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十五

皇明經世文編 作者:(明)陳子龍等 選輯


  華亭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上木 張安茂子美選輯

  無錫周如璽鴻章參閱

  林莊敏奏疏(疏)

  林聰

  ◆疏

  敦孝勸忠疏

  脩德弭灾二十事疏

  議賜也先敕書稱號疏

  ○敦孝勸忠疏 【 疏止奪情】

  切惟君親人道之大倫忠孝臣子之大節未有忠於君而不由能孝於親亦未有薄於親而能厚於君者也傳曰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欲求忠臣豈可不於孝子之門乎稽之古禮子有父母之喪、君命三年不過其門所以勸天下之孝、而我 太祖高皇帝以孝治天下、酌古凖今、創制立法父母之喪斬衰三年、緣情立義度越千古而冒喪有禁、匿喪有罰典制甚嚴其所以扶植綱常維持世教者至矣盡矣、 皇上中興臨御、法 祖為治善繼善述天下臣民莫不仰戴曩以逆虜不庭國家多事、內外近侍方面等官聞喪權令奪情起復以共濟時艱近年邊事寧謐在外方面等官巳有定例不許奪情而在京官員猶或有奪情者且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三年之喪乃天下之通喪聖人之中制又况孝親之大節送終大事。於此不盡其情惡乎盡其情臣等愚昧、此言有切近事以謂大臣之中有一身之去就係一國之安危者聞父母喪不得已而奪情起復亦不過為一時之權宜非經世之常典若一槩奪情遂成故事其流之弊將必至於貪戀名爵不顧廉恥。以奪情為喜幸視父母猶路人。子道既虧臣節難保綱常所關誠非細故伏望 皇上當金革之不試舉 祖宗之舊章乞降敕旨令在廷群臣若非職典機要重務與國家之所倚毗而不可一日不在左右者有父母喪悉聽回還依例守制滿。日起復不必奪情如此則君親之大倫於是而敦臣子之大節於是而勸矣。

  ○脩德弭灾二十事疏

  節該欽奉敕諭邇者自冬徂春、雨暘弗順或積雪連旬、咨爾內外大小文武群僚君臣一體宜同此心、凡百致灾之由、皆當反求諸巳庶幾上可以回天意下可以愜人心、此外別有可以弭灾召祥之道、竝許直言無隱、言之當者期於必行、臣等切惟君臣上下、實同一體、臣等竭忠進言。則上下之情孚。君能從善納諫。則君臣之義洽。今 皇上務於脩德弭灾。而責臣等進言。此誠急於圖治。雖舜之好問好察。湯之撿身不及。不是過也。臣等敢不罄竭愚衷、以副 皇上求言之萬一乎、今將眾議事件、切於時務者、昧死上言、

  一曰崇 聖德以荅天意、臣等竊聞、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故吉凶不僣在人、而天降灾祥在德、何也、盖灾異之來、固不虛發、天意所在、亦為難知、古之王者、以禍福無不自已出之者、故每遇灾、必恐俱修德、以求消弭、而天亦應之、捷於影嚮、後世以天地灾異為不足畏、置之度外、不事脩省、而天亦厭之、至於危亡、昔楚一小國耳、莊王以天不見妖、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余乎。是能求過於天。而安不忘危者也。邇者陰陽失和、灾異屢見、則天之不忘於 陛下者、亦深矣、 陛下省躬自責、虛已求言、則恐惧脩德、以荅天戒者、亦至矣、而臣等拳拳、惟願 陛下始終此心、始終此德、耳目玩好、戒其蕩心、掖庭嬪御、戒其燕溺、用度戒其過奢、逸樂戒其忘返、爵必當德而戒其濫施、罰必當罪而戒其濫及、邪佞者雖近必黜、忠直者雖遠必收、自隱以達顯、由微以至著、一此心此德而不替焉、則動人不以言而以行、應天不以文而以實、庶幾灾異可消、天意可回矣、

