及者会鸾疽发背不能将虏警沓至尚嚄唶不肯吐大将军印阶密言其不可恃乞蚤更置将 上叹而答曰吾非不知之欲甚彼所耳乃因兵部疏驰使夺其□鸾一夕自恨死死之五日而事败妻子僇于市家尽籍嵩之始见仇鸾败谓阶同直舍将以是媒之而会诇知自阶发而夺印中夜扶床行咄咄曰吾长于阶二纪而智何少也自是谋稍息矣 上既诛鸾益亲重阶数与谋边事时议减入卫卒以侯鸾尝益之故阶请母□咽而废食今大同残而内边弱入卫卒不可减也又言京营所以积弱之故不在□而在冗宜精汰之□其廪以资赏费又请罢提督侍郎孙桧 上始格于嵩不尽雠久而皆用之一品满二载进勋柱国再进兼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满六载兼食大学士俸再录子中书舍人加少傅九载赐兼金文币宝钞肥羜上尊改兼吏部尚书宴礼部玺书褒谕有加 上虽以重阶而犹隐之尝分郡国所进五色芝授嵩本以方使炼药而进御曰卿阶改本所关不相溷也阶皇恐言人臣之义孰有过于保 天子万年者且非政本而何 上乃亦授之芝使炼药而阶益精专于 上所向往不复持矣会兵部员外郎杨继盛论严嵩罪状而中有 二王皆知其奸语 上怒下 继盛锦衣狱嵩谓 二王深宫可所知我奸杨庶僚何繇知 二王之知我奸必有交关其间者属陆炳加根究阶戒炳即不慎一及 皇子如 宗社何又危语动嵩曰 上仅二子万一根究得之必不忍以二子谢公所罪左右耳公独柰何显结宫邸怨也嵩双然惧乃寝然以阶尝议薄御史锦宗茂罚益疑公矣锦宗茂故论嵩者也而是时倭事起 上以所蹂躏多阶乡而阶又晓畅军事以故数数询问时抚按亟告急请兵而职方郎谓兵发则倭巳去谁任其费尚书惑之阶持不可乃以羸卒三千人往阶上疏争之曰江南腹心地也捐以共贼久矣今据抚按奏报或云来者未巳或云意不在抢而在扰势不欲去而欲留彼皆有以验之而部臣于千里外乃能隃度贼之必去又隃度其去而必不来而阻援兵不发置此腹心地于度外臣所不能解也夫用兵之道当计发与不当发耳不当发则无论精弱皆不发以省费当发则必发精者以取胜而柰何用虚文涂耳目置此三千羸卒与数万金之费而餧贼臣又所不能解也尚书乃惧请发精卒六千人俾偏将军许国李逢时将焉或巳老逢时敢深入而疏骤击倭胜之前遇伏溃当事者方以发兵阶咎冀因而摇阶而阶复上疏谓法当责将校战而守今守今者将校一不利辄坐死而守令偃然自如及城溃矣将校复坐死而守令复仅左降此何以劝惩也夫能使民者守令也今兵者一而民者百柰何以战守并责将校也夫守令勤则伏饷必不法守令果则探哨必不误守令警则奸细必不容守令仁则乡兵必用臣以重责守令可也报可江南督臣张经素贵而汏然老将能持重守便宜不轻与贼鬬而恶之者谓经家在闽故近贼不欲击以市恩而阶信之数龁于上其后经破贼卒不免于死前后督臣杨宜周珫斥抚臣彭黯屠大山李天宠逮阶有力焉而独保持□□辅人颇以当阶又念虏移庭牧宣大与虏杂居□卒不得耕种米麦每石直至中金三两而所给月粮仅七镮半菽且不继时畿内二麦熟石止直四镮可及时收买数十万石石费五镮可出居□抵宣府八费镮可出紫荆抵大同大约合计之费中金一两而士卒可饱一月食其地米麦当亦渐平具疏上 上大悦令密传谕行之时大同右卫危督臣杨顺与御史路楷比而杀故言官沈炼至是复纳贿严嵩以求脱给事中吴时来劾而胜之遂与主事董传策张翀劾嵩不胜下狱几株及阶阶既巳免每出直辄称病谢客不见而益共谨于应制笔札 上久而察知阶忠廉有所谘问故密以示嵩者皆舍而之阶寻加兼太子太师会 上所居永寿宫灾徙居玉熙殿隘甚以问严嵩嵩乃请 上徙南城 上不怿更问阶阶曰 上今居玉熙犹露宿耳臣子何忍安枕请筴之今者楚蜀甫息肩不可复困令伐材即伐材亦不可以岁月计而时方营 三殿有余材其小而不中程者以当永寿则尚巨请以责司空雷礼可计月而就 上悦如阶议而命阶之子尚宝丞璠兼工部主事同阅视时 上复自玉熙徙居玄都殿闻 京师内外多盗意恐恐欲以大营兵入卫阶谓外兵卫宫禁非便请以锦衣缇卒卫玄都而营兵列宫城外储胥以相屏蔽报可新宫成 上即日徙居之命曰 万寿宫而褒阶忠谋进少师兼支尚书俸予一子中书舍人子璠亦超太常寺少卿而嵩日屈议者颇善嵩对而微谓阶之臾旨然以天下之恨嵩迫欲去之而归阶政不以过也时阶谕边将则荐故辽帅杨照与偏将马芳董一奎之材勇 上即擢用论有司失职则言吏部不当狥贿嘱 上即罢欧阳尚书而拔郭朴代之论选庶吉士请赐御题以防泄鬻严诇察以防挟递 上即罢选于是中外喁喁觇 上意所右左谓治有机矣而阶满十二年考赉金绮纱缗羊酒如九载予诰命赐宴礼部阶固辞乃以白金四十两彩币四表里充焉亡何而邹御史应龙论嵩父子罪 上勒嵩致仕下其子世蕃狱戍之命吏部擢御史五品京职 上虽以御史言去嵩然念其供奉久怜之而左右入其间者从容言非严嵩谁 上奉玄 上忽忽不乐手谕阶及次□袁炜欲退奉事玄如法传嗣治安天下令拟 诏行阶等谢不敢而吏礼二部奏迁邹应龙通政参议得旨矣忽复奉 谕责阶等不拟诏而谓二部臣皆奉赞者何一旦官此邪物阶复言退而传嗣非独臣等不敢闻命天下皆不敢以然邪物之转二部奉旨而后行之臣不敢传亦不敢泄不报时应龙内危甚谋于喈阶曰弟之任有某在母虑也巳而 上不欲阶久直曰无以杜儿辈奸阶谓陆博走马使酒狭邪奸长安中者不在外弗杜也甘言比周相合而奸于朝堂则在内犹在外也 上悟辍分宜直庐以赐阶中外人情大安于是阶始政书三语悬之直庐朝房壁曰以威福还 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于是公卿大夫咸侃侃冀行意矣会袁炜数出直阶请以时邀至直所同拟旨 上不可阶谓事同众则公公则百美基专巳则私私则百弊生乃从之时给事御史以抨击钩党贵臣过当 上觉而恶之冉下阶欲有所行遣阶委曲调剂得轻论会问阶知人之难阶对曰大奸似忠大诈似信自古记之知人则哲唯帝其难念欲有以易其难者惟广听纳而巳广听纳则穷凶极恶人我撄之深情隐慝人我发之未用者不滥进矣巳用者不滥留矣故圣帝明王有言必察事大而言实者行之其不实者小□置之大则薄责而容之以鼓来者 上称善良久自是于白简所封进即小忤弗深治而言路恃以疆益发舒矣时户部岁请御史籴粟宣大阶谓廵按权重于籴粟御史而熟宣大事且可以时低昂其直遂归之廵按工部请开例而议及赎锾阶谓赎锾例以济边市榖者今一切充筐扉宜严禁兵兴日饷日益增民益困今寇渐轻矣宜裁省逋额不分岁而征将何所措手足宜以缓急限皆用 诏旨行之民稍苏伊王坐法锢 祖陵赀当籍故事籍赀者悉入内帑阶示意抚按俾部禁物应格而余金钱三之二以一充边用一补宗藩之禄不给者广大寇张琏平上以运筹筴归功阶阶力辞仅领下赏念以曩者夏言执政内阁臣始预边功赏以至严嵩重则加公孤录子孙轻亦兼金重币败不与其罚欲自解则先附玄威以中 上意而将士效百死取功名于锋镝者肆稽故以要之于奏功疏拟 上云军功论赏非实在信地战守者不得与其将士功次立限速勘以闻内阁臣自是不复预边功赏矣乃至大朝工完阶自拟仅从赏金一镒币二 上手笔加半当是时将作大□徐杲有殊宠既以久絓尚书衔欲引弘治尚书□冠崔志端例加太子太保力谏而止第不知志端仅以尚书终未尝加太子太保也虏后繇墙子岭□人直趣通州报至阶草 勑命大将侯顾寰等九营营九门外文武大臣英国公张溶等巡视九门内缇骑帅朱希孝帅其腹心将校往来千陬以故中外心稍定而 上方有祠厘断章奏兵部尚书杨博得警急不敢奏而谋之阶以便宜檄宣府帅马芳宣大督臣江东各以兵入援芳兵先至阶请于上亟赏之又请重江公权俾诸道兵俱属马虏□白河水从通掠香河 上令看详杨博疏阶请亟先备顺义而以奇兵檄之古北口虏果趣顺义不得入乃走古北口其后军遇参将郭琥伏而败颇得其所卤人畜辎重始 上以尚书博不蚤闻与总督杨选之不能却虏而任之人也怒甚俱欲有所处分而未发阶念能县官任重晓畅边事者毋如博即一旦失之缓急何恃且博与选不能两全乃备言博虽以景命祠厘禁不敢疏闻而二镇兵皆其所先檄者 上复间选今尾贼能击之否阶言非尾贼乃送之出境也 上以是益怒选竟诛之而不罪博至贼退大迁赏勤王将士忽以阶与辅臣袁炜勤劳欲加恩有所崇进而次及尚书博等阶力辞言贼得志而去不能大有所芟□方忧愧之不暇至于臣博方臣言欲席藁待罪而未敢幸 上赦之将洗心涤虑以图善后何恩赉可希始袁炜闻而咎阶谓何故辞至是 上报论言博果有人心者当不安此恩赉也炜乃服阶自是博画筴往往先 上所向事必中便宜乃从容上言亡论练事如博即舍博畴能委心事县官如博者 上然之自是注倚博不复替矣阶请收战士骨瘗以大冢具十中牢文祭之明年虏复窥黄土岭及一片石 上忧以闻阶阶谓有白文智在而胡镇董一元兵相肘腋三人者皆枭将亡虏也亡何虏果文智所拒却 上悦超予二官吏士人赉一金阶又请城张家湾城成与通相联络重以 万寿进阶建极殿大学士其仲子瑛自中书舍人迁尚宝少卿而袁炜骤贵少傅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炜故阶门生也躁而骄颇欲以气凌阶上阶故柔之时握其手曰公命世才也非公谁可与计天下者炜以故益攘臂公卿间亡所惮而其俱承天大志总裁诸学士以志稿上炜不以让阶而窜改之殆尽阶亦□问也诸学士意不平以语阶阶第曰任之而巳会炜以久疾失 上欢请急而归卒于道得中谥曰文荣而还志稿于学士尽去其所窜改亡一存者人颇亦以快炜而微訾阶之薄阶犹戏谓人吾尉则畏守守则畏尉如古快吏何得无彼笑炜既归道死阶独当国内不自安数上疏请增置辅臣而 上数难之大意以阶孤忠且才足专任阶乃密疏乞休谓曩时阁臣居守者以不时请骸骨 人主亦以不时去留故不得攘此位私物而恩威常出于上此例也 上曰而亦狥例耶夫而自计美矣非所以 君国之义也今惟有增置二员同汝辅政足耳阶局蹐言臣虽庸宁不知 天恩之与 圣知若此而忍负之所以不欲久用首臣者窃 主权国政计俾恩威常在 上而纪纲法度不至久而专者所攘耳于是阶缘 上旨复请益二辅而 上复难之令候数月慎择乃可阶言臣不敢避难 衰转甚矣内阁事体繁即开敏者非假以岁月不易周悉万一旦夕之间溘先朝露即有继者何所取裁夫人才须作养于一二年之间而取用于数十年之后今以可即可以未可恐未以数月就也 上自是与阶谋进尚书吏部严讷礼部李春芳入内阁而起故吏部尚书郭朴于忧俟满代严讷郭朴者阶所荐也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极殿大学士赠少师谥文荣袁公炜墓志铭(吕本)

  吕本
  公讳炜字懋中别号元峰其先出自汉太尉安之孙遇避乱居勾章之南卿即今所居三峰也世敛德弗耀入国朝公之高祖考讳伯荛者始以人才举医学训科曾祖考讳完祖考讳王监读书积学不第考讳汝舟尤以学行着闻号端居先生皆以公贵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曾祖妣宋氏祖妣童氏妣汪氏皆赠一品夫人正德戊辰之岁端居公与汪夫人同日梦黑龙降于家时公将诞相庆曰若生儿当非常必亢吾宗巳而公生果岐嶷颖异五岁即能属对试之者曰书生寻石□公应声曰学士跨金龙识者巳知台辅 矣十岁习举子业读书一过目辄成诵十七补县学生淹贯经史名誉日殷殷起嘉靖丁酉举乡试第二明年会试第一廷试卷呈 上览巳批第一中言边将事过直文华读卷后易置第三授翰林院编修是年端居公卒守制还用礼襄事癸卯起复甲辰同考会试乙巳充纂修会典官丁未充唐府册封副使尽却所馈遗唐王改容礼之己酉九载秩满迁侍讲辛亥公以疾赐告归丁继母张夫人忧乙卯起复八月主顺天乡试十月上简词臣撰文公在列 上见公所文独称善遂有袭衣白金之赐十月命代拜文华殿先圣先师丙辰二月内阁以公资序深题掌南京翰林院事公上疏愿留供文撰 上嘉悦擢侍讲学士寻命陪祀帝社稷四月 上特进公礼部右侍郎兼原官丁巳八月进太子宾客兼学士赐仙鹤一品服己未三月三载秩满进阶通议大大诰封二代荫侄大轮国子生庚申八月转礼部左侍郎十月赐飞鱼服二三载间公之洊历清华皆出自圣衷辛酉二月改吏部左侍郎三月吏书吴公鹏礼书吴公山皆致仕而公署篆当推官与当道论不合执抗再三同事者公危之而持论益坚适上于吏部题缺疏中进公太子少保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越五日召入直皆殊特之恩前此所未有也五月分献北郊十一月分献南郊礼成疏请祈雪 上谕谓公敬顺天时达礼成性加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同少师介溪严公存斋徐公内阁办事十二月望月食命公率羣臣行救护礼壬戌二月命公主会试六日入帘 上特遣赐鹤衣御馔于贡院公感非常知遇殚心校阅所得多瓌奇宏博之士又不受贽礼士风肃然三月赐大红纻丝蟒衣廷试充读卷捧进士榜八月以万寿大庆加恩进少保侄大轮授中军都督府都事五月少师严公被论谢政时朝野汹汹 上独察公清忠亮直谕同少师徐公拟票公益秉公竭诚凡事期于至当故海内罔不喁喁望太平之治焉八月遣祭先师孔子十月主武举宴十二月慈民陈便宜三民慈民德之癸亥秋八月赐麒麟服十二月以祈雪入直□诚实慎确不过许之褒甲子二月又遣祭先师孔子纂修永乐大典总裁五月命省耕亭乘凉八月特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尚书如故建极殿乃 上新制首以授公令中书赐勑行九月改大轮尚宝司丞十月以三载秩满 上遣中使赐羊酒宝镪授柱国诰封三代公筮仕二十余年凡三锡命至是而极自简文撰以来恩眷隆渥御膳金帛之赐无算明良相遇情投鱼水可谓千载一时矣乙丑三月公以积劳成疾疏乞就第调理 上遣太医院判诊视遣中使赐羊豕米酒蔬菜谕慰再三惟恐公之不安于家也疾少间即出诣宫殿行香归而疾亟乃再疏乞骸骨上亮公诚恳□乘传归就医药令司丞君护行公舆疾出都城以不能赴阙稽首辞泪下沾臆而去舟至安山驿病革呼司丞君曰吾沐 圣上殊恩异眷愧不能竭涓埃之报今巳矣尔其致身尽职言讫哽咽而卒是日也风雷大作舟不可行讣闻 上震悼累日遣官谕祭命有司营葬事加赠少师谥文荣荫一子中书舍人身后恤典率用峻等云公赋性刚明风棱严整遇事不当意及见人有过辄面吐折之然底里洞彻未尝有所留匿人亦忘怨焉其事亲孝伯兄中殒无其孤如巳出先以荫及兄长子即今司丞君也公平生不谋家事于世俗所称珍玩一无所好及当端揆尤禁绝请谒闻亲族有怙势害人者痛惩以法而笃于故旧每分官俸以赒给之若其事主勤慎恭恪鞠躬尽瘁终始不渝可以无愧矣公才识博洽问学渊奥辨析疑义河悬解援笔千百言立就诗文富丽庄重卓然成一家言所著有文若干卷诗若干卷娶管氏累封一品夫人有淑行无出立从侄大輗伯兄仲子大辂嗣公卒于嘉靖乙丑年四月某日距生正德戊辰十月十八日享年五十有八将以某年某月□□葬于三峰祖营之左呜呼语云仁者必有□□公所谓仁者非耶名德禄位固以极矣天乃靳之子又弗臻耄耋也何哉

  ○明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太学 士赠少保谥文靖严公讷墓志铭(申时行)

  申时行
  万历甲申秋八月十有二日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常熟严公卒于里 上闻辍一日视朝赐谕祭十一饬有司治葬事赠少保谥文靖宫一子中书舍人而公配吴夫人先七年卒及是以恤请诏予祭葬并如令公讳讷字敏卿别号养斋其先世居 县高祖威以仲字珪显赠奉议大夫刑部员外郎曾祖昌始徙居常熟县人祖衡父恪号心萱翁倜傥树德闻里闬自心萱翁以上三世皆用公贵赠光录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曾祖母朱祖母陆继顾母吕皆一品夫人公生有奇质数岁即善骈语通古文奇字少长益覃精问学文誉翱起嘉靖丁酉举应天乡试明年当上春官会典试者以录文谴罢弗试辛丑试遂成进士选入翰林庶吉士每校萟辄冠其侪久之授煸修丁未同考会试辛亥秋且满九载次得主畿试而柄臣有所欲私者公□□□事欲去之则以亲老乞归省娱侍色养三岁□起就职寻迁侍读时江南新中倭岁复俭有司征敛益急公患之具疏以请 诏下大司农多所蠲□吴人至今称焉乙卯主南都乡试丙辰迁学士掌院事 上方御西内祠神祝厘欲简词臣给笔札供事乃疏名贮金瓯探之得公与兴化李文定公公仓卒应制亡不称 上指眷遇益笃寻进太常寺少卿兼职如故己未主会试庚申进礼部右侍郎转左寻改吏部壬戌升礼部尚书知贡举礼部所主多藩国封继丧葬之事尚书日奉 诏毖祀惟谨不暇综核吏弊藂委公独率其属厘正之事取故典不轻难易贿窦塞而百废具举亡何吏部尚书阙 上手诏用公公自以荷 上眷知位冢宰操羣吏黜陟宜矢心僇力以报而又念向者柄臣墨吏相贸市奸浊乱海内非苦身天下率吏治不清乃下教诸以公事谒及攻吾阙者之待漏所毋私第吾不受私谒又饬其家张具若召客者实亡所召而尽呼苍头饮食劳苦之曰若辈幸守吾操束内迹母外择谨厚吏守邸舍而戒之曰若幸视扄向鐍外迹母内有郡守使人上谒公以属吏而镌守三秩曰吾不爱一守以明吾志门庭閴然然延接宾客咨访人才孜孜无倦一时卓行异能之士母问乡举岁荐皆骤得优擢曰 祖宗朝兼用三途柰何以资格限天下异时名公卿屏居田间 上所尝谴怒而不欲收者乘间请次□推毂起家几尽于时耆贤布列吏治烝烝不间天下翕然以公知人能任职也而公恂恂不自居上则推首揆徐文贞公而下归功司属恒言今铨部特大有司耳吾在事幸而当徐公公幸不挠我且覆露我吾是以无获谴而克遂事且吾所任郎某者寔贤郎十言十当举无失人吾是以无溺其职吾则何能之有郎某者今南司空平湖陆公也于是天下又以公巨人长者劳而不自德惟 上亦益重公 召直西苑寻加太子太保时文贞公独相久数请增阁臣员自助 上手书公及李文定公名谓材足翼汝遂降特勑并武英殿大学士而 命公仍绾部事候代者至而解葢殊遇也然公自直西苑晨出理部事夜则应制撰述目睫不得交又直庐卑隘湿中脾遂病而又念封公太夫人老矣即一日不逮汤药柰何遂称病笃请告 上未许文贞公言状乃得 允赐驰驿归归浃岁调治良巳亡何 世皇宴驾公望阙朝夕临极哀 庄皇帝登极叙公总裁 大志劳给诰封三世如公秩公以辅臣谢事归子舍而封公太夫人皆寿康封皆极品晨夕侍膝下吴父老托叹以古今所罕覩也公人慈和谦慎唆唆常有以自下者既贵春秋高恒与少贱者均礼与人言色柔气温雅恐伤之始学士至入内阁凡七转皆 上手注官五品即 赐鹤袍其后飞鱼绣蟒金绮之赉无算宠任无与比而公益畏益恭受 赐拜一命于家如在 上前伛儇承之恐不得当也平居食淡衣疏屏绝珍玩之御曰令后世师吾俭至姻族闾里忠难贫乏施予无吝色尝楼于第之东落成宴客酒半公凭阑四顾忽愀然不怿客问故公曰吾初不知是栋直东邻此形家所忌亟更之其笃厚如此公于学无所不窥然不章句蚤慕王文成公之学读其文辄起一稽颡辛丑所射策盛推文成忤主司幸他文入赏得不弃而公晚年见世之学者信眉高谭动言致良知则又厌之乃曰文成故于学问思辨孜孜不少置乃今寡学尠闻猥以三言自命何异耳食而以饱乎退居垂二十年笺问不至都下客有公画赐环者好语谢却之吴中频岁淫潦有司坐视弗恤公乃书数千言抵当事者顾谓所知吾桑梓生灵请命耳非得巳也

  ○太师李文定公春芳傅(王锡爵)

  王锡爵
  公讳春芳字子实始祖海一世居勾曲之朱壒村数传至旺二旺二生富一富一生乐易于公曾大父始渡江至安宜巳又从安宜徙兴化生旭旭生丞怀公镗镗即公父也自乐易而下俱隐德弗耀以公贵累赠诰偕一品世敦谨乐谊喜施纤啬积聚耻随俗俯仰至永怀公乃业儒美丰仪居闲寡言笑于物无忤人谓李氏世德必有兴者乃以正德庚午季冬之望举公公生而神颖不类羣儿常有神叟庞眉鹤发掖之行他人弗见也一日当午忽指天语公云中鼓吹导引公仰视遂失叟所在人益以神辛卯与计偕上春官归诣海陵王艮东城林春讲性学巳复师事湛公若水欧阳公德无何湛归欧阳门客日益众谈议锋出质言盈庭公徐以词组剽剥各适其意欧阳大奇之自以不如也寻教授江淮属大侵宗人几不自存公乃出所得修脯佐给之不足则解佩乃得稍稍免艰食客言君在垂罄而好急人之困设有不继柰何公终不顾其恳恻如此丁未举进士太常奏对第一 上亲引见劳问先是邑宾兴令举酒属公云烂然五色人以此吉征当公至是中外鼓动□称人瑞然公顾独循循如无有遗书戒人毋敢骄贵□怙宠凌物以法约整齐宗人宗人壹禀于节抑公既以射策抡魁柄用不次感遇恩厚矢心报国凡再入春闱及奉 简命主试所得士斌斌前后莫敢望会有 诏命公授书中贵人故事多文具公以此辈日侍上左右而惰游解嫚渐以成习即一旦筦事柰何乃琐科条教督之于是皆留听承学掖庭永巷一时焕然 上方综核名实阴以他事部勒馆中后进诸贤意巳有所属乃特 旨召公入内直超迁学士太常少卿 赐一品绯衣葢异数也自后恩宠日盛由吏礼二部左右侍郎三迁至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时 天潢日衍廪禄不继公以便宜处议书上之有 诏允行赐名宗藩条例自是流靡稍节元元乃苏未几 勑参阁务武英殿大学士加官如故公既与徐文贞公承分宜之后同心辅政力振颓靡海内翕然回向巳后同文贞受顾命事 穆皇帝于亮闇诛左道录言官蠲负逋中外欣欣以太平复见会文贞公有事山陵公以少保入直有 旨重建翔凤楼公遂极言土木之费终 先皇之世海内骚然今朝政方新宜与百姓更始而骎寻大兴天下谓何 上改容谢之终不复言营作之事矣 上方锐□中兴又知公习故诸建白疾于转圜随奏随可如罢太仓羡金罢织造岁币牙簟珍异一切无留行而台者复以上书应 诏语稍侵中贵人乘间泣愬 上前 上大怒几出不测公力言此辈朴忠无他肠愿 陛下宽其诛以开言路收人心 上乃解于是蓟辽诸帅臣言沿边镇垣当虏冲宜戍台以便防守好事者数持异议以阴坏其说公正色直言台成之利虏不得蹂躏长驱独柰何惜小费不计大利乃得请至今备御赖之故事边兵土著势相一不分后稍用南人于是有南北军桀黠不相下猜疑螫忌几成大衅公虑变生肘腋乃以属主将阴折其睚眦齮龁事乃定其秋虏骑突入宣大门不及谋公曰赢粮跃马所以从时今事在缓急奚暇复请乃悉出前后所赐委诸将若第破敌上功当赏 陛下不薄汝也乃皆感激泣下无不一当百追奔逐北斩获无算虏既不得逞相率北徙远斥堠诸将欲因深入捣其窟穴公以开边启衅不便而把汉那吉独以势穷单骑来□把汉那吉者虏酋唵达爱孙也唵达索之急不得要领愿归亡纳欵贡市称臣 朝廷下其议公卿大臣廷辩不决或言从之便或言勿从公徐曰从之是也人但知汉唐和戎之失而不知今日和戎之利且汉唐与虏婚今纳欵称臣体统正而名号尊矣汉唐制和在夷狄今制和在中国因其请而听之彼喜于得请德我必深盟益坚虏以贡名我以货市计数十年之市孰与一旦用兵之费况虏在得请不得不巳殄无益之空质启无穷之衅端则从虏怀柔拒虏失计矣或言夷情叵测安知不以此尝我万一败盟将何所责公曰以守战其机在我权有所制又安所用其尝又安所虑其败乎于是 上从其议虏因受我符册拜我王号归我遁俘庙献而市戮之一时传诵称快边陲按堵几二十年公居常醇谨言若不出至国是所在毅然不可夺 上尤以此重公从知 经筵修 实录 大明会典 永乐大典以六载考累晋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正一品俸荫中书舍人者再尚宝司丞一功烈震主人臣极矣于是乃叹曰物禁大盛吾安知所税驾乎乃疏归养中使谕旨章凡七上乃得请 勑奖驰驿行人护送有司月给米六石夫八名 陛辞 上目送之良久巳又令祠部郎捧 勑存公于家公既归则角中□第岁时伏腊羣诸子姓绯衣蟒玉奉觞尊人尊寿巳复从里中鸿生巨儒及诸后进里区谒舍讲论道秇间或婆娑里社从三老问年穰匮或浮白谈剧巢云终老不复知人间事可谓功名成全孤标寡耦矣公性至孝又好急穷交少善新城令顾永平令李国博郑三人相继物故而顾与李客燕无所归公殡而归之方顾垂绝困甚意恨恨不欲言公知而袖百金往顾见而且瞑曰何以报公王锡爵曰予以史官事太师者五年观其凝立微睇于智勇争胜之中唱而后应其卒以功名终始夫水决捩石山静出云大人之道则元气乘之顾岂在声色问哉比予过故里父老余言公少时梦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 二祖御而引之曰大事付若又一夕梦 英宗其相高少保取其扁授公曰而嗣我而嗣我如面命神哉惟申及甫固不虚生嘉隆间宇内太和蒙业至今有以也夫
  李春芳字子实扬之兴化人也少举乡试久不利于公交车而其后竟以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严讷先成进士侍读矣 上以斋醮繁而诸词臣不备不能供时袁炜巳先进与吴山郭朴茅瓒显矣而犹少之遂进讷与春芳以同日撰文多称旨遂同进翰林院学士复与董份同进太常少卿仍兼学士赐鹤袍上巳觉其太滥乃谓此一品服以重斋坛供事耳于是尚书皆不敢服而复进讷吏部右侍郎春芳礼部巳俱转左侍郎讷进礼部尚书春芳改吏部份亦至吏部左侍郎讷改吏部尚书春芳进礼部尚书无何俱加太子太保又同以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郭朴既得召代讷而份春芳礼部给事御史以份无太臣望而又探知阶向亟攻之 上夺其职讷人小心恭慎而志卑识亦浅其在吏部稍自励不肯通苞苴唯 上狥阶指向而下委责于选部郎陆光祖阶 上言胡松毛恺高仪之贤而他若刘采吴岳诸君子相继登用矣讷春芳之在内阁严事阶甚不敢当僚未有所断决唯唯而巳讷所斋词唯恐不称 上意惴惴至成疾久之不愈遂以就医药告 上许之归而 上所推寄皆益至阶尝当考十五载满逡巡未敢请 上知之所以赐赉如前而亟 勑吏礼二部具政绩恩数以闻请加阶特进录一子尚宝司丞赐 玺书褒谕宴礼部给三代诰命 上报曰卿等所议恩加都可仍加上柱国以示特眷阶力辞 上手批曰卿忠诚公正念切邦民辅政多年勋猷茂着奏绩加恩彝典不逾听其辞上柱国而巳 上尝赐阶玉带而侑以中金一定曰带资又择绣蟒衣有珠者令衣以入阶尝病嗽 上遣御医诊赐赏赐如例复出自御珍剂二瓿手书方以赐慰谕谆恳如家人父子而阶益自敛畏居第成不敢援张夏辈例以请名额阶既用恭谨得 上意即资重甚幸矣而其恭谨不衰 上或有所委使通夕不敢假寐应制之文沓至促应有诸少年所难者未尝逾顷刻期人以谓阶阶叹曰君天也父也吾敢易之吾岂不知愧诸少年计以得 上意此耳得 上意而后可有于天下夫欲一巳名不难谁与 上共天下者 上果日益爱阶又时时采外议阶以是益重所论建裨益亡间当阶之前天下无所不中兵水旱沴厉乘之赤白之警岁不虚月分阃以上第无论贪偾事一语不当 上指立就逮缇骑操铛销旁午道路大者诛夷小者窜谪而政地诸公复有窃 上颜色威福者□千里而外不能探所自益惴惴不自保计唯有徙槖长安中论直市六尺躯而巳阶既日□□大广 上意又能钩物情不自崇重竿尺往复有吐必露征镇大臣咸慑于不敢隐而快于得自尽故阶在政地大约缇骑逮省减十九廷尉若卢无所用深文虽其宛曲剂解之力多亦以意发舒少偾事故也阶于他量情罪多所纵舍而独驭贪酷吏严所坐狱必竟不少贷其杜干请绝苞苴即长安公卿邸中俱肃然亡敢以筐篚出入者大计捧贺寮吏皆有余资归老吏白首相惊咤以目创见无有一时称之而其性颇好名而不恶谀以是缙绅大夫争名高以中阶好往往取通显小人欲自解多近情之谀以蕲入一时不能觉也阶既尊新建学而其门弟子若尚书聂豹阶所师事者尚书欧阳德李遂郎中王畿辈阶所友者咸各有徒众不能尽遵行所闻知而所至挟诈恣奸利海内苦之颇指以归咎阶严讷既用请告归而郭朴高拱入朴河南之安阳人伟貌黑色少举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满九载始进侍读又六年进左庶子俄兼侍读学士掌院事擢礼部右侍郎改吏部预撰斋词仍兼侍读学士转左侍郎去侍读学士加太子宾客予二品服俸满六载南京吏部阙尚书 上以其久次怜之特命朴往加太子少保朴上疏辞请得以原官供事 上益怜之俾以礼部尚书掌詹事府遂改吏部尚书亡何以父丧归再起原官寻加太子太保
【 王世贞首□传】

  ○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简东野郭公朴墓志(陈于陛)

  陈于陛
  高皇帝祖周官建六卿首太宰长庶尹而纪纲之其后简文学侍从之臣入直承明备顾问乃遂秉国成称政府两者并重矣而 累朝来兼之者堇堇数人称任职者尤尠觏焉铨臣职综叙流品任专而地要辅臣职爕和机务任博而地亲夫权宠之所在非有道者不易居也故兼任之实难而独安阳郭少傅东野公繇词臣侍从有年巳晋太宰参大政以其身天下型范者若而年而又知几勇退始终醇白都一代完名宇内想其仪容如清镛大敦岿然独存望之若乔岳巨溟以不用用而公巳矣讣闻 天子震悼辍视朝议祭视令甲加渥议葬 遣冬官属致水衡金钱董营兆域议赠赠大传议谥史臣曰于法一德不懈曰简宜谥文简 制曰可于是公子焜等手其婣清丰尹崔君士棨所状来征铭余惟先君昔与公同在政府时时余称说公外朴而中辨气和而节坚所赞密勿筹划倚成公实多后余每赐休沐还道出邺下必谒见公辱公进而奖教之甚备余是以知公独深遂按状之志公讳朴字质夫□称东野先生河南安阳人也其先自山西徙历二世至高祖恭领乡荐任藁城令多惠政曾祖银有隐德祖玱以贡鱼台溥民尸祝之父□笃行长者实生公以公贵曾祖祖父赠俱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曾祖妣沈祖妣黄妣李皆一品夫人公生而颕特甫就外傅即开敏见奇文声籍甚里中文敏崔公则自鞶革时巳器异之矣固安杨公以状元督学中州鲜所许可至阅公文未尝不击节称善也十四举茂才二十一嘉靖辛卯举于乡乙未成进士 肃皇读其策亟称善命镌一甲后盖异数云寻读书中秘授翰林院编修戊戌值 覃恩封父母如秩 册封郑藩还授中贵人书乙巳满九载最迁侍读纂修 大明会典丙午主考应天乡试亦未分校礼闱辛亥迁左春坊左庶子侍读如故□子主考顺天乡试癸丑改兼侍讲学士视院篆是年迁礼部右侍郎命供文撰甲寅改吏部右侍郎仍兼侍讲学士丙辰以三品秩满晋阶通议大夫荫一子入冑监予三代诰命转左侍郎兼官如故丁巳加太子宾客予二品服改兼学士己未以六载秩满晋阶正议大夫勋资治尹庚申予二品俸是年迁南京礼部尚书加大子少保公疏辞 肃皇素重公忠诚难公去左右命以礼书仍兼学士掌詹事府事辛酉命掌部事寻拜吏部尚书俱出特简壬戌大计 手诏公慎评众职以守令先公奉行惟谨癸亥丁外艰 诏赐乘传归乙丑冢卿虗席公时未终禫 肃皇念公持衡平特 旨召用公公疏恳辞弗获太夫人以大义趣就道比入都门服巳阕矣乃易服拜命寻以二品秩满加太子太保晋阶资政大夫再予三代诰命丙寅 简置弼臣手敕公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直西内丁卯 肃皇升遐 穆皇嗣服念翼戴功加少保晋阶光禄大夫复予三代诰命命总裁 肃皇实录同知 经筵重录 永乐大典成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公一日忽念太夫人春秋高乃称疾疏乞骸骨 穆皇固不许谕留甚温命医视疾赉予特厚疏累上始得请 赐乘传归侍养公蚤历官禁垣郁负公辅之望一分校礼闱再典两都试所录士必学术经济有裨实用毋取窽言以故得人盛两典铨部绝请托奔竞惟以大公行之其称进以贤不以誉其斥适以不肖不以毁且度地远近才细大要使人与事相称而止否虽大害势有人所主不稍假借而大指乃在惜人才捐细过毋以克核绳下尝谓人称铨曹恩怨府夫亦巳自恩怨耳恩怨出于巳实难自人何害故公在事日人莫测其喜愠之端亦卒无能以私喜愠有加于公也迨入内阁受命滋益恭与同事诸臣造膝陈谋叶心图理未尝有所勃磎一时相业无訾议焉归且十年乙亥丁太夫人忧壬午 今上念 先朝耆旧月赐廪岁赐舆隶庚寅公寿八表科臣疏公齿德高请存问如礼 诏俞之遣行人将命加赐月廪舆隶癸巳五月十八日□疾卒于寝距其生正德辛未四月十八日盖年八十有三矣公人丰颔洪声举止端慎天性至孝初第时将二尊人京邸朝夕色养怡怡如也惟谨比居丧虽白首如孺子必尽哀抚诸第笃挚仲先亡每念之必泣下视其子犹子也立宗法建祠堂以联其族敦睦亡间性尤神禫茹蔬衣素家居未尝高大垣屋将令后世师吾俭治二亲竁有司欲大其茔制公亟止之请恤赐祭具成礼而巳诸子若孙象公指皆谦冲节约望之者不知其相君胤也当公之以太宰宅忧学使者里选三子俱异等矣识公深意无一赴省试者斯与粥权之夫奚翅霄壤公得谢归□巾私第绝迹不至公府然或两台藩臬诸大夫而下式庐就访政事所宜兴厘辄娓娓力赞其便里人甚德之余又闻公自守史局即留心大业日讨古今载籍 国家宪典而考证之诗若文古雅醇厚不事铅华尝作学约训诸生大意谓洒扫应对可以上达饮食男女莫非天性深厌世儒高远之谈而矫之以实又作四思四畏箴寘座右不具录家食以来体验俞切语俞邃作九字图说以天在上君亲同焉心在中性命联焉义在下遇与分辅焉人能不昧其心上通于天斯可以事君可以事亲存其心飬其性立乎命舍道义奚以哉味斯数言得河洛正印而后学所不能窥其樊者语曰崇构有址巨川有源然则公之纯德懿行其得之性命者深也乃其出而表世处而范俗一以恬澹自励浮竞芬华之习了不入其灵府所谓达于分义者巳公元配李氏封至一品夫人有樛木风子男十二人焕贡士焜举人灿任子照举人炜熠国子生烱烨炘焞煓俱庠生孙男二十三人曾孙男二人后昆之盛近世名臣所未有也古称备福者曰贵曰寿曰多喆嗣之数者天不恒假人而独□公公登朝籍三十余年林居且三十年以纯白养其天和跻于上寿而又以余庆垂之夹裔振振绳绳若此得全全昌岂偶然哉盖公方晋秩宗即受 肃皇眷知每月诸大臣见公必曰福人谓器宇凝重故也葬以万历甲午十一月二十二日墓在韩山之阳坐子向午志曰余读周诗至仲山甫出式百辟入保王躬未尝不慨然想见其人今观公之德业岂不嚼然显懿哉其秉铨也不骫其法以内比不挟其重以外市至入而赞政要以荃宰一心休寀协力雍容其济而不尸其功夫握权而不以自擅居宠而不以自矜惟有道者能之公岂非其人哉

