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绝然的脸，看不出悲喜，似乎已然超脱尘世。可是，又有谁见过飞蛾扑火时，它们是怎样的表情呢？

此刻，我不可能，也绝不应该无动于衷。但我却只是诧异。精明如斯的他，究竟赌的是什么呢？是我的良心未泯？还是，心底里对他，那层亦真亦假的情意？

但是无论如何，我是高兴的，甚至可以说是亢奋的。这番话，他今日若不说，那么等待他的结局也许只有一个。可是现在，他身处绝境却反将我一军，把我逼入死角。棋逢对手的感觉，让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跃跃欲试。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轻轻地，我向他扬起眉。就像一夜之间，春日来到，满屋子的冰雪顷刻间化作春水。他紧绷的脸霎时间桃花盛开。我看见他笑了，迷人的眼角处早已流光溢彩。

“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无法抗拒你了！一开始，你对我莫名的吸引，我只当作是那种因为你过于专注于他人而让我产生的挫败所致。可是，这样一路走来，我发现，我感兴趣的就是你这个人。也许你太过薄凉，也许太攻于心计。不过，我心甘情愿，而且也……甘之如饴。”

“够了吧你！大晚上的就跑到人家闺房来大冒酸水，你也不怕我反悔？”我有点恼怒，干脆手脚并用，将他高大的身子往外推。

他也不反抗，就随着我的力道，倒着走到门口，却在我即将合上木门的那一刻，蓦然伸臂挡住。

“又干吗？”

他还是笑，不过这一刻较刚才已经郑重许多。

“我猜，你其实也没有多爱乔文洛！”他定睛看着我。

“你！”

“比起你的天下，比起你的皇朝。他似乎对你，微不足道。否则——”

“够了！把我看得太过透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我只想说，若你心中的天平真的偏向明皇朝。那么，你就更应该爱上我！因为只有我，是你并肩而立的不二人选！”言罢，他大笑着离去。

“做事极端，却绝不是个莽夫。”这是冬梅对他的评价。很精准！我则要再给他加上一句——“斯人狡诈，不太好控制！”

上厢房。

“陛……呃……陛下，臣妇可以唤您甜儿吗？”寇妈妈小心翼翼地拉过我的手，一双美眸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期盼。

“可以啊！寇姨娘！”大乔是我前相公，我和他叫一个辈分准没错！可是……该死的寇驴子，你干吗在那里偷笑？

“甜儿，你好讨人喜欢！”美妇人开心地捏捏我的脸。“啊！甜儿你等一下，姨娘有东西要给你！”

言罢，寇姨娘就神神秘秘地打开自己的小床头柜子，从一堆布料中几经波折，翻腾出一个小红布包。

我困惑地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寇然，却见他忽然脸色大变。“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

“你这孩子！为娘就是觉得和甜儿甚是投缘。反正你们也——”

“可是这应该是传给长媳的！”

“你大哥他早已……反正无法给他家了，那就给你！为娘——”

“哎！姨娘，姨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太贵重了，甜儿不敢收，也不配收！”此时我若再猜不到这是何物，我可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棒槌了！

“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配收？既然是我寇家的媳妇，这东西就理所应当是你的！”

“可是——”

“拿着吧！只要你日后努力为寇家开枝散叶，姨，娘我也就算没白疼你一回！”

“……”又占我口头便宜！

花前月下的伪约会。

“你娘是个好人。”我把头埋在自己双膝里。