  二曰脩人事以消咎徵、臣等竊聞灾異之來、悉由人事、陰陽善惡、各以類從、志曰惟辟作福作威、常也、臣有作福作威、亂也、大臣專政、則寒甚而為非時之霜雪。又曰偏聽不察。下情隔塞。政事乏謀。則異雪傷物。苦寒害人。又曰臣下蒙蔽。則積陰不散。又曰大臣專恣。厥罰常風。又曰雷為天之號令。非時之雷。乃號令出於下。君子為小人所制之應。又曰木?木介。兵之象也。近者河南等處廵撫大臣。各奏自冬徂春。雨暘弗順。積雪連旬。窮陰彌月。或震雷非時。或木?木介。春分之後。京師風雪大作。寒氣異常。逼人傷物。揆諸咎徵。皆陰侵於陽。小人進而君子退之應也。夫天地之有陰陽。猶國之有君臣。世之有君子小人也。故君為陽。臣為陰。君子為陽。小人為陰。中國為陽。夷狄為陰。陽在內為泰。陰在內為否、是以古之聖人。汲汲於進君子而退小人。內中國而外夷狄者。無非抑陰而扶陽也。誠欲求救灾之方。不可不究致灾之由今 陛下之臣。豈無君子尚在疏遠。而小人幸蒙親任者哉。豈無桀驁專恣。與竊祿苟全者哉。 陛下所當甄別而進退之地。山東河南徐邳淮泗之間。水旱相仍。貧窮無告。而夷狄強橫。叛服靡常。此 陛下所當軫念。而預防之也。夫格君心之非。當爕理之任。大臣之職也。夫大臣每遇灾異。不務悔過脩職。而徒以引年退位為辭。若能以災異辭位猶有古大臣之風矣不務脩舉內政。而徒以循默因仍為事。如此而謂咎徵可消。休徵克應者。實臣等所未知也。

  三曰慎考察以重人才、切照各處廵撫大臣、考察官員將罷軟闒茸等項官員、起送赴部、中間或有善於守分。而短於治才。作罷軟者。或到任未久。而以政績無聞為闒茸者。俱照例罷黜。及百官朝覲到京。而吏部又令布按二司府州縣官員。報其所属。南北直隸府州縣官。并令報其同僚。一如前例黜罷。其間多有不公。往往下民保留。及自行申辨不??大。究厥所由盖因察考之過煩採納之失實故也臣等以為人才之長短不同。非但人才長短不同亦以愛憎之情不能相同耳有長於才而短於德。有優於德而劣於才、有通敏而見事速者。有魯鈍而成功遲者。古人任人。各因其材。未嘗求全責備。黜陟之典。必俟三考。未嘗責其速成。今者各處考察官員。不論久近。不察實情。上官止憑各屬長官。及同僚開報者。或宿有讐嫌。甚者有以依稀闒茸之名為言。殊無妨政病治之實。即行罷黜。以致更代不時。去取不公。人心生怨。愈加煩亂。誠為不便。乞敕該部。今後各處大臣考察官員。除貪酷顯著。不拘久近。即時黜退外。其餘闒茸等項。俱要實跡。果有守分愛民。而幹材或短。及到任未及一考。而蒞事未熟者。?不得以罷軟闒茸等名黜退。其曾經廵撫廵按官員考過存留在任者。後彼朝覲官報作罷軟等名。並須行移廵撫廵按官員體勘回報定奪。不許輒便信憑。一槩黜退。有傷公論。如此則黜陟以公。人心畏服。而居官者知所勸矣

  四曰罷齋醮以紓國用、夫唐虞三代之時、釋道之教無有、齋醮之事無聞、然而堯舜禹湯文武諸君。享壽益高。傳祚愈久。未嘗祈福而福日臻。未嘗禳灾而灾自息。當時庶政惟和。萬邦咸寧。初非因事釋道以致然也。自漢以來。頗崇尚之。或捨身以施佛。或迎佛骨以入禁。其信之非不專。奉之非不至。然而享壽未見其隆。傳祚未見其久。治道未見其古。若是二教之無益於國也明矣。近者在京各寺官觀既有齋粮以飰僧。又有燈油以供佛。一月之間。或脩齋几度。旬日之內。或設醮數壇。甚者內府亦行脩設。供奉之費既多齋襯之儀不少。雖曰給自內帑其實出於民間以為為民祈福。而民之艱苦自若。以為為國禳灾。而天之灾變屢見。何嘗有補於國家之分寸乎。??大望 皇上鑒前代之得失、辨二教之無補、於其各處寺觀齋粮燈油之費、內外修設齋醮之事。悉皆停罷。庶幾當務為急。而不惑於虛無。國用可紓。而不至於妄費矣。