  内阁六

  ◆内阁六

  大学士高公拱传(王世贞)
  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高文襄公拱墓志铭(郭正域)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端松谷陈公以勤墓志铭(许国)
  少保赵文肃公贞吉传(胡直)
  张公居正传(王世贞)
  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庄棠川殷公士儋行状(于慎行)
  光禄大夫柱国建极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赠太保谥文简豫所吕公调阳行状(吴国伦)
  资德大夫正治上卿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太子太保谥文端南宇高公仪墓志铭(吕调阳)
  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庄马公自强墓志铭(张四维)
  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毅凤盘张公四维墓表(王锡爵)
  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建□□大学士赠太保谥文敏同麓余公有丁墓志铭(许国)
  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 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定申公时 行神道碑(焦竑)
  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肃荆石王先生锡爵行状(焦竑)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穆颍阳许公国墓志铭(王家屏)
  少保王文端公传(于慎行)
  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赠太保□ 文宪玉垒陈公于陛墓志铭(代 陈懿典)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太极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懿赵公志皋墓志铭(朱赓)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懿金庭朱公赓行状(邹元标)
  资政大夫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赠太子太保谥文定谷山于公慎行墓志铭(叶白高)
  大学士李先生自状(李廷机)

  ○大学士高公拱传(王世贞)

  王世贞
  高拱字肃卿河南之新郑人生而状瓌奇刻苦学门通经义务识大指文不好称词藻而深重有气力十七举乡试魁其经又十三年始成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满九载迁侍读时 穆宗谷王开邸受经而拱首与焉拱至进讲辄反复辨晢王颇目属之而又与其邸近幸中贵人眤好间时辅臣严嵩徐阶内相猜若水火拱往返其间所见厚薄而嵩阶亦以其在王邸异日当得重相与推毂之以是亟推迁翰林院侍读学士时秦鸣雷巳先学士矣顾仅迁南国子监祭酒而拱遂以太常寺卿兼国子祭酒亡何拜礼部左侍郎寻转吏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仍兼学士拱凡一副主乡试复主会试所构程序文颇见称其主会试也所进题以字嫌忤 上意几欲有所行遣阶从容解之乃巳寻拜礼部尚书召入直撰斋词赐飞鱼服亡何与郭朴同入内阁朴得武英殿大学士而拱文渊阁大学士春芳以朴衔吏部遂亦改吏部居朴前然事皆决于阶春芳等具员而巳 上所顾问亦唯及阶阶之始礼部以□首辅十五年而请立太子者数四 上春秋高意不欲言继嗣辄报寝时 谷景二王方并重朝野忧其端以且有所更树奸人从而阴蠧矣一旦 景王之国咸鼓舞称庆而奸人者亦得罪去一日 上忽下谕自谓郊庙弗躬早朝久废且病弱弗任卦数向周宜卷身奉玄传继不可缓不然恐或后丑耳且令与在直诸臣密计以对阶皇恐对谓此岂可与诸臣计夫所谓后丑者必有非常悖逆之人而又有大奸恶左右之以有此叵测今何足疑也 上又谓得无以久待恨乎阶又力辨而 上犹以 成祖之注意在孙而弗及子问且云贤孝难必吾言不甚妄阶又言 成祖之在位久 仁宗之在位促皆天命也继承之际史册甚明 上道德隆备天命所归而今之贤孝又中外所共闻万万无可疑者居月余景王自德安奏书以 上不豫请恭诣玄岳祈禳以尝 上下阶拟阶知中涓泄之方谋所以沮止而王亦病复奏书请医阶因拟遣医调治而令王且静摄母轻动俄而王薨于是 谷王乃复安景王所请全楚土田湖陂可数万顷皆侵之民阶拟悉以还之诸王无得乘而矫攘者楚人大悦 上以祈雨故欲建雩坛又欲重建 兴都故宫殿阶以府库财竭而郧襄困水力阻而止天下盐额独淮扬重岁赋六十万金而前是鄢懋卿欲取 上悦增之至百万金商不能供至有雉经者则皆窜徙阶乃风御史奏复故额额乃登窜徒悉归 上故好玄素术多所服饵晚节益甚阶时时推之而方士熊显与蓝田玉胡大顺比而妖妄炼水银托乩语进曰金书天章是先天水银长生之药 上以问阶阶力言其不可轻饵乃巳又以乩当请而不下问阶阶对谓紫姑附笔亦有之第此曹非能究其术大较与所使媾结得 上旨乃能答今不得 上旨故不能答耳因极言蓝田玉胡大顺诪张洞喝以挟取人赀不可信亡何俱以妖露论死 上既以服饵故病躁而户部主事海瑞极论 上过失及因而风讥阶 上恚甚逮置 诏狱欲杀之且谕阶于南都治 别殿栖止以避瑞阶谓主圣则臣直瑞固戆然不过仰恃 圣明在上沽直谏名耳杀之则成其名容之则益见圣德之广 上抵阶疏地巳而取读之又取瑞疏读之遂得长系 上虽不杀瑞然意忽忽不乐病亦益甚谕阶欲幸兴都阶谓且试之也因据 上体罢不耐 辇路劳对而 上意遂决诸中涓贵人具帟幕糗之类六军且甲矣以问阶阶乃力言南幸事臣所以不敢从命者一以 圣躬计一以国事计往者兴都之幸己亥距于今二十有七年 皇上自度精力之壮盛孰与往时计 圣体违豫十有四月矣毋论彼二十七年即今日体气之康豫孰与此千四月前夫辇行不及宫居之安途次不及殿庭之边计天佑圣躬岂必远行而后获万康之庆也己亥之岁虏警甚轻彼时犹遣辅臣行边六卿出督内而九门外而三关俱设大臣帅重兵以填之今之边境声息时闻内外官军未甚整练而六飞远狩都辇空虚狡逆之谋傥或窃发 圣驾在外能不惊忧抑不特此二事而巳至于有司科敛小民如 圣慈所轸念全楚兵荒频仍如抚按所奏陈者臣尚未之及也 上指奏内狡逆之徒倘或窃发独乙之而报阶曰此八字不可作常视其罢行于是中外心遂安始春芳讷之共政也事阶谨侧行伛偻若属吏而朴拱皆阶所荐也顾于礼稍倨两人皆河南乡曲而拱以朴蚤贵事推之朴念拱侍经谷邸冀得其力两人相与欢甚阶□闻之不怿而拱以骤贵而骄每谓阶太假言路非大臣体言路亦闻之而吏科都给事中胡汝嘉者才而好挟重故尝与拱貌相善也偶劾罢拱之姻亲工部侍郎李登云拱与客言之而怒汝嘉内自危而又探知阶意时拱未有子乃移家近西华门日伺 上昼寝则窃出与女媵私迫暮而后进又一日 上病甚误传有非常拱尽敛其直舍器服书籍出之应嘉以是拱罪露章劾之且发其它事赖 上瞶不省阶拟旨报闻而拱辞辨疏且上亦两解而巳亦无所褒美拱意阶右之谓应嘉欲深文杀我以是恨二人切骨亡何 上大渐遂崩当大渐时阶念 上英断类 高帝独斋醮土木珠宝织作不巳民力小困而一时抗言廷诤得罪者虽其志若巳伸而未牵复欲自登极诏发之不能无疑于改父而 上克终之德未光时门人张居正学士方授经 谷邸夜召与谋具遗诏草不以语同列质明谒王请入临毕遂以 诏草上报可 诏下朝野举手相贺至有喜极而恸者同列皆惘惘若失而朴尤椎时语人徐公谤先帝可斩也拱亦与相应和而是时朝仪废不讲者二纪余初元故老独阶一人在诸所草创皆中节而登极诏赦尤详切人举以配 先帝登极诏云登极诏故相杨廷和草也廷和言至是始验都给事中胡汝嘉以数言事得用转横而会吏部都察院考察庶僚应嘉亦参与焉既得旨而复论救给事中郑钦胡维新非故事于法当罚惩而阶时巳示公同列使轮直笔而巳酌之时郭朴当执笔曰汝嘉小臣也 上甫即位而敢越法无人臣礼宜削籍阶度朴拱报雠而傍睨拱则巳怒目攘臂乃不复言而削汝嘉籍编氓命既下诸给事御史合疏请留应嘉其语有所侵擿阶乃与春芳等具疏谓应嘉论救考察非法所以拟斥给事御史谓 上初即位宜开言路广德意所以请留臣等欲守前说则涉违众而无以彰 陛下恩欲从后奏则涉狥人而不能持 陛下法因两拟去留以请中旨薄应嘉罪调外而当阶具疏时拱故不言而目属郭朴复力持之几失色于是言路意应嘉谪出拱指羣上疏攻之 上以拱辅臣且故尝受经不听归而言路益攻之不巳拱恚甚欲阶拟旨杖责阶从容言当 先帝时以谪斥威言者不巳而至杖杖不巳而至戍且长系戍长系不巳而至僇然竟不能杜其口有如海瑞者出吾曹人臣耳宁可以力胜拱益不悦而恃上左右多谷邸中知旧乘忿抗疏至与言者辨而交相詈当是时内阁凡六人阶与春芳朴拱而益以陈以勤张居正以勤居正亦皆上所受经而拱友也一日方会食拱忽谓阶曰拱尝中夜不寝按剑而起者数四矣公在 先帝时导之斋词以求媚宫车甫晏驾而一旦即倍之今又结言路而必逐其藩国腹心之臣何也阶良久曰公误矣夫言路口故多我安能一一而结之又安能使之攻公且我能结之公独不能结之耶我非倍 先帝欲 先帝攵人心使恩自 先帝出耳公言我导先帝斋词固我罪独不记在礼部时 先帝以密札问我拱有疏愿得效力于斋事可许否此札今尚在拱乃颊赤语塞春芳等邀而与至阶室谢罪阶出即坚卧引疾拱亦引疾 上俱慰留之而拱以登极恩迁武英殿大学士与朴春芳俱加少傅太子太傅骤贵甚于是给事御史合而就阶第敦劝视事而其丑诋拱无所不极口乃至白简无虚日而南都亦响应矣当 先帝日所以响信阶甚阶又多在直其二子在外不能无干请舍人子横行乡里间颇有指拱故钩得之缘饰疏将以讦指阶而至是迫则授其门生御史齐康俾上之阶乃疏辨乞休而左都御史王廷等合九卿及给事御史交章请留阶而极论拱与齐康罪状 上谪齐康远外而许拱养疾然尚赐金币驰驿遣行人导行而使鸿胪卿宣谕阶始出视事乃露郭朴所以私拱而阻胡应嘉状于言路移攻朴朴亦不能安久之引疾去其恩礼薄不能如拱而颇有以阶甚者时 上开经筵阶知经筵事春芳以勤居正同知经筵事修世庙实录阶与春芳俱充总裁亡何 上欲幸旧邸阶等三疏止之不听先帝朝言事诸臣得罪者多自田间起暴贵而既以阶胜拱则恃而益强事毋论大小辄争 上久而不能堪谕阶等责其欺肆令详处阶言言官遭际昌时思欲报答非敢欺苐性气粗率则言或过当事出风闻则语有失实不谙事体诚有之谨录圣谕转示使各省改而同列尼之者云柰何不拟薄谴阶曰即上遽有谴我曹且力诤而乃导之谴乎则曰如 上谕详处何曰令省改即处也及疏上 上亦竟弗罪也而御史李惟观上疏请毋得诘言者以广忠益阶拟旨报闻 上以笔乙之而给事中冯成能复推其意疏婉而加详同列谓得无复作报闻乙乎阶拟旨谓听谏乃朕素心即善言未尝不嘉纳昨谕不谙事体者发耳自今宜审所言以称塞朕意同列皆难之阶曰彼独不难言而我乃难拟也且 上所以乙御史疏者正谓未有以开明之耳拟上果不异俄而有中旨令翰林臣撰中秋宴致语阶疏谓 先帝神主犹在几筵即小小宴乐犹不可而况致语哉 上于是并罢宴 上欲以九月诣天寿山行祀诸陵阶与同□□ 皇上此举葢重祖宗弓剑之藏切岁时霜露之感□他游幸比苐 天子之孝以保安社稷大故□龙輴发引尚不亲送山陵二祭止于遣官今日□□而后禾稼渰没坊舍摧塌万乘亲行六师供亿何以待之葢持者再而 上不听乃盛陈比虏窥伺叵测意以闻始报俟异日其明年春警稍解上竟行谒 陵礼甫至斋宫而使中贵人滕祥李芳以意问曰行礼在次日 上欲轻骑一出观形胜可乎阶曰 上以祀来乎以观形胜来乎以祀来则先游而后行礼非所以展孝思也祥等曰然乃祀毕而后出游俄奉 旨以太监吕用等分监团营兵阶与同列上疏谓今无所谓团营者且中官坐营起于 景皇帝而革于 世宗臣望陛下以 世宗法以兵政隳废虑 上不怿所以督责颇峻而阶等□之益力乃寝前旨俄复命修内教场勒中贵人习骑射阶因御史言复率同官上疏谓 陛下此举葢因边方多事居安虑危故示边臣以意使之振戎饬武耳如御史言则有防微杜渐之虑臣等窃谓边方远禁地近 圣躬重戎务轻当 先帝时尝欲立二内营而复止之此必有深意在不可不二思也亦报寝 圣诞日修 先帝故事加恩阶录一子尚宝司丞春芳加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阶寻考十八年满自劾求去温旨慰留不听而命吏部议拟加支伯爵俸录一子锦衣千户仍进少卿璠太常卿赐敕褒谕宴礼部阶辞仍听免伯爵俸时有小珰以事干巡城御史不应则踵门而詈御史御史怒执而笞之羣珰趣之司礼中贵所欲奏讦御史阶业解得免而御史乃前论珰珰恨甚结党百余人要御史于午门殴辱之都御史王廷拟疏糺羣珰以问阶阶念疏即行彼珰争自匿欲得其主名则且展转不可究诘万一彼先之以诬我祸且叵测先朝事可监也乃使人致司礼之上佐曰尚文者语之曰诸贵人羣殴御史业何处文倨谓内外各有体相公毋但御史愔阶曰吾非御史惜国家大体惜且司礼□公惜耳文怪问何谓阶曰毋论御史王臣即 天子临御之所而羣殴人能保 上之不怒乎诸公何不以时诇得其人而速奏之即外廷有继者其轻重在诸公手而 上必不怒诸公体故在也文悦以告其长滕祥悉得其主名参之王廷疏继上羣珰窘不能自匿又无可以宛转地道者悉就逮杖其首恶三人百发边戍余九人各六十各南京净军阶既以 诏旨省诸镇进鲜夺太和事权与诸监局工役而所持诤又多 官禁事伸者十且八九往往假曲而行久之其人益侧目而李芳故与梁佃俱侍 谷邸承奉其在 世庙时芳巳备散局其人颇好读书自负以吕强郑众之流甚恶严嵩奸而薄阶以不能救正既与梁佃俱骤贵而佃聋老滕祥巳卒芳益发舒数抗章言外廷事而诸多以故事持之不尽雠芳颇以望阶阶亦觉其意会谏 上幸南海子不听上疏乞休至三上皆 优诏不许而亡何张齐之事起张齐者户科左给事中也使宣大纳商贿三千金而之请欲破坏盐制以利予商大司农格不行商聚而咻之事且泄故大言耸阶欲发兵十万袭边民之□虏曰板升者奇功以解阶哂而己巳谒吏部尚书杨博博偶问君近从二边来盐商得无因否齐谓博巳知之复上疏请考察庶僚及听大臣自陈冀以恫喝止博而阶复谓非时不许齐迫则走谒阶子璠欲求居间璠病不出齐恨甚遂露劾阶六事多御史康陈语诏调齐外任阶再上疏乞归而张居正意不欲阶久居上且与高拱有宿约以密旨报李芳阶欲不任矣遂许之寻赐驰驿再以春芳等请加恩给夫廪玺书褒美行人导行如故事陛辞赐白金宝钞彩币袭衣于是九卿大臣给事御史上疏慰留而都御史廷独探得齐纳贿事劾之下狱论戍边而春芳始政春芳人性宽平事期安静不好噪刻时人比之李时其气力不如也而絜廉过之时陈以勤张居正居其下居正视春芳篾如也始春芳见阶乞归而叹曰徐公尚不任调停我何以胜之旦夕惟有归耳居正从傍曰如此庶几成一名春芳嘿不应而亡何赵贞吉自詹事府入贞吉故有伉直声既严嵩所笼终不能坚久而晚节中贵人陈洪善而荐之既人多所纷更欲创革兵制与兵部尚书霍冀异使言官噪而逐之又缘冀孼吏部尚书杨博于陈洪复逐之中外皆侧目春芳模棱而巳不能有所持衡而居正与 上左右合起拱于家使掌吏部故事居内阁者不当出理部事理部事不当复与阁务拱称掌不言兼当部臣矣故不遣行人赍玺书谕而仅部咨拱日夜驰至京而赵贞吉亦谋之春芳欲掌都察院春芳不能违拱既陛见与贞吉俱免奏事承旨遂参预阁务而王廷与刑部尚书毛恺即日归矣胡汝嘉以参议方忧居一夕自恨死而最右阶而攻拱者欧阳一敬陈赞皆以给事中太仆太常少卿皆移疾归一敬至在道忧死物情汹汹拱乃使其所知徧□腹心于言路曰拱当洗心涤虑以与诸君共此治朝所修怨而快意者有如此日言路诸臣乃稍稍自安拱亦间进一二以明无他而拱既以安则渐横出而坐吏部斥陟四品以下风言路之其门人若韩楫程文宋之韩辈使齮龁三品以下入而扼春芳腕使必行是时赵贞吉亦恨阶之不留礼部而迁之南京也相与日吹摘旧事以见阶短时抚按诸臣犹举遗诏请褒进刑部主事唐枢官而荫杖死者都给事王汝梅子拱特之寝格而上疏极论谓 先帝以神圣御极峻烈鸿猷昭揭宇宙 皇上嗣登宝位志隆继述所谓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而当时不以忠孝事君假托 诏旨于凡 先帝所去如大礼大狱及建言得罪诸臣悉起用之不次超擢立至公卿其巳死者悉赠官荫子夫大礼 先帝所亲定所以立君臣父子之极也 献帝尊号巳正明伦大典颁示巳久而今于议礼得罪悉从褒显将使 献皇在庙之灵何以享 先帝在天之灵何以心 皇上岁时祭献何以对越二圣至于大狱及建言得罪诸臣岂无一臣当其罪者而乃不论有罪无罪贤与不肖悉加褒显无乃以反商政待 皇上欤即武王克商反其政不过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加意贤者而己未闻其于商家所不用之人尽用之也而况 皇上乎 皇上先帝之亲子也议事者 先帝之臣遗诸 皇上者也而乃敢于如此自悖君臣之义而伤 皇上父子之恩非所训天下也夫人臣归过□先帝反其所以行巳之私臆非一日矣宜亦有明之者矣而今当时之臣尚公然之不觉其悖傍观之人尚漫然视之不以非岂天理果灭人心果死欤若终始嘿嘿不一破其说恐天下之人直以悖逆当然天经地义沦斁日深无父无君之事将由此起则何以国也得旨是其言罢枢及汝梅不旌复以遗 诏王金陶世恩等妄进药物损朕躬而法司当之子杀父律当剐当朝审拱复上言臣阅此谳牍不胜隐痛流涕曰 先帝之受诬一至此哉古之人君有殒于非命不得正而终者其名至不美 先帝聪明睿智事无大小洞烛隐微至于保爱 圣体尤极详慎即用大医进剂亦必有 御札与辅臣商确安肻不问可否轻服方士之药又安有既服而受伤不以言又复服之理 先帝临御四十五年享年六十寿考令终葢自古所罕有者末年抱病经岁从容上宾曾无暴遽天下所共闻而今乃拟王金等前律谓 先帝王金所害然耶否耶议事者不知何意诬以不得正终天下后世以 先帝何如主因乞下法司更议其罪仍宣示远近付史馆有旨复是其言前是时有司所论金等杀父律果未当拱得以借口其议亦有可采者而拱意实欲寘阶死所谓欺谤 先帝假托诏旨皆死法也且因以倾春芳赖 上不甚解不及阶法司改减王金等至戍刑科给事中驳谓金等坐前律固不当而荧惑 先帝事有指宜坐斩勿赦拱怒遂迁给事中于外拱人有才气英锐勃发议论蜂起而性迫急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触之立碎每张目怒视恶声继之即左右皆之辟易既渐得志则婴视百辟朝登暮削唯意之师毋敢有抗者间遇亲知引满谑浪一坐欢在詹事日与学士瞿景淳同修大志尝引镜自照曰吾殆神龙乎景淳老儒然亦好戏曰公以龙耶吾直谓蚯蚓耳拱大怒掷镜碎之诟而出景淳春芳坐主也以侍郎归病卒而是时陈以勤与拱俱谷僚而名位亦相等拱意忌之会以勤奏时政六条中于吏部微有忤偶与其属言及曰高公故不谙此其属泄之拱拱怒即故屈其奏多不行而以勤微知其端上疏恳乞休 优诏加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玺书褒奬赐金帛夫廪驰驿使行人护行以勤归而拱益横既觇知 上意有所不悦于言路遂因左右媒而传 旨下吏部考察拱请与都察院共事贞吉虽故与拱合而欲甘心阶然恶拱之借考察以尽快宿憾上疏止之不听而拱以是恨贞吉拱乃悉录其尝论摘者魏时亮等黜之陈瓒等谪之而间及贞吉所厚贞吉亦持拱所厚以两解拱以是益恨贞吉而韩楫吏科都给事中遂上疏论贞吉庸横当罢贞吉恚力辨谓人臣庸则不能横横非庸臣之所能也往奉特 旨命臣兼掌都察院事臣所以不敢致辞者窃思 皇上任高拱以内阁近臣而兼掌吏部入参密勿外主铨选权任太重虽无丞相之名而有兼总之实即古丞相亦不是过此 圣祖之所深戒而垂之训典者 皇上委臣以纲纪弹压之司与之并立岂非欲以分其势而节其权耶今且十月矣仅以此考察一事与之相左耳其它坏乱选法纵肆大恶昭然在人耳目者尚禁口不能一言有负任使如此臣庸臣也若拱者然后可谓横也巳夫楫乃背公死党之人而拱之门生其腹心羽翼也他日助成横臣之势以至于摩天决海而不可制然后快其心于此巳见其端矣古之史鱼一小国之臣尔虽死不忘其主尚欲以尸谏臣受 皇上知遇若此今虽去敢不以 国家大禁 圣祖之所深戒者一陈于 君父之前乎因请还拱内阁勿再预吏部事中贵人洪虽欲两庇之知必不可并立言于 上使贞吉归而拱亦上疏辨其辞颇遁 上优诏慰谕之然竟贪吏部权不能辞也阶之在 先帝朝而燕中有习白莲教者相聚奸淫不巳且若有异谋其伍有之阶家僮徐实者阶以属兵部时杨博尚书悉捕而诛之实论功得锦衣卫百户颇横燕中至是拱使人告言实罪下狱煅炼之俾引阶诬人反妄杀以功而不能就止坐实他事死拱益怏怏于是召齐康起张齐而会阶之乡人陈懿德者素不悦于阶自翰林谪而拱其坐主擢之尚宝司丞懿德乃与同门韩楫程文宋之韩及兵部郎中周美等日拱恫喝言阶以数万金谋于中贵人且起用矣至曰阶使刺客刺公矣时时推筭阶星命以媚拱曰阶于法当僇死其数亦尽今岁而阶之□前太常卿璠与少卿琨性贪鄙尝使其家人置私邸于燕市赀可三万金阶不知也客乃拱谋阶所藉以复起者赀竭其赀可无复起乃因阶之乡人汉阳守孙克弘行候问而指其阶所使捕其人下司隶御史使引邸中僮奴悉逮而籍之复使给事中张博等论阶三子行巡按御史逮而起其门人前苏州府知府蔡国熙于家复其官旋擢苏松兵备副使委以阶父子而阶之雠复上书诬阶父子事并下抚按悉以委国熙国熙故任苏时洁廉有惠爱时阶方在政而奴之贾于苏者横国熙以法外穷治之御史闻而数难国熙不自得乞休家居久不能持贫而谒齐康挟之干拱拱悉其事故擢之国熙乃穷治其事且募能言阶三子及家人事者有赏于是阶之故人子前府同知袁福征诸生莫是龙皆以微憾谤书藉陈懿德以投拱福征遂即家补凤翔且之任首胁阶五百金于是凡生平赂阶之三子者有所负进而多责偿者皆前胁金不巳而奸驵小人至无故而胁之亦得所欲去三子皆就系仅阶留而不堪其咻堵其室矣松俗故浇至是遂益溃坏浸淫及他郡拱于是多改其门生部属大理者悉以给事御史而部之员外郎至知州入而实授五品者亦得给事自刘瑾乱政时一行之数十年所未有也前是虏大酋俺答走其孙于塞请归之当入贡因与互市边臣王崇古方逢时言于朝朝议嚄唶不能一拱奋身主其事张居正亦和之所以区画颇当亡何而贡成春芳亦缘以进少师中极殿大学士兼支尚书俸而拱加兼太子太师居正加少傅俱进建极殿大学士录一子尚宝司丞春芳虽以拱之故不得舒然犹时取裁酌不至过甚间阶宽解而拱渐不乐南京吏科给事中王桢缘而论春芳乃力请骸骨凡上三疏许之恩数一视阶而拱当居首阳上疏请解部事三辞 上不许而赐之□□文币绣蟒服所以褒谕甚至亦陈洪力也时广寇方鸱张督抚臣请以兵讨除之与拱意合乃奬借得尽力而辽东数与虏角拱善其抚臣张学颜以及总帅李成梁抚而用之遂屡胜成功名拱初起强自励人亦畏之不敢轻赇纳而其弟督府都事者依拱后第而居于是韩楫等乃数携壶榼往小宴拱自阁或吏部归即过其弟见而悦曰若等乃尔欢吾不如也因留酌自是以恒而益以珍肴果饮食愈畅乃各进其所私人欲迁某官得某地拱时巳且醉曰果欲之耶以一琴板书而识之次日除目上矣以是其所狎门生及客皆骤富门如市而楫文之韩辈有所恨于他给事御史至中夜警门而入拱出见之则阳怒若气不属者曰某某乃欲论吾师吾知而力止之暂止耳故不可保也拱恚且恐质明即召文选郎移缺而出其人于外亦不更详所繇以是中外益畏恶拱以叵测而拱最后时时语客曰日用不给柰何其语闻诸抚镇以下赇纳且麕集矣初司礼之首珰阙时冯保以次当进而偶有所不得意于 上拱亦素畏之乃缘 上意荐陈洪洪故长御用者也例不当司礼而得之保恨洪因并恨拱洪因而力拱内主然其人不甚识书久之以忤 旨罢出外而孟冲长尚膳者也与司礼远而以割烹当 上意拱复荐之而保居次如故其恨拱刺骨拱亦觉之拱祭酒而张居正以中允兼司业拱自负以必且相相则当雄重不经常贵人而巳而器居正材谓且胜我居正亦委心依拱两人欢相得不啻兄弟每夜语共达丙而其后拱不容于阶居正之谋得善归其复出居正亦与有力复合而倾其同类且尽仅一殷士儋亦 谷邸故臣自礼部入累迁至少保武英殿大学士矣士儋之入亦中人援以不由拱故拱不能无忌而居正亦厌之士儋椎不能曲事拱而拱素贤张四维自谕德躐学士又躐吏部左侍郎几欲前荐之入阁而士儋得之故亦心怨拱与四维会四维以盐事见糺御史郜永春虽解而它御史复及之疑出士儋指于是拱之客亦有四维而论士儋者士儋亦疑出拱指而韩楫复扬语胁士儋欲其自免归故事给事中朔望入阁揖士儋对众而诘楫曰闻科长欲有憾于我憾则可尔毋人使既别拱语之曰非故事也士儋忽勃然起曰若张吏部地道而抑我我不敢怨而今者又逐我而使张吏部据我坐□逐陈公再逐赵公又再逐李公次逐我若能长有此坐耶挥拳击之不中中几有声拱不能卒荅居正从傍解之亦谇而对明日韩楫之疏上士儋得请致仕而阶从困中上书拱其辞哀拱虽暴戾颇心动居正亦婉曲以解而蔡国熙所具狱戍其长子璠次子琨氓其少子瑛家人之坐戍者复十余人没其田六万亩于官御史闻之朝拱乃 旨谓太重令改谳而国熙闻而变色曰公卖我使我任怨而自恩寻以辽东大捷闻拱进柱国中极殿大学士而居正以六年满加兼太子太师至是再加少师是时内阁独拱与居正拱等因疏请益辅臣报谓吾用卿二辅以理天下足矣何必益拱乃荐起故少傅吏部尚书杨博礼部尚书高仪于家然尚不肻还博于吏部而使之长兵部仪亦以原官领詹事府而巳久之仪始以文渊阁大学士入阁与拱同事而御史汪惟元上疏讥刺时事谓执政之臣不当操切报恩雠拱召而詈之亟补按察佥事以出而尚宝卿刘奋庸所上疏其讥刺益切给事曹大埜遂抗章纠拱罪状遂并奋庸谪外而疑居正与知之又以其常与中贵人通而匿其事面叱数甚口居正颊赤强笑谢罪拱浅人也不复记而居正衔拱深然绝不露拱以大埜言稍戢敛而司礼孟冲复忤 旨出外保遂代之与拱意相忌而 穆宗不豫寻大渐召拱居正见而凭几执拱手顾 皇后言以天下累先生且复谕属拱等后事事与冯保等商确而行俄而 上晏驾时 今上在东宫拱乃条列即位数事上之颇周悉然大指使政归内阁而不傍落寻要其门下给事御史诸疏以劾冯保时居正当遣视陵地不出拱使所厚语居正曰当语公共立此不世功因语云云居正阳笑曰小事耳何足言不世功而密遣人报保保得备乃言于 皇后贵妃曰拱欺太子幼冲欲迎立其乡周王以功而巳得国公爵矣又多布金于两宫之近侍俾言之 皇后与贵妃皆错愕保乃抑给事御史疏不遽达而拟 旨逐拱责其专擅无君令即日归田里以次日召羣臣入听宣 诏拱犹谓此必逐冯保也使使约居正入 朝居正前巳知之而称腹疾故徐徐进至奉天门中官出 三宫诏皆启而授鸿胪使宣则逐拱拱面色如死灰汗陡下如雨伏不能起居正傍掖之起使两吏扶携出以明晨僦骡车出宣武门道傍人皆揶揄之有詈者居正乃与高仪疏请留拱不许请给驿许之至良乡而始具威仪以归于是阶事尽解三子皆复其官家人不丽一笞杖至年八十 天子遣行人即家赐 玺书褒谕赐金币及绣蟒服阶遣其孙疏谢诏予官中书舍人明年卒赐祭者九复加四祭以示重官治葬赠太师谥文贞再予一子官尚宝司丞又明年春芳亦卒赐祭九加二祭其它俱视阶亦赠太师谥文靖而拱之归也意忽忽不自得间从故人饮或盛服拥舆从或乘一驴楚服冯策或从十余骑游猎而亡何有奇衺人轻入至干清宫门边 上出谁何者所获而冯保得之置刃其袖挟使称拱与陈洪谋以千金饵而使行刺时保兼领东厂与朱希孝同谳狱且成矣保先使四缇骑驰诣新郑颐指县官备拱之逸县官即发卒围拱第家人悉窃其金宝鸟兽窜拱欲自经不得乃出见缇骑问将何缇骑曰非有逮也恐惊公而使慰之耳拱乃稍稍自安而会居正初亦欲重拱罪既念以非事体乃微风保保尚持不肻从乃复风希孝希孝行数万金以赂保用事者且赂 三宫左右当再谳忽大雷电保惧乃尽反其辞而坐其人以阑入宫门趣弃之市拱以惊忧成疾后少愈不复振卒其家以恤典请冯保传旨拱事 先帝欺肆不忠罢弗予居正等请之始许复其官祭葬如例巳复传 旨止予半葬而列其过于祭词春芳之归也父母故无恙日纵声乐欢饮其父母以寿终而春芳病肓卒时年七十五

  ○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高文襄公拱墓志铭(郭正域)

  郭正域
  嘉隆之际相臣身任天下之重行谊刚方事业光显者无如新郑高公而先后处两才相之间先云间后江陵云间善藏其用笼天下豪杰之羽翼善因时耳江陵负豪杰之才其整齐操纵大略用高公之学而莫利居先彼方剚刃此犹坦腹葢公之濒死者累矣志不尽舒才不尽酬悲夫公没且二十四年而嗣子务观乃得请易名之典 上予谥文襄谥法因事有功曰襄 上念公功在社稷也既得请而务观乃敢乞志文按状公名拱字肃卿其先洪洞人六世祖曰成者避元兵徙新郑居焉成生二二生亮亮生旺旺生魁缮部郎中魁生尚贤光禄少卿娶于沈举六子兄捷南京佥都御史掇金吾卫千户弟操才右军都督府经历拣凤阳通府公生而状貌瓌奇苦学问攻经义文不好琐屑而沈雄开爽出人意表年十七魁其乡辛丑成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时分宜华亭各以计相倾公无所见厚薄 穆宗 谷王出阁讲学居外府公讲官先在开道王目属而心仪之时人心汹汹 王日怀叵测两府杂居谗言肆出公周旋邸中竭力尽心 王深倚重之考满升侍读戊午典顺天试寻升侍讲学士在府凡九年升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 王赐金缯甚厚哽咽不能别公虽去讲幄府中事无大小必令中使往问一日思先生甚亲书怀贤二字遣中使赐至第无何又书忠贞二字赐之又书启发弘多四字赐之壬戌升礼部左侍郎兼学士知贡举科场诸弊百五十年所不能正者革之殆尽癸亥改吏部左侍郎兼学士掌詹事府事时少宰缺公当往公曰吏曹事不令两侍郎知吾无以报 上而徒以虚名镇百僚无以也竟辞不就乙丑主考会试所程士文奇杰纵横传诵海内六月升礼部尚书兼学士礼曹故自词臣往不习吏事弊孔丛杂公吏事精核每出一语奸吏股栗俗弊以清丙寅进兼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未几召入直赐直房食用乘马时分御膳之阁臣入直西苑自 世皇中年始有事在直无事在阁 世皇谕阁臣曰阁中政本可轮一人往徐文贞竟不往曰不能离 陛下也袁文荣亦不往曰不能离陛下也公正色问文贞曰公元老常直可矣不才与李郭两公愿日轮一人诣阁中习故事文贞拂然不乐会 世皇不豫入直诸公各移具出时江陵公尚学士以公事至语公曰君父病笃臣子移具可乎公愕然曰吾意乃如此竟不出而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有所授旨遂以是劾公曰 皇上违和正臣子吁天请代之时而拱乃归计此何心也葢以此激怒 世皇倾公计会 世皇疾革不省览龙驭上宾华亭公于袖中出草诏欲以遗命尽反先政公谓语太峻与安阳公对案相向曰 先帝英主四十五年所行非尽不善也 上亲子非他人也三十登庸非幼小也乃明于 上前扬 先帝之罪以示天下如 先帝何且醮事 先帝几欲止矣紫皇殿事谁之而皆 先帝罪乎土木之事一丈一尺皆彼父子视方略而尽 先帝罪乎诡随于生前而诋詈于身后吾不忍也相视泪下语稍闻外廷而忌者侧目矣会 上改元问阁臣于是四臣各拟二字上 上竟号隆庆则公拟也人谓 上意在公又议登极赏军事公曰祖宗无此自正统元年始也先帝以亲藩入继时尚殷富遂倍之今苐如正统事行则四百万之中可省二百万矣当事者竟如嘉靖事行而司农苦不支会有言大臣某者其人实有□不当拟去而首揆重违言者意乃以揭诸上裁公曰此端不可开 先帝历年多通达国体故请上我 今上即位甫数日安得遍知羣下贤否而使 上自裁 上或难于裁有所旁寄天下事去矣乃竟请 上裁两人嫌益开言者争谓公擅矣而胡应嘉故以危机中公会大计给事中钦被黜应嘉上疏论救诸公以应嘉乱政黜民公以嫌故不敢出一语而外廷争谓公去应嘉矣于是欧阳一敬辈论劾公不少休时公初在政府无大异而三月之间言者三十余疏公亦力请去疏十二故事拾遗不及阁臣而南给事岑用宾御史尹校遂以公拾遗公自念非请病无以谢人言遂力求去 穆皇惊问左右曰高先生病邪左右对曰病甚 穆皇犹弗忍良久得请赐驰驿遣行人护送又赐银币以归既抵家犹有白金蟒衣之赐越一载 上思公不置 诏还内阁兼理吏部事公至慨然以天下巳任凡晨理阁事午视部事人谓公门无片楮公曰是奚足哉大臣以体国忠以匡国事美区区小廉细节耳宁足多乎往黜陟取办仓卒不无纰缪公集诸司官各授之策曰吏部职在知人人不易知也幸诸公早计之某也德德何如某也才才何如书诸册某也不德不德何如某也不才不才何如书诸册某也所自见某也得之何人书诸册皆亲封记之月终以复于予慎之哉予且以此见诸君贤每岁所得凡百八十余册以参验以故贤否不淆黜陟允当北虏频年入犯中外以兵事忧公曰大司马安危所系至重也不得其人由储之不豫少司马止二员此无事时耳阅边事未免假于他官或遇总督乏人未免移于他处假他官则非本职不便行事移他处则补于东缺于西彼此候代动经岁时不得履任门庭谁御请于兵部增侍郎二员一遇巡阅即以一人往边方员缺即以一人往凡边方险隘虏情缓急将领贤否士马强弱皆巳晓畅□略素定遇大司马员缺即以补之如此而称乏用必不然也兵乃专门之学储养本兵大臣当自司属□兵部司属□在军旅而不择其人泛然以用又往□迁他官今宜特高其选而以有智谋才力者充之使其专官于此不复他迁如边方兵备即以司属往边方抚臣即以兵备往边方总督即以抚臣往而总督与在部侍郎时出时入以候尚书之缺如此而称乏用必不然也边方之臣又宜特示优厚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论年月脱或不称则律以法使其功名常在人后如是而犹不尽力必不然也边关总督之臣在边日久着有成绩当令回署以休暇之后不妨再出使其精神不疲而知慧不竭以勤王事济必多得 旨报可巳又上疏曰方今边徼用兵惟是蓟辽宣大延绥宁夏甘肃而南则闽广是数处者一有警有所处分秪随奏报多不中窾请于是数处择知兵事者一二人使兵属彼有身家之虑凡山川险易将领贤否奏报虚实功罪伪可一问而得请以是参伍之资得 旨报可着令甲巳又上疏曰臣惟边方有司有疆场之责才者犹惧不堪即优礼而鼓舞之犹恐不振乃官其地者非杂流则迁谪待之既薄志意隳沮又何望于展布葢徒以地苦其人而曾不顾人之苦其地也徒以边方远而不知远安然后迩安也请择年力精强才气超迈兼通武事者调用有能保惠困穷俾皆乐业者以三年率比内地超等升迁有能捍患御敌者以军功论不次擢用即由此兵备巡抚总督无不可惟以治效不以资格功名之路既开则又有借口边方以图幸进者不可不一定之说蓟辽则昌平顺义密云怀柔蓟州玉田丰润遵化平谷迁安抚宁昌黎乐亭延庆永宁保安安乐山西则河曲临县忻州崞县代州五台繁峙定襄宁宁乡岢岚岚县兴县静乐保德大同怀仁浑源应州山阴朔州马邑蔚州广灵广昌灵丘陜西则固原静宁隆德安定会宁兰州环县安塞安定保安清□绥德米脂葭州吴堡神木府谷其它不得槩以边称得 旨报可时虏甚警朝臣无经战者人心震恐公乃以尚书陈希学曹邦辅侍郎王遴各率师背城列阵以待以京尹栗永禄南都御史护守山陵又起都御史刘焘于天津守通粮而以总督王崇古谭纶专征剿无内顾以侍郎戴才理饷是岁也虏竟不入霜降谳狱故事府部皆在冢宰当执笔至是大司寇意公阁臣不屑往公曰 上命我视吏部部事皆吾事也苐须得情耳不至如往年问法司故牍唯唯耳于是秉烛视狱词漏尽不休昼则集诸司议于朝房凡二十日往岁矜疑不越三四十人至是出冤狱一百三十有九人内王金辈六人谓以硝黄损 先帝圣躬以子杀父律置极典公惊曰岂有子 天子而杀父之雠五年□□在录者乎 先帝临御四十五年享年六十以正终天下所共知今蒙以非命天下后世将谓之何遂上疏明其说有 旨皆释之往大计时铨曹秪问藩臬黜陟公多所参伍或众否独留众可独黜其黜者必告以故无不慑服称神明谓前此未有也巳又策天下有司曰各地方有何贤才尚隐沦有何凶顽尚梗正有何利当兴何所沮而弗兴何害当革何所畏而弗革皆得言之令封识以告天下事皆在目中矣时天下重制科轻科贡公曰天下制科处其三科贡处其七是崇其三而弃其七也乃疏请惟贤是视不计科贡除吏时其善地多留而不除名曰养缺公曰民方无主吾何以留祗留以供用且以供人之用耳吾无所用又不供人用则何留焉于是命选司凡所有缺悉揭诸门外使众见之故事推升时皆主事揭授郎中呈于冢宰公曰堂有侍郎司有员外疏皆列名而事不与闻何居此不过欲行其私耳吾其改是令吏抱牍至后堂一侍郎同所属揭之即冢宰欲有所上下不能也盐马之官暨远方府守人皆薄视之以故善政无闻请以贤者往不得复有低昂积谷遇贫薄之区则何以取盈完粮当苦寒之地则何以足数于是特宽其额而官不苦难教官暨驿逓闸坝等官本无民社而竟处以他省远方使有官者不能赴而去官者不得归乃请得选本省人皆称便它如开王亲内转之例覆一甲读书之规正抚按举劾之差核京官考满之实分进士讲律之会定王官升授之条议有司捕盗之格遂使朝无偏党官无烦苛九州岛四海雷动风行矣广东昔称乐土后盗区上官计无可施每以抚得策公请以殷正茂总督促其剿除勿致养寇而广东郡邑多除制科宽其荐额勿拘成数遂使广东乱民乐业而向化矣先是贵州抚臣白土官安国亨叛逆当剿久而不克公复侦知国亨非叛而廵抚者轻听谗而幸功也乃以少卿阮文中往受计行阮至贵得实如公言然狃于浮议语多依违公复之书曰民夷异类顺逆殊途稍有衅隙当自处分不可过言于 君父之前 君父威在必伸一有叛逆便当扑灭可但巳乎事非其过以言之则将何以处也安国亨安智夷族自相雠杀何谓叛逆而抚臣以告国亨祸不测且图苟全有司不原其情激而成变即以叛逆之证可恨也国亨上疏乞哀叛逆者若是耶有司仍以叛逆论之遂使 朝□欲开释而无由国亨欲投顺而无路且智国亨雠也智在省则国亨疑畏日深是挑之使鬬而增吾多事也愚谓国亨有罪而不可轻言叛逆安智当有安置而不可省居时彼中号令未明国亨疑畏不肻赴理声言抚臣以勘诱我杀我乃拥兵自卫于是抚臣上疏请兵粮征剿计公曰嘻误矣国亨不出者疑畏深也处以叛逆彼将叛逆自也彼夷酋耳族灭何时在阁思之旋床而走同官者曰公何旋床走今曰思贵州事耳从之则非计无从则失威今抚臣疏请征剿而国亨亦奏辩吾意两行之而以一科臣往勘彼闻勘官且至以身既在勘当不敢杀我我出听理乃可以自明而乃治其本罪乱或可戢也胥曰善公召职方郎中至授意遂得请而以科臣贾三近往公复面授方略乃国亨闻科臣且来果喜曰吾生矣吾岂叛逆者哉语达京师先是阮约以五事而国亨母子狐疑不出至是乃将汉夷犯人王宽吴琼阿第辈献出而母子出就理输银四万一千有奇抵罪葢科臣未至而事巳定矣故黔国公沐朝弼既谢事请入南京赴葬抚按奏曰沐昌祚政事清明以致岁丰朝弼逼走昌祚不知所往请将朝弼锢南京毋令回镇兵部来问计公曰误矣云南守巡故以挫沐丰采今又其故智耳领镇之人众所寓目而谓不知所往昌祚孺子耳安能感动天地朝弼安能恶如有罪 朝廷以槛车逮之如之何其赚之令归耳后数日昌祚奏至请还其父且言抚按所奏诬也廷臣益信公神明有如抚按言则今何以处北虏俺答孙把汉那吉来降边报至中朝人心汹汹罔知所措公曰是奚足惧顾老酋爱其孙耳继报者至曰酋妇甚爱其孙而老酋甚惧其妇泣欲得孙耳公曰虏敢拥兵来索吾必杀之令退去虏果退去公请加那吉指挥使赉以章服又语边臣令盛其驺从骑马街行使众见之老酋初意中国杀之也乃闻不杀又加以官又美衣食骑马街行大过望而又知不可得于是公请下令献我叛人赵全等以赎其孙奄酋果以计招全等全等皆中国人而虏用居板升领众数万所居左曰凤阁右曰蟾宫门曰宣化墙屋皆绘龙凤往岁破城杀吏皆其也 世皇悬重赏购之得其一爵通侯然竟不可得公乃请许那吉归又令边臣以绯袍金带鹤葢鼓吹送之又宣谕俺答曰那吉是我中国臣若善视之老酋夫妇既喜得孙而又见其荣宠南向取胡帽叩首呼万岁而封贡事之议起矣先生亲诣射所面质全等全果骁舛鸟异常次李自馨者诸生也凡数十言不能了者全一言而毕先生因问虏今岁不入故全曰虏岂能不畏死哉侦是处有兵是处有粮人有鬬志不敢入耳遂收狱尽磔于市全等顾其属九人曰吾属被擒边事宁矣至封贡事虏哀求日恳而中朝疑畏日深盈庭之议有如鼎沸动以宋人讲和辞公曰天下之事以巳求人机在人以人求巳机在巳宋人求和于虏机在虏故曰讲今虏求贡于我机在我直许之而巳彼哓哓者岂国筹利害哉徒念重大恐有不效留后言耳乃请封俺答顺义王其余都督指挥千百户有差而套虏吉能等亦请愿如例而三边总督难之公拟 旨切责复贻之书三边宣大似难异同异同则宣大之市□开而三边之扰如故岂无俺荅之人称吉能而扰三边者乎亦岂无吉能之人称俺荅而市宣大者乎是宣大有市而又扰也三边苦扰而实市也同则两利异则两坏总督者议始恊于是俺荅进马谢 恩吉能亦附焉而西北沿边一带民狎其野穑人成功虽深夜独行无谁何者矣于是公上疏曰嘉靖十九年北虏遣使求贡不过贪赏赉与互市之利耳边吏仓卒不知所策当事之臣惮于主计直却其请斩使绝之以致黠虏怨愤拥众大举此往岁失计之明验也□天佑国家请贡称藩可以息境土之蹂践可以免生灵之□毒可以省内帑之供亿可以停士马之调遣乘此闲暇修我边备若见宁息遂尔偷安则从此边备寖弛卒然有变将何以应是臣等谋国之忠反成误国之罪矣请每岁特遣才望大臣四出阅视以今视昔钱榖赢几何兵马增几何器械整几何其它屯田盐法以及诸事拓广几何果有成绩论武功爵若袭故常罪如失机 上嘉纳之葢今三十余年而疆圉晏如也虏既贪我财物虏中妇女亦贪我缯帛惟恐罢市我得伸缩而制之诸所贡市费者即取诸曩日幕府出征之费不及半耳虏得我金钱非□携以归也我之羣商又因而利而我数十年所全百万之命所省百万之费可按藉而求屈指而论也葢汉人五饵之策公实用之矣 穆皇久不出钦天监卜吉且视朝钟鼓严传宣阁下急公疾趋而至则 穆皇巳立于墀矣执公手比行至干清宫公不敢入 穆皇顾曰送我公承 旨直至干清宫 上御榻坐手犹未释也有 旨高阁老夜宿干清宫门外公谓张公吾二人一去一留是示人重轻也吾公奏得 旨二阁臣皆在干清宫门外薄暮又奏曰禁地非人臣所宜宿愿宿阙门 陛下有召可顷刻而至 上可之百官出十八日 御体渐复公目疏请 上惩忿寡欲览奏甚喜越二日 圣恙复剧公流涕无巳四月二十四日申刻宣内阁受顾命司礼监以二札一授 皇太子一授公葢遗 诏也公泣奏曰受 陛下厚恩誓以死报奏毕大哭 两宫亦大哭二内臣挟公长号以出 今上登极公上言五事一谓 御门听政玉音亲荅以见政令出自 主上二谓题奏繁文难以遍阅自有节要请先签出以便省览三谓事必面奏乃得尽情四谓大小章奏俱发内阁看详若或未经发拟径自内批者容臣等执奏五谓官民章疏当行当止未有留中之理得 旨报可而同事者遂以此用间翌日有 旨逐公公即乘骡车去道傍之人有流涕者公归杜门谢客口不言时事未几而有王大臣之狱柄人将借以杀公巳差□校往新郑有所逮会廷鞫之日白日昼暝乃大□□目仰面备极拷略竟不识所谓高公次日杀王大臣而公获免不敢复见一人矣公素好读书作问辨录十卷春秋正旨一卷本语六卷边略五卷纶扉外藁四卷掌铨题稿三十四卷南宫奏牍四卷政府书答四卷纶扉集一卷程士集四卷外制卷二卷日进直讲十卷献忱集四卷万历六年卒于家祭葬止半给又二十余年值建储大典嗣子务观具疏上有旨高某担当受降北虏称臣功不可泯赠太师谥文襄荫一子尚宝司丞三十年不白之冤至今雪矣公生于正德七年壬申卒于万历六年凡得年六十七岁受室中牟张氏累封一品夫人无出嗣子务观尚宝司司丞诸子务本务滋俱锦衣卫官生务实□□殿中书务观六子杠桢楠梐榆樟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端松谷陈公以勤墓志铭(许国)

  许国
  万历丙戌六月十九日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松谷陈公卒于家公之谢政归在隆庆庚午迄于丙戌十七年往矣当公乞身时年仅六十聪明强健犹壮也 先帝睠惟旧学可任肺腑倚藉方殷功见言信朝评士论不鼎吕而蓍蔡之而同事者兴化李公恂恂守和新郑高公共事 谷邸之日久江陵张公则公所举士内江赵公乡人四公者大交重公非有纤介瑕显纳凿龃龉也而公健而引疾眷而乞休无却而先遯未缺而遽止葢公之称曰夫酒有阑而驩有极使主人意倦而客留连或酌酒骂坐而后去孰与威仪秩秩一辞而退者乎自公去后而内江以他事与新郑左明年兴化以言去后三年新郑以罪去最后江陵乃败一纪之间政府若奕碁然而公岩居川游以坐观胜负诎信之变诸公先后沦谢而公老白首无恙优游相羊于南岷西水之间如凤翔千仞而松栢郁然后凋也公有子曰学士君初以史官扶持公归巳自讲帷奉 上赐归寿既晋学士念公不置方图归养而公讣至 上闻嗟悼辍朝一日赠太保谥文端谕祭十有一坛给水衡钱遣官治葬事葢君臣相得父子相成上寿完名终始靡间云公讳以勤字逸甫号松谷一号青居山人其先世自阆中来居南充之水西里始祖曰彦良更数世有兴祖者当元至正间公八世祖兴祖生思诚思诚生文质文质生平皆受农平生纪始用儒起家博士弟子而纪之子衡贡训导衡之子信贡太学生皆室于蒲氏以礼经世其家信四子大道大策大学大猷大道正德丁丑进士终庆阳判大猷贡宿州学正而大策室王氏是公父母自公父母而上至训导公三世并以公贵赠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室俱一品夫人而公母王夫人身公时梦有星如月光烛庭阶俄有神降授以研寤而生公生颕异不好弄伯父器之曰吾陈三世儒郁而未鬯其在孺子乎公益发愤与季父相师友锐志经术年十八郡博士弟子才名籍甚丁酉领乡书辛丑第进士选庶吉士癸卯授翰林院检讨乙巳代制草充 会典纂修官丁未分校礼闱寻请急侍父归己酉居母丧壬子服除是秋充 谷邸讲读官丙辰迁修撰戊午进司经局洗马兼翰林侍讲初 两邸并建而位号未定羣小窥隙构衅动摇百端公忧之密劝 穆皇夔夔藩邸规左右戒属垣多方调护之一日分宜子致公及新郑屏人语曰稍闻 殿下有惑志谓家大人何新郑故谑语公正色曰安得此言夫 国本固默定久矣乃生而命名从元从土若曰首出九域君意也故事 诸王讲读并用检讨今间一编修独异他邸以示崇重相意也 殿下每谓尊公社稷臣安得此言分宜乃安侍 谷邸九年 穆皇尝手书忠贞二大字及启发弘多四字赐公庚申闻父丧 赐祭赙及彩币路资癸亥复除仍代制草甲子迁侍读学士掌院事总校永乐大典亡何迁太常寺卿领国子祭酒事乙丑擢礼部右侍郎寻改左明年改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教庶吉士小子国以此得执经门屏间窃步趣公乃无行不与二三子虽不废课习非其重也 穆宗登极召见 赐赉有加是时天下想望太平而公自以旧臣首上谨始十事定志保位畏 天法 祖爱民崇俭揽权用人接下听言比于姚崇要说云丁卯遂 诏公以宗伯直文渊阁参机务总裁 世庙实录同知经筵事会大典成加太子太保直武英殿寻以大庆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戊辰 今上五龄正位东宫出遇辅臣于驰道劳苦之公仰见 睿姿退而额手曰宗社万年庆也时华亭徐公当国而新郑用事两家门客乘其□交章相攻朝士或左右袒公独中立无所附竟二公去私议不及公公尝自言 朝廷置辅设参本恊心体国安事羯羠乃或专愎不受言或引嫌不尽言皆非也故公在政府若金石相宣埙箎共和及当大事决大疑正色昌言不首鼠两端又言执政者苐虚心洁巳奉一人威福听百司公议絜纲维蠲烦苛进忠贤抑躁竞慎守 祖宗宪令罢一切纷更恬然而天下理矣自古贤豪功名葢天下而无功名之心心喜功名天下始多事葢公相业未竟乃其梗□在数语间隆庆初法令画一海宇敉宁公所匡维□□之力多焉公又以时政尚恭□希所裁决而近幸多缘内降得横恩于是疏言励精修政四事甚切至 上心寤巳有 诏令司礼监设文书案视 先朝如公指竟罢之疏亦留中论者惜□庚午公以从一品满蒙羊酒钞锭之赐荫一子中书舍人而是时新□内江外相引重而中矛盾江陵因构其间公烛其微固有归志然犹上疏陈慎擢用酌久任处赃吏广用人练民兵重农谷六事其秋遂乞骸骨 上慰留甚温疏四上始得请加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致仕 赐玺书嘉奬给驿归遣行人护行有司给廪役 陛辞之日 上目送之而诸缙绅公祖道者车马填溢瞻望咨嗟以学士君与俱即两疏东都门事未足侈谈而后新郑得罪独乘牛车彷徨去国叹曰南充公圣人也公立朝三十年历馆局卿贰以及宣麻一务直巳守义奉公履正上结 明主而下物情所归国尝燕见问应事公曰行其初心得失勿问国至今弦韦斯言抑以是想见公平生公貌古气清与人交表里洞彻不设町畦而其中有介然不可溷者议论慎重不破的不发生平独好古法书名绘彝器至其奉身粗粝之食澣濯之衣泊如也其学以伦纪大□操修实地谓古人盛德大业自勤小物慎一介始故居恒不轻取予即燕亵衣冠危坐见世儒聚谈性命掩耳不愿听曰儒者于学譬食饮裘葛耳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独居不愧屋漏安事多言人有迂公目笑之者公曰作法于迂其弊犹通作法于通流沔何极或又诮公此不近名乎公曰夫无实而外自标帜者电光蜺采耳若实也日月星辰丽天自古所垂简编勒鼎彝皆是物也柰何弗好公文初宗马迁后颇尚曾子固即参大政不复修词人业独手录古今名臣批患扶倾解纷应变之迹口诵心惟设身其地而悬车以后乃喜佛书时与高僧游葛巾羽氅婆娑小园中更不问户外事至闻端人耆硕进用色动眉端有不当未尝不嚬蹙也庚辰公七十 上出尚方绮币宝镪命学士君持归赐公且令两台使者存问海内艳之平生少疾岁鲵齿耳豪寸许面有婴孺色偶以暑月带下遂不起公雅数梦日星河汉卿云鸾鹤幡幢状人曰公殆从列宿间谪也卒之前日有大星自西南坠一郡皆惊葢与母夫人梦征合公生正德辛未九月二十日享年七十有六室王氏封一品夫人先公卒侧室贾氏智氏李氏贾智俱先卒有弟曰以勋国子生葢推子荫予之子二长于陛即学士君辛酉戊辰以家学魁其经妇左都御史王公廷女封孺人赠安人继妇冯封安人次于明生十一年夭皆贾出女一适福建左布政使王遵子庠生杨之智出孙男二长光谟生十三年夭次光譔孙女三□着有青居山房稿若干卷学士君卜以戊子年三月十七日葬公于 赐茔栖乐山之麓介大司马张公所状属予小子铭予小子寔师事公异知又心服公沉毅有大节近世大臣去就之际先几勇决未有如公者铭何敢辞铭曰 有曜列星沦精少傅梦而公生坠而公仆天启我公笃我 明祚众圆独方人趋我驻 潜龙在渊如翼斯附 飞龙在天如霖斯雨矢其谟谋去其媚妒羹和乐谐牖纳巷遇示我师表式我王度朱绂方来归田早赋明哲煌煌靡有他故鸿飞冥冥弋人何慕西水逍遥濠濮□趣帝念旧臣乃眷西顾养羊上尊载沽异数令名考终全昌后裕羔袖狐裘倾辀载路先几如公谁与并骛穹然者封郁然者树巢有凤凰穴无狐兔于万斯年亦孔之固

  ○少保赵文肃公贞吉传(胡直)

  胡直
  赵文肃公讳贞吉蜀之内江人字孟静□大□□□相赵文定公某其先世也公生而神颕六岁诵书日尽数卷人呼天童又曰公辅器也年十五读王文成公传习录惊曰予固疑物理之远于本也今获所归矣白二亲往从不许遂徧诵六经以自求之同舍生方沾沾程举子业非所好也嘉靖戊子领乡书竣走谒故相杨文忠公里第文忠延语称曰是将社稷器吾儿慎弗逮也明年下第归太夫人逝泣曰人世飙忽若是遂兼修出世业习静古剎不栉沐解衣者数年父资政公强令赴试举礼部廷对都御史王公廷相抚其卷曰是虽治安策弗能绝也 上嫌其语直置二甲寻悔之乃首列庶吉士特旨留馆授编修公因感思上初年锐意圣学后稍陵迟颇惑 术遂疏言敷求儒以赞大业执政见之不怿公退与同志友尹公台徐公樾敖公铣等切劘不与世比踰岁谒告归蜀邑士云从乃发明大学致知本训西蜀士浸知有问学出呫哔上者则昉自公也二年出与册封事再谒归三年复出教司礼监同修 会典充会试同考试官未几三谒归又三年复出始与内廷供奉迁右春坊右中允管国子监司业事当此时□下士高者固守物理纷若射覆一闻知本之学反加诋訾其于圣门性道之旨葢芥如也公慨然曰学之不明由性不明也进谕六馆士首揭中庸性道教训大意以天命本然者即良知也此万事之母百行之主习识虽蔽不能灭其明习气虽累不能害其是天之所命不容人伪焉者也性率云者以之则不失其度繂也自一念至百感应自一身至家国天下皆则于天命不失其度则道不可胜用矣道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夫以万有之习日驰骛以求胜其欲则天下之日入于乱不难矣于是有圣哲出皆欲人反巳漓之习以修道而复性也教诸士闻者双然有立志决习以求复恒者若濯而新是岁庚戌公尝语当事者曰虏将大举盍图防御语巳而八月之望虏果阑入古北口内蹂通州进薄都城公乃上献计破虏疏请急遣官捧 诏激励各军营许开损军令凡获一级赏银百两是时虏方有求贡嫚书入朝 上诏礼部尚书徐公阶集百官议可否日中莫有发一谈者徐公将取簿二署名书之公独出班大言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且既许贡则虏必入城要索不巳即内外夹攻胡以御之徐公曰足下必有退虏奇书公曰今之计烦请 主上出御正殿下诏引咎录周尚文之功以励边帅释沈束之狱以开言路轻损军之令重赏功之格饬文武百司城守遣官宣谕诸将监督力战其它无可奇画者 上巳侦知公言手诏辅臣严嵩曰赵某言是第不当及周尚文沈束事命下嘉公壮猷升左春坊左谕德兼监察御史领 敕宣谕并给银惟所措然未有督战事权可统摄诸将以行者也公亦先以是请于嵩嵩故有欲又其党赵文华者素衔公冀相齮龁而甘心之故既不与事权即兵曹一护卒不可得于时虏骑充斥公独单骑出城先诣总兵仇鸾营次过诸将咸宣 上旨激励付赏功银一时将卒感奋惟赵国忠一营驻沙河隔虏则属鸾传谕而公以次晨入城复命方公之入也仍欲上请事权督战巳撰有疏草矣而鸾阴畏公至遂令人请备誊疏故迟之公入朝趣疏不来独以宣谕事毕奏上 上怒谓公领银未覩措画苐周尚文沈束怀怨 诏锦衣卫逮杖遂落职补广西庆远府荔波县典史然一时海内识者诵公主张国是大义凛然令边衅不开国势日尊者皆公力也公至荔波久之总督军门张公岳檄议经略公行遂便归省癸丑量移徽州府判稍迁南京吏部文选司主事未至进郎中乙卯升南光禄寺少卿迁南通政司参议先是嵩巳嗾吏部推公藩参因 上问赵某何在故有是迁丙辰升南右通政是岁以贺万寿入都中明年升南光禄寺卿闻三殿灾公移书执政言大工复作不宜以提编加赋第一义嵩见大忤又三年乃升公南户部右侍郎时公巳闻外艰归矣辛酉服阕得 旨改北户部右侍郎然初非嵩意也抵任 上即屡遣代祭示眷嵩滋不乐亡何有建议蓟州增设户侍一员职督粮以便练兵嵩遂以属公意在出公异时连坐计且召公酒诡曰是行非公不可公曰人臣之义死生以之复何诿哉酒半公徐曰今欲户侍专管督粮督京运乎抑民运乎若二运巳皆有职掌即部中催与出蓟州催何分添官徒增扰耳况兵之不练其过宜不在是纵十户侍出无益练兵也嵩作色怒且罢适嵩请告 上遂手诏次相徐公问蓟州事次相对以查理当用习边粮者吏部因得易管理查理而以林侍郎行嵩出愈忿公而诟林侍郎嗾其亲张给事益劾林不数日遂并劾公竟夺官去公平日持论以二氏学通吾儒谓必出世乃可经世道汴游嵩高抱犊伏牛诸山巡抚蔡公汝揇逆而问学公遂列图明三教之所繇起曰儒者见之曰儒僊者见之曰僊佛者见之曰佛意一之也蔡梓以传公家食多居玉溪庄尝诸生复申致知之旨又讲说人心道心精一执中大要以中即性命即天然之则也而后儒乃不指言中何物至以物物有之是有同于刻舟之愚雕形之苦殊失其旨丙寅 肃皇帝崩公哭最痛曰 先皇知我隆庆改元诏起公吏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事补修实录副总裁官会有言登极幸学祭酒坐讲当预择老成醇德者摄之遂奉 旨以原官蹔掌国子监祭酒事是岁八月朔 圣驾幸学赐坐讲禹谟之后克艰章 上见公阐发有指音鬯仪端大感动垂问知先朝新起用臣益喜动色寻命充日讲官释祭酒事赐赉有加先是北虏陷石州公因与执政数议边事稍贰乃求补南礼部尚书既行御史李惟观南户科给事岑用中等交章言赵某才德居启沃之任可以格天心赞治本不宜置远地适 上顾讲筵无公不悦谕曰前有年大往南京去者仍令日讲吏部遂题复以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协管詹事府事戊辰三月公还京阶资政大夫赠祖某父某如其官时文武边臣建议欲招练南兵十万于张家湾公执不可曰往年南京建振武营致大变今乃欲建十振武营于都城之侧哉况燕蓟乃戎马场岂藉南兵当事者寤遂移练兵于蓟镇惟拣南兵三千教乌铳识者谓得筭顷奉命教庶吉士徐显卿等三十人仍充讲读纂修又命代祭 先师孔子皇太子千秋讲唐太宗喻太子章赐赉无虚日时蓟镇奏修敌台几千座公以徒费无裨战守欲因讲语中力言之语具执政格不得上公遂邑邑怀去志而 上之眷用意益笃寻 诏以原官兼文渊阁大学士同诸阁臣入辅大政既辞不允一日予讲筵谢 上面谕尽心辅佐公稽首对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第近朝纲边坊弛废臣欲捐身任事惟陛下主之 上色益喜于时 上多恭默而面谕公者凡再羣臣谓自临御以来未尝有也翌日御便殿手诏阁臣谓公巳有年当同任阁事又撰敕令中贵捧指阁下咸出特典而公巳注门籍不出矣先是大同边臣有弃城失机事廵按暨科道官交参而阁臣未有言治罪者公谓宜照元年山西失事酌治不宜含默执政不得巳乃行廵按覆勘公是遂注藉 上闻温谕遣医赐羊酒瓜菜公感 上睠乃复出仍上疏乞解辅赞重任退供讲职且言大同之罪惟 祖法国是公论清议八字勘之足矣今兵部因循回护阁臣俱出姑息臣欲争论而力不能故怀惭思退矣 上以公忠诚亟慰留之是日 上以原票还阁中改拟有不袭昔年虚套之论而阁中犹以将才难得题复 上姑两解之然一时锐意委任亟欲阁臣同心共理寔近代希觏事公益感奋明年庚午遂上言遵 祖制收兵权以饬戎务其略云我朝内外御兵分隶五府乃 高皇帝定万世太平计俾免前代权臣握兵之害永乐末年因聚府兵北伐旋师后遂结营团操乃以三千神机二营附之因号三大营其实皆五府兵也正统末年尝变十团营弘治间又加十二团营正德间又添置东西官厅然五营之号未冺而五府意犹存也至嘉靖庚戌严嵩欲贼将仇鸾地遂请□设戎政厅括内外兵籍铸总督□□印以授鸾夫以五府外而别立一厅□□□□太祖分府之意以十余万众而统于一人则尽变 成祖分营之意向使鸾迟于伏诛则时事之危未可测也合无将见操官军九万人分左右中前后五营各择一将以分统之责令开营教习仍以文臣巡核之每岁春秋校阅凡将官之能否军士之勇怯技艺之生熟纪律之严缓皆得奏闻而赏罚行焉要令五营齐成精锐有事则领敕挂印命将于阃外事毕则徼敕纳印归将于营中如是则大阿之柄独持于上而辇毂下有数万精兵随所用而宜矣奏 上称公忠谋且曰分营练兵乃 祖宗旧制遂下廷臣议行时本兵兵科挟前议大同功罪事遂蜂起异同乃至朝更夕改反失公建白本意 上以公赞理机务加太子太保是时阁臣高拱兼掌吏部事方欲挟权笼制诸臣意假公分谤地故推公兼掌都察院事巳而本兵霍冀被科臣论劾赃私疑公前议大同及巳乃于求退疏中诬公主使公既辩明且欲付法司究问赃私以纠官邪继两上疏乞休 上一称公忠直任事一称廉直老成宜副眷倚勿再辞旬日间授从一品荣禄大夫散官赐蟒衣鸾带宠赉且增然公归志巳决乃上给假回籍迁葬不允拱尤衔故相徐公欲中以重法疏言当时议事臣假托遗诏凡 先帝所去如大狱及建言得罪诸臣悉用超擢死者赠官荫子无乃雠视 先帝无君之事又引弘治间彭程事欲有以治之阁中拟票将如请公拂衣起曰若是则将如宋时奸党碑矣拱色变强留公乃共改票止于吏部通行晓谕而巳又因公言去大狱字拱以是迄不得逞于徐公后又以故锦衣陆炳徐婚家巳嗾张御史追劾炳而刑部以炳一品爵例在应议列当请敕三法司集议定之奏下阁中拟票是日公当秉笔而自院至阁远拱迟公久不至既至又未忍遽书拱遂代书径拟以削爵没产自是拱与公势不两立苐厝火未发尔亡何宣大督抚王崇古等奏俺荅孙把汉阿吉等入降议处置公预语辅臣李公春芳曰此亦边疆幸事巳而本兵奏上李公票旨仅曰是公曰大约浮言谓开边衅然自俺荅横行五十余年每年边饷数百余万何年无衅岂在纳降是关庙谟今惟当从阁中请蹔与降人官职慰来者心其制虏机宜当令督抚自善措乃同改票如公言授那吉指挥使阿力哥正千户当此时朝议纷然虏求封贡边臣进退维谷独公与今辅臣张某力主其议亟令王督抚姑置封贡事徐议之苐令□荅速献投虏叛人赵全等九人者易其孙且当慎交致防虏结盟又贻王书曰吾外怜悉怛谋之附人内恐李文饶之失助公边计笃切类此先是给事中张齐者拱嗾劾徐公而王都御史因讦齐赃事抵戌后齐倚拱辩复力击王都御史与毛司寇欲因以倾徐乃奉行法司而刑科给事中舒化参寝不得行拱怀怒思欲一逞于是考察科道旨从内降出公曰是将倚法报复计非所以惜人才成圣治也上疏请止之拱闻即上揭谓有成命竟不可止公曰此既出朝命吾不可不与共事遂赴吏部偕行考公执笔有给事中吴时来者故尝劾嵩父子谪戍起用守伉直不附拱者也拱锐欲去之公独不可争至日中拱知公不可夺竟从公故台省名士得全者众然拱益恨公刺骨业巳嗾心腹给事中韩楫者枉劾公公疏恳乞归休且曰愿 上准臣放归田里令拱复还内阁毋久专大权树参党别选老成掌部院庶上不悖祖训下不失诸臣之职掌命下以公屡辞遂允暂驰驿去时 上虽倚眷而拱恃故邸旧讲交通中外亟谋逐公 天子不得自持持论惜焉公行后虏果还叛人赵全等献俘礼成 上以公与议荫一子某中书舍人明年春公抵家旧在门及旧游高君某等咸请设教圣水寺公示之立诚已而报 穆宗大渐公哭临至水浆不入哀毁成嗽疾乙亥遂杜门鲜复会讲苐作拟述二通移诸门人内篇曰经世通外篇曰出世通二通各分二门内篇门曰史通曰业通外篇门曰说通曰宗通内通之门八部史通部曰统曰传曰制曰志业通部曰典曰行曰艺曰衔八部具而百代九流之绪备矣外通之门四部说通部曰经曰律曰论宗通部曰单传直指四部具而顿渐半圆之旨悉矣所贵俾三千年未经折衷之籍勒聚一处以俟来哲是岁十月即开局编述乃文祭诸圣贤告始事其略曰身居臣子之地每怀经世之忧心慕道德之门时发出世之愿迩来垂白谢事忽生勇猛乃取旧书以类昈列随文点布各就部曲约要而言经世者不碍于出世之体出世者不忘于经世之用然后千圣一心万古一道圣人忧世之念可少慰矣语详公内外二篇都序及贻曾巡抚书中至冬末嗽疾复作辍编丙子正月疾良愈作诗贻同邑马君某示所诣亡何子左府都事鼎柱自都归省公喜甚携展先墓宿墓祠觉惫遂绝口家务医来欲药勿用自是敛目渊嘿至三月望端坐薨春秋六十有九讣闻 上辍朝一日谕祭褒扬诰赠少保谥曰文肃天下士大夫识与不识闻之悲嗟公孝友天至从棺发与弟颐自相师友刚忠英伟称其气貌解褐即身任天下忧先一世虽百千挫不回稍激勇退倬有凤翔千仞之志至其问学渊源上探尧孔之微而并包逮于伯阳子羽爰达泥洹雅自命曰经世出世其亦希古之博大人哉将与天地精神往来遨乎其初荀杨诸子未足窥其奥也海内士业文章者争高模拟公负特操不袭人后而博辩雄深环玮变化如出溟海起神龙不可端崖要归于道所著诗文子鼎柱偕门人某某诠次得若干卷进讲录若干卷行于世

  ○张公居正传(王世贞)