  五曰節供應以省民財、自昔聖帝明王、凡遇天變、必减膳徹樂、痛自修省以回天意、邇者光祿寺節奏牲口等項供應。日逐數多。各處送納數少。除行催解多。又復於在京市鋪收買。雖稱関與價鈔其實虧其本錢是以民被其擾。不可勝言。近該禮部題稱照得各處累奏灾傷。其坐派物件數多。乞敕光祿寺除供應外。其餘祗待等項。祇待等項本非正供預儲以待不時求索耳量為撙節。以紓民力。臣等訪得內府供應之數。常居十分之九。而祗待之數。止得十分之一。今止撙節祗待等項。而不行撙節供應之數。是捨其大而圖其細雖有撙節之名。而無撙節之實。伏望 皇上感天變之累見。而法先王之心。念百姓之難艱。而務撙節之道。其內外日逐供應。除上用之外。量為撙節。可省者省之。可罷者罷之庶幾供應可給而無不足之虞。民力可紓。而無騷擾之患矣

  六曰禁勢要之討田地、夫分田制賦。我朝稽古定法所以供國用而養天下之民也。有官守者自有祿以養之。豈可踰越而請求乎。近年以來。內外貴權之家往往挾勢。不思民間沒官空閑田地俱是起科之數亦不思前項田地曾撥與民間既以納粮當差。輒以朦朧奏討。該部不行查審明白。卻乃依阿曲從狥情撥與。其下民因見奉旨欽撥。莫敢誰何。其間奏討五十頃。而侵沾一百頃者有之。奏討一百頃。而侵占二百頃者有之。况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不過一頃。以養八口之家。而又納賦於其上。今以一人而輒討百頃之田。若奏討田地不納粮是下奪民產而上虧國計矣又不納粮當差。是一人而坐享百頃之利。其可乎哉。自古開國勳臣。亦不過食邑五十戶。或一百戶而巳。今其奏討者。不可勝計。且如武清候石亨享祿千鍾。尚稱喂馬艱難。奏討田地開種草料。及跟隨指揮人等。求地葢房。及都督同知王竑、才方陞任前職。祿非不厚。卻稱日食不敷。及奏討田地二處。又如百戶唐興、奏討田地不下二三百頃。且唐興一家豈能盡種。詢訪其實。多係在京奸詐之徒。投充家人名色倚侍勢要。威逼侵占。害人肥巳。所以怨則歸於朝廷利則歸於奸詐。其他奏討田地者。難以枚舉。忍心逆理。莫此為甚。乞敕該部、自正統年間以來、有等勢要官員。奏討田地者。逐一查出。差官前踏勘。明白開奏。將於內田地。不係撥與之數。而擅侵占者。即歸還於民。其果有功於朝廷。而撥與者。仍再斟酌。多不過五頃十頃。其餘悉撥與民。及軍餘承佃屯種。仍行禁約。如有仍前恃勢侵占於民者。治以重罪。如此庶使田地適均。而豪橫不得以兼併。賦稅有徵。而下民均得以蒙其惠矣。

  七曰、紓匠作以省民粮、仰惟 皇上嗣登大寶、乘輿服御、悉從儉約、宮室制度。不事華飭、臣等因有以知皇上節儉之心、即大禹克勤之心也、且內府宮殿。京都城垣。俱巳完美。及制造軍器等項。近年各處解送。量不缺用日逐工匠止不過脩理損壞而巳况各處水旱相仍。人民飢饉。京倉粮儲。宜當撙節。照得在京軍匠等項。并各處輪班人匠。俱在京各衙門上工月支粮米動以數十萬計然不急之務。既悉停罷。其住坐軍匠役。每名按月。難于盡革省三之二亦巳多合無止令上工十日其餘二十日。聽其營生供贍家口。該支月粮。量减分數。其輪班人匠。不支月粮者。亦當寬恤。該罰工者暫免罰工。如此則工作得以少紓。而公務自集。月粮不至虛費。而京儲自省矣。