  王世贞
  张居正字时大湖广之江陵人也少颕敏绝伦十五诸生眇小而是时尚书顾璘抚楚行部而试其文奇之巳得召见复大奇之曰此儿国器也遗以金钱膏油费明年举于乡谒谢璘解所系犀带以赠而曰若异时围腰饰然当且玉不足久溷也自是又六年而登进士高第改翰林院庶吉士是时嘉靖之丁未戊申间诸进士多谈诗古文以西京开元相砥砺而居正独夷然不屑也与人多默默潜求国家典故与政务之要切者衷之而时时称老易以能得其用诸老先生如徐阶辈皆器重其人相推许遂得授编修寻以妻丧请急归亡何还职居正人颀面秀眉目美须须几至腹沈深有城府莫能测也时严嵩首辅而忌徐阶诸善阶者皆避匿而居正行意自如尝考会试而其门生自喜客于嵩能得嵩意居正众斥之曰李树不代桃僵耶亟去毋辱吾门众少庄惮之而有天幸毋嵩耳目者嵩顾亦称居正久之迁右春坊右中允领国子司业事居正待诸生严亡所宽假而独与祭酒高拱善相期以相业寻还理坊事遂以选侍 邸讲读王颇贤之邸中中贵人亦无不贤居正者而李芳数从问书义颇□□下事寻进右谕德兼侍读预校永乐大典复预修□都志始解谷邸讲进翰林院侍读学士领院事时□代严嵩首辅尽以志事委居正而其所具藁草□辅臣袁炜所削及炜卒阶乃复从居正草进于 上中外目属居正谓必大用矣 世宗崩阶草遗诏颇引以共谋居正寻迁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月余与谷邸故讲臣陈以勤俱入阁而居正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寻充 世宗实录总裁经筵开同知经筵事至秋进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亡何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去学士之五品仅岁余而至一品其登进之速虽张桂不能过也时年仅四十三当居正之进阁阁臣凡七人徐阶最老宿与李春芳皆好折节礼士郭朴陈以勤皆重厚长者独高拱狠躁而以不得志于言路稍绌寻引去居正最后拜独谓辅相体当尊重于朝堂倨见九卿他亦无所延纳而间出一语辄中的人以是愈畏惮之重于他相矣徐阶既去位而春芳代居正意狎视之以不足与有而大学士赵贞吉入其位居居正下然自负长辈而材间呼居正张子有所语朝事则曰唉非而少年□所解居正内恨不复荅而与中贵人□□辈谋召用高拱俾领吏部计以扼贞吉而夺春芳政拱至益与居正善当是时 天子颇好游而重武居正上疏言六事其一曰简议论谓 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而朝由暮跖或前后背驰或毁誉矛盾是非淆乎唇吻用舍决于爱憎政多纷更事鲜统纪大抵事无全利亦无全害有所长亦有所短要在权利害之多寡酌长短之轻重断而行之信而任之 二曰振纪纲谓近年以来纪纲不肃法度不行上下务姑息百事悉从委狥以模棱两可调停以委曲迁就善处刑法之加惟在微贱庶人之议反重 朝廷贾谊所谓炙盩者欲 上揽干纲张纪灋法所当加虽贵近不宥事有所枉虽疏贱必伸 三曰重诏令谓 天子之号令譬之雷霆若风不能动而霆不能击则乾坤之用息造化之机滞欲部院覆奏数日即报不得诿之抚按行抚按议处者严立期限不得延缓停阁 四曰核名实谓今用人者称人之才不必试以事任之以事不必考其成至于偾事之时又未必明正其罪椎鲁少文者无用而见讥大言无当者虚声而窃誉倜傥伉直者忤时而难合脂韦逢迎者巧宦而易容或以卑□见忽或以名高见崇或用一善而借资终身或因一疵而取病众口官不久任事不责成更调太繁迁转太骤资格太拘毁誉太易欲以严考课审名实责之吏部官各久任毋遽迁转 五曰固邦本谓近以蠲赋至半国用不足边费重大内帑空乏分道检括库藏尽扫以致水旱灾伤坐视而不能赈用兵供饷百出而不能支欲 上停免一切不急工程无益征办精择守令讲求出纳其分道之使一切取回 六曰饬武备则欲 上修 祖宗大阅故事张皇六师躬赐校肄旌别技勇汰易老弱疏上褒谕下部院议行于是各推演疏指事别演多至十余条以媚居正而所谓大阅者 上意果动令所司择日行矣大阅费不訾时方诎而给事中骆问礼颇言其非急居正亦觉之乃复上疏请停止 上不允居正以善笔札诸公有密勿疏草多委之如救给事中石星御史詹仰庇停取户部金三十万请 皇太子出阁讲学其草皆自居正而同列李春芳陈以勤赵贞吉殷士儋之见逐虽发之自高拱而其机皆出居正居正故所独厚者司礼中贵李芳一日言官有忤 旨而当惩者春芳顾而曰当何处居正遽曰不过示责□□之耳春芳具如居正语而俄顷居正以片纸使小□投芳曰此人狂妄即 上贷之恐有继言者须谪□而后可芳请于 上改停三月俸而春芳后诇得之心恨居正而不敢发寻李芳以强谏失 上意秋锢之狱而居正小屈后诸公去且尽独居正与高拱在两人相得益密会北虏请入贡通互市亦推居正赞之初以满三载加柱国进太子太傅再以六年满加少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兼支大学士俸辽东战功加太子太师和市成加少师余如故响者少师阶居正故受业知巳也其去由张齐之拱而修忮然居正实言之李芳谓阶久倦宦以是亟报许既许而心愧之阶既去然约束其三子事居正谨而拱衔阶甚必欲杀之嗾言路追论阶不巳而使其所□诬饰其诸子罪下抚按置狱事益急阶求救于居正居正从容拱言阶一旦叵测公负薄旧僚名拱稍心动而居正颇复抚按居间业稍缓而拱之客乃构于拱谓居正纳阶子三万金贿不足信也拱无子而居正多子一日戏谓居正造物者胡不均而公独多子也居正曰多子多费甚衣食忧拱忽正色曰□有徐氏三万金何忧衣食也居正色变指天而誓辞甚苦拱徐曰外人言之我何知以故两自疑而拱之客谓间可乘也日稍稍以居正过闻拱而都给事中宋之韩遂具疏且论居正草成而居正知之走见拱而盛气言曰公不念香火盟而忍逐我耶拱错愕出不意曰谁敢论公者居正曰公之门人宋之韩巳具草矣拱曰亟呼而止之居正曰公发之安能止之拱曰请出之外以明我心晨入部以某省参政补之韩而其疑居正益甚拱又前后荐其所善中贵人陈洪孟冲柄司礼而抑冯保时尚宝卿刘奋庸疏擿时政数事语侵拱而给事中曹大埜则极论拱诸大罪居正拟 旨谪大埜于外奋庸亦坐谪或云居正实使之或云独大埜受之冯保莫能明也 上一日甫视朝忽驰而下且踬于陛间苐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语且不了了居正与拱趋而掖之起还宫即不豫者月余矣羣臣日诣 □问安 上方卧蹶然兴肩舆至内阁居正与拱惊出俯伏 上携之起而持拱臂仰天气逆结久之始云 祖宗法坏且尽柰何亦复不了了而持拱袂步且至干清宫门始复谓苐还阁别有谕明日寂然而居正察知 上色若黄叶而□立神□虑有叵测处分十余条札而封之使小吏持以投冯保即有报拱者急使吏迹之则巳入矣拱亦不知何语苐恚甚至阁面诘居正曰昨密封之谓何天下事不以属我曹而属之内竖何也居正面发赤不能荅干笑而巳徐而曰吾日与饮食通公安能一切瞰我拱浅谓实然不复置臆而 上崩拱与居正欢然具 遗诏草拱复自具草以闻凡数事皆欲敓司礼权归内阁冯保闻之意不善也 上方谅闇拱有请必报可以能得 上心而嗾所善言官四五人列疏论保谓必下拱即拟 旨逐之而使其心腹韩楫报居正行且建不世功与公共之居正阳笑曰去此阉若腐鼠耳即功胡不世也而阴使人驰报保得预备而逐拱居正既代拱首即请还杨博吏部顷之 上御平台召居正而谕曰 父皇昔在御日尝一再聆德音谓先生忠而高拱邪先生幸自爱悉心见辅因赐居正金币及绣蟒斗牛服居正顿首泣谢谓今 国家要务惟在遵守 祖宗旧制不必纷纷更改至于讲学亲贤爱民节用又君道所先乞 圣明留意 上曰善亡何复赐居正白玉带自是赐赉繁渥无虚日矣时 上幼冲虚巳委居正居正既得国亦慨然以天下巳任中外想望□□既巳大计廷臣于拱私党多所屏斥而他不职者亦称是复具 诏草请于 上召羣臣廷饬之谓近岁以来士习浇漓官箴刓缺钻窥窦隙巧媒躐□鼓煽朋党公事挤排诋老成廉退无用夸谗佞便捷有才爱恶横生恩雠交错遂使 朝廷威福之柄徒人臣酬报之资是用去其太甚薄示惩戒余皆曲赐矜原与之更始书不云乎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朕方嘉与臣民会归皇极诸臣亦宜痛湔宿垢共襄王道自今以后其尚精白乃心恪恭乃职毋怀私以罔上毋持禄以养交毋依阿淟涊以随时毋噂沓翕訾以乱政任辅弼者毋昵滛朋以塞公正之路典铨衡者毋作好恶以开邪枉之门有官守者宜分猷念以济艰难有言责者宜竭谠直以资听纳大臣当崇养德望有正色立朝之风小臣当砥砺廉隅有退食自公之节若或沉溺故常坚守途辙以 朝廷必可背以法纪必可干则 祖宗宪典甚严朕不敢赦 诏下百僚颇惕然而是时 上当尊崇 两宫故事 天子非适生而尊皇后称 皇太后若生母亦称 皇太后则别徽号于 皇后以别之冯保欲媚 上生母李贵妃乃风居□□并尊居正不敢违于是下议尊 皇后曰仁圣皇太后 皇贵妃曰慈圣皇太后而 两宫不复别矣 慈圣徙居干清宫抚视 上主持国秉而倚冯保重又与保俱德居正中外大柄悉以委之而居正亦自淬励亡所受狥经筵开知经筵事修 世庙实录总裁寻加左柱国进兼中极殿大学士子一子尚宝司丞上疏三辞不许而赐白金百两文币□有副绣蟒衣一袭复力辞前命乃许之下 玺书□谕以风示百僚居正之政大约以尊 主权课吏宾信赏罚一号令万里之外朝下而夕奉行如疾雷迅风无所不披靡乃偷快于志居恒谓 高皇帝得圣之威者也 世宗能识其意是以高卧 法宫之中朝委裘而天下不乱以太阿不下授也 今上 世宗孙也柰何不使之法 祖时黔国公朝弼数犯法当逮而朝议皆难之以朝弼纲纪之卒且万人不易逮逮恐失诸夷心居正擢用其子而驰单使缚之卒不敢动既至请于 上贷其死而锢之南京人以快漕河通居正以岁赋往往迂缓逾春而后发即水横溢非决则涸乃采漕臣议督艘卒以孟冬月兑运及岁初而毕发发少罹水患其始农颇不便之久而习以常太仓粟至支十年岁与虏互市饶马则减太仆种马而多令民以其价纳民既乐于不扰价以时上太仆金亦积至四百余万又考成法以责吏治前是六部都察院有覆奏而行抚按勘者度事之不易行或有所按核或两讦当质成者其人各以私轧则稽故之至数十年而不决遂废寝居正下所司以大小缓急期限行之误者抵罪自是一切不敢饰非政体稍肃而渐有不便于居正者矣寻以六载满加特进中极殿大学士赐白金彩绣宝钞羊酒加等居正有子曰懋修与其孽弟居谦俱试于湖广得中式懋修仅能成文葢主司有庇之者人以居正不与也而至会试不第居正龂龂修怨其主者人渐识其意而是时吏部尚书杨博病免当代廷议以左都御史葛守礼工部尚书朱衡南京工部尚书张瀚推衡自谓官宫保当前叙而又素善事居正颇以骄于公卿间居正闻而厌之然亦恶守礼戆不能骫骳如意故特拔用瀚瀚资望最凡薄其预推也众固巳怪之自是忽见拔举朝大骇益相率趣事居正矣始内阁臣高仪不久卒居正以吕调阳弱荐代之调阳与居正行同而年差长然秩尚卑居正引之□加恩至保傅调阳虽不敢有所持诤然内不甚附之居正事取独断亦不复谘访尝病假一日而遽入取调阳拟 旨皆更定曰如此何以示远近部院大臣缘居正指益易调阳甚或故抑绌其乡人及亲厚者以见公调阳惟仰屋叹诧而巳 上以师臣待居止凡所下御札皆不名称先生或称元辅有二白燕育于翰林院白莲双蒂者三居正以瑞进之 上不自居归德于居正而居正父母皆老寿无恙 上尝出蟒绣金髻装重彩以手书慰谕赐焉居正故寠无居第乃大治第于江陵城使缇骑百夫长庞某者假干陬 显陵之便而督治舍宇甫建而冯保言于 上名其堂曰纯忠左曰社稷之臣右曰股肱之佐名其楼曰捧日又俪语以正气万世休光百年美之皆御笔大书而出内帑白金千两赀费于是全楚之台使者监司郡守皆有贿巳环楚而台使者监司亦如之凡三载而就费直将二十万自居正帑者不能十之一矣留都之小阉醉辱一给事中其长巳执而牓笞数日且请 旨系治矣而它给事中争上疏请究阉其语激居正取其尤激者赵参鲁谪之外而谓其欺幼主不道意以悦冯保也保故以德居正居正稍稍说其裁抑中贵人毋与六曹事毋轻衔命出使而即使缇骑尾而阴诇其短惴惴毕事幸不见擿罚以是怨居正而不归心保居正念御史在外骄往往凌抚臣出其上痛欲折之一事小不合诟责随下又敕其长加考察以故御史给事虽畏居正然中多不平而伉劲喜事者出南京户科给事中余懋学疏请行宽大之政居正以风巳夺其职庶人而御史傅应桢继言之尤切然不敢有所侵于居正也居正以经筵进讲毕诉于 上谓此曹子欲市 国恩收召朋党以便奸纵私至下锦衣逮杖而戍之滨海给事中徐贞明等坐就狱视且槖饘亦逮谪外御史刘台居正所取士也由刑部郎改居正拟以德而台居颇近数刺得其阴事而恶之俄出按辽东辽东捷御史不当报而台误报居正以故事裁斥台台益恶居正且分不得免遂抗章极论其黩横十余事居正怒甚见 上俯伏而泣不肻起 上下御坐以手掖之而曰先生起吾逮台竟其狱以慰先生台至下诏狱 上命内阁杖之百而远戍之时物议颇角剥居正不自安乃阳具疏解得不杖而夺职还里客有贺居正者曰公宰相度哉居正蹙额曰不过宋宰相事耳古人殆不然葢以轻处未慊也亡何吏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张四维进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故事入内阁者曰同某人等办事至是直曰随着元辅居正等办事不欲夷之僚佐也于是四维恂恂若属吏矣张四维字子维山西平阳之蒲州人少于居正一岁举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以久次右春坊右中允充经筵日讲进右谕德兼侍读四维北人粗读书自负能文章而实少所通会颇有干用才于尚书博乡后进而尚书王崇古其舅也二人皆久任边事以故四维亦颇习之最辅臣高拱所器重遂超翰林院学士复超吏部右侍郎兼学士如故转左侍郎崇古时总督宣大俺荅求入贡互市崇古以请于拱而四维交关其间事颇有绪拱益器之而是时殷士儋长吏部加太子太保矣又 上谷邸时与拱先后讲臣也而拱欲拔四维前士儋而入阁士儋不获巳则以中贵人陈洪援取中旨得大拜以是心怨拱而忌四维四维犹干进不巳其父监盐长芦累赀数十百万而崇古盐在河东相与擅二方利按河东者御史郜永春怒二家之横上疏论劾崇古四维 诏勿论而士儋谓四维有虩可倾也四维复疑士儋之使之以是两相构而给事中韩楫拱客而于四维有乡曲旧复指擿士儋士儋以是益怨拱与四维而卒不胜竟罢去有士儋不平者复援永春疏指劾四维四维意不怿引疾归告归未几而拱复念之以修实录副总裁召同尚书高仪掌詹事府事将出而拱败复引疾予告四维既饶于财岁时候居正不绝而 慈圣太后之父武清伯伟故籍山西得四维重赂之白 太后召掌詹事府时吕调阳朴而老病数求去不能当居正意而维颇精悍其督视修实录功踰于昔虽其出不尽由居正非其所恶也既入内阁事推居正居正雅亦相狎寻实录成调阳加少傅太子太傅而四维亦加太子太保矣居正加左柱国支尚书俸顾再辞疏 上谓实录国家最大典且一句一字孰非出先生笔者而何独辞居正复疏言一句一字果出臣笔第此臣子常分何足言功而迩年以来人臣苟効微劳辄萌非分之想小有不酬则深独贤之怨臣实耻之故不敢苟就冀以少励此辈 上始允其辞温谕百余言颁示史馆诸拜恩者皆不乐而是时少詹事王锡爵迁詹事亦上疏辞不许居正以锡爵官不及辞而辞者当有激也意衔之锡爵侃侃自若寻礼部举会试而次子嗣修与吕调阳之子兴周皆中式居正等以嫌请避不允于是假其柄于四维而詹事申时行使所知以嗣修卷上之四维巳次名二甲第一矣既进御 上启姓名则拔嗣修一甲第二人而召居正谓曰无以报先生功贵先生之子孙以少报耳居正叩首谢出语人冀塞言者口而刘台言渐验虏款塞久不中国害独小王子之部十余万众东北直辽左以不获通互市数入寇然其人少弱非久即退而总兵李成梁悍勇善战数却拒之东直者泰宁福余女直诸属国夷好侵盗不利成梁伺贼入辄劫其后营卤杀老弱焚掠辎重又以春中帅精骑掩之贼屋居不便移徙斩首卤生岁以千计居正张皇其捷 天子数褒美加恩辅臣居正多辞不受仅受赏而成梁至儋五等爵位三公而两广之破山贼者督抚殷正茂凌云翼所卤斩尤多至数万其爵赏亚辽左 天子谓居正运筹功多居正益重戚继光者亦东南良将也既镇蓟门多挟南兵从而北人嫉之继光惧而是时兵部尚书谭纶与继□以财通纶善御□□颇用干居正居正试之而验则益厚纶以示窽继光乃时时购千金姬进之居正且他所摹画多得居正意以是事与之榷诸督抚大臣唯继光所择欲不利继光者即之徙去之而成梁与二广之赂亦接踵至居正不能却也居正性整洁好鲜丽日必易一衣纨霞绮尚方所不逮时锦衣大帅朱希孝所□名书画甚富且死裒其精绝者以识别居正既露之于是日有进以博一解颜然尚不能□严氏之十二而他珍奇瑰异稍浮之矣居正天资刻薄好申韩法以智术驭下而士大夫之憸黠者争欲投其意张瀚以久任之说进然仅能行之藩臬守令而不能行之给事御史吏部属谭纶用给事中杨言以核驿逓之说进则两都大臣诸方面之任咸就民舟车就旅店食与货商贾无别而其属以公使行则驰驿呵殿道路不胜其陵替而远宦者虽贵不任行矣省冗官则郎署多长僚而待补者累累无罪而褫禄矣清庠序则大邑之挟经就试者千余人而获隶学官者仅百之一贫书生改业而贾矣皆覩以名美而奉行之人卒不能坚久以故见害而□□利然仕路少清□亦减十三四承平久奸盗□起至深入城市剽府库以去有司秘之莫敢发居正特严其禁匿弗举者虽循吏亦必黜得盗即报斩决以是有司莫敢饰情盗贼畏死衰减而亦多仓卒不审者例盗边海钱米盈数皆斩首示众然□往取长系不能完至庚死居正独亟斩之而追捕其家属文吏不习见祖宗制创闻以骇而不便者相率而怨讟居正奋然身任之不恤也又以粮运阻喜进者议通海运然不能得故时舟子长年而且谓山岛多山乍山咢能触舟于是胶州一大僚谓有胶河故道自海入青穿莱而出可以避之其意欲通故河以利其乡邑而大僚之上佐久滞淫不获登八座和而请从事焉居正大喜命以侍郎兼宪职发青登莱三郡夫数万人凿之然河之中道高下不能达稍深则山立颓迂道而其下多石费十余万金卒不可复而大僚之乡人未见利不胜调发相与逐而噪之乃中寝然居正竟不罪此两人而用之其自用类如此 世宗朝士大夫之言祥瑞者居正颦额而丑之其秉政乃独好饰祥瑞以上下两蛊媚言及灾异则怒而见辞色于是一切蒙蔽满九载不上考请罢 温旨慰谕如例赐白金麟绣御膳肥羜上尊外复加赐白金二百两坐蟒衣一袭彩币八有副坐蟒者禁服也惟司礼首珰上所凭倚间得之而居正凡三被锡吏部具故事上进左柱国太傅予一子尚宝司丞玺书褒美给四代诰命赐宴吏部凡三辞不允最后辞太傅而巳 上将行大婚礼敛发用帻欲加恩居正疏辞仍赐白金百两彩币八有副调阳等赐各有差 慈圣去干清宫将返慈宁敕谕居正谓我不能视 皇帝朝夕恐不若前者之向学勤政有累 先帝付托先生有师保之责与诸臣异其我朝夕纳诲以辅台德用终 先帝凭几之谊社稷苍生永有赖焉因赉坐蟒蟒衣各一袭白金二百两彩币八有副居正侈之外光动朝野寻冯保之赉与托寄约略埒是而亡何其父封少师文明卒同列以闻 上遣司礼中贵人慰问起止视粥药止哭络绎道路 三宫赙赠白金共一千五百两钞万贯彩币三十皆有副白粲六十石麻布百五十疋香油薪炭称是 上加恩居正虽隃于他相数十倍然未尝有意留之而居正出错愕无专见而最厚者同年户部侍郎李幼孜等倡臾辞谓 上冲年不能亲万机不可一日无相公何忍舍而远去遂以夺情之说进而居正惑矣故事首辅去位之三日则次辅迁坐左而翰林诸僚吏衣绯以谒至是诸僚吏皆衣绯入调阳推不能识物情虽不迁坐左而不先期止其僚入揖有报居正者谓翰林皆衣绯抵阁矣居正恚谓我尚在而不复少顾忌我即一旦出春明门何望更入乃阳上书请乞守制而露意冯保使固留之时有识者皆以非然而不敢言之朝而王锡爵与其僚张位赵志皋吴中行赵用贤习孔教沈懋学辈皆以不可懋学移书李幼孜责使谏止且责给事御史不言幼孜唯唯而巳而泄之居正居正怒甚 上遣吏部尚书张瀚宣 旨慰留居正瀚在吏部其事居正无不茅靡且以污滥数言官所擿藉居正以安然不敢以居正夺情是而左都御史陈瓒北人也倡六部请留居正礼部马自强颇持之未上而居正恚则请于 上谓瀚昏耄敕令致仕矣御史曾士楚等遂上章请留居正吏科陈三谟故居正客也而迫于同事者小迟闻居正之怒之因蒲伏谒居正涕泣求解俄而疏亦上矣用贤不能平约中行具疏请敕居正归除服而后用之然其辞缓而刑部员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继之则稍峻且傍剌讥居正他事疏上留中不出冯保葢欲取居正指而居正恚怒不知所将拟加重辟于是王锡爵要申时行谒居正而请解时行不可锡爵乃独身往质居正于丧所辞颇峻居正勃窣且拜且曰 上强留我而诸子力逐我我何以处使有尺刃在我且自刭矣锡爵辞不可巳而居正揖之出则进士邹元标者复上章至极言居正以元宰而首斁大伦何以师表天下且其人非能以仁义辅 人主不过智力把持耳用之何所利前是 上巳下旨廷杖穆思孝八十谪远戌用贤中行六十编氓而元标袖疏草入左掖门覩诸臣宛转血肉中不慑疏上而中外壮之得 旨杖戌如穆思孝皆濒绝而苏时彗星从东南方起长天无所不扫人情汹汹久不晓有夺情事事创起而诸言者皆得罪以居正实应之街议巷擿至作谤书悬之两长安通道谓居正且反不得巳乃草诏戒励羣臣谕所以留居正而罪言者意再及之必诛无赦冯保请于 上宣之朝谤稍息于是使居正子编修嗣修与司礼大珰魏朝驰传往代司丧而礼部主事曹诰并治祭工部主事徐应聘治丧居正请不□ 朝而以青衣素服角带入阁理政及侍经筵讲读又请辞岁俸 上许之而日给酒馔二席月给白粲十石香油百斤蠋二百枝茶三十斤盐百斤薪炭称是计直踰于奉赐矣始居正自矫饬虽不能无任情而英敏善断捭阖挥霍庶几以有魏相姚元之风而其客面谀之谓汉唐所未覩见至相率而有伊周之目居正亦雅自负不世出刘台等所擿志意渐恍惚而至是始知天下之不见与思以威权刼之益无所顾忌居正谓罗伦小竖子何所知其书当投厕中葢先朝成化前朝臣稍有事寄者亡何不夺情自阁臣李贤夺而罗伦以修撰疏非之其言虽不行而嗣后人稍自知爱非兵革无有言夺者矣居正之闻丧荐绅先生传录伦疏纸几贵居正知之以故追恨伦而亡何 上且举大昏礼故事诸受册遣聘皆勋臣主之而首辅副使居正以有服不当与 慈圣亦疑之而使中贵人问居正恐难于易吉居正艳其事乃曰后天下母国之大事孰有重者且居正受 上恩厚即令之赴汤火不辞而仅即暂时吉乎于是居正遂被紫横玉以从事凡十余日初给事中李来疏谓使居正不服吉不可以将礼而服吉恐非 上所以处居正与居正所以自处夫吉礼非金革比也阁部大臣皆可使不止一居正也 上苟惜居正幸更之居正虽甚恶涞以其辞直姑切责而付吏部处涞寻补按察佥事出矣锡爵意愤愤请以省觐告人谓相君不有父而君故省父以形若短且君何以责相君深乎锡爵曰吾自知父不知有相君且相君之自情而自夺之夫 上夺之可也今乃徼 太后中贵人以要 上即如所请不入朝不衣锦可也而今且衣锦而从吉即从吉吾意其颡之有泚而顾扬扬自夸诩谓人何幸躬逢其盛于是竟请告以归故事大昏礼成阁臣苐有赏而无迁拜居正知冯保诸中贵之欲得之思以恩市而身力辞之以钓奇乃拟吕调阳进建极殿大学士兼支尚书俸张四维加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仍各录一子中书舍人而冯保等皆加秩荫叙矣 上果谓居正让而有礼赐 玺书褒谕累百余言命吏部俟服除而援 旨以请巳报辽东捷赐居正白金百两彩币八有副先是 上所赐札称元辅或称先生而不名称先生者独 孝庙然面谕而有之不以施笔札至是始兼称元辅张少师先生且待以师礼而居正有奏谢亦自负以帝者师且引赞拜不名之礼隐然兼萧何子房而有之人谓居正傲于 上而卑于冯保即陈骞所不论也居正见人情巳定乃始乞归葬其父再疏始允使尚宝司少卿郑钦锦衣卫指挥佥事史继书护归以三月期葬毕即上道仍命抚按诸臣先期驰赐 玺言敦谕范白金印记曰帝赉忠良以赐之如先朝杨士奇张孚敬例得密封言事仍戒内阁臣调阳等有大事毋得专决仍驰驿之江陵听张先生处分人谓古称伴食同事则有之未有伴食于三千里外者以调阳四维当拂衣而调阳独怏怏不乐然未能果也始居正念以阁臣里居者高拱在未能一日忘而殷士儋多左右奥援或能乘间以出谓徐阶老易待拟荐之自代遣人布腹心于阶阶诸子且信之而居正复自念阶出而居正被召还任名位固相等而阶前辈受业师不敢据其上乃请广内阁员 诏即令居正推乃疏□太子少保礼部尚书马自强吏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申时行而时行巳加太子宾客忘不入衔且谓自强资深当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时行稍浅当以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诏如之其辞同张四维宫保一品阶当 上自裁定即不尔亦当别具密启以请不应于推疏定之靡非欲自张大而轻自强等体自强伉直数与居正左自分不敢望之人以居正是举稍不易云申时行者字汝默苏之吴县人举进士第一人翰林院修撰初从外家姓徐久而后复之时行美姿容秀目疏眉性温茂有体韵而不促陿能诗文善笔札见者无不亲之初以王父忧归服除补故官与同年王锡爵善锡爵与相切劘不苟取与久之副顺天试事迁左春坊左中允兼编修选充经筵日讲官进左春坊左谕德兼侍读预修 世穆两朝实录寻 穆庙副总裁进左庶子掌翰林院事 穆录成进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以久次□詹事再迁礼部右侍郎改吏部兼学士 世录成加太子宾客食二品俸时行以文事受知居正又蕴藉不崕异居正愈安之且念权宠盛多树敌欲拔一二后进之继而得时行既入阁与四维皆自昵于居正谈笑无间居正当行 上及两宫赐道里费白金者合千三百两彩币十六有副既 朝辞复请见于平台 上抚谕之曰朕不能舍先生恐重伤先生怀是以忍而允所请虽然国家事重朕将何所倚居正乃劝 上以大婚之后宜撙节爱养留心万几因伏地而哭 上亦之哽咽堕泪居正奏辞慈宁宫 皇太后复以银八宝六十两赐之所以□谕有加出国门遣司礼中贵张宏供张郊外以饯百官皆班于是所经由有司饬厨传治道路然意居正奔丧或参用凶礼则饰白罗伞幔执事舆台胥吏之徒皆具素服以俟而居正以边将所馈遗兵器罗列禁卫千兵百骑前后部鼓吹光彩耀日于是复皇恐相率易缯彩一新复费不訾前是居正父初死廵抚都御史陈瑞癸丑所取士也驰至江陵乘幔舆以谒入门从者易白服毕解纱帽出麻冕于袖而戴之巳改加绖伏哭尽哀毕则请见太夫人太夫人不出跪于庭良久太夫人出复伏哭前谒致慰乃坐太夫人傍有小阉侍居正所私留以役者也太夫人腉而谓陈君幸一眄睐之瑞拱立揖阉曰陈瑞安能公公重如公公乃能重陈瑞耳公公者中贵之尊称□获见而呼者也太夫人亦之启颜至是陈瑞巳迁刑部右侍郎复与郧阳都御史徐学诗及司道守令会葬所以赙遗不可胜计光彩倾远迩时有同年御史于业者罢久矣而与居正故善来会葬至墓所自诡工堪舆言密语居正吾相地多母隃于此者是且有天子气居正惧掩耳礼而趣之去既毕葬且还朝而兵备宪臣与分守阃帅约请居正阅操用大帅礼居正欣然许之改服 上所赐绣蟒以御礼成大出其金币劳赐加等时辽东续奏大捷 上复归功居正使使驰谕俾定爵赏居正条列以闻而大学士吕调阳内惭坚卧累疏乞休矣居正疏以母老不能冒炎暑请俟秋凉而后上道于是内阁两都部院寺卿给事御史俱上章请促居正亟还朝 上遣锦衣卫指挥翟汝敬驰传往迎日以俟汝敬陛辞锡之白金彩币而令中贵人侍太夫人以秋日取江路繇州上汝敬至居正就道先具疏闻而抚按诸臣各驰报矣 上皆有 优旨而前是所经由藩臬守廵迓而跪者十之五六居正意未慊檄使持庭参吏部尚书礼至是无不长跪者台使越界趋迎毕即身前驱约束吏卒干陬饬厨传居正所坐步舆则定守钱普创以共奉者前重轩后寝室以便偃息□□两庑庑各一童子立而左右侍挥箑炷香凡用卒三十二舁之始所过州邑邮牙盘上食水陆过百品居正犹以无下箸处而定守无锡人独能吴馔居正甘之曰吾行路至此仅得一饱此语闻于是吴中之善庖者召募殆尽皆得善价以归道经襄王出候折简要居正宴故事人臣虽贵极公侯□□执臣礼居正不欲执臣礼辞不入王强而后可于是直入至偏殿且宾主而出王者之有北面自襄王与居正始也过南阳唐王亦如之诸抚臣争相竞以异礼待居正而独保定之孟重甚虽同事者亦羞称之居正入则孟重以兵部侍郎起佐京营大帅矣居正既过良乡抵郊外 诏遣司礼中贵人何进宴劳于空寺口谕先生以午入即召见平台以未入则质明见而 两宫亦各遣大珰李琦李用宣谕赐八宝金钉川扇御膳饼果醪醴百僚复班迎以次日质明入朝 上延之平台慰劳恳笃且询以途路所见岁计物情与北虏衰败之状良久乃予假十日而后入阁仍赐白金百两彩币六有副新钞三千贯双羊上尊御膳因引见 两宫当居正之归日而御史赵应元以候代襄阳不及会葬既得代而中悔恐获罪于居正上书移病归前是有 旨御史在外不得轻移病非抚臣代请而移病者都察院糺察以闻然亦视故常莫有举行者而居正之门客佥都御史王篆时佐院要胁其长陈炌使谕应元时吕调阳以疾在告不出而张四维等拟 旨特斥应元民中外知其自咸懑懑而户部员外郎王用汲遂劾炌以非法陷应元阿附权臣应元不当罢且谓星变而考察所惩抑者皆居正所不喜宜斥炌而留应元其辞峻 诏夺用汲官亦民居正既见用汲疏怒甚辨其事谓臣赋性愚戆不能委曲狥人凡所指画注施一槩之法法所当加亲故不宥才有可用疏远不遗又务综核名实搜剔隐奸摧抑浮竞以是大不便于小人而倾危躁进之士游谈失志之徒又从而鼓煽其间相与怂恿撺嗾冒险钓奇以觊幸于后日攫取富贵之计蓄意积虑有间辄发故向者刘台专权之论今日用汲造阿附之言夫专权阿附者人生之所深疑也日浸月润铄金销骨小则使臣冒大嫌而不自安大则使臣中奇祸而不自保明主左右既无亲信重臣孤立于上然后呼朋引类藉势秉权恣其所欲纷更变乱不至于倾覆国家不巳此孔子所以恶利口大舜所以疾谗说也臣日夜□之忧心悄悄故敢不避烦渎一控之 圣明之前遂以明告天下之人臣是顾命大臣义当以死报国虽赴汤火皆所不避况于毁誉得丧之间 皇上不用臣则巳必欲用臣臣必不能枉巳以狥人必不能违道以干誉台省纪纲必欲振肃 朝廷法令必欲奉行奸宄之人必不敢姑息以挠三尺之公险躁之士必不敢引进以坏国家之事如有捏造浮言欲以荧惑 上听紊乱朝政者必举 祖宗之法请于 皇上而明正其罪此臣之所以报 先帝而忠于 皇上之职分也 优诏褒美居正累百余言戒饬言者然居正意欲逮治用汲而以四维等轻之遂厉色而待一语不接握笔纵横了无顾盻咸捧手受成而巳及秋而魏朝奉太夫人所经由浒步皆设席屋张彩幔徐州兵备副使林绍至身杂挽船卒中之导护远迩奔趋将抵京 上遣司礼中贵李佑郊迎与魏朝结骑队鸣鼓角列旗帜横穿 御道而过观者如堵 上复遣中贵人赐金累丝珍珠青红宝石首饰杂色绣蟒帛罗凡四袭白金百两而 两宫之赐尤有加所以慰谕居正母子几用家人礼居正乃亦广制吴妆绮绣奇器宝玩以进 上及 慈宁宫所费颇巨而锦衣缇帅刘守有史继书皆受役如奴客之收敛织作矣高拱之逐其自出居正而有王大成狱居正复与发而旋救之拱既内恨刺骨而畏其权与文深又不能不外示戚居正始归葬道新郑拱巳病若痱故笃状舆诣居正抚之乃大哭谓往者几死冯珰手虽赖公活而珰意尚未巳柰何居正笑曰珰念不至此且有我在无忧也居正归而拱意其不即召使使贿太后父武清伯谋之武清伯纳其贿不得间居正既入而知之诮让良苦拱既失贿而知其泄忧懑发疾死居正请于 上复其官予之祭葬之半而殷士儋归历城其密戚阁中椽与故 谷邸中贵人善谋乘居正归而用士儋居正复切责此椽怖而不能食数日死冯保有所私门下笔札人徐爵居正擢用之至锦衣卫指挥同知署南镇抚又使其苍头游七与结兄弟居正有所谋使游七入以告徐爵爵以达冯保保有所谋亦如之游七亦入赀得官勋戚文武大臣至翰林给事御史多与还往通姻好游七具衣冠报谒据上坐款宵饮欢呼无间居正固与冯保通关然意忌闻张四维之私结保也诇喝止之四维以是恨居正益甚俺答入贡久而以兵西遏回夷使使之乌思藏迎所谓国师锁南坚者创招提利以居之锁南投书上居正乞赏而侑以大士像氆氇金刚结居正疏闻且辞 上褒称居正辅理勋猷宣播遐迩戎狄咸宾朕得垂拱受成深用嘉悦敕受之而别荅赐时 上病疹愈御朝羣臣皆廷贺而居正以持服不与复之御平台以见慰论有加赐金币御膳殽蒸上尊执手使视颜色居正称贺□劝 上慎服食戒色欲 上曰 圣母日与朕偕动止三宫俱未宣召居正叩头谢使还阁而后鸣钟鼓见羣臣嘉靖末徐阶执政而李春芳在礼部患宗室日藩衍中外数万人皆仰给县官国土之入不足以供岁额相计议宗藩条例于封袭婚娶子女名数禄赐之属苛之限至是居正条摘其间彼此矛盾前后抵捂或减削太苛或议拟不定或一事而或予或夺或一令而旋行旋止或事与理舛窒碍难行或法与情乖轻重失当者皆指实言之请下礼部会议入会典遵守报可居正于诸藩王赂却不受亦无敢以私干者而礼部尚书潘晟于居正前辈顾谬恭谨其在留都率九卿疏请亟迎居正入朝居正怜而用之而渐知其颇纳赂藩王道地不悦也微风言者论去之而超用刑部左侍郎徐学谟学谟少亦工文章通晓吏事而其守荆州能民抗持景王侵占沙市□居正编修使归治妻葬学谟礼厚之甚以□□□□既贵用事学谟两遇劾归居正俱力持起之田间自是凡四任皆不离居正乡土未久辄迁□成弘后百余年来礼部尚书必翰林擢嘉靖之初 上以席书言大礼当意由他曹特迁言路攻之十余疏不止而学谟自刑部擢亡敢有出一语者人谓居正威在 世宗上矣居正始所与姻家刑部尚书王之诰之诰自用兵事扬历中外不尽由居正显而又数与争论以养母归其所善者即同年侍郎李幼孜尝郡守见辱于儒生居正左右之不十载而至八座居正复与之通姻迁工部尚书幼孜无他长以讲学博士大夫名每见居正辄语移日多布腹心及广树朋党援引所私而时一进逆耳语以示忠赤而他所夺情擅权事未尝不开端引之出则倾身以交伉直声者谓吾力言之如相公不听何殷正茂户部尚书进大珠块宝天鹅罽以媚居正而得用幼孜与正茂争宠而妬数嗾言路论之归而王篆入吏部其见知爱甚于幼孜数居正言幼孜时时在外扬相公之愎谏而巳力弥缝之冀异日地居正微伺得而悉之幼孜以疾在告居正授一札曰吾惫矣寡助之至亲戚叛之柰何幼孜惧遂以乞归居正弗留也而以曾省吾代领工部省吾居正所取士也人贪而巧媚小有文其抚四川而借军兴□没万计入佐兵部以右都御史掌南院至是代幼孜而居正之门人梁梦龙自蓟辽总督入兵部尚书其品在下中尤善媚吏部尚书王国光山西人与四维同乡有连恐居正之疑之而篆从傍耳目于是六曹咸倾心事居正虽对妻子床第无不称居正贤者其始士大夫之谀以伊周渐谓常谈不能得居正色则进五臣又以有稷契皋陶不重则直进之舜禹而居正亦恬然不以骇怪至中允高启愚之试士遂以舜禹命题非必有他意也而诸当事者纷纷目启愚劝进矣时 上渐备六宫太仓所储金钱多所宣进居正乃因户部进 御览数目而陈之谓每岁入额皆在其内锱铢毕尽今万历五年岁入四百三十五万九千四百两而六年所入仅三百五十五万九千八百余金则巳少八十余万金矣五年岁出三百四十九万四千二百余金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万八千四百余金则巳多四十万余金质之该部云因诸省责留蠲免之不时追赃人犯财产之巳尽奉 旨取用之屡下是以入数减而出数溢也因甚忧其不可继而请 上置之坐隅时赐省览量入出罢节浮费疏上留中 上复传旨工部置钱应用居正亦以利不胜费止之时言官请停苏松织造不听居正面委曲以请得损数之大半复请停修武英殿工及裁省外戚迁官恩数 上多曲从之一日 上御文华殿居正侍讲读毕而以给事中所上灾伤疏闻因谓凤阳及江南诸郡屡无岁而徐宿之间民至屑榆皮粥不早赈之则相聚盗赈之不可缓 上曰惟先生所处居正复奏 上至仁爱民如子凡请蠲请赈无不赐允而在外诸司往往营私背公剥民罔 上非惟不体 皇上子惠困穷之德意且不知臣等所以赞 皇上之愚忠殊可恨也今给事疏云报灾则曰不敢报云请蠲则曰不敢请有何不敢报与请而推调支吾归怨 君上即积榖一事屡奉 旨申饬竟成虚文彼皆有自理赃赎未尝佐公家之急则将焉往臣等不胜愤懑窃以此辈若遇 圣祖不知当处以何法 上怒曰审尔何不重处之居正拜领命乃又曰迩年正赋不亏府库充实皆以考成法行征解不爽今江南北穷甚矣河南风灾畿辅亢旱将来蠲赈恐不容巳惟 皇上加意撙节于宫中一切用度及服御可省者省之赏赉□裁者裁之至于布施一事尤当禁止与其惠缁费之流以求福利孰若宽恤百姓全活亿兆之命其功德尤大 上曰然用度当从省即赏赉亦故事耳无所增加居正又曰夫故事者迩年之所偶行遂据以口实非 祖宗故事也 世宗朝用最不节而晏驾之后尚余百余万金今岁之所进内帑者二十万而随取随用常告乏者故事必不尔也愿 皇上留神 上首肻之于是有蠲贷而督责奉行者之旨肃如矣江南贵豪如华亭金坛上海各恃势若奸滑巧避匿而不肻完赋者与泻卤蠏螺之民错莫知所辨析居正闻而深恨之以是选择大吏精悍者严行督责赋以时起而民不胜棰朴则相率而归怨居正国家日益以富闾阎日益以贫然功与罪实相当时会居正服将除而 上宣召吏部问期日于是手敕元辅张少师先生忠孝两全今制服巳满朕心加慰特赐白玉带一围大红坐蟒盘蟒各一袭金壶一把金台盏一副用示眷念俾朝见后仍御平台召对以后朝参经筵俱吉服如旧既对慰谕久之使中贵人张宏引见慈庆宫于宫门叩头 仁圣皇太后赐白金文币寻见慈宁宫礼如慈庆而 慈圣皇太后慰奬尤至赐御膳九品金壶台盏□筯白金彩币□□甜食十二器酒十瓿使张宏侍宴甫就职而吏部以大婚敕谕请特 诏元辅社稷重臣受 先帝顾托翊戴朕躬以及大婚弼成治理勋绩茂着复加太傅增岁禄百石先录锦衣千户嗣修指挥佥事于南镇抚理事居正复辞太傅而受其余寻吏部复举居正守制月之请十二年满加恩复再辞 诏复加慰谕凡百余言谓卿之所处恩义两尽足以垂范万世特允所请以全忠孝大节至于卿之勋劳简在朕心当别有酬眷时复当会试大学士申时行与学士许国主司而居正二子懋修敬修与四维之子甲征皆中式矣居正扈 上谒诸陵归即具疏乞休中云拜手稽首归政则隐然复子明辟凡再 上而 天子慰留恳切最后手书称 慈圣口谕张先生亲受 先帝付托岂忍言去俟辅尔岁至三十而后商处先生毋复兴此念居正乃出而嗣修状元及第矣敬修亦在前列而甲征次之皆得礼部主事而皆邑邑不乐人之语首甲幸有三人云胡靳此二子而懋修与嗣修共列史官每出则众相指而诅或作俚谚书而黏之宫墙门下客至引以相告辄得外补王篆与曾省吾益横南北给事御史则传作舟王蔚秦耀李选朱琏顾尔行之牙爪而作舟琏尤恣肆巽鄙无耻人所羞而不道者而南京兵部主事赵世卿抗章言时政不便数事皆阴以指讥居正之操切居正怒欲谴之吏部尚书王国光画策曰谴之是成其名也且或以动 上听某请公任其怨不旬日出楚府左长史葢杜其迁转故也又半岁当大察属南京吏部都察院去之时尚书何宽与郎中李巳不敢抗而是时抗居正者穆懋孝元标皆巳远戍督抚大臣故拆挫之使不堪冀以闻于居正取一快而王篆旦夕侍居正知其不释意于刘台以是乘间使其乡御史贺一桂嗾怨家疏其盗边银□法数事于是江西之巡抚王宗载廵按陈 下有司悉之证实而辽东巡按于景昌傅会之坐远戍而系追其赃金又系其父子竭产以偿不得则别以富人犯法者宽其罪使之偿而后遣戍至岭外无何饮于其戍主所归而暴得疾以死或曰戍主有所受毒之也而是时王锡爵归省久之不出其女得道仙去有所奉大士上俾锡爵与其友大理卿王世贞筑室于城居之而在仙之蜕附焉锡爵属世贞之传语颇传京师给事中牛维垣御史孙承南故尝客曾省吾谓此奇货可以贽居正也省吾遂维垣具草与承南先后论劾锡爵等语甚危冀以动摇 上意事下礼部而尚书徐学谟方思所以报居正攘臂谓此妖孼不可长也具稿欲大有处而 慈圣在西宫闻之不怿使中贵人张宏语居正神仙者何预人事而言路批根之居正意绌而学谟方盛气以见居正笑谓此二人者皆君乡人也事甚小且巳往不足道学谟薨然而退遂停寝而南中给事吴之美辈复吠声有言报闻而赵用贤吴中行亦与锡爵家近王篆与省吾意未慊则风陈炌使用故尝请夺情御史曾士楚按吴使伺用贤中行短而甘心焉且因以孼锡爵士楚之初御史新胁于长不得巳具疏而中悔之既至叹曰吾向者犹豢彘也而今乃使我鹰犬耶且吾巳愧人复安敢愧天因绝不复问移疾归而居正竟亦无他有狂生吴仕期者宁国人也与沈懋学善时懋学亦移疾里居而仕期尝欲走京师上书有所矢见于居正而懋学止之其语颇流闻而吴中轻薄子伪故都御史海瑞论劾居正罪恶亦传至宁国而有梓之者操江都御史胡槚属同知龙宗武使究其人不得则执仕期以塞而槚诇知其懋学友也使宗武捕而引懋学且报居正欲自以功而居正意不欲彰闻曰小竖子耳何足烦白简王篆则贻书宗武必令引懋学而宗武不可乃饿死其人于狱而寝其事王篆思所以媚居正与尚书王国光谋曰彼前后上疏戍斥者皆壬夫也而意未尝一日忘复用欲杜之则莫若中之考察之例于是因大觐疏请录诸戍斥者姓名于察吏后而榜之示不收居正悦报可诸戍斥人皆非外僚不当觐察而戍者巳重于察吏不当榜即榜而异日安能以例杜其用也人谓居正敏识人也而昏誖若此知其不久矣 上之初即位冯保朝夕视起居拥护提抱差有力焉小所扞格即以闻慈圣而 慈圣素诲 上严切责之甚苦且曰内庭可耳即使张先生闻之柰何于是 上甚严重居正而冯保意自得所以事 上不能一切从顺 上渐长而厌之时 上左右孙海客用则 干清宫之用事者孙德秀温泰司礼之参佐周海则兵仗之领局者也皆贵幸而不甘保之见凌 慈圣乃使保捕海用杖而逐之南京小火者发孝陵种菜居正请于 上谓海用处之轻复削净军而又疏条海用与□□□及周海罪恶请并逐之其司礼监中贵及□侍皆敕令自陈 上裁去留因劝 上戒游宴以重起居专精神以广胤嗣节赏赉以省浮费却珍玩以端好尚亲万几以明庶政勤讲学以资治理 上迫于 太后不得巳皆报可于是左右所亲信而他失冯保意者所余无几矣居正当 上初尝纂古君人治乱之事而条治者八十一乱者三十六以应阴阳之数绘而图以俗语解之使易晓至是复属儒臣纪 高皇帝及 列圣宝训实录分类而成书凡四十曰创业艰难曰励精图治曰勤学曰敬天曰法祖曰保民曰谨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尚曰慎起居曰戒游佚曰正宫闱曰教储贰曰睦宗藩曰亲贤臣曰去奸邪曰纳谏曰理财曰守法曰儆戒曰务实曰正纪纲曰审官曰久任曰重守令曰驭近习曰待外戚曰重农桑曰兴教化曰明赏罚曰信诏令曰谨名分曰裁贡献曰慎赏赉曰敦节俭曰慎刑狱曰褒功德曰屏异端曰饬武备曰御夷狄其辞多检切请以 经筵之暇进讲又请立起居注纪 上言动与朝内外事修史张本日用翰林臣四员入直应制诗文及□顾问 上皆优诏报许旋以满十二载奏最 上召吏礼二部傅谕元输居正受 先帝顾命夙夜在公任事任怨虽称十二年满实在阁十五年忠勤异常恩典宜厚寻使司礼中贵张诚赐白金三百两彩币四十皆有副坐蟒盘蟒各一袭酒六十瓿钞十万贯馐馔五卓羊豕鹅鸡饧蜜油面枣果薪烛之类多以千百计手敕褒谕称其精忠大勋朕言不能尽官不能酬及礼吏二部议上加上柱国太傅支伯爵俸仍加岁米二百石予一子尚宝司丞给四代诰命下玺书褒美赐宴礼部疏辞上柱国及伯爵俸而巳 明兴文臣无拜三公者谓居正当力辞至是皆惊怪以且必封公侯加九锡而居正亦益汰毋论六卿其视四维等若不屑与称僚寀者四维等事之益谨而居正则亦巳病矣病得之多御内而不给则饵房中药发强阳而燥则又饮寒剂泄之其下成痔而脾弱不能进食使医治痔以效寻下壅□而不能畅不获巳复用寒剂泄之遂不禁去若脂膏者而大肠亦遂出日以羸削 上时下谕问疾大出金帛以医药资凡四阅月竟不愈而自□卿大臣翰林言路部曹下至官吏冗散亡不设醮祠庙居正祈祷者吏部尚书而下舍职业而朝夕奔走仲夏曝身赤日中延至南都山陕楚汴淮漕抚按藩臬亡不醮矣居正深居不出欲使知之则合赂其家人以达取一启齿而巳 上始令四维等理阁中细务而大事犹即家令居正平章居正始自力而其后惫甚不能徧阅然尚不使四维等参之辽东复以大捷闻居正遂进太师岁加禄二百石子指挥佥事者进同知而四维亦加少傅太子大师建极殿大学士时行加太子太保居正病益希几不可乃疏乞归 上复加优诏慰留称之太师张太岳先生居正度不起而 上亦使人问可次入阁者居正首荐前礼部尚书潘晟次则尚书梁梦龙侍郎余有丁许国陈经邦而复荐尚书徐学谟曾省吾张学颜侍郎王篆等皆可大用而指王锡爵等奸邪 上黏之御屏潘晟虽居正故识然不甚重之而冯保晟故所授书者也强居正使荐之时居正巳昏甚不能有所主矣居正□□□□□每三五日入问安颔之而巳不交一言□□□羸甚恶人见之卧惟中至明不闻声家人怪而发焉则气绝矣讣闻 上怆悼辍朝赐斋坛麻布五百疋米二百石 两宫麻布二百疋米二百石又与潞王合赙白金二千三百两香及油斤者烛对者以千计薪斤者以数万计祭九坛复增七□大约视国公之兼师傅者赠上柱国谥文忠遣营葬仍命京堂之四品者锦衣之在堂上者护丧归其子编修嗣修等疏辞谢 上报谕朕念先生受 先帝顾命鞠躬尽瘁殁而后巳忠劳可悯遣司礼中贵人陈政护丧归俱令驰驿居正之丧与辎重凡七十余艘用夫三千余人前后十余里不绝于是四维始政而事渐变矣冯保亟 上言起潘晟武英殿大学士使行人即家召之驰驿来京晟鄙而贪士论所不齿一旦脱废籍大用亡不姗且笑之者而益以追恨居正四维度时行不欲晟下于是合而风给事御史数上章攻之四维虽以冯保故拟 旨留晟然无所褒美苐云故辅臣所荐而巳以示轻晟意冯保不悦也而御史荐吴中行等诸臣当用冯保怒而黜之而给事中御史有诋居正时政者居正之客诸大臣犹持不肻行于是徐学谟归女于时行之少子以自固而冯保以病在告少时给事御史复乘间论劾晟晟上疏辞四维拟 旨放之归时晟巳至临安道中委顿返驾冯保病起恚曰我小病也而遽无我居正之党王篆曾省吾朱琏微知之且谓四维之且廿心于居正而逐我曹因委身□昵于时行还□无间而是时余有丁亦得入文渊阁大学士矣 皇太子生 上喜甚因上两宫徽号颁诏赦天下四维进少师中极殿大学士时行进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而有丁遽加太子太保遂无以杜中官口而冯保至录一侄都督佥事矣张宏以下锦衣指挥同知佥事有差保之始欲封伯爵而四维以无故事难之保诟曰尔由谁得今日耶而负我于是篆省吾行数万金谒保与欢接得从容言四维短而亟称时行相约逐王国光则省吾代吏部逐陈玠则篆代都察院四维故玠所造士也而省吾以陵工辄进太子太保御史某者篆所厚也遂上书极论王国光而中谓国光媚四维拔其中表弟王谦吏部主事四维避嫌不出时行遂拟罢国光而于工部覆谦交代疏以御批责其钻刺而谪之于是言者纷然起攻四维窘甚求徐爵张大受保地道皆有贿于是时行小罚言者以解而四维□时行之与谋遂水火矣国光既去而拟当代者冯保私其乡人梁梦龙王篆不敢违遂推梦龙省吾以篆之约也怒而相诟至相击朱琏复之交关其间遂不可解而 上故所幸中贵人张诚者见恶冯保 上不得巳□□外而使密诇保所遂及居正至是诚复入悉以两家交结恣横状闻 上且谓其珍玩宝藏踰于天府 上心动而冯保又以止 上郊天及选婚事得罪左右浸言保过恶其与四维善者泄之而四维遂以属其门人御史李植使极论徐爵玄入宫禁保拟旨挟诈通奸诸违法事而它复论曾省吾贪邪纵欲欲以尝上而 上巳执冯保禁中矣于是御史江东之遂极论冯保罪状寻逮徐爵下缇骑狱省吾勒致仕而谪冯保奉御居南京其下大阉张大受等悉夺职从徙而尽籍其家保金银百余万两珠宝瑰异以万计它宅舍田产器用称是大受等所籍亦不赀内藏充牣而 上益心艳居正疑其赢积或过当矣始居正卒而王篆犹挟冯保以诇疑恐喝士大夫尚畏之其衔恩者趣之若流水有两子一试其乡一试于南都试南都者九卿给事御史出郊迎巡按以下之饬传舍具邮供提学至檄属邑之隽同经者与处而监试御史当试时委曲使之同号竟日至暮美酒粱肉水陆之珍络绎馈饷御史至自具草使同号者酌量之且代书唯坐饮噉耳竟得中前列而其乡之试者亦与选人情益愤愤而言官乃列上其事并论劾居正三子躐取上第而四维之子甲征巳山西之第二人时行之子用嘉顺天第六人而次子用懋冒浙籍与选如篆矣四维虽恨居正而畏其不利巳乃不复穷究而第摘省吾篆之乱政悉削籍编氓时给事御史新进者益务攻居正奇并及其党而御史杨四知语尤峻于是居正始夺上柱国太师兼太子太师再夺谥而王篆曾省吾朱琏陈瑞辈毋不斥削朝班几一空而吴中行赵用贤等皆召迁官有差刘台赠光禄少卿还其产御史魏允贞见四维时行之子先后预荐而亡有及之者意不平乃于建言疏颇讥切时政而谓二相不改居正之覆辄而私其子坐贬二相皆有疏辨时行尤龈龈强饰而其后执政骤迁允贞至吏部郎以差善补过云四维知海内之怨居正深一切务宽大以收人心而法度渐废弛至大计贪□不谨罢削者亦得复官及章服而祖宗之法纪且尽矣时行既巳王篆辈所推意不自安会得寒疾踰月不能起四维语时行之客曰夫首相者若四时之有春行必有夏何俟煎迫耶时行起不敢谢过唯默默而巳而甲征用嘉复登第四维嗾其门客之在言路者俾具草令先攻 书徐学谟以尝 上学谟斥即攻时行草具将上而四维以父丧归矣四维家素富累积金至百余万而尤纳贿不巳度不可如居正例夺情乃大行金于 上左右张鲸张诚诸用事者使间曰时行故居正所私今复得其家金宝万计覆露之矣 上颇心动久而察知其无它得稍自安而御史羊可立者亦四维客也乃复追论居正罪恶而谓居正以私构成辽庶人宪火节狱辽庶人之妃因而上疏辨冤且曰庶人之库金宝万计悉入居正府矣 上喜以可立籍居正乃命司礼中贵张诚及刑部右侍郎丘橓偕锦衣指挥给事中往籍其家并勘故构王宪火节事王宪火节者其父王薨以幼未立而居正之祖父护卫卒太妃闻居正少警颕且与王同岁召而奇之赐之食而坐王宪火节其下且谓而不才终当张生穿鼻王宪火节以是惭居正而会居正登第召其祖虐之酒至死居正心衔王然王淫酗暴横其国远近皆妬之弹劾屡上后遂至削国以幽死当削国时居正虽在阁然不甚当事所谓金宝者雠语也张诚等行则居正诸子颇侵夜焚毁其奇货禁物而荆州守令以御史意先期录其人口出而子女遯避空室者不及发□锢其门则饿死者十余曹皆犬所残食而尽发其诸子兄弟藏得黄金将万两白金十余万两其长子敬修不胜刑自诬服寄三十万金于曾省吾王篆傅作舟等然尽其产不能十之三而敬修自缢死家人亦有从死者事闻时行等与六卿大臣合疏请少缓之于是 诏留田千亩以赡其母而省吾等追究亦小缓矣时御史丁此吕复追论科场事谓高启愚之以舜禹命题媚居正策禅受且旁及诸党人时行拟 旨留启愚而报处其余于是吏部杨巍等驳此吕暧昧中人以大辟若 先朝之赵文华王联等旨下虽出此吕于外而夺启愚职焚其告身给事中王士性等窥 上旨所向遂极论杨巍且谓时行实党居正而主之于是内阁部院诸大臣复劾士性等旃席之地几成讼庭于是彼此相率而诣中贵人求援时行巍虽得留而大权悉旁落矣其后言者复攻居正不巳以媚 上于是复敕法司尽削居正官秩夺其前所 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谓当剖棺戮尸而姑免之其弟都指挥居易子编修嗣修俱发戍烟瘴地方李植江东之羊可立以能发大奸迁京秩有差而时行等自用 圣诞推恩时行加少傅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余有丁加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许国亦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其赏尤先四维时行惧行万金张宏张鲸等始获称元辅每颁赏异于余许明年云南上莽酋捷时行复加少师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有丁加少傅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许国加少保武英殿大学士

  ○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庄棠川殷公士儋行状(于慎行)

  于慎行
  公讳士儋字正甫其先自济南武定州徙籍历城高祖赠德府审理正旺配阎夫人生赠少保公衡景泰癸酉以礼举山东省试第五仕至德府审理正配李夫人生赠少保公畯以礼举成化庚子高第竟不第而卒配武夫人生洪麟即太公赠少保信□处士也配郭太夫人七举子不就梦文昌星见巳而诞公公生而渊睿聪哲神姿迥异一岁即能言且善识事诞日示以晬盘取笔书秤及石印一它不复视家公奇之始太公精于历数公生五岁即教以干月建时遁之例因能于掌上推衍或宾客满座各举所生岁时问之公一一屈指无遗客咸惊叹一日谓太公曰历家所载止六十年过此者我向上推衍百岁千岁以至无穷皆在我指掌中何不详载之太公大笑然私心异焉七岁遣就外傅章丘翟公数过太公所见公慧一日饮而乐辄起请幸得少女备郎君箕箒客从臾之辄合袂约翟公归告其母母曰柰何嫁女他邑怒然翟公倾私独喜以得壻其后翟公有吏事系客死郡城太公殡之客位如居兄弟丧以致□其子翟公母乃叹曰吾子知人然亦未卜公之□也公生十年能着文论十四而籍博士属中丞蔡公经建湖南书院试郡邑诸生拔其尤肄之公以垂髫与焉公在诸生中最少而贫甞与一羽客游羽客见公苦学不自给欲以炼药诀授之公笑曰吾有带经食力柰何以丹砂误人谢不受公既有名诸生而翟公巳前客死家益贫落于是夫人未笄而归太夫人女畜之三年而后庙见太公故精易数占事奇中庚子寝疾属且省试谓公若兹必第第且与曾大父合符然吾亦以十月二十日逝也笔而志之壁是岁公以礼举省试第五生十九年矣太公方病闻公第喜且泣巳而以书一函授公曰此吾平生所闻见阴德行事也幸而试吏毋虐百姓以负朝廷公曰不敢以志壁之日逝公既以外艰未即偕计吏乃授弟子室里中不给菽水又耻称贷往往岁旦购楮书春帖太夫人剪彩花胜令苍头入市卖以供酒醴其□贫如此丁未举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读书内馆公故有儁才朗识而又力学淹贯其文赋数居上第己酉授翰林检讨壬子满考赠太公检讨母封太孺人是年奉命封伊周二藩事竣便道过家展太公之□□奉太夫人如武定上冢大会内外宗人既乃报使□公仕法从馆署多暇乃益谢绝交游闭门修业文史禄薄或不自给太夫人在邸中至课奴蔬爨家人习于俭亦咸安之乙卯检讨六年考满丙辰□考礼部所取多知名士丁巳太夫人病思归公乃上书御母还里戊午太夫人没公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后起朝夕几筵三年不御酒肉诸儒生执经从游者甚众公益覃思著述足迹不入公府壬戌起诣阙会穆庙开阁潜邸 世皇精简儒臣辅导以公参讲读公念天下治忽系之每当进讲必斋戒存诚冀有所感动至君德治道所关或理乱兴之际及权奸女宠宦寺外戚之祸不惮危言激辞以动高听 穆庙天授圣明每奏一篇辄敛容深纳左右侍臣闻其敷陈亦无不洒然变色易容者九年考满进右春坊右赞善仍兼检讨甲子奉命典顺天乡试丙寅晋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侍讲 穆考即位以公讲读劳宣赐白金文绮丁卯擢翰林院侍读学士掌院事寻晋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公疏辞不允以大庆单恩大父父皆通议大夫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大母母皆淑人 世宗皇帝梓宫入山陵以公扈送赉金币 上开经筵以公充讲官仍日侍讲读赐宴礼部赉金币踰月改吏部右侍郎兼官如故有诏修 世庙实录以公充副裁官赐宴礼部赉金币是年翟夫人病卒长安 上以公讲读旧劳特赐祭葬公以六月上书送丧东归诏赐乘传并赉白金文绮道里费踰时而还其明年戊辰大计羣吏时 上新即位锐然更化图理公以职佐太宰而日直讲幄不颛坐曹治事太宰杨襄毅公召问郡国上计吏行其殿最公以故事出牍所廉刺治迹纤悉具备杨公多所倚决事竣有诏晋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公再上疏辞温旨褒荅不允先是公以史官留滞且二十年至是从五品官僚一岁中迁至上卿而同事少师高公巳前 世庙时相及 穆庙登极少傅南充陈公太师江陵张公皆以亚卿学士以其年并相而公名在后以次稍迁故未即拜然 上心日夜巳向注之矣二月会试天下士命与少师李公典之其月 上谒陵从赐一品织衣银碗佩刀诸物四月以 皇太子立覃恩大父父皆赠资政大夫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大母母皆赠夫人任一子太学生五月选进士三十人□□士以公同少保赵文肃公教之故事教诸吉士或以其成材多所宽假即课文括诵要以中程即巳不甚数数也公念 朝廷抡天下士储之禁苑责以后効故日夜程督诸吉士惟责实学不以空言质诸吉士各务强学稽古以称塞师法馆中灯火荧荧或至丙夜公是岁以灾异诏问九卿大臣用人理财之策各以便宜条上会其时谏臣石星詹仰庇尝言事忤 上左右杖夺其官又中贵人乘间多所求请及内帑金缯干没不赀有司莫难也公疏以 上即欲用人当责之主爵比台谏以直言中法不得洗沐吏部尝请录用并触闻罢矣理财责大司农而内帑钱谷所增耗数主计不与知乃又求请差遣纷纷无猒如是即条奏山积何益请宣诏大臣咨诹理道凡用人理财事宜但董成部臣俯垂听纳则寔政自修而灾异可弭疏入中贵人讙曰藩府旧臣乃不以圣断是反言官地以明主之失 上亦不动而益眷遇公其年九月大阅从赐衣一袭十二月大宗伯缺命公回部管事宗伯议上恤典条例及宗室谥法名封勘报之规一洗旧习庚午正月朔望日月交食公两疏请布德缓刑受言省用及饬内外臣工讲□利弊问民病苦各数百言皆侃侃激切初公在詹府日侍讲读及掌太宗伯不与 上还宫问状左右以颛职对 上念公讲读数年犹未带玉于是谕内阁讲官士儋久效勤劳加恩一阶进太子太保会册封四妃以公充副使赉金币时经筵日讲或以冬夏辄免公上疏请日讲如祖宗故事四时不辍又请进讲祖训昭鉴诸书及大学衍义贞观政要 上皆称善从之时 今上在东宫睿质长成公两上疏以国家旧制东宫讲学不出八龄请以时出阁臣等规画仪节以奏 上以东宫方少未即从其后二年乃出阁如故事以公预请故也是岁天下大比士于乡公以有恩诏选贡诸生集太学用祭酒孙公铤议请增两京制额各十五人太医署中故有三皇小像医令以便宜奉祀其后 世庙从祀医请作景惠殿于署常以春秋命大臣将事至是公用侍郎王公希烈议上疏以三皇继天立极功在万世而列于医师之中使勾芒四佐配享其侧于礼不恊请毋祠于署而进历代医师祀于一堂岁遣医令以少牢行礼疏入报闻初嘉靖末议定宗藩条□亲王无嗣以亲昆弟若昆弟之子嗣王不得以旁支请继巳而肃怀王梦□嗣其大母定王妃吴氏请以摄府将军缙火贵嗣礼部议缙火贵虽定王侄其寔怀王从叔以叔嗣侄不如令有旨以本爵摄府如故至 穆庙即位又以吴氏疏请有旨如先帝令巳又以肃宗人疏请结 上左右内主□再疏执奏 上曰肃藩越在远塞不王无以填之其令缙火贵嗣王公又三疏力请以朝廷所以布大信者有成宪可尊海内所以安大分者有明旨可守今肃府请封既违成宪且 二圣明命赫然如一若复从其所请则条例不足遵明旨不足守人人欲遂其私事事欲更其制朝廷号令何以行于天下疏入 上意坚不可回乃进郡王摄府食将军禄如故其后缙火贵竟封亲王则当时郡封徒以公在诎也自 上即位再郊未举庆成之典是岁冬至大报以公请举如故事是礼不行者四十余年诸司案牍或无可稽考仪文乐节亦多残缺公乃博访故老详核令甲肄习礼仪奏定位次是日百官与宴者咸相忭蹈以盛遇矣故事殿廷赐宴五品卿丞若经筵侍从近臣列坐中左门下他即台谏史官具列丹墀而道家羽服之流或以六品列坐门下公请令降列丹墀序于太常祠官之后议者韪之是月诏公以本官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辅政公再疏辞温旨褒荅不允十二月虏大酋执叛人赵全以献用运筹决策褒赏辅臣加少保晋武英殿大学士官一子中书舍人赐金币公上疏辞荫请给曾祖以下一品诰命 上不允其辞而从其请于是审理公以下三世祖考皆赠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三世祖妣皆赠一品夫人辛未二月册封六妃以公充副使赐之金币公平生志趣雅在守分知止泊于世味尝从方外逸人受养生之诀以盛年入相倚藉方隆以居常思归不甘宠利是年十月累疏称疾乞骸骨归田里温旨慰留者三志不可回疏至四上 上重违其意诏以本官致仕赐白金文绮乘传还里遣行人护送有司月廪四石岁给舆人八名葢是时甫五十公既退居里第闭关却扫不谈世故家无常产又鲜生殖贵至卿相名田不过数顷第舍一区仅蔽燥湿僮仆数人门如寒素居则燕坐一室披阅图史出而□□生徒论难经义济南诸儒生及门者二百余人□□达数百里负笈以从公即故湖南书院与□期会部使者慕之下记所□□□供具一时济上彬彬盛文雅有汉诸儒风而公暇时又召诸同游故老罢吏家居者月旦会佽或游山水之间亦颇声乐诗被之弦诵以宣太平之盛四方传其音节习而歌之公则自叹曰嗟夫造物不假人以全仆故齐之鄙人幸得以经术蒙 上恩遇位至公孤于人臣无两又得以其余年优游陇亩享无之乐自此以往者假我十年则福出于人间世矣方是时公年鼎盛海内日侦其起即 上及 太后亦数数问殷先生无恙语颇闻外廷而公固巳与世忘矣万历辛巳冬公忽病股肿辄戒门人子弟趣我豫后我其不延明年壬午春公日癯至六月之朔病利下数日不食亦不数语问以遗言笑而不荅至其月八日逝距悬车之日十有二年矣讣闻 上震悼辍朝一日赐祭十一坛使使治葬赠太保锡□文壮

  ○光禄大夫柱国建极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赠太保谥文简豫所吕公调阳行状(吴国伦)

  吴国伦
  顷岁文简公自政府请告南还携其伯子祠部君道兴国省族展墓视其所治新第且与国伦约婚迁复故土计徘徊不能去者一月国伦送之富口别焉公执予手曰先少保命诸孙名皆从兴者志不忘故土也顾未及迁而下世予甚痛之明年予其家来菟裘于兹矣于时窃视公巳有病色然犹与诸乡长老子弟接强饮食不倦去既越岁国伦走一使省公则公病巳去体而神气益王心窃喜之其冬仲子谐计吏北上亦迁至兴国稍稍视生产存亲故葢公命之也问公起居曰亡恙海内苍生方望公复起越岁未两月祠部君使其从弟兴训以讣来矣嗟嗟伤哉公姓吕名调阳字和卿别号豫所其先楚兴国之大冶县人故居茅潭里洪武军兴籍良家子实伍而公之远祖文胜名在戍籍中五年戍天长六年从戍桂林然率易岁一人践更未有家桂林者家桂林自公曾大父鉴始鉴娶于刘生纲纲娶于宋生璋自号古愚子即公父纲自少负奇析节读儒书补郡弟子员寻与宋夫人早世而所遗孤古愚公属在襁褓茕茕依刘大母抚而成之弱冠补郡弟子员由贡籍仕徐闻令徐闻人至今尸祝之又古愚公与其配张太夫人并好行仁义里中里中人无不愿吕氏滋大者生二子长应阳郡诸生卒次即公公之初生太夫人梦巨蟒入室葢异征也公生而早慧特达年七岁会古愚公游太学公尚未命名太夫人遣之就塾师持周散骑所次千字授公公欣然指律吕句而视其师曰兹吾名也因名古愚公闻之大喜曰儿志不凡哉稍长受易多所博观史传语而文益奇比初试即督学上海潘先生所识拔谓桂林一枝当□国栋嘉靖甲午举于乡是冬始逆朱夫人归归一岁卒戊戌从古愚公之徐闻读书县廨庚子归自徐闻且治装北上属闻古愚公得调遂不果北而复之徐闻扶侍古愚公还辛丑冬逆张夫人归壬寅公卒业太学闻永康程文恭公方聚徒谈名理乃执贽往见文恭与语大奇之公因侨寓隆福寺下帷三年葢自师事文恭公日益崇性命之学一切声利不入其心甲辰丁未两试皆不第或劝之仕辄谢曰士不难仕而□□不优人益知公有大志庚戌举进士廷试一甲第二人授翰林编修公虽以文学魁天下 天□史臣然自视逡循一韦布尔辛亥迎古愚公暨太夫人就养京邸每尚食公执七筯张夫人进羹汤曲极诚欵二尊人悦之其冬二尊人夜寝中煤毒公从梦寐心动若有人掖之起者起而排闼入视则二尊人僵卧几不能喘息公自激清泠水数斗沃之始苏人以孝感云癸丑以编修秩满受封父文林郎母孺人是秋公以二尊人思乡土上书扶侍而归归踰一岁意犹恋恋不忍去庭帏二尊人以大义趣之乃复如京师共史职丙辰春会试 上命同考官所取多海内名士时分宜柄国士多附其党而躐至公卿者公独固谢不往而分宜卒亦无所加公丁巳奔父丧己未又丧太夫人公哀瘁骨立越在草土者五年虽亲昵罕见其面壬戌服除起家取道过大□省族文祭其五世以上诸祖墓而后还京癸亥稍迁国子司业乙丑擢春坊谕德典内制隆庆改元擢南京国子祭酒寻改国子祭酒是冬擢南京礼部侍郎遇 庄皇帝覃恩录荫一子戊辰改礼部己巳改吏部寻以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掌詹事府事辛未 上命副少师江陵张公主会试得邓以赞等四百人巳即奉命教庶吉士公凡三任成均率以其身型范先德而后秇右愿悫而左智能以故出其门者多名实纯美足公家頼其由少宗伯以上日侍 庄皇帝经筵每讲辄先斋沐期以精诚悟 主往往缘傅经传开列古义以时政规 上亦时时嘉悦之暨修 世庙实录稽载精核足称一代典谟不独以良史才自见壬申拜礼部尚书典礼多所厘定诸藩王外戚中常侍有所踰制而希 上恩数者一切议罢而诸曹郎吏亦莫不廪廪奉其职会 庄皇帝晏驾公从哀次条奏诸大礼颁布行之中外翕然称善是夏 今上即位 上幼冲方向意问学知公宿学大儒进文渊阁大学士恊赞机密备顾问葢公素以忠朴受知少师公故少师公首推毂公而 上即首任之天下望及在政府又与少师公同心体国兴致化理 上尝亲书大字赐公其一曰枢机克□其一曰同心夹辅喜起都俞之风于时再见万历甲戊 上命主会试得孙镇等三百人是年修 □庙实录成 上加恩晋武英殿大学士少保兼太□太保仍礼部尚书 诰赠曾大父鉴大父纲父璋□如公官妣皆一品夫人妻张氏累封一品夫人丙子公以一品秩满 上又加恩晋建极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录荫一子中书舍人是年伯子兴周举于乡明年丁丑举进士公入相凡六年遇 上优礼师□每见称不名上殿不趋及谘访大政多称 旨辄降温谕褒之屡遣祀 郊庙先师孔子暨上 两宫徽号大婚嘉礼以及纳欵献俘诸盛事公皆恊恭赞成之无一不当 上意而所受 上恩赉殊特非先朝宰辅所尝蒙至于金钱文绮舆马什器之赐及夫大官传食中使慰劳尤不可胜纪公居恒自念遭遇非常不能图报万分之一会病肺久而足又患痿徙履渐不自胜顾恐一日负 主未忍言去至戊寅秋公见 皇上年日盛学日新朝政次第修举又自度病寖剧恐归不及首丘喟然叹曰帷幄非病臣素食地也因上书乞骸骨书屡上 上屡固留之而求去益力书至十上乃得请 上徐遣御医视药行人护行时兴周祠部郎亦自上书请得扶侍其父 上许之仍赐内帑金百金文绮二袭且诏乘传以往曰卿归幸善休沐寻当召卿矣公归里居一年疾稍平祠部君又得在告侍养会仲子兴齐举于乡公且喜且惧曰吾家世受 国恩而不世笃□□报之非人臣也即非人子也吾惫矣儿曹其毋忘忠贞之训是冬十二月廿八日公晨起犹对客食饮如常旁午病忽作口噤不语越三日庚辰元日公自起栉沐坐正寝而逝讣闻 上甚悼之辍 朝一日诏礼卿颁谕祭十一坛冬卿营宅兆太宰议赠赠太保仍录荫一子中书舍人辅臣议谥谥文简诸恤典视常数有加公生平深沈简谅内辨而色温于人不轻喜怒事不轻可否而人亦无所用其间以尝之论学本伦理立朝重名节诗若文古雅廓宏不涉蹊径性尤喜澹泊虽被蟒玉未尝去澣衣又门无私谒虽故人邑子不得妄陈一辞乃其所与少师公斟酌元气总理万几事又在禁密非外臣所得窥而公且树一士惟恐见知急一人惟恐见德人故益无所藉以颂公即祠部君尝语予乡者平古田及怀远府江两大捷皆公石画先之而使建议视师者尸其功大臣休休无他技信夫吴国伦曰初吕氏以戌入粤何挛挛也乃一日而四世称相臣遂粤西华冑岂其先阴德厚乎若文简公父子相继欲反于楚则又明于礼乐也巳礼不忘本乐乐其所自生公其自托□五世反周之义乎予故状其大者如此公生□□□子二月十八日距今六十有四年