  八曰汰僧道。去遊食。先儒有曰、國無遊民。則生者眾矣。甚矣遊食者為國之蠹也。葢一夫耕之。十人聚而食之。雖欲不飢。其可得乎。一婦蚕之。十人衣之。雖欲不寒。又可得乎。且京師天下之本。官吏軍匠等項。凡有執役之人。動以百萬。皆仰給於京儲。固不勝其費矣。今京城內外僧行道童等項。皆以請給度牒為名。累年留京不去。或於寺觀安歇。或於人家借住。不下數萬。又有巳給度牒而不回者。有托遊方而來此者。是皆不耕而食。不蚕而衣者也。雖曰。朝廷未嘗給以粮餉散以衣布然其所服食者皆軍民之衣粮也蚕食京師。莫此為甚。况此輩既無室家之憂。又無名役之擾。服夷狄之服。心禽獸之心。奸盜詐偽。又有不可勝計。矧景泰二年。是時度僧何其多也以度僧三萬有零。今歲復度。恐天下之民。將半為僧道。遊食者愈眾。而生財愈寡矣。其可乎哉。伏望 皇上念僧道之無益於事。懲遊食之有害於民。宜令錦衣衛五城兵馬司於各寺院官觀。除有度牒額設者不動外。其餘遊方掛塔等項。并無度牒僧道。悉皆驅遣出京。使之各回鄉里。還俗當差。如此庶能使民趨正業、而不流於異端之教、國無遊食、而自得夫生財之道矣、

  九曰、减冗食以節京儲、夫在京錢粮、未易儲積、遠而水運。則有百餘里風波之險。近而陸運。則有千餘里負載之難。其間所納錢粮、或水旱灾傷。而賠貱者有之。或因人拖欠。而累納者有之。勞苦萬狀。不可勝言。是錢粮之出。實生民之脂膏。其可不知撙節。量入為出乎。自正統十四年以來。為因京師缺兵。各處起取軍士前來。無非資其保邦而安天下也。今看得在京食粮官軍固有。而不得用者亦多。自古兵不貴多而貴精。今或者以為邊務方殷。正在用人之際。不可减省。說固然矣。使有名而無實徒多而不精。則誠無益於事也。且如府軍前衛老幼軍。巳蒙選取壯丁頂替外。其老疾之人。又不釋放寧家。仍復在京閑住。每月食粮三斗。未免虛費。况兵與食相為依倚。以有限之錢粮。養無用之冗兵。則日見虛耗矣。查得京通二倉、放支官軍等項、本色俸粮、共該四百六十三萬五千九百有零四季折俸銀共該五十萬兩有餘、切詳前項歲田錢粮費用不少。見今各處灾傷起運京儲。多告停免。及沙灣河决。今年漕運尤未可必。是誠不可不慮也。乞敕該部及總兵等官、將在京各衛官軍、通行嚴加揀選精壯者不動外、其老弱不堪征操者、宜從該部計議、從長處置、量减俸粮。如此則兵得實用而所食者寡、粮有所積。而京儲不乏矣、

  十曰禁私役以清軍旅、夫兵者國之保障。所以勘禍亂而討不庭。所以威四夷而衛生民者也。為之將帥者要必訓練有方。撫綏有道。結其親上死長之心。作其赴敵决勝之氣。如此則有事之秋。必得其用矣。豈宜私自占役。以剝削之哉我 祖宗舊制。一軍不許私役。一卒不許放閑。律有常憲。 皇上中興以來慮恐各官私役數多。故自總兵等官以下。定其名數。撥與跟隨。亦未嘗許其嘗放辨納月錢而不行操練也臣等訪得各營自總兵監鎗以下。把總等項官員人等。不體 皇上之心。不恤士卒之苦。將原定撥與跟隨者。盡數賣放卻將在營操練者。日逐跟隨。又行占恡數多。有七八十人者。有一二百人者。貧者隨操富者賣放。不惟軍士被其剝削。抑且朝廷虛費粮餉比至差官點閘。卻行顧倩頂替以輳俱各數少。雖蒙恩宥。不加之罪。食粮之人無不顧情應名所以難于□汰然而玩法不悛者。至今猶然。且朝廷畜養軍士。所以防外患也。將帥訓練軍士。所以精武藝也。今既私役而放閑。不使赴操而演武則軍士怠惰武藝不精。卒有警急率之使戰。豈能得其實用哉伏乞敕總兵以下等官。如有私役軍士者。悉皆退出。俱赴操練。原撥跟隨者。亦以時操練。不許賣放敢有仍前占恡不發雖一卒之少。亦必治以重罪。如此則軍不害。而赴敵有必死之心。粮不虛費。而國家得實用之益矣。