  ○资德大夫正治上卿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太子太保谥文端南宇高公仪墓志铭(吕调阳)

  吕调阳
  隆庆壬申五月 先皇帝疾大渐 召三辅臣受 顾命南宇高公方□病闻 诏强起属哀增剧越月念三日竟不起未及光辅新政天下惜之公讳仪字子象别号南宇世籍杭之钱塘高祖南山公德铭始居今东花园里曾祖商隐公源祖乐静公富父东园公金戊并以隐德闻而乐静东园则皆以公贵赠资政大夫如其官母徐赠夫人正德丁丑十月三日东园公梦于肃愍而生公公颕异慕于公之人亦每自负嘉靖庚子以易中浙江乡试第六明年举进士二甲第一人改庶吉士尝试文渊阁赋见者惊赏遂有声馆阁间癸卯授编修时柄臣某方宠幸倾中外悦公女间文藻欲罗致门下数遣子及门风指公拂其意遂大衔忌而名行蒸蒸益起隐然负当世之望矣丁未同考礼闱戊申予告归比还与修 国典壬子疏乞终养适 庄皇帝在潜邸将出讲学所司奉 世庙旨慎选儒臣充讲幄首公 诏下会东园公讣至奔归归而徐夫人又卒居父母丧守制里中四年浙人赵通政者柄臣狎客得视师浙中藉势骄横于乡里诸谒者旁趋治属视之公弗往也赵既先公乃报谒中驰入独抗礼无所诎赵亦不能有加于公丁巳升右中允管国子监司业事而向通政者巳官尚书属其甥国学舍中令母卒业而超铨也数款曲致谒公固不可赵恚语人曰何物司业乃尔尊大耶然竟亦不能有加于公久之升侍讲学士掌南京翰林院事居南都又几三年会柄臣以罪罢去遂用佥议升太常寺乡管国子监祭酒事甲子升礼部右侍郎明年转左又改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教习庶吉士寻掌院事丙寅升礼部尚书仍兼学士 世庙方向意用公会崩不果先是朝仪久旷故籍散失隆庆改元始设扆宁临羣臣奉祝册谒 宗庙具 法驾郊见 上帝幸辟亥释奠讲经诸大典礼咸倚办春曹旦暮待报无从考质公以其意酌今昔之宜修旧起废灿然明备无不当乎人心旧制合享天地以日月从嘉靖中乃分建四郊于是中官有请合祀复洪武旧制者公固不可曰洪武初不分祀乎即分亦旧制也何必改作竟寝其议或问合享非欤公曰无论非是奈何令中官得与外庭未议众韪之 孝烈□□先以保护功附 主 世庙公奉遗诏□□□主内殿而附元配孝洁秩然足垂一代彝典他□□薛文清从祀革张人道号及谏免旧邸之游幸会取光禄之羡银并关切大体词谠义正读□疏者无不称服 上方五龄公数引汉有司蚤建之议抗疏力请 国本乃定又议请亲贤讲学览奏召对诸疏皆见嘉纳公典礼三年纪法无不行者然故多病不任劳丁卯秋乞休致疏七上咸 优诏勉留己巳冬复恳疏乞骸骨先后凡十二上乃得请以典礼劳加太子少保赐驰驿传归辅臣言官交章留公佥谓公可大用于是公去而望亦滋重矣去之逾年 先帝以 今上在东宫且出讲学念 先朝耆旧可备保传无踰公者 诏起公于家辞不许乃单车就道壬申春三月朔奉 诏日侍 今上讲读于文华东序夏四月进兼文渊阁大学士公负望久数病数起晚而大用中外方想望风裁而溘焉逝矣伤哉讣闻 天子震悼 赐恤甚厚命以一品礼葬祭荫子中书舍人谥曰文端公体貌魁梧而性□寡言笑每定大谋断大义羣情指顾间徐出一二言决之切中宜□既贵雅饬如书生自视恂恂无他技及见权势炫□羣然风靡者若无有也雅恬素绝纷华珍玩之好□不畜姬媵独文史自娱入官三十年世业无所增加旧第既火终公之身未尝营创再归皆假馆于人不以意卒而发箧不给敛具门生故吏欷歔泣下公平生不馈遗干谒人亦无有能馈遗干谒公者古称社稷臣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葢其风度如此 明兴以来钱塘著称者肃愍暨公其人品位望相埒然肃愍遭遘不辰公业虽未究而完名令终过之梦征固不虚也诗文若干卷藏于家其孝友着在家乘不书公享寿五十有六配锺封夫人子男一即循学

  ○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赠少保谥文庄马公自强墓志铭(张四维)

  张四维
  关中古都会地当汉唐代蝉联枢揆不可胜纪顾自明兴来名臣硕卿勋伐相望独未有参政地者迨万历戊寅冯翊马公始由大宗伯承麻拜云公负公辅望久当是时以旧学受 眷知 上所注意甚厚海内士咸欣欣谓关陕地灵二百年始发于公必且抒所素蕴以协赞 中兴伟烈不偶然也俄而公被末疾以殁吁可悲矣公姓马氏名自强字体干别号干庵陕之同州人也自其先世居州城南之马坊头有讳和卿者生克敬克敬生驯太学生公高祖也曾祖文祖通知博野繁峙二县父珍宛平县丞母李孺人自曾祖而下咸以公贵赠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妣皆赠一品夫人初李孺人方娠公梦龙遶室宛平公亦梦南极老人以绯衣儿来送比公生头角崭然不类凡子父母奇之幼警悟自知学授章句即解其大义十岁能文年十四补郡庠弟子员嘉靖庚子举陕西乡试第一声名籍甚顾屡上春官不偶益潜心下帷精进不懈巳复携羣弟子修业于太华山之青柯坪癸丑登进士选翰林庶吉士故事吉士年长者总挈诸务曰馆长人多匿年避之公年在数人下独不避诸所综理咸尽善惬于众心前后鲜及之者乙卯授翰林院检讨甲子满九载升修撰是时重录永乐大典被命分检官丙寅丁父忧丁卯以重录大典书成加侍读巳已服阕起司经局洗马管国子监司业事庚午回局兼翰林院侍讲充经筵讲官纂修 肃皇帝实录是秋典应天府乡试公品校精审凡三会试同考官及是榜所录士咸称得人升国子监祭酒公见科条渐弛失教学初意毅然以振饬自任首按事不逞习奸利事者刬剔积蠧悉取 累朝训典申明之绝请托抑躁竞励学官日以正学廸诸生于是成均中爽然易观听焉时生徒大集有需次经年不及拨历者公上疏请损诸司历事期而增其名额诸生有贫困不能自给者辄周之故士初惮公巳无不爱且敬者辛未升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寻掌院事是时 上在东朝言者请妙简端方士备辅导故迁公宫尹壬申 上出讲学逐以公讲读首臣公念 上方冲龄凡进讲不征文奥义务取目前易省事款款晓譬冀有所感动仪度端详音吐洪畅 上闻而甚悦以告 穆考有时讲退于幄后啧啧叹美众咸闻之升詹事兼教习庶吉士 上登极擢礼部右侍郎充日讲官寻转左掌詹事府事丁继母张氏忧归 上时时念之尝与元辅张少师言公所讲解易省久之又特问公服将阕未也乙亥守臣以公服除闻诏添注詹事府以原官恊理府事充实录副总裁日讲如故抵京升吏部左侍郎会礼部尚书缺廷推以公名请 上遣中使问阁臣尚书兼日讲否张少师言讲臣须清心专虑而礼卿部务烦重势不得兼状乃升公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罢日讲仍充经筵讲官葢 特命也时宗藩繁衍诸请名封婚禄岁以千计中多诡冒乖越而先后条例亦自相抵牾以故王府科宿猾习其穴窦交结诸藩狡役出入奸莫可究诘公一一清其源本择条例恊于情法通行无碍者凖其一时有而设彼此剌谬者悉屏去之今礼部新题更定宗藩条例多公所其藁也法守既定乃斥汰诸积胥之尤无良者凡王府章疏至必亲裁决随榜之部门明示行止由是诸掾隶无所索贿公宇肃然隆庆间尝罢张人封以提点世其祀及是提点来朝请复封公寝其奏提点固请不巳公上疏历陈其不可且请严社夤缘请乞之隙无启幸门语甚剀切初北虏通贡市仪部所议爵赏有定额矣乃虏欲无厌岁请寖溢额公明其非计请申明初约凡一切额外乞求令边臣勿复通令甲所载文武大臣恤典节年条例增烦予夺靡凖公审详参校议画一之法奏之报可着令丁丑知贡举 世庙实录成加公太子少保戊寅三月进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公雅有康济志以古人自期待感幸知遇夙夜孜孜矢有以自效会偶疾不愈竟卒距其生正德癸酉得寿六十有六耳讣闻 上悼惜深至辍视朝一日赐赗赙舍襚之具甚渥赠少保谥文庄加祭至十一坛荫一子中书舍人遣行人护柩还工部主事督修茔兆凡所哀荣恤终之典视礼臣所议悉加厚焉葢 上所惓惓注眷公者其恩礼始终不替益笃如此惜天不假公年不及大究厥□可恨也公隆颧方颐巨耳丰背举止凝重俨然山立见者知其正人其操尚□谅凡立身施政务行心之所是不欲一毫苟狥于人兼容博爱发于至诚见一人一物不得其所必疚然思济之故平生恤困周急惟其力所可如恐不及见不善蹙额若将凂巳人有片长寸善汲汲乐与之自以不如也葢其德宇渊宏造诣深邃诚心直道贯乎表里始终无间然矣性笃孝诸生时李孺人病阽危斋心祈神佑侄应第者弗知也夜梦神告之曰语若叔而祖母数定矣其精诚感通如此事父宛平公乐志承颜备极无方之养居丧孺慕有乌鸟数百旦夕翔集其庐人以孝感所致云公配李氏累封一品夫人子男二人怡举人慥进士兵部职方司主事

  ○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毅凤盘张公四维墓表(王锡爵)

  王锡爵
  万历乙酉冬少师大学士蒲坂张公卒于里第讣闻 上震悼辍一日视朝 诏赠太师谥文毅官一子丞尚宝谕祭者十有三其又明年丁亥公之子兵部主事甲征等葬公于蒲之风陵乡则公所自卜兆而 上遣官营封树云公辅政几十年其正首揆也仅期月耳而当鼎革之会夙夜奉公知无不一切广 圣泽厚元元芟憸壬举遗佚皆出公石画天下方手额公而一旦以忧去竟不复起故公虽以荣名始终人犹有憾焉公讳四维字子维别号凤盘公幼即开敏有大志举茂才试常诸生高等己酉举部试第二人癸丑成进士以庶吉士入翰林翰林□□椠以不关闻吏事高公独取累代典故及四方□除利弊反复研木片时华亭徐文贞公雅知公业以公辅期之矣乙卯以编修丁母王夫人忧戊年复故官越八年丁卯 庄皇帝改元以重录大典成晋右春坊右中允予五品服充经筵日讲官巳迁左春□□□德兼侍读而公念父嵋川公且老仍给□□□□年还朝又明年晋翰林院学士掌院事学士最华□不轻授于是人争言张公且相矣巳晋吏部右侍郎仍兼学士寻转左辛未引疾乞归 庄皇帝眷公不许再疏乃许之明年春 今上出阁讲读□公充侍班官恊理詹事府事寻掌府事兼教习庶吉士复引疾归 上御极之二年甲戌再起公以原官掌詹事府事乙亥 上手敕进公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赞机务丁丑以纂修 肃皇帝实录成加太子太保进兼文渊阁大学士明年 大婚加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庚辰以一品满三年加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壬午以边功加兼太子太师又以 皇子生加少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前后荫子者四方江陵公秉政法令苛急如束湿薪海内讻讻是年江陵公卒公因密疏请下宽大 诏罢一切法令不便者天下旷然若脱挛絷而先是江陵公病将革其入幕党人惮公当轴即不得遂其私乃诈江陵公遗疏荐□昌公自代去公地而大珰冯保居中左右之流言籍籍起及一御史疏上 上持之不下一御史疏又上 上怒甚镌其三秩斥之外于是诸党人稍折气内携而言官因其间得遂发保与江陵公表里□合诸奸状时公犹藉藁私第待罪 上立召公入□拟旨寘之法籍其家巳而皂囊日上率诸党人诸党人既以次逐罢而言者犹不巳公谓除恶务根□可略也言于 上请一切与之更始又请拔用海内端直士旧江陵公抑弃者由是公论大明中外清肃然公以劳致瘁一日在 上前忽眩什地 上命两中使掖至阁明年春扈 驾阅寿宫 上登山四览又顾谓近侍掖公 上于公倚毗甚切故恩礼优异如此未几嵋川公讣至公号踊孺慕 上遣使慰劳赙赠有加及辞 上于文华殿稽颡进曰臣竖儒幸荷知遇今虽远离不胜拳拳之私愿 陛下法 祖孝亲讲学勤政清心寡欲惜财爱民日慎一日保终如始 上复慰谕目送之公既重伤嵋川公□两岁间两弟相继卒继妣胡亦卒公茕茕苫寝悲感益集乙酉十月方禫忽暴下不止数日而逝公居常恂恂如书生然深略内蕴人莫能窥其际至权大事决大议霆击斧断不中窽隙者江陵公在位久恣胸臆自便公挟持坚定意所必不可江陵公终不能夺之性严重寡言笑与人断断不苟合然能以意气假人人乐用故一肩艰巨旋乾转坤之效倚办俄顷论者方其功不在华亭公下云华亭公故知公于筮仕时乃公亦阴识视华亭公所以间关上下骇机伏弩之间口衔心算且翕且张时诩诩不佞言之又尝伏杨文襄翁襄敏两公气略磊砢无书生文吏琐琐态而惜后人无继之者意亦阴自许也丈夫固有志操左券而前卒与事合嗟嗟使公在位久其耳目同事益习且安虚而委蛇养天下以和平之福功烈可胜道哉公内行笃备在长安月一使人问嵋川公安否其丧也凭棺一恸而仆而弟殁公巳病犹强起经纪其丧新郑江陵两公者并以才识交公新郑公得罪去公起家宫端取他道会于逆旅江陵公怪问故公曰畴昔之事高公犹今事公也奈何以去而远之其敦厚雅素类此当公之里居宅忧且阕也羣小惮公严忌其复起间私问不佞即蒲州公来当别用一番人公自度与之共事合否不佞谨对曰先生诚正人也不佞以诚正辅之必合嗟嗟此亦不佞之左券也虽时会未偿请以质之九原无愧色焉因筮公行谊大者授诸孤使附于丽牲之次以诏来许若世系姻属及公历官受事之详非 宗社所以重轻兹不具载云

  ○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建□□大学士赠太保谥文敏同麓余公有丁墓志铭(许国)

  许国
  按公门人沈少宰所状公鄞人也鄞诸余皆祖宋太保天锡天锡者理宗微时旧人有翼戴功官至参知政事典乡郡卒赠太保谥忠惠其后散处非一或在邑或在郊在郊者曰旗山曰马鞍山在邑者曰束门小江里父汇塘公永麟由乡举学官历浦江昆山擢判苏郡未行卒后以公贵累赠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母王氏赠一品夫人汇塘公以上莫知所自出而其生也襁而育之小江里故今小江里人公既贵当赠三代喟然流涕曰孤不天不能明其出顾微夫夫也安有吾父恩讵敢忘于是赠汇塘公所后父节节父镗皆如公官节夫人丁镗夫人王若李皆一品夫人谓以此汇塘公报两世而吾后子孙独祖汇塘公可矣汇塘公二子长有壬先卒次即公公生嘉靖丁亥故名有丁字丙仲甫一岁博记善问父母大奇之稍长日诵数千言文多闳藻试辄冠诸生名日益起家日益□而广陵郝翁豪长者好奇节雅游缙绅间会所□□侯来守公郡翁书抵周侯此菰苇中有异才可以礼致者乎吾孙得师事之公方丧母家居周侯以公□是时翁年七十余一见握手驩若平生葢公居郝氏三岁郝氏竟资公游太学以顺天辛酉乡举上春官与今吴门申公娄江王公并及第授翰林院编修三公者后先相 今上 明兴以来及第者所未有也公尝代 制草曰是惟 王言奈何私谀人又因以利于是戒门者谨谢客而词务简重乙丑戊辰皆分校礼闱所登进士各三十二人而归太仆沈少宰与焉归太仆者昆山人也初公童时从父之昆山将执经其门不果其后归名大着每上春官校士者争欲得之以重而公手一卷古色黯淡意必归君巳而果然人服其鉴故与沈少宰同学相友善竟首录沈二君皆大雅不阿时好自是举子业之一变士依声慕古以成先资本公得二君力也公初持父丧归自昆山辄行营高敞地旁可树松槚万列石像生竖穹碑神道者人莫之信也于是葬同岙而自称同麓子以志思云第后四岁乃请告归葬母毕窀穸之事郡中人远近来观咸啧啧叹曰公固非大言隆庆初充实录纂修官又充 经筵讲官辛未升国□司业壬申改洗马兼修撰侍 今上东宫会 登□改左谕德兼侍读加俸一级无何私疾欲归当事者不可而公请益力遂以左庶子领南词林得便道之家公雅有山水癖买山东湖中得古洞初扣之铿然巳发之谺然浮石四垂乃疏峰披道分流抗丘匝树其侧感归来之辞名其庄曰五柳楼曰舒啸斋曰觉是台曰矫首而总之舒园有司劝驾强起一之旧京万历甲戌升南国子祭酒令诸生以什伍相保连坐竟公去无犯令者而旧梓二十一史在久漶漫公乎雠史汉及齐梁书重梓之以惠来学居二岁丙子复移疾归卧东湖日读漆园书充然有得手疏之若干卷藏于山戊寅起少詹事兼侍读学士领词林未至升太常卿管国子祭酒事己卯升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仍充 经筵讲官庚辰改左侍郎掌詹事府事寻改吏部明年解部事仍掌詹事府充会典副总裁会三品满 赐羊酒钞贯荫一子国子生无何升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壬午六月也时江陵新故公与蒲坂吴门共事凡憸人横政次第更始常梦之帝所手一戈逐巨珰以俘于帝于是实赞巨珰之狱中外快之会浙兵大噪陵犯制府□不可解则蜂屯而攫于市 朝遣左司马张公以节钺往过公问计公曰是穷兽也且致死争旦夕之命柰何以徒手搏之张公遽问计将安出公曰闻河南人徐景星者有机略旧领此军今失职待事蓟门张公呼至挟而南景星身居其间亟谕以祸福诸军故信景星缚首事者诣军门谢枭九人于市浙兵乃安是岁九月 皇子生加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荫一子秘书庚辰癸未皆典礼闱一时海内名士搜录殆尽居一岁从 上定寿宫加少保改户部他官如故甲申以辽东出塞大捷论赞画功力辞世荫赐银币麒麟衣先是蒲坂以忧去吴门当国予从公后鉴于前之务相矫者而江陵既败言者尚齮龁不巳乃引科场命题以摇 上心太宰杨公曰不可是欲于口语文字间起大狱邪因覆奏语侵言者言者哗然诋杨公阿吴门竞请斥罢予私心愤激以去就争之二三大臣亦多抗疏引去明言者非是独公内直 上调剂之奏牍满几日应接不□居数日乃密疏言言官可任孰与诸大臣今以一言官故而使诸大臣侧足求去非盛世事有如听其□□臣愚亦有去耳 上意动于是遣二中使赍 手□诣申公及予邸谕意而太宰亦复位诸大臣始安公有力焉是时公及吴门予三人者同心辅政天下喁喁相望太平无何而公病矣公病咽逆饮食辄留不下是秋在告 上所遗存问诊视者相望于道会滇南大捷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进建极殿荫一子秘书令卧受固辞不许三疏乞骸骨又不许竟卒长安邸第甲申十一月十七日也享年五十八岁 上遣中使视丧内出金币疏布米盐诸物赙之有司给丧具谕祭九加二赠太保谥文敏仍荫一子秘书辍朝一日以部郎护丧营葬而公配一品夫人水氏以壬午卒公尝疏请预营两竁俟他日至是合焉葬东湖之隐学山前创一庵守僧奉祠给田若干顷公素达生奉养甚备所居一日必饬亭榭莳花木以自娱善饮喜宾客客常满座非大故不废丝竹每对客诧东湖之胜口津津未尝一日置也平生不设城府与人多可少怪言辄披肺腑相示遇事辄任长老言海上有金塘大榭诸山延袤百余里今瓯脱诚使人耕牧其中可资丘饷宽内地公以属有司有司虑扰民不可公曰本利民而顾扰之诸君谓不可则不可耳其心无适莫类此葬以乙酉十二月七日葢公与予皆丁亥生而公长予者四月先后词林辑典校士公多予偕今幸从密勿朝夕而公巳矣览状泫然悲涕因掇其大者铭铭曰公家太保忠惠发祥文敏继之旷代相望奕奕文敏草莽崛起何自降神丹山赤水嘉隆之际龙蠖诎信爰及 今皇楫霖寅恭者谁吴门蒲坂暨予小子左右推挽如羹之调如药之谐汛扫搀抢登于泰阶有呼脱巾授计定乱樽俎折冲庙廊成筭定乱犹易靖哗寔难讹言繁兴撼公如山词组密陈倐回 天听散彼比周以宁庶政国是焉定佥曰惟公同底于道式和民衷保衡可希归来何暇存以舒啸没而乘化有淼者湖有森者丘公体所藏公神所游

  ○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 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定申公时 行神道碑(焦竑)

  焦竑
  韩曰夕之有言宰相职系天下天下安危宰相之能与否可见凡所谋议厝施者不足道也姑苏申公相今上在揆地六年而元辅元辅者九年罢归当是时明良相遭文恬武熙虽旱潦不常夷狄时耸而旋就底定天下号治安公归二十有三岁年八十以疾终于里第 上方遣使存问于家而适与凶会使者以闻 上震悼特予祭十四坛遣官敦葬事赠太师特进一品荫子尚宝丞谥曰文定所饰终者甚备公子用懋等以万历四十四年七月五日葬公吴山之原葢有状有铭载公之行事閟诸幽矣惟是螭首龟趺揭于墓隧以表见于后世者宜有辞特以委余念公门下士谊不敢不承按申氏自元至正以来七世皆葬吴山始葬者敏三敏三生官保官保生恭恭生源源生镃镃生博公高祖博生周公曾祖以公贵赠特进左柱国少师周生东城公干大父也少育于外兄徐翁所从其姓公及第后始奏复之赠如公官干生古愚公士章公父也累赠如东城公曾祖妣祖妣妣皆一品夫人公少敏悟过人所□辄能诵一时偶俪之文绝出伦辈郡县及督学使者试辄冠嘉靖辛酉举乡试第三明年廷试 上见公所对策词札兼美亲擢第一人授翰林院修撰每朝谒罢念政机所繇出主者多阔略下吏得因缘奸乃集考因革之所当者列定例其后事无不核问无不对者以此癸亥以东城公忧归丁卯公除明年分校礼闱己巳掌文官诰勑庚午同丁公士美典试顺天简拔得人辛未复分校礼经所得士多从落卷中搜得之公不自言功而一归主者甫彻棘进左官允充经筵日讲官九月仍同丁公校武举士亡何晋宫谕充 世庙实录副总裁会詹院坊局主篆皆缺当事者悉属公 穆庙升遐诏诰笺表诸撰着填委亦以属公癸酉 上登极进宫庶直日讲自是劝讲者六载指物譬事析毫解缕闻者朗然又进止都雅 上每目属之甲戍进宫詹少尹兼侍读学士视翰篆兼理清黄丙子进宫詹会典副总裁丁丑同蒲州张公四维主会试八月晋礼右侍兼太子宾客巳改吏右侍是时江陵夺情事起以建言廷杖者五人公与娄东王公请解于江陵不能得乃密谋于缇帅之地时时馈槖饘焉戊寅晋吏左侍兼东阁大学士参与机务公旃厦之地启沃功多 上特峻擢之其简在非一日矣宗室宸凉等六百余人以擅婚互讦 上坐文华殿猝召阁臣入公面奏旧制宗室年十五请封请婚按臣核实以闻礼部题给封号许成婚如未覆请而婚者所生子女不得封定例也此六百余人皆应夺但封于嘉靖二十八年事在例前念其年远人众惟 上恩之俾及于宽政幸甚 上深然之是岁公满三品考晋礼书予荫冑监庚辰主会试录文简切温厚后生多传去式淮扬灾时抚臣有议开垦者公曰流移多则服田者少而欲舍巳成之田垦积荒之地必至驱见在之人而流移矣且彼最苦者班军班价班军一岁番上而耗伍二三班价一岁并征而扣粮八九卫所无羡丁而多重役月粮无见支而有出办不处此二者而欲民无流亡不可得也漕抚乃具疏以请得各免四分之一壬午江陵病卒蒲州代之语公曰稂莠之余要在芟刈公应曰肃杀之后必有阳春葢一言而公之相业定矣会 皇长子生乃与蒲州尽取诸司所拟宽条损益之如省烦苛缓征徭恤灾荒酌邮传平刑狱罢工作一切以宽大行之而蠲新税不蠲旧逋俾人沾实惠而奸民不得滥免公之虑远矣江陵虽逝其党伺隙思骋相与构衅劾罢阳城宰并及蒲州公慨然曰吾尚可以默乎乃尽发冯保徐爵诸人与外廷表里奸状诸言者继之 上命公拟旨下爵诏狱论死安置冯保南京籍其家而趣蒲州出视事公乃佐蒲州因人情而顺流与之更始巳代蒲州政首以疏请于是吴中行赵用贤邹元标诸人皆起谪籍中朝显官而言者气益张或说公曰人以言举膻涂也审尔孰不以政府射的邪公谢曰吾知崇奖言路盛世事遑恤其它未几有魏允贞者以公子登第言公苐请覆试而巳不以一语侵之顷之且寘之要秩朝士无不啧啧归公之量矣江陵奉旨籍没求多者日众公言居正自干宪典业无可言若老母之衣食不时子孙之死亡相继于罪人不孥之意不无过当力请 上宽之而复有因罪江陵议复辽府者公不可谓江陵之破家辽庶之亡国皆其自取原不相蒙且 皇考惩恶之大典不可变亲藩觊觎之大衅不可开巳毁之府第营缮不赀既废之亲王支给靡继竟拟旨罢之是岁云南献俘 上加公少师进中极殿□子□□公力辞仅进一阶改世荫尚□丞□□柄地以军功辞世荫□自公始也乙酉余文敏下□公力荐王公锡爵王公家屏□共政时论称□□□夏五月亢旱公引咎乞归遂力诣录言官□□□□磁器蠲租税慎刑狱数事 上嘉纳下诏布□□食步祷郊坛因切责监司守令不能爱养小□□于天怒以至此一时小大臣工皆有双然自新意□公发之也先是 上幸兵仗局观所造器械因令内□胜兵者肄习之或言先朝有内教场演武者于是□内竖二千余人略如三营法炼之公上疏切谏会部臣董基以谏谴公乃传语大珰云此事属在内廷诸入环甲荷戈未明而进设有奸宄乘间阑入外廷不及闻宿卫不得入公等何以待之此莫大之忧也诸大珰闻之色变以阁臣言力奏 上遂止葢公所潜移默夺者皆此类也秋八月公奉命往视大峪山大仆李植疏言大峪非吉壤谓公与故尚书徐学谟昵故赞其成憾尚书陈经邦异议故致其去公一一疏辨 上曰阁臣职在佐理岂责以堪舆伎耶乃传旨亲阅寿宫裁羣议时采御史柯挺言而大议遂定特赐公玉带罗衣以旌其劳属 皇长子五□而□位未建公约同官于岁首合疏以请 上以元□□弱解公复力言元子五龄即未甚壮方 宣 孝□庙□已过期夫修讲读之故事备朝贺之缛仪或不任劳若在宫中一受册在文华一受朝何劳之有 上报语意温然绝无它意而廷臣不胜过计迫欲得之给事中姜应麟铨郎沈璟相继有疏 上欲重谴公与同官再三救解 上曰此辈疑朕立幼废长欲置朕不善之地故以此处之中人传示再三不得已稍拟薄罚繇此众议纷起 上寖不能堪而意亦逡巡矣二月阴霾四起风雨失调 上传示深诏有司去妨民之政图消弭之实公乃应诏陈言一曰催科急迫之害二曰征派加增之害三曰刑狱繁多之害四曰用度侈糜之害而总归之议论不一诏令不行欲议论之一题覆不可不慎欲诏令之行查参不可不严 上览疏称善者再宗室越诉者踵至公疏宗人讦奏曾奉旨令抚按启王审勘虚实若不信亲王而信一宗人其害甚大葢或之纪纲有四亲王辖宗仪将帅辖士卒有司辖百姓提学辖生员大小相维而天下治若不能钤束而人人竞起乱之道也 上深然之公复具言顷岁水旱异常宜勑抚按官督率可道有司暂缓催征设法赈济饥民啸聚攘敓者务申严保甲团集兵快擒以正法且令借临德两仓余米以充赈济支太仆马价四十万以资籴本而又以四事责成抚按令月一奏报曰田禾有无播种曰雨雪有无沾足曰人民有无流亡曰盗贼有无宁戢一时有司凛凛奉令庶几饥而不害云一日公谓同事曰册立久稽异议滋起柰何乃疏言 高皇帝有曰朕闻帝王之子居嫡长者必正储位诸子分茅胙土封以王爵此万世所当遵守者 成祖以永乐二年立 仁宗皇太子即封赵王 英宗以天顺元年立 宣宗皇太子即封德王崇王臣思 列圣传家世守之法体 皇上爱子均一之心窃谓 皇长子正位东宫 皇三子分封大国一时并举尤盛事疏入不报公念 上辍讲日久上言 高皇帝经营艹昧备极勤劳而犹日与儒臣讲易书大学论语至洪武二十九年春秋七十矣犹命博士许存仁进讲经史 世宗经筵日讲外复讲大学衍义葢临御四十年如一日也愿 上以 二祖法随检阁中故牍得 高皇帝御笔勑谕诗文共七十六道装潢呈览因言望 上于语言文字之中求 圣祖之精□于陟降着存之顷法 圣祖之忧勤 上忻然纳之中人张鲸擅东厂势潜蓄异谋言者交章劾之公与娄东计曰此祸本也谋合力驱之密揭再上置不问御史马象干以弹章见格疑公等庇之疏劾□并侵三辅臣 上怒置之理公言象干据事直言若重处之是臣既以失职仰负宸眷又以拒谏累及言官何以自解 上温谕仅从薄罚而已戊巳连岁凶荒公深以忧上言南都卒伍骄悍近以月饷稍恶噪呼羣起臣以治贵节制严明恩威并济若廪无可支米不堪食救死不赡安能使之无哗当亟勑南部科通查见在仓粮足支几年仓廒积米有无浥烂如有不足作何区处 上然之因发帑金几百万特遣科臣往赈诏书一出人人欢若更生所全活以亿万计庚寅元旦 上御毓德宫召四辅入 上手示评事雒于仁疏怒其语赣欲重有所行遣公力解释天颜顿和即以册立豫教请 上曰 皇长子伦序自定须其稍壮行之因命 皇长子出见公贺曰 皇长子龙姿凤目岐嶷不凡此国家无疆之福也时以劾珰鲸者众命公戒谕之公跪鲸于前一一责数词严意正闻者竦服明日公遂上疏曰 皇长子伦序已定今 皇上内断于心外廷未知也臣等虽承面命海内未知也惟亟下明诏使天下知 皇上笃于爱子不出臣下之仰赞而出于渊衷 皇上重于升储不由外廷之陈请而由于特诏何盛如之 上未即允嗣后公或合疏或特揭皆未报公又特疏曰当今国家第一大事无如册立元子而臣等第一职业无如建储一事 祖宗家法储位未有不归元子者祖法不可违悖册立不可迟疑一也臣等先年□旨云立储以长幼序 上后屡屡言之今年元□ 上手挈元子令臣等谛视亲谕臣等长幼之序□犹在耳 皇上岂得失信于天下失信于臣等□也道路讹传谓 皇贵妃独蒙眷注属意所生中外臣民颇多后议独臣等不信以元旦亲奉玉音谓 皇贵妃每劝册立安得此不根之言乃今国泰之疏既上而不报已票而不行外间疑议以 皇贵妃姑令国泰塞责 皇上姑 皇贵妃解纷使疑在宫闱忧在社稷何以杜百万军民之口副四海九州岛之心三也臣等谓 祖宗一定之家法决不可不遵 皇上巳出之纶音决不可不信 皇贵妃未白之心事决不可不明惟立决大计早□□疑幸甚 上览奏报可仍令内侍传示阁臣候旨行是秋套虏火落赤钞掠洮河熟番入据莽剌川数出卤掠边将有战死者廷议棼棼有罢款决战之议公谓御戎如用药随病制方不能执一今一二小酋间有猖獗而大酋全部尚在羁縻势不得不抚其或阳顺而阴逆暂去而复来或缚献罪酋或送还人畜又不得不酌于战与抚之间今不问是何部落有无顺逆辄欲驱久不习战之兵御方张致死之虏非完计也立请廷推郑尚书洛暨梁云龙万世德经略之移檄切责顺义趣其东归声火酋之罪勒兵出剿自是莽刺川绝无虏迹而它酋与火落赤相表里者亦鸟兽散是时言边事者率未中窽公极口辩驳不无相抵牾遂交章以攻公公疏辩者六辞职者五且请尽下诸弹章以凭覆按 上手诏慰留遣官宣谕者络绎不绝忌者意必趣公以去公具疏申明边计纚纚余万言且请九卿会议陆公光祖等复奏具如公指众哗乃稍定累朝训录成进 上特晋公一阶秩太师给诰并赐银百两彩六表里岁加禄米百石先是经略捷报□师解严火酋远遁众番奉约束悉如公算 上欲□□□以劝叙有待□因训录之进先借以劳公公调军功业不敢与而校对又属微劳凡三辞不允□力辞晋秩而仅拜银币禄米之赐云公会以一品三考特具疏乞休 上不允勑吏部照例晋太傅给诰支伯爵俸赐勑奖励仍宴礼部荫子尚宝丞别以银币宝钞珍馔法酒佐之公拜别赐而疏辞禄秩词极苦切 上听辞俸秩赐宴奖勑仍如旨加赐银二百两青红蟒衣各一袭彩四表里且命勿辞公强起拜受而南御史李用中主事汤显祖佥事李管复连疏攻公 上处分言者而降旨宣谕慰藉谆切然公归志巳决先后凡二十七疏 上至亲撰勑留之有云伊尹在山野不忘君民今乃欲舍朕而去卿心何安且命冢宰率九卿趣公出公不得巳以宽假请而攻者复不巳时新安许公言册储事以去就争语过激 上意不怿允其归公密具揭以请不报公乃请与同罢谢言者 上知不可挽乃命给驿遣官护送仍加赐银钞蟒衣彩以宠其行公归之三年 皇长子出阁讲学至辛丑升□礼成公闻之喜曰老臣一念酬矣特表贺 上念公调护功赐上尊肥□及银币遣廷评黄宗□□□家曰册立朕志先定但因阻激故从□□□□□□□□□□于怀今元□巳册立 皇太子冠婚并举念卿家居系心□切特谕知之后以 皇孙覃庆再荷存问比岁公年八十当轴援华亭例以请 上特褒公齿德□□遣行人以银币羊酒致于家公闻之望阙遥叩者三勑使及门而公逝矣呜呼痛哉公配曰吴氏封夫人子男三人兆虬早卒用懋太仆寺少卿用嘉举人女二人一适知县李鸿一许聘郭元尹孙十三人承鼎联璧传芳腾芳廷芳济芳懋出继揆绍芳演庆绪隆绎训纪常绳武嘉出孙女十三人婚嫁皆名族所著有纶扉奏草四卷纶扉笥草四卷纶扉简牍十卷赐闲堂集四十卷公居恒孝友笃挚事继母黄太夫人与所生等至老不衰恭俭好礼与人言虽少贱亦与均礼气色穆然喜愠不见朝堂以疑事质者沓至片言衷之语简而当无不心折以去天下名士多所荐进顾不令其人知之晚节异议者蠭起交结构扇干岐万辙以求必胜旁睨者之不平公处之恬如也总之公之政援据典制斟酌物情从容应之曲中条理一时诸臣惕于无所隐而快于得自尽当时官常无改海内清晏皆其力也然世亡能名公者公去而时事日新回□公□□□□□在握也矿税之使未遗也风□未尽薄恶纪纲未甚陵夷也庶寮与□□之人未至挠当事者而敓之柄也谈往事者至谓以今校昔如唐虞三代不可再覩即不悦公者亦云繇此观之公之人何如哉公勋在史官惪在生民 主上虚巳悚神以听而一二表臣异流不难于撼之赖 上知公至深虽听其请老三诏存问追论定策之功播告天下宠及其子孙然后异议始定雍容恩礼卒宗臣语曰臣不易岂不信哉声公之微垂于亡穷史职也賏心不能称铭曰
  明兴馆阁多良大夫文条武鬯敉宁八区有伟申公崛起其中海涵地负恢乎有容劝讲彤闱摛词玉局厥问琅琅不以自暴考古宪今施于有政□□□源壹禀清净人尚溪刻我质而平人必夸□□□以贞郁如凤麐不搏不击上奠 储宫外拊夷狄水潦洊饥流亡者多啜之哺之惟公抚摩人百其喙羣然以侵宁尔小忍无伤 帝心众沫漂山云胡不畏公于急流奉身以退惟 帝眷德报孰如公助顺与信靡福弗从墓有丰碑瞻者下拜太史诗之以示千载

  ○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肃荆石王先生锡爵行状(焦竑)

  焦竑
  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太仓王先生薨于里第家以遗表闻阁臣具言旧辅某清忠亮直砥节首公其可惜 上震悼久之辍视朝下谕部是惟我弼亮之臣亟遣使治葬及祭祭坛视一品例而加四凡十有三赠官太保荫其孙尚宝司司丞于是太常请谥 上若曰维明兴太保忠太常卿正少保贞吉皆以硕德作辅保乂王家厥谥曰文肃太保实不愧而有光焉其以文肃易名呜呼人知 上知臣之深饰终之厚不知先生所以感之者至也宝丞君卜某年月日葬先生长洲县枫桥凤凰墩西 赐域而属小子竑布状请铭作者曰此治命也小子竑辱先生知至深其何敢辞先生讳锡爵字符驭别号荆石其先从太原徙吴自嘉定之南乡寺沟割隶太仓州遂州人上世有讳谦者莆田县丞以廉惠着莆田公生侃侃生自然公铣自然公之仲子曰友荆公涌先生大父也娶于徐生爱荆公梦祥是先生父鸿胪寺序班累封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赠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配吴封一品夫人吴夫人举先生有万爵飞鸣楼前盘旋不去遂命今名先生幼多异征隽朗工属文年十二入州校督学冯公天驭一见奇之戊午试南畿魁其经壬戌礼部举首入对 大廷赐进士及第第二人授编修乙丑满三岁考封二亲归觐丁卯还 朝充 经筵讲官 庄皇帝传谕有讲书明爽切直之褒撰文官 诰敕往多贽谢者悉却不内己巳转南国子司业明年转北寻升右春坊右中允辛未充会试同考官六月升右谕德掌南翰林院事壬申 今上登极还坊充 穆宗实录副总裁癸酉领右春坊事主顺天乡试录□九出其手学者争传诵之甲戌复充会试同考官□月 穆宗实录成升侍讲学士加四品服八月升国子祭酒条上监规欲行 国初积分法重胃子之选申令公侯伯并应袭诣监习礼一时模范严重中外改观识者心仪先生且大用矣丙子升詹事府少詹事摄府事充 世庙实录副总裁先生所笔削郁不刊今石室所藏可考览也书成晋詹事府詹事兼侍读学士丁丑升礼部右侍郎是岁江陵父死谋夺情视事编修赵用贤检讨吴中行疏劾之先生忧祸叵测约秩宗而下数十人诣江陵求解拒不见先生径造丧次切责之江陵不知所对泣且拜曰 上强留我而诸子力逐我我何以处苐有自刭而巳竟入不顾卒取 中旨廷笞此两人先生持之大痛且首倡赆赠皆人所缩朒不敢前者既而江陵予假归奉 旨三月还 朝佞者辄疏请即召使吏邀先生署名先生叱曰此何事而以涴我竟投笔起先生既忤江陵请以省觐还客曰相君不知父而君以省父言得无形若短乎先生曰吾知吾父而巳遑恤其它既归日与王元美司寇杜门却轨修恬素之业而口不挂人间事矣未几江陵败人争抟击名高先生复持平其间寄同麓余公书曰江陵相业仆始终不甚非之独恨其于知人一着至死不悟耳此事诸君不以时调停如国体何后张氏终得解免先生力也壬午丁爱荆公艰以三品未满考得全葬异数也公除廷推内阁 上以礼部尚书召入办事屡疏力辞特遣行人敦趣就道乙酉赴 阙中途闻 上止内操召谪谏及大旱步祷喜动颜色比见 朝即有禁谄谀抑犇竞戒虚浮节侈靡之疏又疏辟横议止新工□□省百万计先生既在政地壹意佐 上急民□□贞良屏贪墨丰采踔绝而向之以苞苴行者逆消于千里外矣是岁扈从 上阅定寿宫再辞 恩荫适有言官假堪舆之说以撼大臣者先生抗疏力辩丙戌充会试主考官丁亥重修大明会典成进阶一品再疏辞 上允辞太子太保改太子少傅余令勉受葢先生入都首以 朝廷裁恩泽士大夫重廉耻第一义故凡陵陵工河工边工及 玉牒加恩屡恳赐免者以此戊子江南岁大侵力请破格蠲之且诎有司坍荒之议勿使熟区代偿一方贫民得以不流散当是时 国本末定巨珰张鲸潜蓄异意且挟东厂势恣行威福中外凛凛先生方与同官申公决策除之而言者亦交章论劾御史马象干疏论且语侵辅臣 上怒下诏狱藉先生言以安而给事中李沂继疏复触怒予廷杖先生争之力而鲸亦自以□败是年先生二品满加太子太保荫一子入监照新衔给诰命子衡亦发解北畿礼部郎高桂疏中式可疑者八人衡与焉先生疏请覆试语稍激□部郎饶仲并疏攻先生 上怒置之□先生□□□逮且□乔御史璧星疏以古谊规至不难引咎谢□巳庚寅元□□召四辅臣入□上手拥 皇长子令就视辅臣趋拜巳命 皇三子继出辅臣拟拜如前 上力止之曰不可旋出雒评事于仁疏欲寘之法而独目属先生曰卿意云何先生进曰于仁诚有罪苐当以重法则于仁之罪人不知以讪上而以纳忠 皇上之法人不知治狂而以拒谏 上意顿释因以升储视朝请 上首肻之明日忽奉 御札以册立豫教分二事一可一否甚而疑羣臣之请离间先生疏云凡称离间者本贵而间使贱之本亲而间使疏之 皇上手拥 皇长子明示臣等以长幼之序臣等因而早劝 册立以成 皇上之所欲贵子因而进爱劳之说豫教之方以成 皇上之所欲亲何名间也具道册立与豫教一无可缓者自后或公疏或独请后先六上亹亹万余言有云建储一事前有 皇长子始生之 明诏后有臣等节年所奉之屡旨公有两京各衙门之合奏私有 皇亲郑国泰之专请近有都城委巷之流言远有四方万姓之属望而上则临之以 九庙之神灵 两宫之慈训 皇上岂可差举一念而臣等亦岂可苟顺一言者既而连接 御札册立元子伦序以定朕岂有溺爱偏执之意待过十岁大典一并举行先生因谓同官曰 圣意无他止以册立大事不宜自臣下发之吾辈但当拱默以俟耳是秋西虏内犯言者多欲罢款决战先生叹曰果尔则 先朝熙河之祸作矣亟疏言虏至当戒边吏严斥堠彼卤掠无凯和市不保当自定朝议率以不然亡何西师戒严边亦无事会矿议起 上遣问阁臣先生力陈其非便一防矿徒二费多得不偿失三官隶绎骚四示国匮形令四疆得窥浅深非筭事得中辍自先生去而柄地有阴导之者开采之役迄不可止矣辛卯闻母病恳请归省再疏得允滨行疏祈 上止酒远湿以调 圣躬抑火戒怒以宽左右举 朝讲召对之仪躬祀 天享 庙之礼除额进加进之例录建言废弃之臣皆一时至计既归 上屡旨趣召七辞不允癸巳入朝 上嘉悦 赐银百两纻丝四表里麒麟服一袭居数日密以建储请 上谕援 祖训立嫡不立庶欲暂将三子一并封王且待数年 中宫无子乃行册礼命先生作一论旨先生随奏 上向未有待嫡意自今始发使臣等何以奉行因历举自古中宫养育庶子者欲 皇长子即以 中宫母早成大典虽依阁中故事并拟传帖二道而求 上俯从□□者寻奉 御札 圣祖垂训岂敢背违学他人之假借以伪乱哉遂择先生所拟前谕批发礼部而外廷纷纷议起先生复具疏请收回并封 圣谕早定大典息众嚣次日奉 谕昨者元辅反复劝朕早行册立此朕去岁之命复何所疑因死背违 祖训日后事体难处故暂将三子并封今外臣争论不知何意巳光禄寺丞朱维京刑科给事中王如坚各以建言谪戍先生业救解因连进二疏一请急 敕九卿科道衙门会议一请 召对面陈 上未允不得巳以三误引咎旋得 御札卿若引咎置朕何地既尔俱不必封少俟二三年行之先生复据 □□请定大典未得 旨又请先行豫教安人心先□□揭皆不报时以考察拾遗部科议不合考功郎赵南星被劾褫职礼部郎陈泰来等疑阁臣主之而通政魏允贞少卿曾干亨相继论列不知先生于察典毫无干涉且惜赵南星材器当吏部引罪疏未下巳先揭救矣陈泰来诸臣 上欲大有处又疏力解之先以见 国是人心日就殽乱乃疏陈泰交要务期以□国论一政体而大旨□之主□臣交大臣与小臣交当□□与言事者交反复数千言悉中窽会□□□召对请 御门请发章奏请洒 宸翰免口传及□定进讲经书资启沃皆忠谟之大者八月彗星入紫微垣先生疏言紫微垣乃王者之宫太子之□□□行册立可禳此变至十一月十九日 上独召□生于暖阁先生即申前请 上曰稍需之先生曰 皇长子年十三岁矣复何需民间子弟无十三岁不读书者况国元子乎 上乃曰朕子明岁当畜发期矣卿奏洞悉苦心先生出连上六疏危言切论有人不能堪者 上略不迕闰十一月初一日始奉 札册立侯 旨行且于明春行豫教出阁礼朕又思二子年相等今并行出阁礼或先后行卿可详酌之先生请 皇三子少待次年以示等差 上报可因请侍班讲读遴词林诸臣并拟阁臣侍班期以上悉用东宫仪蒙 上俞允天下始晓然知元良之位定矣而中人开买出阁之费至踰三十万先生具疏曲请得少减甲午河南大饥人相食先生极陈公私交困赈济无所出请与同官尽辞薪俸佐贫民而亦望 皇上暨 两宫各量发内帑什一以助随奉 论皇贵妃进助赈银五千两□中宫各出所积赀赖以活者不可胜数 上既英明独断触迕者不复 赐瓒而甚有以后言加罪前言一事波及一署者外廷不测且以归咎辅臣而士论愈激愈嚣遂成水火之势先生尝进泰交用人两疏虽蒙温荅未实举行自念 国本既定可了出山之局而去志自此决矣因密荐旧辅王公家屏又两疏请增阁臣会病大作 上之发金建醮以祈其安未有起色辞疏八上始 允特加吏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 赐路费二百两彩六表里行人护送驰驿归先生临辞劝 上戒盛怒亲 庙享勤 视朝重 诏令起废臣核议论发章奏惜老成慎谴罚节财用饬边备稽吏治种□□画语具奏议中抵家数月母以天年终 上闻□官 赐札赐赙赐祭又遣官视葬加祭四□乡人瞻望咨嗟不荣先生贵而荣其母云辛丑衡始对公交车两试俱第二人是冬 皇上以 册立礼成上 圣母徽号推 恩旧臣遣官赍敕存问曰册立朕志巳定但因激沮故从延缓知卿忠言至计尚郁于怀今元子巳册立 皇太子冠婚并举念卿家居系心良切特谕知之 圣谕拳拳若以报成事于先生而忌者犹谓非其本谋可怪也乙巳 圣母寿开六□□ 皇孙诞生加上 徽号推 恩再被存问□生陈谢附以规谏丁未 上思先生不置复 召辅政加少保兼太子太保遣行人敦趣入 朝而先生父子交病不复能应矣有虞先生出而欲抳之者与乘而修忮者争以并封及密揭诟病不知 先朝辅臣里居例得密封言事或赐印章识者有之即王文恪讲学勤政之疏桂文襄知人克巳之论具载集中未有擿其非者若 三王并封 上自法 肃皇帝之非先生意众非不知特欲加之罪借以辞耳顾先生辞益坚攻者日益众而 上旨益温 召命终不可挽葢 上雅欲以廉节厉世磨钝如严公清海公瑞业躬峻擢之而于先生手书其名于 御屏特署曰清正其简在 帝心尚矣且也加秩辄辞不爱爵也当江陵熏灼之势挺然屹立不附权也致身纶阁赞画 庙谟入告嘉猷归德我 后不居功也众嚣若狂枝柱镇压不辞谤也以故在 朝重在野亦重当年用其言去国思其身安车而征侧席而待非先生谟谋设施潜运默化人虽罕见其迹而功被海内致时升平畴能感夫 圣明眷遇绝比如此其至者乎先生起家伦魁位列三事李揆地望人推第一长源道义资于三世迨夫齿宿贵极奉身而退 天子犹慊然至三起其废而用之鸣呼盛矣哉可谓完德巨人社稷之臣矣平生告 君剖析精审不苟止而妄随然奏草绝不以示人孙时敏时付之梓总之忠言至计不必巳出而密归之 上惟 上自行之故人鲜知者有不能秘须议论别白而后从者乃傅焉如 元储定策特其巨者天下称道耸伏想望其人邈如神明非偶然也先生貌古神清双颧插鬓修眉覆目须髯飘然若仙事亲有至性退食侍侧至寝乃出弟督学公病忧形于色有灸艾分痛之意士大夫以先生品格高遥相疑惮不知其推奖后进唯恐不及闻一善极力推挽不用不巳至贪婪苟合者尝疾之如雠而中一不以介意也园居莳花种菊间临晋唐帖批评古书客至隶语移日绝口不谈时事微行山水间不知其贵人有物色得之者亟避去自少手不识衡量室不畜姬媵古有三不惑先生饶之集若干卷藏于家虽文笔妙天下不欲与词人墨士争长惟是感恩报国则一片热肠未少寘于怀也初 上惩江陵往辙于臣下疑信者半而树任先生如一日新建尝语人曰主公在纶扉有所执奏 上往往屈巳从之十得六七即不从亦□□使谕其所以乃发今则径从中出而我辈不及□□令公久在列必能先事消弭 上亦有所顾虑利孔未开百司奉职犹昔也噫亦思先生有以自结 主知必自重而人乃重之也邪先生薨以万历庚戌十二月十九日距生嘉靖甲午七月二十一日享年七十有七配朱氏封一品夫人子衡辛丑进士翰林院编修先卒娶杨氏孙时敏即尚宝丞娶李氏先生言行事业不能悉论著第取翰编所纂历年谱少加损益大都系天下国家之大者固先生志也唯立言君子采而铭之谨状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穆颍阳许公国墓志铭(王家屏)

  王家屏
  少傅新安许公以经术侍上青宫 上既即位益亲近儒硕遂以公充经筵日讲官先后周旋旃厦者十年而相相十年而以储议弗决争之不能得移疾归居五年以万历丙申十月十八日卒于里第讣闻 上震悼辍一日视朝 诏赠太保谥文穆加祭十一坛所司营死官一子中书舍人恩礼称始终焉公弟鸿胪君汶从子中书君立纲遵公治命走使奉宫詹李学士状属予铭其幽予往以职事从公后睹记公猷迹颇详览状宛然如其平生也则安忍不以斐辞公讳国字维桢颍阳其号系出唐雎阳公远五代时有儒公者避地居歙东门因东门许氏曾祖鉴祖汝贤父心蘐公鈇并以公贵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配皆一品夫人心护公少从季父贾以儒雅闻其割产子弟弃责振贫事尤着语在太仓荆石公志中母汪夫人以嘉靖丁亥六月六日生公儿时病七日不寤而苏又戏堕洿池得出心蘐公私奇儿再免于厄贵征也则挈之游毘陵公时十岁警敏业倾其同舍生年十八归试新安督学冯公奇其文拔首多士而以其名汪嫌于姓也更今讳心蘐公既辍贾值岁饥疫兼坐割产故益贫且病久之丧明赖公授徒资行修养公又特廉郡倅某延公训其子或怀金谒公言事公颜颊尽赤不交一语而走名以是益重辛酉举南畿乡试第一人报至心蘐公卒踰年汪夫人亦卒公痛两尊人劬而不及食其报哀毁甚服除卒业宛陵山寺有两青鸟飞鸣其前移时乃去僧言此碧鸡也相传唐李翰林自蜀携来者我明惟舒梓溪状元一见因出所藏图绘示公公赋碧鸡篇意颇自负乙丑举会试第七人选翰林庶吉士日键关冥摉逖览究心经济之学抒词章闳深典丽馆阁称诗文兼擅所长者罕俪焉隆庆改元授翰林检讨奉 诏赐一品服使朝鲜适国王新梦河城君日公摄郊迎礼公以日公未嗣位不许国人哀恳乃许之成礼而还馈遗一无所受独使轺所过览胜观风间有纪述若皇华集吊箕子谒坛君诸作迄今其国人所传诵焉辛未春分校礼闱夏使益藩壬申 今上出阁讲学以公兼司经局校书万历改元自编修升右春坊右赞善□ 上日御经帷无间寒燠而公斋心夙夜勤恪视□辈有加比进讲仪容周慎音节铿锵托事献规曲尽忠款 上每悚意听之手书责难陈善大字赐焉甲戌秋典试武闱丙子秋典顺天乡试所收文武士并称得人顷之升司经局洗马兼修撰预修两朝实录书成咸蒙叙赉戊寅迁南国子祭酒庚辰转太常寺卿领国子祭酒事教士务在长育成就之士乐其宽不督而劝巳擢詹事府事兼侍读学士仍直讲帷其秋改恊理詹府事充会典副总裁辛巳升礼部右侍郎寻转左兼官直讲如故癸未春典会试夏简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赞机务寻从 上考卜寿官晋太子太保直文渊阁与之诰命甲申滇南献俘以决策功晋少保直武英殿丙戌一品满加少傅兼太子太傅予诰荫公念父母厝浅土未葬疏辞诰荫而请恤愿归襄窀穸之事诏予祭葬命公之仲子代行所辞诰荫不许固辞乃许之踰年会典成晋吏部尚书仍予诰命公受诰而辞官不拜己丑春再典会试时文体寝坏公所录制义粹然一出于正诸引用释老言离经叛道者即才藻士咸摈弗收士稍稍惩其陋习焉寻以一品再考□今官仍予诰荫计居政府九年代祀先师孔子者二分献南北郊者三□赠三代任子者四其它以扈驾阅工应制赐蟒玉银币诸恩数率优异不可胜纪公亦感激 上眷知孳孳以献替巳任初有摘科场事语侵大臣者公请辩邪正以定国是谓昔之专恣在权贵今乃在下僚昔之淆乱是非在小人今乃在君子又言大臣犹梗柟也宜取其阅历略其寸朽言官犹江河也宜导之疏通息其风波时以名言然自是忌者弥众数交章诋公公每疏辩辄自劾免 上特嘉公忠谠数谴言者以留公公言留臣谴言者是速臣之去也则复力救言者往往得解临洮之变首辅欲俟虏王回巢专力以制火酋公愤欵虏助逆则欲并剿以图大创又尝言戈矛不在敌国而在毂下安攘不在兵食而在纪纲其持论忼慨引大义类此升储之议自庚寅元日 上召见阁臣于毓德宫拥 皇长子膝前命□臣谛视谕所以保爱之旨而是冬公以三事进规其一册立深以不得所请惭疏留不下余乘间请于 上有诏辰年春举行册立戒羣臣勿讙方静以待命而主事其之疏上矣时独公与不佞守直度必偾事因相与具公揭以进冀有所调护于间 上果不□□中使诘余两人先生辈奈何与郎署小臣□□以是不自安旬日而上书乞□□五 上重违公□予告给传以归归□二三□□徜徉山水间所至□村醪市脯与田夫渔父接席相饮餐置往事不啻遗迹然燕居深念未尝不以国事忧及闻太仓公请预教而公始一色喜寄声余相庆犹諰諰虑后事曰吾卜其始矣□卜其终也则忠臣无巳之心哉未几仁圣皇太后□起哭临于斗山书院山高风烈一再宿中寒以归□不起公貌温气和襟宇冲旷与人处若溪若谷□所不涵纳而其中介然有以自守方在馆局甚江陵公所器重江陵父病朝绅醵祷公独不往寻以夺情留任众或露章攻之公特削赎藏袖中诣其第密劝以行服即见忤终不以其故告人也南中司成缺江陵问公愿否公曰督关地重司成道尊惧不任耳敢云不□既之留雍亭当迁者数矣而不及公或怪问故公初曰资宜尔也至再则曰俸宜尔也深厚不伐如此尤□俭素即既贵鲑菜脱粟□衣濯冠无所不可而所□□之及所哀怜之交缓急相抵至倾槖振之无□□□□时每旦出必携钱以施丐者丐者羣集□□□□受一钱去余尝谓公此□即纳沟之思不恻于此云公配汪氏初封恭人以万历辛巳卒累赠一品夫人子男四立德庠生娶鲍氏立功中书舍人娶汪 并汪夫人出先公卒立言聘邵氏立礼聘洪氏侧室汪出女三一适吴万成一适黄寀俱国子生一许聘洪考功文衡之子孙男五志古志吉志才志文志高 女三汶纲等以丁酉十二月廿八日葬公豸山之阳与汪夫人合礼也余因忆公爰立时适当国事鼎革之会上疑于任而下竞于挠政地滋惧府公与元辅长洲公同年友而太仓公与不佞后公一岁入复同气味无异时枘凿之嫌公以是得一意发抒隳肝胆自効谋于庭无遗谞而言于 上无隐衷使得究其猷宫征交宣咸酸互燮转移扶拨之力宗社当终赖之而今已矣追惟往谊澘焉涕零讵直聚散存之感哉铭曰歙之东门许右族台星注精是生文穆碧鸡兆瑞金马升华书紬缃帙藻润黄麻造士贤关抡才秇薮既广陶甄兼弘薪槱青宫翠幄执筴周旋琢磨绩懋疏沦劳殚先学后臣延登鼎轴选爱万人匪由梦卜参调大密觐前旒皋襄益戒杜断房谋厥或睢盱毛举挚击国是一明捷翩顿戢狡焉豢虏乌合冯陵庙谟一定猖猘斯惩偘偘不挠其直如矢推沟轸复挞市抱耻深惟主器早属元良约廑纳牖虑切垂堂天听匪高多言易乱方幸转圜俄惊反汗几不如舍行矣归休销声息景杖屦优游悬车五年溘焉易箦朝野摧心风云失色豸山之下有欝佳城褒纶愍册荣与哀并我志其藏勒之贞石形窆名留昭示罔极

  ○少保王文端公传(于慎行)

  于慎行
  王公讳家屏字忠伯别号对南其先太原人也中徙陕右国初以龙江士伍从征留屯塞上大同山阴人世有隐德其后渐以儒显公父赠阁学公宪武时尊宿举明经不仕配曰韩淑人以嘉靖丙申闰十二月二日生公梦云间仙仗拥送玉童下止其室知其贵征也公七年而失恃继母梁再继景皆子公如所出而景尤久公髫则诸生以才名著甲子举山西省试其明年罢公交车对而丁赠公艰隆庆戊辰成进士廷试读卷拟一甲第二 穆庙错综之得二甲第二而选庶吉士高第庚午受翰林编修与修世史暨万历改元与修穆史及成受爵赏有差中间分校礼闱教习内馆及奉 命册封亲藩皆恪慎称任使而文章行谊业冠冕词林诸公所属目矣乙亥建复起居注以史官六人佐之公首选会日讲员缺公以翰撰先补葢特举也时 上冲龄向学日御讲殿公从诸耆儒后音吐朗鬯开发恳款 上尝敛容受之退谓左右王讲官端士也居一岁以病谒告 赐金币给驿以行越三年己卯复以日讲召至则翰撰如故又三年壬午乃升洗马踰月再升庶子明年癸未主考武闱进少詹事兼侍读学士掌院明年甲申春解篆教习庶吉士模范俨恪勤督甚力士庄而服习之踰数月升礼部右侍郎又踰数月改吏部又踰一月诏兼东阁大学士入内阁与太仓王公同日宣麻阙下动色相庆谓得人然公去史官甫二年耳 上既特知公眷倚甚笃数召对暖阁偕同官议处章奏多所赞决乙酉从视寿宫恊定吉壤 赐一品飞鱼服明年丙戌以风霾灾偕同官条上宽恤四事皆蒙嘉纳其年大旱扈 上步雩南郊召对天坛偕同官面奏 上劳勉之居无何景淑人终于邸第 诏赐赙布银币锡三代诰命使祭赠公之墓而葬焉于是虚位待公三年部使以覃除闻 诏进礼部尚书趣还内阁遣行人往迎踰年乃至时 上御朝渐稀公入都数月犹未得面乃上揭言迩来朝讲久辍章疏颇留典礼并废纲纪渐弛众心喁喁请以圣节出御毕发奏章以慰海内不胜大愿 上览疏感动遣中官喻旨曰王阁老忠爱之心朕巳悉喻翌日出御门延公进见焉会廷臣请建储久未得允人情大哗庚寅元日 上御寝宫召辅臣入对因出元子见之四公面请谕教退复以册立请再上未报久之公以起用踰年无能有所补救乃上疏□劾谓比者灾异迭见疆圉未宁议论纷纭风纪废□此亦主忧臣劳之时而署衔伴食不能効一臂之助臣罪当免奉 旨慰留公又疏言今元子冲睿中□系心而大礼未行羣情疑虑又禁庭贽御之间喜怒过当诃责太严上累和平下滋危震可忧可惧非□一端而臣才力不能匡赞精诚无由感通内愧尸素不敢自安其辞弥恳 上虽未允然温旨敦趣再三乃出视事中外因倚望焉其年十月四日公复请册立时不肖行礼官亦合九卿三请奉诏谯让廷臣夺礼官秩于是三公各归第引疾谢而公居中调之 上意稍解诏趣三公出旋遣中官李浚论公册储之礼当于明年传示廷臣毋复奏扰如有复请直过十五岁方行公见圣示有期大本巳定乃拟传札以进请宣示百僚因隐十五岁语又度未可下也以便先录口诏驰报礼臣行即具疏以复谓适奉玉音谨以通行南北诸司传示大礼有期令其静俟而亦隐十五岁语 上既不许宣示及见部疏复遣谕公浚所传止令卿知尔奈何遽示礼臣且部覆是何等语会科疏亦上并得谯责然 上虽不怿而建储之礼亦因以有成言皆公所调护也巳而三公奉诏出见公乃杜门请罢累旨趣出明年八月工部郎张有德复请造办时太仓王公以归觐行申公以言在告惟公及许公直阁计恐有德言入或致激误欲因而就之乃亦引谕旨以请 上既怒有德因责辅臣不当附和又更期三年于是许公策罢公乃疏言国所具揭臣实与谋乃至稽缓大礼国去臣不得独留请并罢臣疏入报闻而其时申公亦去柄政且属之公公乃请趣太仓入侍而与新相赵公同居政本会曾少卿干亨议汰京卫官卫官遮尚书同亨于朝公在阁闻状急遣人出谕天下有叛军宁有叛官若曹敢于禁地遮辱大臣罪死不贷卫官闻皆解散司马欲贳母问公执不可请令五府诘主者名置之法事乃定明年壬辰科臣李献可等以豫教储宫请严旨谪罚公辄封还御批力请宽宥疏入不报而他申救科臣者皆得削除甚者予杖公因称疾求罢言储宫谕教委宜早图科臣所言未差谬而以臣封还内降□蒙谴何谪削转相株累道路之猜疑横生宫闱之谗构交作其于亏损圣德动摇国本非细故也今臣既无匡救若复淟涊依违正汉臣汲黯所谓从谀承意以陷主于不义诒辱朝廷死有余僇请急罢臣以谢天下疏至三上辞益痛切 上终不允而遣中官临问谕曰卿其洗沐近医药自辅毋言去也公具疏谢因坚卧不出又再请乃听而令守臣侦其起居以奏曰将复召云或谓公相臣也即谏不从宜少濡忍以就大事奈何取一决高公谓否否古之人主惟所欲皆以大臣持禄小臣畏罪有轻下心尔吾意大臣不爱爵禄小臣不畏诛罚事宜有济闻者服其言公去三年元子出阁又数年青宫遂建公举手加额以祝斋沐表贺 上亦遣行人赍羊酒银币问公于家官一子中书舍人又明年癸卯十二月二十二日公以病卒得年六十八岁讣闻 赐祭葬如一品礼特赠少保赐谥文端荫一子某官始终恩礼可谓备矣而天下犹以公忠诚体国不及尽展其韫以致太平有余思焉公人长身丰颐魁然岳立器局博大喜愠不形而操履端严临事有执意所不可贲育不能夺也方江陵张公病时朝臣相率请祷公谢不往及败见籍没所收交游问遗书无公姓名蒲坂张公继秉大政以同里故数从公受筴多所规益其后时政益务恢阔朝士或诡激树名争欲有所措置积当事所苦公毅然中立无所依阿独尝以大义两譬解之交相服也迨升揆席推公延纳侃词正色百僚倾仰迄无后言谢政家居卜墅远郊与父老故旧娱客至不尽避亦不泛接与与如也博闻善记其学无所不窥文思神敏援笔千言宏达藻赡自成一家敦伦砥节内行纯备自以早失怙恃怀慕终身及执景淑人丧号擗致毁哭不辍声人以难其与人处岂易宽和温然长者而居室当官斩斩严肃小大凛然宗族奴客无敢有窃借者问病振饥惠洽党里交际宾筵皆从丰腆而取予峻于一介身所服用乃无纷华诸子既众赀产不饶没身之日几不备礼云公初娶霍淑人未庙见卒继室李淑人壶政甚修且多母训以公归次岁卒及公之葬 诏并祭而祔焉公凡八子长浚初举省试第一次湛初荫中书舍人他少长有差及诸孙若于皆称俊邵婚皆名族语具状志不论赞曰余从王公同舍相得甚深迹其伟度丰材况几朗鉴汪洋千顷未测津涯矣及临大节任重守诚深坚若将以身殉义一何伉直不阿也方其廷诤过激人主不能无惮然册储庆典既缓急不渝而于公恩礼始终亦无少替意者精诚感动默有信倚以定万世之策圣神独运之原固难以用舍窥矣善夫公之论人臣诚能不爱官爵见重人主天下事岂有难易哉公居揆路前后八年乃犹未尽其用故天下惜之然其所建画表树光明俊伟固烂焉列于图史而称社稷臣矣诒榖昌后振振孙子则仁人之报与

  ○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赠太保□ 文宪玉垒陈公于陛墓志铭(代 陈懿典)

  陈懿典
  万历甲午秋余与南充陈公实同受纶扉之命公入既数月而余从田间来与公周旋公荷 上知遇又自念父子继登三事世受 国恩益感夺图报称而会政府诸君子皆同籍石交愈得发舒其意诸君子方倚公重而公感时忧国拮据劳瘁丙申冬遂寒疾不起 上震悼恤典极优赠太保仍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谥文宪遣官护丧归其嗣太学生光譔将以某年月日葬公于 赐葬某山之阡走使数千里以黄太史所勒状请志铭余自惟与公举同榜仕同官学同志知公最深何敢辞按状公姓陈讳于陛字符忠别号玉垒世四川顺庆府南充县人先自阆中徙南充出宋秦公后始祖曰彦良元至正间有兴祖者实公九世祖兴祖生思诚思诚生文质文质生平平生纪家世业农纪始受读记生衡大理府训导衡生信贡太学生信生大策大策生太傅文端公以勤则公父也衡信大策皆以太傅贵赠光禄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大学士太傅检讨时生公于京邸生时室中梦有仙音导从自天拥一人下巳而公生太傅异之公生□幼□读书如夙习太傅不甚督公笃志下帷有所综辑结譔辄如太傅公旨太傅益喜曰是类我辛酉公年十七举乡试第四人戊辰举礼部第三人对策高等寻改翰林院庶吉士时同馆皆一时之选而太傅方爰立公出从诸彦归奉庭训博综考镜锐意于文阁试每冠太傅公常避不阅卷徐文贞笑谓太傅曰我安知公子众实有目公何不学祁大夫庚午授编修寻充实录纂修官时太傅意有所不可辄上书乞骸骨公固请扶侍同还蜀中父子昼绣世侈盛事壬申公复如京师会 穆宗实录成升修撰旋以太夫人忧归丁丑以 世宗实录成升俸一级服阕以原官充日讲己卯以讲幄叙劳再晋俸一级庚辰太傅公年七十公上疏乞归省 上念太傅 先帝旧学而公又以世臣在讲席特 诏有司存问赐公镪币乘传归省故事大臣里居满八袠始存问而太傅以七十因公得之称异数云公归集里中耆旧如任太史瀚王恭节公庭十余辈高年会公从太傅身行酒炙必极欢乃罢太傅雅爱嘉陵黛玉山□□游焉公集唐诗咏江楼者命童子歌以佐□凡可□太□者无不先意承之类如此癸未仍补日讲兼起居注甲申擢司经局洗马乙酉主顺天乡试晋侍讲学士丙戌秋太傅讣至公哀毁骨立 上仍赐镪币给驿所以赠恤太傅有加己丑 上召公仍日讲官俄迁詹事府詹事掌翰林院事庚寅上疏请立 东宫辛卯擢礼部右侍郎掌詹事府壬辰主考会试寻改吏部右侍郎未几转左以原官教习庶吉士癸巳以三品满考 上赐钞锭羊酒荫一子入冑监复同诸臣固请 册立虽未俞允而并封中止 皇储出阁公与有力焉巳又疏请 上勤朝讲接臣工如往岁不报是秋擢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仍掌詹事府公少从太传习国家故实入词林后更留意通今之学国史家乘无不折衷而讨其至谓实录宝训秘在金匮而会典职掌又涣而不属野史诸家更秕而不典苟不及此时修正史何以昭一代之盛乃上疏请仿宋正史例开局纂修 诏允行甲午春感疾乞归 上慰留不许是年秋 诏简阁臣吏部巳有所推举 上诏并上前所推姓名乃 命公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与不佞同入阁参机务则 上固独深知公也公感 上拔擢首上六事一□我见大臣二曰采用人才三曰劝奖外吏四曰清查边饷□曰□□□才六曰选择边吏大意谓方今 至尊端撰忠良沈滞吏治惰窳国储匮乏边隅多警武备未修失今不□更始后将何极以 肃皇帝之精明而末年贪黩成风夷戎交侵则倦勤之故请亟修朝讲召对之典以振纲纪决壅蔽斥谪诸臣无终锢理宜令吏部次第列上可用者用之而后以赏罚随其后人情重内轻外今后行取宜及州守太守治行高者即入列卿巡抚宜参用内外果贤则久任之岁入有限边饷日增宜简主饷曹郎重其权使核虚冒将帅国之牙平时宜令公卿大夫各举所知武举外别立一途以收异才边吏宜择人与地宜者诠注令习熟边事以需边道开府之用缕缕几万言葢公素所筹划而禾畜积者也 上皆嘉纳允行乙未二月以西塞功进太子少保巳满二品考晋太子太保赐赉如优仍荫一子入监读书是冬言官同时被 旨落籍者二十余人南北台省几空公同余辈密揭救者再露章救者一丙申春公独上疏曲诸臣营救若谓诸臣建白各有主者又或远在留都或奉使外省平时往往抗直不避槩而逐之是言亦罪不言亦罪天下且谓 陛下阴恶其言而名以不言斥之臣等亦何以自解言极委婉意 上或稍解竟寝不行然中外翕然诵之未几 两宫灾公同诸大臣直叩内殿问慰觊得面陈不获巳上疏引咎自陈乞罢不许然因是多时事之感矣每与余辈言辄忧形于色公体素强又加意尊生戒饮甘澹乃自此日减冬至有事南郊感寒疾渐成关格竟不起 上闻震悼命宗伯谕祭赐赉加渥又谕 皇长子故阁臣于陛有讲幄劳特致优赐尤旷典也于是议赠赠太保议谥谥文宪谥法曰博文多能曰宪 本朝有三文宪曰宋公景濂彭公时费公宏并公而四矣公生于嘉靖某年月日卒于万历二十四年某月某日享年五十有二生平端凝雅重外和内介被容接者如坐春风而砥砺操持凛然不可夺自史局以至政府谢绝馈遗门庭如水无私交无私请尤严饬家干短褐应门从无有鲜衣怒马出长安市者性澹素虽生而富贵衣不御鲜华饰不享兼味一切浓艳嗜好泊然无涉惟好裒聚古乞坟典闭户伏读门分类析皆手自综辑诗文冠冕宏丽居然盛世之音顾匠心镕裁不轻出尝着文乐轩记以见志而所注心者尤在经世之学自居太傅子舍历金门践枢要日月考究往代典制朝家令甲与夫名臣硕辅所规条厝注者故首创正史之议先勒诸大志欲使六曹九域之故披卷可得上备九重乙夜之览下令当事者有所据以应猝意颇深远一参大政即毅然以担当国事巳任会余辈同心一洗往时格套遇事皆参伍斟酌公处其中益得抒发其生平矢谟效悃功在 庙社者良多然公自分世臣遭遇殊尤几得一旦所欲挽回旋转以竟太傅之绪而一时极重难返公每苦心深念思所以潜移九阍滞隔之端阴消四海凌竞之习而心口自语难以告人竟抑郁赉志而没悲哉古称三立公金玉其身龙虎其文旗常其伐藉令假之数年正史勒成则 祖宗之盛美与夫王侯将相之懿烁煌煌琬琰比于日星奚旦迁固却步将令典谟争光以公精诚谋断巽入密成旋乾转坤于不见不闻之地又奚论夫姚宋房杜哉惜也盛年不待大业未终然在公身则少生贵门长膺华选晚入鼎司通籍二十余年与修实录者二总裁正史者一入侍日讲者三分校礼闱者一典主文衡者二 主上养之以舟楫盐梅而海内仰之如清镛大吕没之日无贤不肖皆叹息其贤始终完结毫无点垢可谓得全全昌者矣所著有万卷楼集若干卷藏于家前代父子继相者时有 本朝公卿奕叶蝉联者累累不绝而父子大拜独公一家公起家词垣久侍讲读受知 圣主宣麻时年未逾艾入阁即条上天下大计卒未及跻首揆皆与文端公同然太傅因同事者多氏牾蚤冥鸿见几先归享岩居之乐者凡二十年公与余辈规随共济方期树立无涯乃盛年而失之此则所以异也先时彗犯中台占者曰中台主益州公竟应之抑亦异矣是宜铭铭曰 益部山川古称奇绝锦江委蛇蛾嵋山截嶫笃生太傅浚发我公黑头黄阁父子攸同巍科早掇光我王国出入承明含香载笔金华久直玉铉终升忠贞世笃简在帝心帝曰休哉余思世臣惟陟继尹克相中兴六事要说比于姚崇正色垂绅穆如清风家无鼓钟国有桃李济济多士拔茅连茹煌煌正史推擅三长首创义例欲驾汉唐立朝三纪平章两岁补衮回天中流砥柱来从天末去应中台彗芒夜射哲人竟摧岂不华阀岂不鼎贵仅止中寿造物若忌惟凤有羽惟麟有趾视彼遗文遗兹哲嗣高山崇墉赐藏在焉用托贞□结大年