  十一曰、嚴開中以實邊儲、切照戶部榜文、不分軍民官挍之家、許於口外缺粮倉分開中淮浙長蘆運司引塩無非欲廣邊儲以供軍餉、豈期貪利之徒不以邊儲為重。奸詐百出未奉明文開中。預令家人伴當將帶銀兩到於口外。各城堡糴買粮料。堆積在倉。卻乃虛捏情詞。告稱遠運艱難。伺候日久。及至中納正中淮塩其長蘆浙塩。停滯不中。迁延歲月。又乞减去斗頭纔方上納臣等詢訪其由中間多是在邊頭目。及在京權豪之家。倚勢為奸。其上納粮料。既不著實裝運。往往就彼買納。至使邊儲湧貴。軍民告艱。今後凡遇開中。合無將淮浙長蘆三處引塩。量為品搭。不許獨中淮塩。若全中長蘆浙塩者聽。其所納塩米。務要腹里各處裝運。到於居庸關收粮主事處從實報數。驗米出關。不許止帶輕齎。仍就彼處糴買、行令總督邊儲。并管粮參政等官。及廵按御史。設法関防。倘有仍前往於口外地方。預買聽候開中者。許諸人訐告。粮料即追入官。不與支塩。如此則豪強知警而不容以售奸。邊儲充實而不至於缺乏矣。

  十二曰、慎刑獄以導和氣、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又曰、罰懲非死、人極於病、是刑不可以不慎也、惟皇上自御極以來、屢敕法司、詳慎刑獄、以洽好生之恩、但為法司者、罔體此心、惟務深刻、或任好惡、或避嫌疑、或執原詞、或拘成案、不審情犯虛實、但知希指迎合、如 聖旨批法司辨理者、即與之辨理、罪雖怙終而必宥、批法司知道者、多立案不行、情雖可矜而莫伸、又有當行勘者、不與之行勘、當提對者不與之提對、獄囚淹禁經年文案屢歲不清、如此抱負不平、陳情懇訴、少者不下十有餘次、多者不下二十餘次罪終莫逃、積憤含冤、甚傷和氣、如蒙乞敕法司今後、一應在監罪囚、務要推情鞠問、詳審重輕、不許任意狥情、鍜鍊成獄、有奉欽依法司知道、其間情有可矜疑、即與辨理。該提對者、即與提對、該行勘者即與行勘、母一槩立案不行、視為泛常、如是則刑罰得中、人無冤抑、庶可以弭灾異而導和氣矣、

  十三曰、省班匠以紓民力、照得天下各色輪班人匠、多是灾傷之民、富足者百無一二。艱難者丁常八九、及輪班之時。典賣田地子女。揭借銀兩絹布。及至京買嘱作頭人等。代為應答。多者賣放。或私下占役。而辨納月錢者。甚至無錢使用。與人庸工乞食者。求其著役上工者甚少有當班之名。而無當班之實。况今營建造作之事。比之永樂年間。十不及一工作既少人匠實多如蒙乞敕工部。將前項輪班人匠。二年一班者、改作四年一班。三年一班者。改作六年一班。其見當失班罰班者。悉與除免。止當正班。待其年豊稔熟之時。遇有興作。量為起取。照舊上工。如此則工作庶可不悞。人力亦得寬紓矣。

  十四曰、撥吏役以疏壅滯、看得在京各衙門執事吏典、皆各布政司大小衙門兩考給由到部、不下數萬有辨事二三年、而不得實撥者、有辨事一年半之上、而即得實撥者、查得洪武永樂年間事例、州縣吏典、俱與都布按三司吏典相兼、於五府六部參撥、近止將三司吏典、及府典吏、撥與府部、而縣司吏典、止於衛所倉塲內撥充當該、雖府部有缺、亦不行取撥、所以壅滯於下、率多嗟怨、其中吏典、又有前考內犯罪名者、給由之時、原藉官司、俱巳查考明白咨送前來、該部不行准信、仍行於原籍官司查勘、有守候一二年之上而回文不到者、又貧窮艱難、不能生活、及人物鄙猥、寫字粗拙等項不可枚舉、乞敕該部將前項吏典、照例舊制參撥、有過名而無贓罪者、只憑伊原來咨文、不必展轉查考、積久留難、其於人物鄙猥等項、不堪實撥者、准其告回原藉為民、如此則法例一而不偏、人心服而不怨矣、