  ○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太极殿大学士赠太傅谥文懿赵公志皋墓志铭(朱赓)

  朱赓
  万历辛丑九月十三日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赵公薨于位 天子震悼辍朝一日 赐银币等物视旧有加赠太傅谥文懿谕祭几坛遣行人护丧归复遣官治葬事越明年其子凤梧等奉杨司成状乞铭于余余与公同乡又同年而公齿长余得兄事公于词林者二十余年铭恶得辞虽然余还山而公始秉政公殁而余被召出则余所知者公未相时事而公所运用于密勿者余不能悉也无巳则按状而次之公讳志皋字汝迈别号瀫阳浙之兰溪人系出清献公抃之后其先自衢迁兰溪至公曾祖年成化乙未进士除行人擢水部郎年生主簿晨晨生贤是公父凡三世并以公贵赠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贤配张氏公母也张夫人生二子长即公公之将生也母夫人梦日华绕室及生美如冠玉双目烱烱绝异凡儿自少遵父师训即知勤夺弱冠补邑诸生督学雷公古河遂以公辅奇公拔置高等旋举于乡已屡试不售而公发愤益富于学戊辰中春榜 庄皇帝临轩策士拔公第三人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巳已与修 世庙实录辛未分校礼闱壬申 册封吉藩癸酉预修 穆庙实录升侍读 今上即位倚信江陵江陵以父丧夺情诸疏劾者皆暗激 上怒廷杖窜戍而编修吴公中行赵公用贤复继之 旨未下公纠同志七人以至情大分面诘江陵冀遏吴赵之祸吴赵竟亦廷杖一切劾疏悉不付史局公以职掌坚请之使不得秘江陵怒甚会星变察百僚遂出公广东按察司副使公持法平恕间与名士徜徉山水况味恬适而江陵怒犹未释辛已例察京僚又黜公公归筑室清献公祠傍自号六虚主人枕石漱流终焉计壬午江陵逝南北台省交荐公起公解州同知升南京太仆寺丞寻擢南国子监司业历右谕德掌南翰林院事改左谕德修玉牒再校礼闱升南国子监祭酒岁余转少詹事掌府事无何复升南吏部侍郎是时公资巳深而宦迹乍北乍南意良安之又岁余改吏部左侍郎辛卯九月 上特旨简用升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太仓王公山阴王公同辅政山阴王公旋去太仓王公以省觐归公独参机密未几宁夏将吏哱刘杀抚臣招□虏□坚城以叛魏总督学曾合诸镇兵讨之久无功 上亟逮学曾公荐叶廵抚梦熊代又请赐监军御史梅国桢尚方剑诛不用命者三军争夺遂擒二贼宁夏平 上御门受俘因使召对公从容请赦学曾 上特末减于时倭夷又攻朝鲜朝鲜告急公决策遣将救援旋克平壤而倭稍退此二变皆世所不常有公甫与政而并遭之其经营亦艰矣巳太仓王公还朝会羣臣请册立急 上下三王并封议公累疏极言其不可会王公亦上章请巳之并封之议竟寝自是王公谢政归而公首辅劻勷又倍连岁 两宫三殿灾公每题覆竭诚劝 上修省至开采之使四出公疏谏甚恳其台省部僚因事激触至斥遂贬窜者公所以营救无不力 上意时亦转移即不用公言未尝不知其忠爱加官荫子宠赉日蕃乃公固勃然动去志矣朝鲜之役自克平壤倭方夺魄而细人沈惟敬者与倭通许其封贡以误石本兵本兵愎甚公不能沮封贡卒不成而倭复兰朝鲜 上大怒下本兵于狱意始决战 庙筭方有次第而参口罪本兵者因疵及公公杜门不□迨我兵水陆破倭东事将平而公病剧矣乞归弥恳 上慰留弥笃章数十上不听伏枕三载竟殁邸舍临殁犹草奏请册立罢矿税简阁臣用言官四事葢公殁而册立东宫召起归德沈公及不佞竟行公之言云嗟乎江陵气横一世公挺身折之至困抑不悔及公佐 天子而齮龁公者亦时有公非惟不罪言者且并其姓名忘之其雅量何可及哉居乡立朝一以诚确谨厚始终不替而禄位崇极齿筭绵长子孙绳绳夫岂偶然也欤

  ○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赠太保谥文懿金庭朱公赓行状(邹元标)

  邹元标
  万历戊申仲冬吾师金庭朱公薨于位 上震悼赙恤备挚赠太保官一子符丞谥文懿特加祭四坛遣官护榇董葬事己酉季冬将奉柩合葬陈夫人 赐茔白鸡汀公孙中舍体元持其兄所撰公行略属元标状曰此公遗命也元标厕门墙久半生漂泊林岩无从窥公诸行事然生平辱公知即颠沛顾复荐数故非今世师生伍而在三之谊元标安敢辞按状先世有尚主者居称朱尉里后省元仲荻起明经徙郡城三传素庵公和徙东武里和生魁魁生廷瓒廷瓒生泰州守东武公节以方正笃学闻是公父自东武公上三世皆以公贵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州守公三子伯应举万历甲戍进士官比部郎季厦诸生仲即公讳赓字少钦号金庭公将诞母陆夫人病羸姑徐虑甚方默祷起覩两炬横如梁各吐莲瓣者七泰州公大喜公生而丰神秀挺六岁丧母哭甚哀时尚未就外傅乃闻都讲授比部经义窃了大指即私自结缵诸名士争指目以奇有长者戒曰此神物不可视人泰州公始匿而亲授之经十七诸生饩于庠嘉靖辛酉举乡试隆庆戊辰成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与修 世庙实录甲戍升修撰与修 穆庙实录丁丑升侍读会试分校所得多名士戊寅充日讲经筵官 上方冲龄酷嗜学每聆公开陈辄和颜受之一日闻宫中娱情花石因讲宋史花石纲极羣言小骚夺民害甚大不可 上退戒左右曰讲官言可畏己卯以讲读劳晋五品服俸庚辰典武闱壬午典顺天乡试癸未二月晋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读学士掌翰林院事秋升礼部右侍郎直日讲如故甲申转左会有大峪寿宫役大宗伯中人言 上命公往定制司礼密传 上欲仿 永陵制公阴令人丈地广狭疏曰 永陵广八十一丈外加方墙若干今必欲如制泄地灵不小请并外方墙用八十一符 圣祖九九数且 昭陵在望而制不等恐非所安长洲色动曰 上讳言 昭陵柰何独新安赞云此正与 献陵对同疏留中久之 上密使人会其地异竟得请人谓公斯举无论省金钱算所全 主德亦甚大乙酉以讲读劳加俸一级丙戍改吏部左侍郎教习庶吉士考满荫一子入监读书丁亥加太子宾客是年冬兼掌翰林院事戊子升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冬入言阁臣曰方春时和计吏在廷某职当以建储力请不得如九卿如台省以次进政府从中力赞其必有济疏上会南都有请者讹言 上引烛焚疏众莫应公再疏不报是日有 旨选中官二千名公疏言其害得减半诸宗室请封苦吏胥横公尽查给有以 诰命难者公阴令人往司封所检得 诰轴者尽给之诸宗室衔德不置亡何继母叶夫人讣至奔归 赐祭葬加祭一坛襄事寻故读书处东武山建逍遥楼偃卧其中十有三年 上念旧学以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遣大行某往 □公再辞不允至则备陈矿税害至引唐玄宗宋徽宗戒词甚切 上优诏褒美沈四明在告有以蜚语中沈归德于四明者大中丞温三原疏言科臣某道臣某间请黜此二人以正国体后四明去益力而大中丞持前议力争之 上以示公公疏云元辅一贯都御史纯皆大臣一有轩轾令两臣俱不安 上两留之遂下中丞所纠台省疏属阁适归德入视事议曰谪台臣全总宪体足矣公赞然其议 上从之明年楚事起四明与江夏郭宗伯见互异非公政不具论何又有讹言事谓 上召拜公意托公名微示指株累多人 上震怒甚遣中使慰劳公伏地哭失声 上忿奸未得侦校四出忽捕医沈令誉得王铨部士骐于比部玉立夙与劳问书欲以奸书事坐令誉波及于王公拟奸书付法司而以于王下部院 上意不解促公拟 严旨公苐从奸书事改拟稍有加而于王事无涉竟从前拟云公叹曰大狱将兴可柰何乃移书四明言甚具四明始从科道廷鞫论磔皦生光事罢初令誉被执词撺入少宗伯宗伯舟泊杨村遣人入都市药官校捕得以侦宗伯几不自保适楚人胡化谒选上言事由荆门知州阮某听科臣某指使乃科臣意妄行猜忌遂力攻宗伯而厚诬归德于是公论大不理于科臣然沸汤燎火机不自息微公调剂缙绅流祸不知底止矣甲辰疏引年不允会典试九月疏请释逮系华司理钰等十余人于 诏狱十月以考满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荫一子中书舍人十一月工部队例请殿门工公谓此嘉靖三殿故牒及十年 □宫成规今军兴旱潦所在若洗而所人矿税□大工者不得名一钱不此之请谩援往牒使 皇上无以示信天下非所以光 圣德乃密具揭进 上览之大悦遂传旨缓工复令拟谕进公备陈矿税原大工信不可失乃下谕封矿所在税课改有司征以其半济工葢三日间 上公转圜如此 诏下海内欢舞更生矣是日以河州加恩三疏辞时公冢嗣推通政陪者今卫中丞公疏辞不宜以子先父执 上嘉允朝论贤之乙巳大计台省被察者皆留南察疏至公恐 旨中出不及诤具揭言不可状乃 上已下南察疏传谕台省人少宜留用公极言坏祖制滋烦议臣死不敢奉 诏封原疏还 上竟从公议不复留巳又揭南察既幸改正南北一体且制也听之去便 上复从公请于是诸台省被察竟无敢留者众哗始息晨有中使持二疏至公愕语中使曰有元次辅在岂其误耶中使曰非误 上命也开函乃疏刺温中丞其一且并及归德时传谕令中丞去公言大臣去国必采之公论断自 宸衷而后国体不失 上竟不发后从南台论二科臣及中丞疏径今中丞致仕科臣养病云丙午春税监梁永诬宋咸阳令时际满咸宁令朝荐唆劫税银有 旨逮时际降朝荐一级公揭言永□词未可尽信且调停诏旨方新复逮有司非所以一观听于是时际免逮朝荐得不失官七月四明罢归德亦奉 旨归公惊具揭称次辅赤忠臣且有来去与同之盟请留次辅否且并乞臣骸骨不报而公以一人独理阁务九月请释曹御史学程罪御史以语东事忤 旨系请室五年至是始释天下翕然归公而御史亦谓公实生我云丁未正月当大计杨少宰业奉 旨计诸吏寻奉 命户部尚书世卿代是日计事遂停公上言侍郎杨某业奉前命即殿最未见有不当 上意柰何屑越之独不大计惜耶 上急追还论乃定是时公以久瘁数称病杜门固请简用阁臣不报三月以甘镇捷加恩不拜赐大红斗牛纻一袭四月复以病请特遣太医堂上诊视时长子纳言君讣至公哭之恸再疏请简阁僚代垂死老臣 上恻然动念从廷推拜东阿福清晋江入内阁起太仓于家乃廷推之前 上尝有恭默正思救卜得人之旨公心虑旨从中出疏请付廷推廷推者五人而晋江众论不决少宰具以闻晋江得旨遂被言而渐波及公有衣钵之疑矣公久卧病以晋江福清新入阁勉同事先巳定选馆之条着□□是止黔属用兵议所全活生灵无量公自是病益深以一品满进少保□□□太保改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荫一子中书□人会公所请选用台省疏下诸台省多发四明楚事及虿归德并谓时三四言事者去国公似有意督过之四明修郄言益纷纭大半谓公一去足以明志公实病甚惟吁天自白而巳亡何病卒先是欲悉数时政叩阁而请及病危乃括而当尸谏 上优诏报可公及弥留张目问曰 上意若何额而谢者再嗟伤哉元标细读公行略葢皆公病榻所自撰名曰荼史示子孙者子孙据荼史直书无溢语然元标伟公者数事明例阁臣边功不叙意深远矣然阳缪辞而卒拜者寔繁业与同功而能同罪乎相蒙以误疆事无惑也公自秉国来甘肃加恩辞皮林加恩辞河州加恩则又辞所关系可胜道哉穽人丛棘有告以援者动曰不得之 上自公在事出华司理又出曹侍御于狱者数十人使 主上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海内苦矿税如坐水火公在事封矿并税付有司去其害过半蜀黔交攻迄无巳时公疏寝兵使两国不受锋镝又云南焚烧中使杨荣人心汹汹公竟从宽政大诏迄无异志公入官数十余年所入俸多以周诸族一责如寒素里中人言之甚悉公自谓可庶几无憾天下所不慊志于公者有谓遗佚在野未覩连茹有谓天听日远未见转圜有谓四明旧辙迹涉回互嗟乎相难以绍兴继宁波则又难公曰荼史食荼者以苦语人不知惟食者知之问以苦何如竟不能吐一语元标从文字中公即以骨鲠品题巳身幽囹圄公身亲往视泣数行下复文捐俸投赠此何等时既元标备官掖垣覩元标日犯时忌忧形于色昔不难省我教我今柰何锢我非公指矣即一元标百元标可知也倘天而慗遗机有可投回天浴日俱未可如操舟中流风涛拍天从旁观者覩一苇荡漾波涛中匪有宁晷辄咎蒿师不善维檝不知倘异人而任即长年三老亦吐舌公云地本危地机又危机亮公时与势之艰者十不得一奈何不矢天自白哉虽然当公隐东武时出山之意大趦趄然使公以宗伯隐生平所学谓何今所以豁旋诸艰有外臣远臣未易知载在疏草者他日史臣录之必有悉公血诚公宁使人有不亮之心而未尝有不尽之心公心竭矣目可瞑矣元标亦据公孙所录荼史者删其繁以俟名世采择观者必不以元标师而阿所好者公生嘉靖乙未七月十四卒万历戊申十一月廿九享年七十四配封一品夫人陈氏海樵山人鹤女子五长敬循右通政次敬复封中书舍人次敬德次敬衡敬徽公所著有经筵日讲章奏疏敦庸堂集行于世

  ○资政大夫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赠太子太保谥文定谷山于公慎行墓志铭(叶白高)

  叶白高
  榖山于公以大宗伯谢病里居者十七年乃与余同拜纶扉之命同趣 朝而公忽病病遂不起海内方喜公之柄用冀其有所展设闻公之讣无不愀然咨嗟世道惜 天子亦深加悯悼恤赙踰等赠公太子太保易名文定遣列卿护葬事葢再踰年而始克葬门人邢公子愿次公之生平年谱李公道甫状之而公子纬持以乞志铭于余余在词林于公晚进不敢以交游礼事公而当公之末年所投分推毂惟余方相期以匡济之业而公巳矣今者之役其安可辞公讳慎行字无垢一字可远别号榖山其先世出登州即史所称高门之系人 明始徙东阿高大父忠邑三老忠生时以高年赐爵时生玭平凉府同知以节廉着祀名宦乡贤公贵而高年公与平凉公皆赠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平凉公娶于刘累赠淑人生公公生十一岁失刘执丧如礼尝条淑人言行着于篇读者悲咽十四试童子科郡县皆第一学使者孝丰吴公异之拔冠兖郡隶学宫州判某□□邑以侧理隃糜饷公公不受平凉公问故曰此分宜客也宜远之藩伯万安朱公招公与济南于达同其子维京讲业以闽士郑日休之师磨砺熏蒸学日益进遂以辛酉举省试第六人佹解首矣而主者以其文大奇故稍抑之髫而赴鹿鸣诸大夫即席欲冠公以未奉父命辞众皆嗟重再上春官不第属朱公开府济上公复从之游戊辰第选庶吉士师殷文庄赵文肃二公殷言词章赵言经济趣操不同而皆深器公庚午授翰林编修纂修 肃皇帝实录明年请急归又明年召修 穆皇帝实录甲戍同考礼闱 穆史成以劳赐金币晋翰林院修撰编纂六曹章奏会典重修公纂修官随以推择充日讲官时 上方勤政励学日御经帷早出晏休孜孜不倦而公与同事诸公皆一时名流所开陈裨葢甚多公主讲唐史每至成败得失之际未尝不反复论说 上辄竦听讲罢时出御府图画传观或分命题咏公不善临池诗成则倩人书之具以质对 上又大书责难陈善字赐公中外相传诩盛事丙子进翰林院侍讲明年 世史成加俸一级江陵相欲夺情公与同官兰溪赵公新建张公辈七人共□方言其不可而疏章则公与张公所创其时毘陵吴公妨苏赵公以言夺情事杖北阙下公疏入而桂林吕公从中止勿奏江陵以讲臣故未敢显斥乃佯以他事致公丧次字谓公子吾所厚而亦从人此耶公正色曰以公厚我故此相报耳江陵艴然再踰年己卯公遂引疾归里居且四年 诏入日讲如故同讲六人多公同年官高者至贰卿下亦银绯而公犹守旧秩久之乃进左谕德时江陵巳谢世言者振暴其罪 上震怒命司寇丘公同内珰往籍其家当江陵柄国日既大失士大夫心及其败也咸推波助澜欲甚之以快公独贻书丘公言江陵尝有劳于国家是非功过当别白即间有所受取亦可指数家之所藏远较分宜近视冯珰皆万分不及而必欲捕空捉虚广搜括以称 上命窃恐株连蔓引全楚公私皆受其累是江右之巳事也又江陵老母在堂诸孤少不更事覆巢之下颠沛可伤宜谋于有司请于 明主乞以聚庐之居立锥之地以合于古人帷葢之义纚纚千余言极其切至乙酉典试南畿晋翰林院侍讲学士丙戌读廷试卷晋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先是壬午南畿所举士有挂议者 上命覆试□宗□沈公以嫌避诸公莫敢决公衷之轩五人轻□□众咸帖服一日方坐曹諠传午朝鸣钟鼓矣百官仓皇趋入公独迟迟侦之则讹言也 上闻责礼官鸿胪对状夺两月俸公与焉巳以执奏秦藩封事忤 旨用他事夺俸者再随转左戊子畿试仪郎高桂摘举者八人 上命覆试试之日廷议哄然公调停乃解己丑会试知举官考满改吏部掌詹事府甫莅任即擢礼部尚书兼学士疏请 册立请郊庙请祷雨及宗藩条议诸大典礼而 册立最恳章无虑十余上时 上意巳默定而不欲人言屡旨责公公持之愈坚至自劾乞罢坐是又夺俸三月令甲 亲王故绝以将军入继者众子不得封郡王 渖王违例请公力格之京考行诸台臣不便也御史某以言公议仍用京考拂其意迨山东疏上遂构公预泄典试主名 上谕阁臣诘公阁臣解乃巳犹夺俸三月公自宗伯屡以职事廷争屡引疾 上时而慰留时而诮让严旨与温纶错下公虽感激主恩而于义度不能留业坚去志至是遂杜门力请凡九疏乃报允赐金币给驿以归时新安许公山阴王公亦以言 建储事先后去公归而扫墓筑场出赐金置酒延亲故道说生平时往来别业白庄观□获自娱间或出游近则云翠天柱大山监诸山远则岱宗灵嵓邹峄华不注及泗上诸泉皆有咏述四方冠葢过阿城无不造庐请谒公多以病谢惟二三知巳或门生故旧来访则下榻留连累日夕而后去台使者每报命辄首荐公南北宗伯有阙必以公名上屡□□阁再推教习庶常皆不用久之以讲臣阙 上复思公以旧官诏掌詹府使讲春秋比公疏辞又寝不报至丁未岁廷推阁臣七人公首乃被 命以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辅政公再辞不允而余亦自南来过公公喜甚约余子从舟而吾从陆相次趋朝可也时公以宿疾发微有所苦既就道则趦趄不欲行徒以与余有成言不可负而余亦数使人邀公谓公不来吾不敢先入国门公乃自力前抵近郊尚平善陛见之辰以怯寒拜起舒缓司仪者欲毋纠公不可仍自具疏请罪 上温旨慰公令亟视事而公固敕舍人勿解装归计自是病卧一日忽草遗疏惓惓以亲近大臣补言官起发弃请呼所善门人使受而书之巳伏枕长叹曰吾终不能报国矣更数日遂逝逝之日适南都以所梓榖城山馆集至公犹反复披阅指点讹谬亟驰一帙遗余葢此集乃余请以付梓者嗟夫宁知公遂以此诀耶公生于嘉靖乙已九月二十九日卒于万历丁未十一月二十二日得年六十三始刘淑人梦庵摩罗果缀实甚巨遂生公故公自儿童时巳俨然大人器度弱冠登第入词林人即公辅期之高文襄公以相臣握权柄与公尊人有通家谊尝向朱公问公朱公谓公宜一往见公卒不往也御史刘台上疏被逮人以江陵故率避匿公独往视当江陵世士大夫附丽称功颂德者十人而九死而被祸所引大体调护营救者惟公谈者不谓然而以公尝取忤江陵无以难也事定之后始相与服公所与司寇书天下传而诵之其宗伯固以直谏取忤至于被构而去去而久不陵召说者谓公或别有所枘凿公终不自言其最相知契者无如归德沈公卒相继爰立世亦并重之直讲前后十四年渥承 恩顾凡郊祀陵祭幸天寿山阅寿宫无不扈从锡赉精镠宝楮金符文绮彩扇绣锦诸物无筭而敦伦好施所得俸赐多分给羣从族亲益置祠田缓急交游知故及其子□故槖中尝无余财自宗伯谢政归始构数椽仅仅中人居耳居恒□□言如柳下惠仲由而人排难急困往往不吝至乡邑大利害如条编徭役灾眚诸事抵掌论说无所讳避性尤好书常夜分诵读至老不倦于文早学学六朝丽绵密晚年乃益近自然有欧苏之致里居日久四方慕其名凡碑版志传赠送诔祝之类无不欲求公之一言羔鴈填门公择而应之常有余力其诗则服膺李于鳞骨力气格大足相方所著自梓集外有春曹奏议读史漫抄经筵讲章兖州志笔尘史摘若干种皆宏博精核成一家言当次第传于世郡邑皆祀公学宫两台使者复下檄专祀□余既次公事志而叹曰甚哉天之于人靳也夫以公之沈深挺劲謇謇恢恢不畛不町世所倚信多假之年则文潞公少假之亦庶几司马君实也而柰何夺之速哉然公尝余言时事大难如有不可远而蔡刚成近而薛河东皆吾师也由今观之吾又安知天之夺公者非以成公乎九原可作尚当起公而质之

  ○大学士李先生自状(李廷机)

  李廷机
  余幼禀气薄就塾后犹夜啼肋浮睛露乡父老谓非寿相父母亦忧之然沉静寡言永日不思□诵书分明作字无卤莽十一岁从黄默堂先生一日以状元宰相命题余破云名魁天下之选身近天子之光先生喜甚命同学生北面揖予命余受其揖葢是时己能诵诗书礼记三经矣余父严每教以进退应对拱揖坐立饮食之节夜篝灯诵书父亦诵里人呼父太老虽贫布衣人敬之乙卯出试纪录生丙辰王遵岩先生招与其子同学先生指□曰此子不凡观其危坐终日兀然作课三篇首尾无一字懈怠也戊午以儒士应试补郡庠生辛酉倭乱乡试后丧父癸亥丧母因取蓼莪之章号九我丁卯蔡见麓先生督学试高等补廪是年 穆宗皇帝登极戊辰选恩贡己巳卒业太学大司成余娷孙公批余卷云此子心孔洞达何事不可少司成同州马文庄公一日点闸诸生后至者令自书名先生见诸生争先余独兀立俟心异焉问生何名因命呈文字奖之曰子远大器也庚午举顺天乡试第一举主淮阴丁文恪公姑苏申相公时余未有子而媍病处京师二年矣一日同乡顾公言其内亲有妾新寡美而多赀欲余妁之余不可辛未下第归有故家见余妇病甚欲以女适余余又不可余贫独念一领乡书辄事干谒生计古人谓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岂澹台子羽不可耶因妇家永春深山中往居焉山中米贱蔬笋不粥而有但不能具肉陋室萧然不蔽风雨一友人偶经过怜而谓余曰郡中尽可度日何自苦乃尔余笑不荅甲戌下第江陵相公其子延余时相公有贤名第余性故不喜贵介处辞去之及丁丑相公夺情矣再招余不往归葬先人四丧戊寅携家授经于毘陵庚辰座师申相公其子延余辞不获就之秋返毘陵公子毕姻于湖州公子妇翁董龙山复以相公之意强余行居湖州二年龙山谓余曰湖州可居兄肯卜居请以一庄百亩相饷余曰无卜居意束修可受田不可受也壬午冬会试入京相公下□留余余辞去癸未苏紫溪公以工部分考余卷冠其房四明余相公新安许相公拔寘第一 殿试第二授翰林院编修同庶吉士读书前后教习有莆田锡山山西四明四先生三年七日不入馆病三日陈凤父治丧三日应紫溪召一日锡山先生称余勤曰奠老馆长也四明先生曰子文秪是拿得架子定如正文体议别人从头叙起却似原文子开口便说文体不正如何正他便得体许相公谓子文字诸体俱能摹古独诗不类唐余从此亦不攻诗矣当癸未 上临干策士傅胪谢恩皆临 朝三日一朝参 朝贺侍班 经筵展书常赡 天颜亦一时遭际也丙戌 殿试充掌卷官夏持节封赵藩过家置义田胆族人葺先茔葬族人友人不能葬者丁亥还 朝授小内侍书戊子编纂六曹章奏己丑分考礼闱得陶望龄等二十二人 殿试仍充掌卷官管理 诰勑辛卯丧儿秋典浙试郄一切馈赠自是交际遂废而以嗣息故不欲劳心亦不复应酬之文壬辰九月秩满升侍读 殿试仍充掌卷官改右春坊右中允兼修撰管理清黄癸巳升司经局洗马仍兼修撰掌局事甲午 皇长子出阁充侍班官改右春坊右谕德兼侍讲掌坊事秋典应天试还充正史纂修宫仍侍班时 豫教方勤秉烛讲读每四鼓呼长安门入寒暑风雨不辍乙未升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读掌坊事 殿试充受卷官 经筵充讲官秋典武试丙申升祭酒余起家太学尝诵 高皇帝圣谕称宋讷学规严肃所以教出来的个个中用又见□□升堂有两生抱牌牌书整齐严肃四字亦 高皇帝所制也余谓今之教人者不近守 高皇帝整齐严肃之法而辄远引敷教在宽之文夫所谓宽者乃多方劳来辅翼欲其自得之谓岂以纵弛宽哉故余之教一以整齐严肃主拜典有节课讲有程差拨必公旷压不贷而又以膳馔之余葺文庙垣屋修补供具祭器葺官房号房射圃又于圃中隙地植槐柳棰李梅杏数百株又剏官房六所丁酉升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充正史副总裁戊戌 殿试充读卷官六月升南京吏部右侍郎署部事主京察幸无间言考掾忠亦详慎不敢忽摄户工部尽革阖京铺行立水兑八规刊粮解单以杜横索成山伯坝官河养鱼民苦水腐不可食谕成山决之浙人李文政流寓南京以交结跆籍南京人余告御史筦城者置之法葺外罗城一百三十里岁岁省水衡万余金葺 孝陵周垣五十里葺 皇城直房公署庙祠牌坊桥梁饭堂皆取诸节缩奇羡庋置无用之赀未尝动部帑一缗三年给由改礼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余意在长往遂尽弃所有毘陵之产归筑舍求田橡十终焉计四疏辞不允有 旨敦趣癸卯七月入京署部事是□归德四明两相公不协会楚事四明又与江夏左江夏讦四明遂成郄余解劝甚至江夏引疾去守冻杨□妖书起言官因借以倾归德及江夏逮讯江夏从人乳媪余忧甚彷徨不寐者两旬会讯四五日独以身翼护之时皦生光左验甚明巳承伏众犹不决有御史沈木谷言于厂珰曰此事不决缙绅荼毒矣属一疏言皦生光外无它人出疏草示珰曰可奏即奏不则御史奏之余奋然曰奏则附吾名涂公宗浚亦愿附 上闻之喜至覆讯犹未决余曰今以百十人拆一狱纵无私心见岂能尽同即干会稿职名下各随所见注情矜疑等字以俟 圣断何如厂珰曰有理遂署情余次之众者情者十之九是稿达于 上狱乃决当皦生光之巳承伏也更严拷讯令供□谋主名又 诏责会问官有朋友情深君臣义薄之语诸人承雍风指首鼠持两端江夏危甚余约词林唐抑所辈四五公求救于四明而归德之门无敢至者余独数往候之每心口相语曰人皆集于菀我独集于枯当是时 上巳属意于余司礼知之每于余有加礼尝以彼所节略余疏进 御览者阴示余 日又以其所诗求余序余答书言公日在 上左右公名重余亦负时名倘公有所论著不惟自累且累公余既郄其请而秘之司礼顾私语大司马萧公若以是益重余者甲辰知贡举充 日讲官丁未复知贡举署部四年立简便之法以便 宗藩饬 殿试之规以闲进士定 殿试之期以便岁贡行岁考革汇考以便孤寒革纸户铺行以便民剏屋以居官施衲衣以活冻丐一切公文查核题覆投领转发不越日而其大者莫如王府即远年枉抑有诉立查立定夺出示人得面尽无阻格停滞之难诸宗知其如此遂不贿求胥吏及中官费大省贫宗便之太原汾州怀庆有生祠至于秦府之不得滥郡爵益府之不宜服内请封虽众居间而余执之坚竟亦莫能夺也客部主贡夷民苦其扰无所告诉则诉之部余移咨抚镇令通官诣奴儿哈赤营谕之及捕贡减入京人数五之四尽革车价省丰润等五驿三万金而大官供亿亦甚省自是以常此则 朝廷威灵所慑伏非一使之力矣余在部常不欲迁恐所兴革不能久故吏部拟推少宰余力辞既满六年疏余南北治状 徽号効劳请加尚书余疏辞山阴相公谓可加太子宾客余曰侍读学士不佳却要太子宾容耶山阴笑曰如公足以风末俗矣葢余平生志不在卑庸自以一介穷儒巍科华贯当思所以砥砺树立报荅国恩无使死之日有余粟余帛以累 君父故硁硁自矢久之 上亦浸闻甲辰朝 觐人传 上于禁中语左右曰此时京官正忙惟世卿李廷机此两人闲不与外吏接也丙午偶诖误请罪内阁揭救得 旨褒以忠慎恭勤令心安供职又 札谕内阁有 朕知其清谨之语于是人咸知 上且相念诸忌者嗾言官毁短余及丁未会推异同 上不动特 命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松林之下大司农赵公称余任事认操持峻洁又云大有德于 宗藩廷尉今太宰郑公言不独 宗藩感之都下百姓皆感之二三台省余明目张胆有未尝识面者余四辞不允而后拜 命谢恩一疏言人臣惟知有主苟可自致于主者无不尽有益于主者无不不知有身不知有家不知有交游往来不知有毁誉得丧必无一念不可与主知必无一事不可对主言自是而外有不可则止之训在焉人教余进言建事急收拾人心余曰天下事平平做去天下路慢慢行去要急却缓要好却不好要明白却不明曰美必归君入告之语不宜外传况余始进也尝见宋王曾独奏事宗讶其不与首相王且俱来故用此指与山阴处山阴安之 上亦不疑而余雅慕清净昼一之理欲省议论明职掌母相轶越守令甲母动论官曰勤事论人曰躬行论大臣曰担当论相道曰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曰行所无事论用人曰中材最多惟恕以用之至论边事则曰不可问其故曰苞苴可绝虖请托可杜虖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而欲将勇兵强饷足不可得也既入阁四方书揭俱于长安门外投领无人至余门在事九阅月惟主张四川撤兵全活黔蜀生灵省馈运安疆臣兄弟不至播州之续此一事少以报国耳乃所有一二愚见谓北地营田可听民自营官勿预山东故有海道通辽可转粟给军南京铸钱利厚可广铸北输济工折俸商人苦累可查正德初年牌甲法编银佣役间以折色济之怀未及陈而烦言再至遂决意乞身自戊申四月后屡疏屡 慰留不出再 遣鸿胪寺卿宣谕不出 命同官谕不出 圣节不出阁事不闻邸报□阅言者蠭涌不辩己酉冬移之真武庙居焉人□□矣曰席藁也或曰荒凉曰吾固安之或曰子未可□去乎曰必去必待 命去耳暇中续成春秋 日讲章考永乐迄隆庆实录所载阁臣 皇明阁史纂 国朝名臣言行录编宋贤事汇删通鉴性理书着四书臆说家礼家训仕迹如干卷壬子二月返旧邸有行色 上遣中使谕余少俟俟过 万寿圣节疏请辞 朝 上犹不欲余去旬日之内 遣中使谕留者三 遣鸿胪卿者一又一日五鼓传 旨遣太□视余疾余俟又浃旬乃辞 朝 上乃允放加太子太保予银币驰传遣官护行恩数优渥而尚责中□不邀留恠余急去犹若不释然者余疏辞加官而□所以不得不急之故然人以殊常之眷殆二十年来所未有云余平居言论动称古人在词林惟礼节事体咨前辈至行巳居官则曰择善而从可也秀才时馆于何宪副小洛公家见公自道居官朝参之勤心识之故仕宦三十年不敢以惮劳养安失礼怠事尝言无故不朝参公座律当笞君子怀刑焉可犯乎摄南工时有缙绅过余谓公翰林官顾亦肯亲俗事乎余曰有俗人无俗事天下国家事何言俗也居怕喜诵羔羊之诗而玩其序所谓节俭正直者以正直必出于节俭每语家人曰士大夫耻言治生□不可不治生夫治生非委琐龌龊悭吝自封殖之谓不过节用耳翰苑坦途第觉官之美而迁之骤未尝以一差一缺嗫嚅当道之前不能谀人亦不能毁人事可告人私书可示人或言人过失余曰未必然或告以某人恠子余曰渠与余善当不恠平生操无心之道以游于世人亦多亮之者惟是江左别有一种风尚余与之左而与太仓先生合彼见 上用余 召起太仓以此二人不可使在政地欲别有拥戴凡间难尽言事亦无成而其攻之众且急实由于此余尝言士大夫壮而行老而休乘流则逝遇坎则止又云时非汉室才谢孔明何必死而后巳哉故出处之际不谋于人随时据理行其心之所安而巳余平日兢兢惟恐得罪于邻里乡党顾在京师室惟老荆幼子于是有怙势借名奸利者余归乃尽讼治之以谢乡人至于此外状揭余未尝经目曰则有司存吾乡官焉能预若事一切交际辞受如他日有问者应曰上不敢负 圣主之知下不欲改平生之节也归之明日即亡弟襄葬饬先坟治首丘筑笋江旧庐余生于斯先人精爽在焉营庵亭童子时读书□也而郡庠余所起家临漳门外三桥山川坛亦余□里莫不修葺巳又修朱文公祠及王梅溪西山与卫民祠此则官捐赀而余但首其事或代其劳耳产业寡而授受明赋无愆期其产犹在他户代输来索者应之不踰晷无山荡海荡军田官田寺田寺房管社管渡之事于人无争于官府无求事省心闲眠食外无别念常言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以此徧尔德天保以之祝其君穿衣吃饭夜眠晓起便是道便是仙佛但哀人竆不能赒见义事不能举有义举不能助则聊引欲立欲达之论以自解而终未慊也

  焦太史编辑国朝献征录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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