  十五曰、减派以甦民困、照得內府衙門。一應買辨物料。雖稱年例。不可减免。然當因緩急之宜、量加寬恤之惠。且如油椿槐木石磨等件。例該一年一換。坐派直隸河南等。各處買辨所司。以內府所用之物。不分地里遠近。價值高低。務令小民遍處尋買。雖油椿一木之微。計其買辨完備。而費銀不下二三百兩。臣等切惟油椿石磨。皆堅固之物非用之一年可壞者必欲一年一換。其實勞民傷財。况今各處水旱灾傷民不聊生。艱難困苦。不可勝言。合無將前項油樁等件。或三五年一換。仍將景泰四年以前拖欠未完者悉與停免。如此則供用不至妄費。而民力亦得以少甦矣、

  十六曰、驅民害以安善良、切見各處司府州縣、額設皂隸弓兵等項俱要一年一換、不許久占衙門、把持官府、係是舊例、照今廵撫鎮內外官員、跟隨皂隸門子軍牢人等有係富豪大戶、夤充躲避役者、有係殷實壯軍、投托影射、差操者跟隨情熟積年不替、遂至狐假虎威欺凌有司、需索錢物、透漏事情、甚者說事過錢誆賺局騙、人財物件、作弊多端難以悉數其被害之人負屈含冤莫敢控訴乞敕該部行移各處廵撫鎮守官員將跟隨門子皂隸、照例一年一換多不許過十名、俱要行移本處布政司轉行各府州縣、於相應人戶僉點其衛所軍丁軍人俱發原伍差操不許巧立名色跟隨害人。如有仍前占恡不發不從有司僉替者並聽廵按御史按察司官從公劾奏治罪、如此則民害驅除而良善獲安矣、

  十七曰惜柴薪以節民勞、查得供用柴炭先於易州山置廠採運後將廠那移地方不一、近日方轉、往真定靈壽等縣山塲採運臣等切照易州去京不過百里真定靈壽等處到京七百餘里實路途窵遠加倍於易州日用柴炭不减於舊額因廠遠以致拖欠數多。况今多有被灾去處人夫缺之逃移不下萬餘若不量為從宜寬減實是累迫人難乞將山廠仍舊那於易州就近採運便益或將供用及各寺觀等處該用柴炭量為减省愛惜以甦民困、

  十八曰、省重役以恤人難、照得軍政民匠先因營造將各處班匠見丁起取赴京工役、後因迯回充軍、隨改民匠、公於工匠事宜論之甚詳常川上工、一戶見當二三名者有之三四名者有之既當。常工人民匠、又當該季班匠、以致重役靠損人難、常工者經年迯去、不來上工、轉班者累次拖欠不見當班、雖有其名、朝廷不得實用乞將此等人匠、減去班匠、止當常工人匠、或二三名者、止當一名、庶民不重困而官得實用矣、

  十九曰、清軍政以通下情照得天下衛所指揮千百戶總十旗各因父祖或身自効勞、陞授前項職役後為年老事故等項、各有兒男弟侄、俱該衛所官吏保勘明白送部襲替職役中間或有字樣差訛事情無碍該部亦行駁回照勘、二三次者有之五六次者有之、似此淹延日久負累人難及天下衛所軍、或回鄉貫差錯或被里書人等、挾讐妄指或被衛所妄報坐勾或因為事充軍、於例止終本身或因調衛而姓名未曾開豁該管衛所、一槩發冊清勾、有司并里書人等、不與照例辨明回覆卻又朦朧起解似此之類往往赴京告訴、該部俱各立案不行以致冤抑無申、乞敕該部、遇有前項官旗襲替職役文書不係繁関字樣差錯事無規避者即與襲替不但軍職襲替凡行文皆然其有軍役鄉貫差錯姓名相同果被誣指妄報并例該止終本身等項查理明白即與分豁其挾讐妄報誣指之人務要究治毋容作弊如此則軍政無不清而下情無所抑矣

  二十曰省造作以革奸弊近者內外諸司不分事務大小輕重可否、一槩具奏俱要修造此盖有等無知官吏人等、專一要得管挕人匠夫工收放物料以為乘時射利之計豈有一毫為國恤民之念且如南京等處衙門節奉修理臣等看得 孝陵太廟二處係緊要去處固不可缺其餘俱可暫停且今各處水旱相仍良多疲弊抑且近年抽分在官木料欠少動經造作。輒要於民間買辦况土木之興傷財勞眾不可勝計若有不得已而修造者必須會官議擬行移該部并該衙門相勘的確應否修造及查在官有無物料可勾應用明白回奏方許興工如此則修造有常而民不勞官府有規而弊不生矣。

  ○議賜也先敕書稱號疏

  切見也先遣使入貢自稱大元田盛大可汗、 陛下以也先素無可汗之號回賜敕書、難于稱呼乃命多官會議、其為安內攘外慮也至矣、臣等切惟中國之病戎狄其來久矣而戎狄之背逆天道則未有如也先之甚者也向者率犬羊之醜類即害燄於土木邀留 上皇車駕舉眾入寇京師誠國家不共戴天之讐所當枕戈嘗膽思所必報者也仰賴 皇上嗣位中興威德並立選將練兵志雪國恥而逆賊也先亦知畏威懷德悔過向化奉送 上皇還京累遣部落入貢。 陛下洪天地之量與其自新然而狼子野心譎詐萬狀、包藏兇禍無有紀極既而自殺其主、又即遣使來報、使其不畏天道不顧醜類之誅不惧中國之討、即稱可汗、亦孰得而禁之哉彼也先之不敢輒稱可汗而姑遣使于我者將覘中國之能議其罪否爾雖曰王者不治夷狄而弒主之賊豈可復加遜詞厚禮與之通問交好乎哉於斯時也召其使於庭下、數也先以大逆不道之罪、卻其所貢方物而并遣之斷其往來之使絕其款塞之請內告藩鎮外告諸番聲其罪惡而致討之、則也先雖狡點、亦將歛手退避而不敢大肆厥志矣。惜乎當時失此之舉、因循委靡以至于今、今日曰兵食未足、姑狥夷情、明日曰兵食未足、姑從其請、是以逆賊驕恣、今次遣使來貢。稱可汗以自尊。窃胡元之故號。雖以入貢為名。其包藏圖大之心。窺覘虛實之意。隱然可見今復失之而不圖。則後日之禍將有不可勝言者。為今之計、若賜以敕書。而稱為可汗。則長逆賊之志。而謂中國無人。反示弱於夷狄。若稱其故號為太師。恐激犬羊之怒。而得藉此生釁。以貽患于邊境。莫若待以常禮。而賜敕與其來使、令之止?帚語也先。而諭以華夏夷狄之分。順逆吉凶之道。庶幾不失國體之尊。抑亦可以示強于夷狄必謂中國有人而不敢輕視我也今之議者、乃以可汗為酋長之稱隨唐以來夷為之常號。欲狥彼俗稱為瓦剌可汗。稽之於史。謂夷狄之稱可汗。猶中華之稱皇帝也。此唐之時。四夷君長。亦稱我 太宗為天可汗也。由是觀之。則可汗之號。豈可加於逆賊也先乎。若曰不稱其為可汗則必召致邊釁。理固然矣。借使稱之。而復有他求不巳。邊釁亦生。又將如之何哉。且如往年也先亦嘗索我中國遣使群議紛然。亦皆以為不遣使。則釁從此生。賴 陛下剛明斷然不遣則我之強弱虛實。彼不可得而知。數年以來。邊境以寧。故臣等愚昧。以為今若不稱其為可汗。則彼或入寇。猶可暴白其僣逆之罪於天下。而揭告于神明以恭行天討。天下之人。亦知其為逆賊而有共討之心焉。若遽然稱之。則是 陛下亦與之矣。又將何以號召天下義士。以共事乎。窃惟 皇上中興臨御以來。五年于茲。凡百軍國重務。皆托大臣為腹心。咨詢之而後行。自古君臣際遇之盛。倚托之重。信任之專。未有加于此也。柰何在廷大臣。罔思付托之重。徒狥苟安于目前。使其皆知以身狥國。仰圖報稱。皆有効死之心。而不為身家之謀。又何患區區逆賊也先之不懷服哉况今日兵甲車馬。非不足也。粮餉非不充也。人才非不有也。紀綱非不備也。時有可為而不為。勢有可強而不強。乃退縮委靡如是。謂之不負 陛下之委任可乎。伏望 陛下俯察臣等千慮一得之愚乞付廷議而折衷之要必事止?帚于至當。毋致見輕於夷狄。務使竭忠誠以保乂國家。則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萬世幸甚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十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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